第23章
俞蘇杭跟靳尋一同出席姚愛芳的婚禮。
靳尋全程沒給什麽好臉色,如果是在之前,俞蘇杭或許會說些什麽,讓他好歹給姚愛芳一個面子,可是最近因為鐘聲的事,她和靳尋間已生嫌隙,此刻,她便也沒再多話。
這次姚愛芳嫁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提琴手,年紀比靳尋還小,俞蘇杭不好說什麽,被姚愛芳單獨叫到後臺化妝間裏談心,她也有所保留,并不多說。
聊着聊着,從姚愛芳結婚的事情就談到了靳尋,說起靳尋,姚愛芳唏噓起來:“靳尋小時候特別乖,特別聽話。如果後來不是發生那件事,他也不會……”
她嘆了一口氣,沒繼續往下說,俞蘇杭:“靳尋心裏對您還是尊重的。”
姚愛芳拉着俞蘇杭的手:“我現在就指望着靳尋能跟你結婚,等你結婚以後有了小孩,他的脾氣會慢慢好起來。”
俞蘇杭沒答話。
見俞蘇杭沉默,姚愛芳以為她是因為靳尋不願意結婚的時候而落寞,于是便勸慰俞蘇杭道:“靳尋不肯結婚是有原因的,都怪我。我跟他父親婚姻的失敗,讓靳尋對婚姻沒有信心,甚至産生抗拒。蘇杭,你要怪就怪我,別怨靳尋。”
今天是姚愛芳結婚的日子,俞蘇杭不願在這個時候跟她說自己不願意再呆在靳尋身邊,便将話題扯了開,說:“老師,今天您結婚,就別想着別人了,開開心心當好新娘子。”她看了下時間,又說:“不早了,別讓新郎等太久。”
說着,俞蘇杭站起身來,姚愛芳随後起身,見俞蘇杭要往外走,她一把抓住俞蘇杭的手,說:“我以前太自私,只想着自己,沒怎麽管靳尋。今天我結婚,突然就想,靳尋以後結婚會是什麽情形呢?”
俞蘇杭不知道姚愛芳今天是怎麽回事,只當她是因為逢上人生重大日子才突生出一番感概來,便順着她的心思說了幾句話,好讓她平複一下感概,當個應景的新娘。可姚愛芳卻似乎想得更多,她拉着俞蘇杭講了好些話,頗有種要将靳尋完全托付給她的意思。
俞蘇杭微笑打趣:“老師的話聽起來,就好像要把您兒子嫁給我一樣。”
聽了她打趣的話,姚愛芳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說:“靳尋從小就缺少安全感,如果想讓他心甘情願跟你結婚,你就給他安全感,讓他感覺到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俞蘇杭實在不想再跟姚愛芳多談靳尋的事,便敷衍着應聲答應,想着過段時間再跟姚愛芳說清楚,不枉她倆師徒一場。
聽俞蘇杭一聲一聲地答應着,姚愛芳一顆心總算定了定,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後臺化妝間。
--
Advertisement
席間,靳尋喝了不少酒,晚上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醉醺醺的,俞蘇杭沒辦法,只能自己開車,把他送回去。
到了靳尋住的公寓樓下,俞蘇杭停好車,費了些力氣才把靳尋從車後座給拖了出來。把他的胳膊架在她肩膀上,俞蘇杭連扶帶拖,好不容易才帶着靳尋進了電梯,沒多長時間,電梯門開,她帶着靳尋進了客廳,剛要把他放在沙發上,他卻胳膊一用力,将她往下一拉,俞蘇杭只覺手腕生疼,瞬間一個暈乎,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靳尋壓在了身下。
靳尋身體很沉,牢牢地禁锢在俞蘇杭身上,任她怎麽推也推不開。
他眼睛猩紅,緊緊盯着她看,說話的時候滿是酒氣:“你說,他是不是為了錢?”
俞蘇杭不明所以,徒勞無力地推他:“你壓到我了。”
他似是冷笑,眼神裏滿是諷刺,雙手抑制住俞蘇杭所有的動作反抗,說:“他比我還小,姚愛芳都五十幾歲了,你說啊,除了錢,他還能看上姚愛芳什麽?”
