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後一個問題——”

“溫小姐剛離婚, 請問您對這次失敗的婚姻以及您的前夫有什麽樣的看法?”

“還有, 作為一名離婚女性,您難道不擔心逐夢娛樂圈之後,別人會因為您這個身份, 對您抱有其他的看法嗎?”

采訪間內突然響起阮秋這兩個犀利的詢問, 讓本來已經松了口氣的小麥和夏天神色一震,小麥更是直接擡了頭朝不遠處的采訪間看去,這這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她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掏出采訪稿, 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沒有。

沒有這樣的問題。

所以,這是臨時加上去的?

可不對啊, 阮老師和Nacy姐可是同學, 關系鐵得不行,要不然也不會放心把溫軟姐的第一次訪談交到這。

“肯定是那個白蓮花。”

夏天壓着嗓音,攥着拳頭, 氣道,“我剛才看到鄭制作親自送她出去, 肯定是她跟鄭制作說了什麽, 就知道她肯定要搞出點事,這個白蓮花!”

小麥也氣。

但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 再氣也沒用。

采訪還在進行, 沒人喊卡, 就連鏡頭也對着溫軟那邊, 她也只能雙手緊握,祈禱溫軟姐好好回答,不然要是答錯什麽,回頭扔到網上,又得一波黑

溫軟的表情的确有一瞬地凝滞。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這兩個問題雖然犀利,但以前也不是沒想過,早在她離婚的那天,她就猜測到外界對她的看法了。

更不用說進入娛樂圈,所有的隐私曝光在人前,總會有人問得,早晚的事罷了。

沒有小麥等人想得糟糕和緊張。

她的神情和坐姿都十分放松,甚至還換了一個自我感覺最為舒服的坐姿。

訪談節目的布置是十分舒适的,沙發茶幾,水果咖啡,甚至桌子上還擺着一束鮮花,這會溫軟握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看向阮秋,溫聲說道:

“我并不覺得這是一次失敗的婚姻。”

“同樣,我也不覺得,離婚,24歲,這樣的标簽會影響到我。”

本來阮秋還擔心這兩個問題太尖銳會讓對面這個女孩子不舒服,現在看人侃侃而談,倒是松了一口氣,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放松了許多。

采訪時間已經到了,她沒有在這個時候結束,反而對底下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她有預感後面的對話會讓大衆對這個女孩子産生更大的好感。

從容、坦然。

這是現在溫軟帶給她的感覺。

所以她選擇繼續和人閑話家常,而不是在這個時候突兀的暫停,“哦,怎麽說?”

“當今社會,好像一直有一種怪圈,覺得女人只要離婚了就會貶值,無論做什麽,別人第一個念頭就是,哦,她離過婚”溫軟握着咖啡杯,有些無奈的笑了下。

“這讓我覺得很奇怪。”

“我不覺得離婚的女性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在熱愛的時候選擇在一起,在不愛的時候選擇分開,我們靈魂成熟,身體健康,經濟獨立,甚至于,我們更加懂得人情世故,也更知道怎麽對自己好。”

她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江南水鄉裏那汪最溫柔的水流,姣好的面容更是一直挂着最為得體的笑,是那種十分自信的笑容。

眉眼彎彎。

眸光清亮。

這樣的溫軟讓采訪間內的所有人都開始為她着迷。

他們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我的前夫”

溫軟說起林清寒的時候,彎曲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杯身,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大衆面前提到他,在一堆鏡頭底下。

她以為自己會難堪的,又或是說不出口。

但其實真的走到這一步,好像也還好,她沒有再緬懷從前,也沒有耽于過去。

現在的她。

可以十分坦然直白地,說起他,說起自己的過去。

她微微垂下眼簾,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從小到大,他做什麽都是最拔尖的。”

“在很大程度上,他的存在,是指引我向前走的一道光。”

“我很感謝這些年,他對我的幫助”

