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見鐘情

家中的飯菜依然還是原來的口味。

曾景潤卻覺得味同嚼蠟。

他只吃了幾口,便停了下來。

“怎麽,胃口不好?”

他的面前坐着一個微微花白了頭發的老婦人,正是他的母親。

“沒有,媽。我只是不太餓。”

“讓林阿姨再給你做點兒別的?好幾個月沒見了,看着好像瘦了不少……”

“放心吧,媽,我會照顧好自己。”

知子莫若母,曾母最知道他是怎樣冷淡的性子,便起身給他盛了碗湯,沒再說什麽。

飯桌上,一時只有兩人安靜喝湯的聲音。

“媽,我想吃山藥紅棗小米粥。”

“難得你有想要吃的東西,我去廚房給你做。”

“不了,不了,讓林阿姨做吧,我陪您說說話。”

“也好,”曾母想了想,又坐回去,問道,“聽小達說你交女朋友了?”

曾景潤一怔,沒有說話。

“既然有女朋友了,就帶回來讓我見見麽,我不是那種惡婆婆,只要你喜歡的,媽都覺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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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什麽時候過來?我讓林阿姨燒菜,她有什麽忌口的麽?”曾母慈祥的笑着問道。

曾景潤只得點點頭,沉沉回答說:“好,我聯系看看。”

“嗯,好,阿景,你吃的這麽少,一會兒喝點兒粥吧。”

阿景,是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這麽叫他,多希望有一天可以從小念的嘴裏聽到呢。

可是,恐怕這越來越會成為一種奢望了。

這個姑娘真是倔強又固執,卻又天真的可愛,她怎麽就會認為過去的時光還可能找的回來呢?

可是,她在別的方面卻是理智而通透的。

比方說,她今早上非要塞給自己的五百塊錢。

因為,她才發現自己給她的衣服口袋裏還夾着那件黃色的連衣裙,就是她很喜歡的那件。

“學長,謝謝您幫我付了錢,無功不受祿,我得還給您。”

曾景潤看着她固執的小臉,溫和的回答說:“怎麽算是無功不受祿呢?昨晚上,你不是扮演我的女朋友,替我解圍了麽?”

“可是,喝酒的時候你也替我解圍了啊。”

“這麽算,什麽時候能算得清呢?”

“不行,”李念念将錢塞入他的手中,“就是因為很難算得清所以必須更要算得清清楚楚啊,我其實最讨厭不明不白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多好。”

曾景潤的眼眸暗了暗,還想拒絕,就聽李念念說道,“再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這都是蘊含智慧的話,我可不能視而不見,還有句老話叫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學長,你不能讓我吃虧對不對?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啊。”

“那好吧,也不差這一次,”曾景潤将鈔票放進錢夾,嘴角挑起笑道,“既然你算得這麽清楚,可記得給過我多少錢了麽?”

“我沒給你錢啊。”

“想一想,咱們吃過幾次飯?”

“哦,”李念念恍然大悟,“那不是我給你的,不是咱倆AA制,一同買的單麽?還有電影票也是麽。”

曾景潤笑了笑,沒有回話,算是默認。

“學長,既然話都說到這裏,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吧?”

“好,你說。”

李念念緩了緩口氣,掰着手指說道:“其實,咱們只認識了一、二、三、四、五,五天,對吧?而且還是相親認識的,對彼此并不是十分了解,若不是因為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連校友都不是,對不對?”

“小念,你想說什麽?”

“嗯,其實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的,對麽?相親,不過是科長覺得我們的條件可能還算匹配。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條件相當的人了。但是,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而我們只是朋友,是可以互相幫助的人,對麽?不是有很多人都覺得相親是個認識朋友的好辦法麽?”

“你……真的這麽想?”曾景潤緩緩的呼吸着,企圖平靜心底洶湧的失望。

“嗯。”

李念念想了一晚上,自己不可以再不明不白的享受曾景潤的照顧了,尤其是昨晚上他印在臉頰上的輕輕一吻。

那怎麽可能是朋友之間做的事情呢?

