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超控的夢之幻境

? “醒過來!”沉悶的低吼聲過,淩冽的光鞭抽上了我的身體。

但很驚奇的是,那光鞭從我身體穿過,一點也不疼。

不由笑望他的咬牙,吐出舌尖輕嘲于他:“笨蛋,你傷我不到。”

他收回了光鞭,神色憤怒而詭異着冷哼一聲:“是嗎,傷你不到。”

那後語仿佛是,咱們走着瞧。

這,便是我與男妖的初遇,我記住了他的名字。

殺生丸,一只漂亮,卻脾性極壞的妖。

離了他之後,我依然如舊般漫無目的的飄游。

起初,景致的變化,美妙的遭遇,全都是由我自己來主導。

可有那麽一天,名諱殺生丸的男妖再次出現在眼前冷哼一聲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模樣。明朗的天空沒了,美麗的景致變了,可愛的人類也沒有了,可親的妖怪們也變了。

所及之處,皆是戰火連天,人類痛苦而悲切的哭,聲聲尖嘯得似可撕裂我肺腑。

再接着,漫山遍野的妖魅們,全都朝我兇狠撲來。

雖然不會被傷殺,可我還是本能地開始了逃,不停的逃。

然而,每逃到一處,都見那有着白尾的男妖,只身躺在前路的某一物上。

神色不悅着,低語一句:“蠢貨,醒過來。”

“你再不醒來,我會将這個夢境,變成更瘋狂的火海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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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追趕得狼狽不堪,撐住一邊的枯木問他,“你、你究竟是誰,究竟在說着些什麽胡話啊?我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麽,為什麽我什麽都記不起來?”

他揚起指尖點了點我身後,“追來了哦,你确信還要站在這裏與我閑聊。”

焦急中餘光一撇,他仿佛笑了,那笑略殘忍。

我不知這妖是誰,但事情的發展,果然如他所說的。

變了,變成了煉獄,到處都是更加殘酷的無休止殺戮。人類與妖獸們的眼,全都變作了血紅色。不管是哪一場的相遇,就是戰局的開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除了逃,我還能做些什麽?

十年,二十年,我一直在逃,直到逃得累了,直到逃得自甘跌入了那片燃燒着火海。

我想死了也許會是一個解脫,卻不想那只追看了我狼狽二十年的男妖。

居然在我身後,與我一同跳入了火海。

他眸色不悅非常,又高冷鄙視的朝我低語:“你又在幹什麽蠢事?”

我縮坐在他腿上懷中,任由他替我擋去了燃燒着的漫天業火。

“嗯,累了倦了,不想逃了,就此了斷性命,也算是種解脫吧……”說完話,在漫天大火中,我将第一次的吻,獻給了他。想給我這奔逃的二十年時光,畫上個略帶色彩的句點。

“反而跌入更深的迷障裏去了麽,真是麻煩的家夥,看來要換種方式了。”

這是我臨近死亡前,聽到的最後一句……

等意識再度回歸後,天地間,又大變了模樣,到處春花燦漫。

熏風陣陣中,我被男妖擁抱着坐在山坡,看人類在下邊和美的生活。

“這、這是怎麽回事?”明明記得,世間是一片煉獄的晦暗色的。

“你終于醒了。”低沉而纏綿的柔語,近響在耳畔。

“殺生丸!?”

“哦,還記得我。”

“當然,你袖手旁觀着看了我二十年的狼狽,怎麽可能會忘。”

“你的健忘症,還真是另我傷心呢。”

“健忘症?我麽?傷心?你麽,為什麽會傷心?”

“我沒有袖手旁觀你二十年的狼狽,只是抱着你睡了二十年罷了。卻沒想到,你醒了卻只能記得起我的名諱,那些過往卻一件也記不起來,怎麽能不另我傷心難過?”他的語氣,非常的平靜。

平靜得另我,恍恍惚惚的就信了他所說。

“我、我們有什麽關系嗎?”

“嗯,我們自然有關系,我們相互都離不開彼此的牽引。”

“……愛、愛麽?”