如果當初不是為了拼命追趕林清寒,她也不可能會有那麽多一技之長,這些特長可以保證她即便離開林家,離開林清寒,也能體面的活下去。

緩緩吐出心底的這口濁氣。

溫軟笑了下,她放下手裏的咖啡杯,直視着對面的阮秋,亦或是,鏡頭,她還是先前那副溫柔從容的樣子,甚至比先前,還要坦然她就這樣坐在沙發上,看着鏡頭,笑道:“真的,挺感激他的。”

采訪結束。

底下的工作人員卻仿佛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場訪談中,還是阮秋喊了一聲,他們才關了鏡頭,小麥等到鏡頭關閉就直接跑了過來,眼眶微紅的和她說着話,“軟軟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溫軟看着她,好笑道,安撫了一聲,她站起身和對面正在收麥的阮秋鞠了個躬,語氣真摯的說道:“謝謝你,阮老師。”

阮秋收線的手一頓,擡起眼,看着人,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氣,想着是不是我要為難你。”說完,眼見溫軟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她率先敗下陣,站起身,“圈子裏的事,Nacy應該也和你說過了。”

“上面的人壓着,我也沒辦法。”

“不過——”她拍了拍溫軟的肩膀,真心實意的說了一句,“你很不錯,怪不得能讓南希那丫頭出山帶你,這個訪談,我會親自盯着人剪,你就放心吧。”

她是沒辦法抵抗上面那些領導的安排。

但怎麽剪視頻,怎麽發布,她還是有些說話權的。

溫軟又朝人道了一聲謝,然後才離開,走得時候,小麥跟夏天兩個小姑娘你一嘴我一句的,全都在說蘇岚岚的壞話,小麥更是氣得不行,“等回公司,我就和Nacy姐說。”

“說什麽?”

溫軟看着兩個丫頭,有些無奈的開口,“你們比我還早進入這個圈子,這裏是個什麽規則,難不成你們不清楚嗎?蘇岚岚名氣比我大,地位比我高,人家想讨好她,自然是要拿我開刀的。”

“這是很常見的事,沒什麽好生氣的。”

是挺常見,剛剛出道的那些新人,誰沒被欺負過?小麥和夏天都是粉圈裏的元老人物,從小接觸韓流,那些黑暗的事,她們比誰都要見得多可就是讓人不舒服。

小麥紅着眼眶,垂死掙紮,“可,可就這樣算了嗎?”

溫軟語氣淡淡,“現在只能這樣算了,就算你找到Nacy姐,她也沒辦法,不過”她頓了頓,又道:“我倒是挺感激她的,如果沒有她的阻撓,我可能也沒法這麽坦然地直面自己的內心。”

笑了笑。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眼見化妝間已經快要到了,溫軟停下步子,看向夏天,“夏天,我知道你喜歡我,也為我打抱不平,不過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影響你的工作。”

“答應我,別去網上說什麽。”

蘇岚岚想要當面給她使絆子不容易,也只能背地裏搞搞這些小動作,但她要是想對付一個公司的工作人員還是很簡單的。

她是擔心夏天的前途。

夏天哪有不明白的?她本來就紅的眼眶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紅了,哽咽着點點頭,答應道:“我不會去網上亂說的。”她本來的确想用小號去黑蘇岚岚一把,讓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但現在被女神勸阻,也就作罷了。

溫軟放心了也就沒再說什麽,等到卸完妝,她跟小麥離開,還是夏天送得她們,她還和人拍了合照。

這會夏天一邊踮着腳尖看着車子離開,一邊抱着自己的手機,等到連車屁股都看不見了就抱着手機翻起了照片嗚嗚嗚,女神真的是太好看了,又溫軟,又好看,還會為別人着想。

有這樣的愛豆。

她可以在坑底躺平一輩子,就算拿沙子埋了她,她也絕不出坑!

又想到剛才那個訪談內容,想到女神回答的那些問題,她恨不得現在就跑到超話說出這個大瓜,嗚嗚嗚,她就說問情是真的!!!可惜了,愛情這杯酒,只能讓她一個人先醉了!