俞蘇杭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激怒靳尋,說:“你喝醉了,我去幫你倒點熱水。”
靳尋仍锢住俞蘇杭不放:“你說啊……說啊!”他情緒突然開始激動起來,揚起拳頭,在俞蘇杭耳邊的沙發上重重砸了幾拳,沙發随着他拳頭的力量而往下凹陷,吓得俞蘇杭緊閉上了眼。
那幾拳,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發洩,漸漸地,他力氣逐漸耗散,最後整個人疲累地倒在俞蘇杭身上,俞蘇杭不知他今夜為何如此異常,以前姚愛芳也結過幾次婚,都沒見靳尋反應像這次這麽大。
此刻的靳尋更像一只逃出生天的野獸,緊緊壓在俞蘇杭身上,令她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警惕。俞蘇杭沒有力氣将他推開,整個人都進入到戒備狀态中,不敢輕易惹怒他。靳尋将腦袋埋在俞蘇杭頸窩,熱氣噴灑在她耳垂上,他聲音絲絲啞啞的:“你說啊……為什麽我母親會是那樣的人……”
他似是流了淚,俞蘇杭感覺到自己脖頸處的皮膚上沾上了熱熱濕濕的液體,很少,卻灼人得很,靳尋的聲音哽在喉嚨間,說話的時候,像是受了重傷的幼獸發出嗚嗚的疼痛低吼:“她還沒被男人騙夠麽?就這麽離不開男人?”
聽他聲音悲切,俞蘇杭想出聲安慰,可是轉念一想,她捉摸不透靳尋,此刻他像是弱勢受傷的小獸,可沒準下一秒就瞬間變成獠牙兇狠的吃人野獸。安慰他?他需要人安慰麽?俞蘇杭把到嘴的安慰話咽了回去。
靳尋将俞蘇杭往懷裏收緊了些,聲音堵在喉嚨裏,顯得悶悶的:“她當初還沒被靳華山騙夠,還想繼續被男人騙,呵!”他冷笑了幾聲,那聲音像來自地獄深處的絕望,又像是病态的偏執的憤怒。
他稍微擡起頭來,一雙充了血絲的眼睛看着俞蘇杭,眼神冷冷的,充滿了嘲諷:“她說要給那個小提琴手生個兒子,呵!是想再生出一個瘋子來?多自私的人,她又想弄個瘋子來人間受罪……”
靳尋表情偏執得像是夜裏的魅影,用那種殘忍、冷漠的眼神盯着俞蘇杭看,俞蘇杭心裏開始害怕,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那雙眼睛,是一雙沾了血腥的罪惡的眼。靳尋:“她嫌棄我,她要我去看心理醫生。”他突然笑了,那笑聲近在耳邊,卻又遠如來自山谷。靳尋:“她結婚了,跟另一個男人過日子去了,所以她不要自己兒子了,她要重新生一個兒子出來,她想把我這個兒子丢給心理醫生。”
他的話帶着濃烈的酒氣,灑在俞蘇杭臉上,熱熱的,令人緊張又畏懼,她不自覺皺了眉。
靳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靠近俞蘇杭的脖子,修長的手指貼在她脖頸處的皮膚上,仿佛下一秒就會将她掐死。俞蘇杭素來知道靳尋喜怒無常,又因為他此刻酩酊大醉,理智很容易被酒精摧毀殆盡,故而俞蘇杭心裏更加害怕起來,她強裝鎮定,後背卻冒了一層細細的汗。
“你怕我?”他笑着問她。
俞蘇杭先是沒有回答,等他按在她脖頸處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她才出了聲,老實說:“怕。”
靳尋臉上的笑意愈加陰測測起來:“既然怕我,就聽話,乖乖呆在我身邊不好麽?”
現在公寓裏只有她跟靳尋兩個人,俞蘇杭知道情勢對自己不利,于是不敢激怒靳尋,放柔了語氣說道:“好。我就在你身邊。”
靳尋:“蘇杭,你願不願意一直陪着我?”
俞蘇杭繼續假意逢迎:“我願意,我會一直陪着你。”
靳尋:“真話還是假話?”
俞蘇杭:“真話。”
他臉上笑意褪去:“假話。”
他的手掌貼觸在她的肌膚上,火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靳尋眼帶諷刺:“你跟姚愛芳一樣,都嫌棄我,是不是?”
他将俞蘇杭的大衣衣領往外翻了翻:“她嫌棄我心理有問題,你嫌棄我髒,是不是?”
俞蘇杭連聲音都有些微顫抖:“沒有,我沒嫌棄你。”
“我知道,我碰過太多女人,你嫌我髒。”靳尋湊近她耳邊,聲音嘶啞:“你以為為鐘聲守身,自己就幹淨了?蘇杭,我把你變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