“難道你不想要愛我?”說着,他擡手撩了撩發,笑了。

愣在了他的美色裏一瞬,我忙抽回神來,傻傻地搖了搖頭。

是的,我不想愛他,絕對絕對不想愛他。仿佛靈魂的深處,有道聲在告誡着。

跟着,我打了他一掌,飛躍出一段很遠的距離。

“笨蛋,誰會相信你說的……”語畢,我再次趁風飛離。

這次,很愉悅,因為景致再度回歸了最初的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無論我去到哪兒,身邊都會出現那只男妖。

他一次次的對我顯露淡淡寂寥的低語,“還要多久,我才能走出,你才能記起。”

莫非,從前還真是與我一對?長久的糾纏不絕中,我終于忍不住對自己展開了疑惑。

可是,我害怕,害怕陷入那雙金色眸中後,會再也走不出來。

所以,我還是轉身逃走了。這一轉身,時光飛逝着又是過去三十年。

終于有那麽一日,再次相遇在櫻花燦漫下,他俯低頭來。

“還沒能反應過來這場幻境嗎?已經笨得,我忍不住的想出手了。”語畢,他深深吻向了我的唇。強勢而溫柔,纏綿且長久。我想,我被這個吻給弄昏了頭。又或者,從前我們真是相愛的。

是以,我卸掉了心防,讓他走了進來。

任由他抱着躺倒在花瓣中,褪卻我衣裳,吻遍我所有,侵占我所有。

“……殺生丸,你愛我麽?”

“……我已在用行動證明着,你還懷疑什麽?”

是了,他在每一寸肌膚的愛、撫着我,我還懷疑什麽……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一百年……

他用了一百年的時間來證明,他是愛我的,雖然他從來不将那個字說出口。

一百年裏,無論我想要什麽,他都耐性十足的尋來。

不論我要飛向那裏,他都在一邊陪着。不論我耍任何的小脾氣,他都沉默地受着。

若不愛一個人,絕不可能一百年裏,每天都用寵溺的眼神看她。

若不愛一個人,絕不可能一百年裏,都将輕撫的指尖,展現得那般的纏綿。

若不愛一個人,絕不可能一百年裏,陪那人看遍萬千風景的迎風癡狂流浪。

若不愛一個人,這所有的種種,根本不可能會容忍得來。

于是,我找不到他不愛我的理由,安心的承接了所有。

“殺生丸,愛你喲……”最後的最後,我躺在他懷裏,幸福得眯起了雙眼。

睡意彌蒙間,只聽他說,“原來被愛到滿足了,才會醒來……”

然後,我醒來了,仿佛長長久久的睡了一場,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

仰上的視野裏,是那閣樓的四角屋檐,是那燦漫開散着的櫻花。

這、這裏是犬一族!不對!不對!不是這裏,我與殺生丸的愛巢,不是犬一族的地界!

“殺生丸!”因驚吓使然,我忽地坐直了身體,害怕他至生命裏消失。

“……”他站在一旁,神色悠久地眺望蒼穹,仿佛終于得回了自由般的松了一口氣。

久久之後,才回首。那金色的眼眸裏,不見了愛憐我時的低柔癡纏。

“殺生丸……”

“什麽事。”就連語調,也透着冷冷的厭棄與疏離。

“殺生丸!”

“……”

“殺生丸!”

“……”

“為什麽會這樣?”

“你松懈了神識的陷入了沉重的昏睡裏,因那妖魄的關系,連帶着我也無法清醒過來。所以,我不得不進入了你夢意識的幻境裏,迫使你清醒過來。這樣解釋,你明白了沒有?”

我愣了神,搖了搖頭,跟着又傻傻地點了點頭。想去抓他的衣襟,卻被他走步躲開。

“只是個略久的夢境而已,你已經醒了。”

“那這個夢,做了有多久?”

“一百五十年。”

“你……操縱了我的夢境是吧?”

“不操縱你的夢境,我如何醒來。”說完這句,他便走了。

我不太明白,一覺入夢而已,何以時光能飛逝得如此之快。

我不太明白,這一場遭遇與這一場夢境,究竟誰才是犯了錯的那個?