自己又不是外國人,不喜歡貼面禮的。

哪怕是打着“演戲”的旗號,都不可以的。

自己又不是影後。

她不相信曾景潤會對自己一見鐘情,也許是有小小的好感,但是既然自己已經做了決定,要把初戀找回來,就不能無恥的消耗着別人的好感,所以不如索性表明态度、劃清界限。

更何況,曾景潤是自己的領導,若是與他之間存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那麽将來無論自己的工作多麽努力,也會被人說的一文不值。

公共部門的辦公室戀情實在是太敏感了。

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工作下去,而已。

好在曾景潤明白了自己想要表達的立場,微笑着點頭同意道:“好,如你所願。但是我們是校友這件事實卻無法改變。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再說本來,你就是我的學長啊。”

“嗯,好。小念,下午給我請個假吧,我家裏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曾景潤忍住想要拉住她的欲望,雙手攥緊又放開,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做,轉身離開了。

他必須要找個地方靜一靜了,這姑娘的倔強和清醒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曾景潤吃飯後,上了樓,走進自己的卧室,果然,裝CD的架子被夏達弄得亂七八糟了。

剛剛,聽媽媽說夏達在公司談業務,今天過不來了。

只是,他是和誰談業務呢?

陳俞初麽?

陳俞初,陳俞初,你知道你是個多麽幸運的男人麽?

書桌上,擺着大大小小的幾個相框,有自己和阿井的,有和父母的合影,還有一張是一個姑娘的特寫:穿着白襯衫,梳着馬尾辮,低着頭,靠在欄杆上,在手中的本子上畫着什麽。

那是他讀研究生時幫李導去做畢業特輯時拍的照片。

李導雖然是研究生導師,但也是學校工委的成員,專門負責學校采風、制作宣傳圖冊,是個一等一的攝影高手。

那天他有事走不開,自己這個算是他半個徒弟的人便被趕鴨子上架,無意間便看到了她。

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是一見鐘情。

但是,按動快門的手卻替他做了決定。

他隐約知道,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在自己的心底生根發芽。

曾景潤修長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那天的陽光真好,有金黃色的光暈在她的發梢上跳舞。

小傻瓜,你怎麽就斷定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呢?

“阿景,下來喝粥吧。”曾母敲門說道。

曾景潤拿出手機,将這張李念念的獨照拍了下來,轉身下樓去了。

如果,未來的一個月裏,她真的獲得了幸福,那自己也願意成全她,這照片就算是留給自己的念想吧。

但是,如果沒有的話……

曾景潤低頭笑了笑,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心意忽而堅定了起來。

比起他的堅定,陳俞初卻是彷徨的很。

他在與三輝公司的談判中不停的走神。

“你就是這麽經營公司的麽?”一個戴着金絲眼鏡、西裝筆挺的男子不悅的問他道。

“要你管?”陳俞初歪着頭看他。

“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陳俞初?”

坤子笑嘻嘻的湊過來,握着男子的手:“陳大律師太辛苦了,幸虧有你在,才提上一個點來。”

“義務和責任而已,不用客氣。”

“常律師昨晚上接到電話說他愛人要生了,初哥就給他連夜定了機票回去了,不知道這會兒生了沒呢?得感謝您的救場啊。”

“希望她們母子平安吧,生孩子,總是有些風險的。”

“您家小魚今年四歲了吧?”坤子遞上一根煙。

這個男子就是小魚的父親、于棗的丈夫、陳俞初的哥哥、曾景潤的好友——陳煜井。

他與陳俞初不是很像,一個随爸爸,一個随媽媽,所以他們的父母也定然沒有什麽夫妻像的,夫妻緣分也淺的很。

“嗯,這個月就滿四歲了。”陳煜井提起自己的寶貝女兒,面部線條不禁柔和了起來。

“過生日的時候一定通知咱們啊,咱們給小魚慶生。”

陳煜井不好拒絕,微微一笑:“好。”

陳俞初卻不客氣的說道:“我們家的事兒,你湊什麽熱鬧啊?”

“什麽我們、你們的,咱們都是中華兒女,都是一家人麽?走走走,吃飯吃飯。”

臨出門時,坤子悄聲問陳俞初:“哥,你剛才想什麽呢?失魂落魄的。”

“真愛瞎操心。”陳俞初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其實他沒有想什麽,不過是想不明白罷了。

想不明白,李念念為什麽說自己欠她一個解釋,明明說分手的就是她啊;

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明明不是曾景潤的女朋友,昨晚上還要在走廊裏對他那麽關心;

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送給她的玫瑰花和坤子多事放置的心形卡片,會出現在B市三輝正泰娛樂休閑中心的垃圾箱上。

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昨晚上會那麽生氣,然後落荒而逃,結果走錯了方向,卻不小心看到了她對他的照料。

太他媽郁悶了。

曾景潤居然還讓小念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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