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婚禮
“小念。”
“……陳俞初?”
陳俞初點點頭,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一下,在看着那深色西服時緊緊皺了眉。
坤子馬上站起來:“哥啊,你可回來了!嬌嬌她總欺負我……”
陳俞初見他的座位空了便拉開來,不緊不慢的坐下:“你習慣就好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誰讓我命苦呢……”坤子見自己的座位被搶了,忙坐到嬌嬌的另一邊的空座上,一臉垂涎地笑着:“是吧,嬌嬌?”
“趕緊把你的哈喇子擦擦,都掉碗裏了。”嬌嬌別過頭涼涼地說道。
李念念還震驚于他的突然出現,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雖然有很多話要說,卻一下子不知從何說起,只低着頭玩兒着垂下來的桌布。
“你很冷麽?”
陳俞初閑閑地坐在一旁,修長的手指在李念念的肩頭一點,西服細密的布料澀在指尖。
李念念忙擡起頭來:“剛才有點兒,現在不冷了。”
是因為穿了別人的西服麽?
陳俞初沒有問出口,眼神在曾景潤面上劃過,咧嘴一樂:“曾哥,好巧。”
曾景潤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确實。”
“坤子,去跟服務員說把空調溫度調高些。用電不花錢麽?”
陳俞初微側過頭跟坤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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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還破壞環境呢!”
“你還知道環保?哪次出去玩兒不是你扔的垃圾最多?”一旁的嬌嬌用手指卷着頭發不屑道。
“那不一樣,咱也看新聞滴,什麽溫室效應,全球變暖……”坤子一邊說着,一邊走向大堂經理。
“哎,哥你說他嘴咋那麽碎?你以後能不能走哪兒別帶着他了?太煩人啦……”
嬌嬌說着,一手穿過陳俞初的胳膊,環了上來,還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好坐着。沒長骨頭啊?”陳俞初推了推她,“我不帶着他我帶着你啊?你不知道你比他還煩人?”
“我哪有?”
嬌嬌委委屈屈的說着,剛剛面向坤子的咄咄逼人全都不見了。
李念念看着兩人親昵的樣子,頓時覺得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這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嬌嬌應該是陳坤的好朋友,兩人能同處一室看球賽,怎麽看也是關系匪淺。
而陳坤又是陳俞初的好朋友,那自然嬌嬌和陳俞初也是朋友了。
看這樣子,恐怕不僅僅是朋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氣的關系,她覺得有些熱了,便把身上的西服脫下來遞給曾景潤:“學長,謝謝了。”
“不需要跟我這麽客氣,”曾景潤接過來,“你若是喜歡就拿去。”
“我又穿不上,要它做什麽?”李念念覺得有些好笑。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衣服?”
“嗯,樣式簡單,質地好,最好性價比要很高的,物美價廉我就不奢求了,這世上總是一分錢一分貨,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麽。”
過去九年的時間裏,自己确實什麽也沒做。
此刻有什麽資格生氣呢?
李念念雖然這樣想着,卻依舊覺得難過。
宴席開始了,服務員開始上菜。
大大小小的盤子鋪了滿滿一桌子,綠的菜,黃的南瓜,琳琅滿目,李念念卻絲毫提不起食欲。
“不想吃麽?”
“嗯。”
她扭過頭去回答着曾景潤,盡量忽視身旁坐着的陳俞初。
他怎麽還能若無其事的跟別的姑娘說笑?
難怪,這個叫嬌嬌的姑娘說自己與她品味相同,可真是讓她說準了呢。
為什麽要喜歡他?
這世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幹嘛非要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就比方說,面前這個男人,斯文有禮,戴着眼鏡,溫和的瞧着自己,說着“那我帶你走吧”,不就是很好麽?
李念念剛想點頭說“好”,卻被陳俞初一下子抓住了右手。
她的手一直放在桌布下面擺弄着上面的小穗子,此刻倒是沒有人發現兩人的舉動,她忙回頭看他,壓低聲音恨恨質問:“你幹嘛?”
一邊說着,一邊拼命的抽出自己的手。
陳俞初卻緊緊抓住不放,他湊近李念念的耳邊,沉沉說道:“你不能跟他走。”
“你放手。”李念念不想鬧的太難看,這桌子上滿是等着撿笑話八卦的人呢,她只能低聲警告他,“陳俞初,你聽見沒有?快放開我。”
“乖,小念,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
李念念低頭見他的胳膊上已經沒有了嬌嬌那條雪白的臂膀的環繞,心中遲疑着。
嬌嬌呢?怎麽不見了?
“喲!念念,你跟咱們校草說什麽悄悄話呢?”餘楠見到兩人挨得親近,忙打趣道。
“沒什麽。”李念念狠狠地掐了一下陳俞初的手背後,忙将手抽出來,端正着身子坐好,低頭吃着碗裏的南瓜糯米卷。
糯米卷?
自己沒夾過菜啊?
