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時間仿佛停止, 空氣也好像停止了流動, 溫軟神色怔怔地看着林清寒,腦海裏只剩下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說:“我想你了。”

他說:“不是因為習慣才想你回到我的身邊,而是因為真的想你。”

他說:“我知道我以前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我忽略了許多事,我希望你能重新給我一次機會。”

最後是他的那句,“溫軟,我們重新開始, 好不好?”

溫軟。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夜裏的栀子花依舊散發着細弱的清香。

眼前的男人在皎潔月色的照映下,眉眼彎彎, 是她以往從未看到過的溫柔模樣。

溫軟看着看着, 突然就笑了,不是以前那種抿唇的微笑,而是肆意張揚的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已經從那些難以置信的驚愕中抽身出來了。

可她還在笑,笑個不停, 眉是彎的, 眼睛也是彎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落在林清寒的身上, 喉間也還是在不住地溢出幾聲笑音。

林清寒有些不解的看着溫軟。

他并不覺得溫軟這是因為開心在笑, 相反, 這樣笑着的溫軟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從未見過的凄楚和悲傷。他皺着眉, 剛想開口詢問,可是不等他說話,剛才還一直笑着的溫軟卻仿佛笑夠了一般,停了下來。

“林清寒——”溫軟直視他的眼睛,突然喊了他一聲。

“嗯?”林清寒見她恢複如初,暫且把疑惑壓在心中,低聲詢問,“怎麽了?”

“你知道嗎?”

溫軟看着他,緩緩道:“在我向你提出離婚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期盼着我們能有一次這樣的對話,你的眼睛只看着我,我們可以敞開心扉和對方訴說着私密的對話。”

“我可以從中了解到你想要什麽,你也可以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麽。”

林清寒心下一個咯噔,總覺得後面的話不會是什麽好話,至少不是他想聽到的那些話。

他張口,可還不等他出聲,溫軟就已經繼續看着他說道:“可是你沒有,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和我好好聊過,我們結婚三年,1100多天的日子,我們曾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系。”

“可你卻抽不出一次的時間和我好好的,推心置腹的聊過。”

“你總是太忙,總是有許多許多的事情要做,你嘗試了解過我的生活嗎,你嘗試了解過這三年我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嗎?”

溫軟本來只是想平靜地和林清寒闡述事實,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冷靜地訴說這些話,可她發現這實在是太難了,她沒辦法真的遺忘以前那些日子,更沒辦法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

她難受,想哭。

甚至希望自己像個潑婦一樣,痛罵林清寒一頓,問他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在她開始慢慢遺忘國王,享受新生的時候,來到她的面前,用最溫柔的話撕開她內心隐藏着的傷口。

她紅着眼眶,看着林清寒。

藏在寬大西裝下的身體也開始慢慢顫抖起來。

“溫軟”

林清寒啞着聲音開口,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溫軟,也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質問,他伸手想去觸碰她,可是指尖還沒有碰到她的肩膀,溫軟就已經倒退了兩步。

她用最陌生的目光看着他,紅唇微張,吐出來的話比夜色還冷,“你沒有,即便到現在,你說着想要重新追求我,說着知道錯了,說着想要我回到你的身邊,可是你了解過我要什麽嗎?”

“林清寒,你說你想對我好,可你知道怎麽樣才是對我好嗎?”

在外面從來都是戰無不勝的林清寒此刻就像被問住了一般,他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無力蒼白的說道:“你可以和我說你想要什麽,需要什麽,你都可以和我說的。”

溫軟看着他。

她本來還有無數的話想說,委屈、悲憤,一股腦的全部都說給他聽,可她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她知道林清寒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對一個人好。

他父母的婚姻本身就不美滿,爺爺又一直專注着事業,從小到大他的身邊只有家裏的女傭和管家以前,她因為知道這些,知道他年幼時的黑暗,所以總會不由自主地去體諒他。

還會想着。

只要她付出的多些,林清寒總有一天也會以同樣的愛意回饋給她的。

可現在。

她低下頭,無力的垂下雙目,仿佛疲累至極,她已經不想再體諒林清寒了。

誰愛體諒誰去體諒,她不想再那麽累了。

“林清寒。”溫軟擡頭看着他,見他臉色蒼白也未加理會,她就這樣看着他,用最溫柔的話說着最冷漠最刻薄的話語,“我是人,不是機器,人都是會累的。”

“我追了你這麽多年,已經很累很累了。”