車裏。

溫軟做了一上午的采訪也有些累了,她揉了揉疲憊的眉眼,問道:“下午還有其他行程嗎?”

小麥翻着本子,“下午2點有一個體型課,六點的時候還有一個表演課,唔,今天就這些了。”

“行。”

溫軟點了點頭,“我先睡會,到了喊我。”

“好。”

***

等到溫軟結束今天的行程,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她是第一次參加表演課,同班的還有不少新人演員和天壹這次招得一些新人,相比那些專科畢業又或是有表演基礎的,溫軟就顯得太新了。

沒有表演基礎,也沒有系統的學習。

好在Nacy也只是讓她先去體驗下,以防以後有不時之需。

不過溫軟倒是挺喜歡這樣的課程,雖然她什麽都不懂,但不懂可以學,她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麽東西是學不會的。

小時候彈鋼琴,她哭得眼淚都快幹了,後來不也考出十級證書了?大提琴,古筝,小提琴也是一樣。

就連最難的法語,她現在也能講得十分正宗了。

她相信。

只要她好好學,總能成功的。

小麥見她下了課,還捧着筆記看,心疼的不行,把手裏已經加熱過的三明治遞給她,嘴裏勸道:“軟軟姐,你先別看了,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嗯。”

溫軟點點頭,繼續翻着筆記,想到今天表演老師說的幾個電影,打算回頭找時間去看下。

小麥看她這幅樣子,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她以前覺得軟軟姐靠臉就能紅了,沒想到人家都有顏值了,還這麽認真這樣的人,不火才怪了。

也沒再勸她。

只是等到司機打電話過來說到了的時候,才和人開口,“軟軟姐,司機到了,我們先回家吧。”

“好。”

這次溫軟倒是把筆記收了起來。

拿出手機,原本想看一眼有沒有人聯系她,可手機卻一直打不開。

小麥回頭,“怎麽了?”

“沒事。”

溫軟笑了下,把手機扔進包裏,“估計是沒電了,回家再充好了。”

而此時溫軟小區樓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裏。

林清寒坐在後座,他的身邊放着一束包裝精致的香槟玫瑰,車內燈光昏暗,可這束玫瑰花卻仿佛還沾染着新鮮的露水,锃锃發光。

他半低着頭,修長的指腹憐愛般的撫過上頭的露水。

這是他今天特地去花店挑得。

花店的老板娘和他說,想要追回失去的愛人,這束香槟玫瑰是最合适的。

“Boss,已經快十點了,您要是再不去機場,恐怕就要來不及了。”李則轉過頭,提醒道。

這麽晚了?

林清寒皺了皺眉,他看了一眼時間,21:58,還真是快十點了,他從晚上八點開始等,給溫軟發了微信,和她說了這個事,也從許執那邊知道她在公司上課,九點下課。

從八點到現在,竟然快過去兩個小時了。

以前他總覺得時間寶貴,從來不會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可今天,他卻沒有一點等待和浪費的感覺。

他等着溫軟出現,等着把這束玫瑰花親自送到她的手上,和她訴說自己的心意和決定。

他沒有一絲等待的煩躁。

反而有些隐秘的愉悅和歡喜。

“Boss。”

李則有些焦急,“這次的會議很重要,您不能缺席的,要不等您回來再聯系夫人,她肯定能理解您的。”

林清寒抿着唇,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這次會議很重要,德國最大的企業,要是談下來,林氏之後幾年都會很輕松。他這些日子一直加班忙碌,除了因為溫軟的離開,也是在處理這件事。

時間已經跳到22:00。

要放在以前,林清寒肯定直接走了,但今天他撥通溫軟的電話,本來想和她說一聲,可電話那頭卻傳來冰冷的女機器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請稍候再撥。”

重複幾遍後,聲音消失,手機屏幕也從亮轉到黑。

就在李則猶豫是不是要再喊一遍的時候,林清寒握着手機,仿佛終于下定決心一般,開口了,“你留下,親自把花送到她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軟軟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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