曾景潤的筷子又伸過來,夾了一塊蜜汁藕片給她,“嘗嘗吧,很甜的。”
“嗯,謝謝學長。”
不知道為什麽,李念念心裏忽然生起了對曾景潤的愧疚之情。
他陪着自己過來,滿桌不認識一個人,卻依然記着自己喜歡吃甜食。
自己呢?卻總是忽略了他,連他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都不知道。
“學長,你喜歡吃什麽?”
“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總有最喜歡吃的吧?”
曾景潤認真的想了想,笑道:“最近才發現的,山藥紅棗小米粥還不錯。”
李念念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時候,柳依和劉剛一對新人過來了,坤子和嬌嬌也跟了過來。
嬌嬌手中還捧着一只透明玻璃壺,壺中蕩漾着紅酒一樣的液體,很像柳依身上的顏色。
柳依紅色的敬酒禮服,依然是長長的裙擺,身後的伴娘正幫着鋪好以免絆倒人。
“哎呀呀,招待不周啊,菜還不錯吧?”柳依端着酒杯,笑意盈盈。
“哎呀,柳依,你太客氣了,菜很好吃的……”餘楠幾個人忙答應着。
“我們點的可是最貴的套餐,看這深海鮑魚特別有營養呢,吃了可滋補啦……”
劉剛打斷她:“好啦,好啦,少說些吧。曾主任也在這兒啊,怠慢了,怠慢了。”
“劉哥客氣。”曾景潤站起身碰了杯。
“快快,都滿上,一會兒誰也別走,咱們去新開的茶語會館玩兒啊。”
柳依說着,監督着衆人的酒杯,“哎?念念的怎麽是空的?來來來,滿上滿上。”
剛要給李念念倒酒,曾景潤和陳俞初同時攔住了她,“她喝不了。”
曾景潤頓了頓,卻聽陳俞初不停歇的說道:“我替她喝。”
“呦!兩個帥哥都護着你啊,念念,你總是這麽命好呢!”柳依笑着,對陳俞初說,“哥,你也太偏心了。”
“呀!咱們校草什麽時候成你哥了?”
“嘻嘻,”柳依捂嘴樂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這時候,嬌嬌從壺中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紅色液體,“我今兒還打着破傷風呢,不能喝酒,這是我剛才在酒吧調的,要不要嘗嘗?”
這話明顯是對李念念說的。
李念念看大家都瞧着自己,又聽她說道,“會有點兒酸,沒關系吧?”不好再拒絕,便伸過去杯子接了一杯來。
曾景潤知道她不喜歡酸的口味,悄聲說:“不喝沒關系的。”
喝這個已經算是讓步了,李念念搖搖頭,不想讓陳俞初替她擋酒,她是他的誰呢?有什麽資格總是躲在他的身後?
“念念,”柳依挨近她,悄聲說道,“我一直都特別讨厭你,直到今天。但是我都已經嫁人了,過去的事情也都翻篇兒了,幹了這一杯,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
“嗯?”
李念念轉過頭去看她,什麽意思?
只見柳依故作神秘的笑着,然後提高音量,招呼衆人:“來來來!趕緊祝我早生貴子!”
“哈哈哈……”
在衆人的起哄聲中,直讓一對新人又喝了一次交杯酒才放過他們去下一桌。
柳依沒有食言,她親切的攬住李念念,往一邊人少的地方走去,在她耳邊說道:“其實,我哥并沒有看到你的那封信。”
“什麽信?”
“就是你轉學去上海後,給他寄得那封麽。”
李念念只覺得血液一下子沖到了臉上,“嗡”地一聲,好似被人當頭一棒。
“到底怎麽回事兒?”她的語氣裏帶着怒意。
“你無緣無故玩兒消失,我哥出了車禍差點兒沒喪命,在醫院休養了半年才好起來。我那時候非常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我,所以只好認他當哥哥,起碼可以接近他啊。你來信的時候,他正在醫院動手術呢,看着‘李念念’三個字真是恨得我牙根疼,所以我便拆開看了。”
她臉上挂着的的笑容讓李念念厭惡極了,李念念只覺得腦子一團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慢慢問道:“那你為什麽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私拆他人信件是犯法的麽?”
“我哥都跟你見面了,即使我不說,以後你們也會知道的。我看他的樣子還是放不下你,所以就坦白從寬喽。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沒有證據,是不是?”
“你以為你現在說出來,我就會原諒你麽?你知不知道那封信對我多重要?”
“你原諒不原諒我并不重要。對吧?”柳依朝着她狡黠的眨巴着眼睛,“其實,陳俞初在我心裏也沒那麽重要了。你們要做的,只是向前看,而已。”
李念念的手緊緊的握着,指甲狠狠摳進掌心,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個巴掌揮出去。
柳依朝她擺擺手,不甚在意地小聲說道:“我真是不明白你那封信寫來有什麽意義?既然不想分開,為什麽之前要寫什麽‘分手信’,然後就轉學了,一個禮拜後又從上海寫信回來請求複合,說你選擇相信他,你是玩兒小孩子過家家麽?太好笑了……”
李念念看着她拖着長長的裙擺從自己面前走過,一臉幸福的走向來尋她的劉剛,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歉意,心中恨極,緊緊咬着牙齒,頭一低,一腳便踩到了她的裙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