我因堕入了夢之幻境困住了他一百五十年清醒,他想得回自由玩弄了我一百年的情。

論到底,我還多占了他五十年的便宜,是不是?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哽咽中恍惚起身,我到處尋妖,見誰都問,我與殺生丸相擁入夢了究竟多少年。

犬一族的小妖們,皆看我滿目同情與安撫,同時也給出了讓我詫異與死心的年份。

可我還是不信,不信殺生丸眸間端起的冷漠疏離;不信他丢下我獨自走離的背影;不信已經真正醒來;不信鬥牙勸說真的倆倆相擁在一起同睡了這麽多年,不信眼前所碰觸到的一切真相!

卻堅信,這場醒來才是噩夢一場!而我,要去尋那屬于我的真正所在。

于是,我一次次的閉上眼,想要入睡,然後再次清醒時,一切都回到我所熟悉的那裏。

殺生丸依舊等在我們共同的愛巢門前,會伸出一手,将我由半空裏卷回懷中,然後那另一手慣性地整理着我的亂發衣袍,随之還會輕柔低嘆聲‘終于野夠了,知道要回來了’這句。

然而,沒有了!沒有了!不管我如何的入夢,總也回不到那裏了。每一次的再醒來,陪伴我的只有抓空的手與頰邊的濕意,還有一只犬妖。當然了,不是我所痛愛着的那只。

“一百五十年的昏睡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鬥牙狠狠摁壓住了我揪扯頭發的自殘舉動,朝我怒喝了這聲。我猛起瘋狂掙紮地揮開了他的手,緊緊捂住流淚的眼陷入了無聲的哽咽裏。

我說不出來呵,這難堪的虛幻一場。難道要我告訴他,這相擁而眠的一百五年裏,我用了五十年的時間來與他兒子周旋到累得跳了火海,又用了一百年來愛他愛到如此的陷入了癫狂。

我說不出來啊,說不出來啊。這南柯一夢的美與殘酷,狠狠痛入了心扉。

攪擾得我神識癫狂,攪擾得我不願醒着,只願死去!

“啪”的一聲,鬥牙甩手給了我重重一巴,将我至瘋狂的邊緣拉了回神。

“松開牙齒,我不會逼你說出來,誰也不會逼你說出來!”

“噓……安靜下來,安靜下來。這都是怎麽了,殺生丸這幾日也怪得很。不願任何誰靠近,那妖氣散漫得一波強過一波的不穩定。我不問了,只求你們倆都能盡快的穩定下自身的妖息。”

“他……也……”似如我這般痛苦着,糾結着麽?那麽,或許我們之間還能有些什麽。

一把揮開了鬥牙的手,我奔走出去。但凡見着一只犬族,都拉着詢問殺生丸的所在。

然後,我見到了他。他睡在地面,卷縮成團,獠牙将嘴角咬裂得流下一串串的血跡。有限的空間裏,全都瀉滿他散發出的濃烈妖氣。看起來,他似乎比我更加的難過不知多少倍。

是因那魄的影響吧,我在難過裏瘋狂的時候,他也在這邊拼死耗費妖力抵禦着。

“……滾,別靠近我!”或是不想被誰窺去了狼狽,他坐直了身體,擦拭掉了唇角的血跡。

“這妖魄的影響與這份不成熟的仁慈,我總有天會親手斬斷……”說着,他又捂住了胸口開始猛的大口喘息。或是因為此刻我,再一次被他眼神裏端起的疏離,給狠狠戳痛了肺腑的緣故。

“好,我等着。”忍住淚點了點頭,我笑着朝他走了過去。

跪下,撫摸他發紅的眼。然後貼近他的頭,朝他耳畔深深的吹了一息進去。

他卷縮着抵禦的身體,這才松軟下來。松開一看,似乎是昏睡了過去。

“卑劣的混賬家夥,警告你此後切莫再來招惹我了,我是個極易認真起來的家夥呢。不過是一夢罷了,不過是一夢罷了呵,何謂如此認真的傷己傷人呢。你以後一只,好好的獨享這自由吧……”

說完,我又俯下緊緊抱住他的頭入懷,放肆着想流盡這最後的一場痛淚。

待收回眼淚後,我去到了雲上天宮階梯下的雲層旁。

因為沒有再留下的理由,失了再敢去面對的勇氣。而影月這厮,居然對我做出了挽留。

“不過才一百五十年而已,你就忘了當年對我的深情告白了麽?不是說過,想帶我一起遠走天涯去流浪的麽,你這小沒良心的家夥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吶。兄長大人,你也勸說勸說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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