“從今以後,我只想好好過我自己的日子,至于你,是真的喜歡我想要追求我也好,還是一時心血來潮”她頓了頓,看着他,慢慢吐出最後幾個字,“我都不在乎了。”

脫掉身上的西裝,遞還給他。

見他還是沒有伸出手,她也沒有堅持,放在一邊的樹枝上,沒看他,也沒再說一個字,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林清寒看着溫軟離開的身影,腳下的步子往前邁開,但只是一步就停了下來。

眼前、耳邊萦繞着溫軟剛才的面容和質問,起初是她紅着眼眶,委屈悲憤哭訴着的樣子,然後是她收起情緒,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離開的樣子。

心裏悶悶的。

像是被一把刀輕輕割着似的。

難受極了。

林清寒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面對溫軟,他從前用在商場上的那些手段好像變得一點用都沒有,他甚至連一句挽留她的話都說不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溫軟離開的身影。

其實眼前早已沒了溫軟的身影。

可他還是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轉身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

等到這裏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一棵樹上才跳下一個人影,那人起初待在陰影處,看不見他的樣貌,直到他慢慢地從陰影處走出,月色打在他的身上,才讓人看清。

紀延。

他很早就從宴會廳出來了,原本是懶得看那群人虛與委蛇才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沒想到會撞見溫軟和紀延。

想到剛才兩人的話語。

紀延看了看林清寒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宴會廳,挑了挑眉,什麽話都沒說。

***

宴會廳。

溫軟從花園離開後沒有立刻回去。

她是回到了洗手間先補了一個妝,确定自己的狀态看起來很好才回去。

宴會廳的人看到她回來都停下了說話的聲音,一個個全部轉頭看過來,仿佛要從她的現狀打探出之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紀奚等人更是直接迎了過來。

她們都已經急瘋了,這會看她回來,忙問道:“沒事吧?”紀奚一邊握着溫軟的手,一邊從頭到腳把人看了一遍,确定她沒事才松了口氣。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都要出去找你了。”

面對眼前這四張擔心又關切的臉,溫軟笑了下,真心實意的朝她們說道:“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瞎客氣什麽。”

确定她沒事,幾人也就放下心,拉着她回到沙發處,距離宴會廳的那些人遠了一些,鄭芙才壓着聲音,開口問道:“小軟軟,林清寒是不是真的想重新追回你啊?”

溫軟一愣,不清楚她們是怎麽知道的。

“害,就林清寒剛才那副樣子,要不是還對你有意思就有鬼了。”鄭芙最直接,“我就奇怪他怎麽會來參加紀奚的生日會,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了一句。

她又拉着人的胳膊問道,“你怎麽和他說的?”

其他三人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溫軟倒是也沒瞞她們,把剛才在花園裏的事省略了一通,只說了個結果,“他是有說,但我沒答應。”

“那他——”

鄭芙猶豫道:“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你綁起來藏在一個我們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啊?我看你要不還是去別的地方住一段日子,在這臨市,林清寒想做什麽,我們是真的沒辦法。”

紀奚也難得沒說話,似是默認了。

李嬌更是直接開口,“我在美國一個不知名的洲有套莊園,沒人知道,是我私下置辦的。”

夏幽小朋友也弱弱的發言,“我在法國也有一套莊園,是十八歲的時候,哥哥送給我的,也沒人知道,那裏風景可好了,軟軟姐可以去那邊散心。”

聽到幾個好友的發言。

溫軟又無奈又感動又好笑,“你們想什麽呢?他還不至于這樣。”怕她們還要繼續這個話題,她笑了下,扯開另一個話題,“再說我馬上就要去拍綜藝了,沒必要為了他跑得遠遠的。”

确定溫軟是真的不擔心,也确定她沒說謊。

紀奚等人松了口氣,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繼續說起別的話了。

***

車裏。

李則看着後座的動靜,有些意外他這麽快就出來了,又覺得有些情理之中,他沒說別的,只是低聲問道:“Boss,是回家,還是?”

林清寒沒有說話,他坐在後座,偏頭看向燈火通明的紀家,錯落在陰影處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是造物主的偏愛物。

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想起溫軟紅着眼問他的那句,“你了解過我的生活嗎,你了解過這三年我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嗎?”

鴉羽般的睫毛輕顫,削薄的唇往下壓,臉上的表情有一瞬茫然和軟弱,他收回目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恢複成平日冷漠的樣子,仿佛那一時的軟弱只是錯覺。

“回家。”他開口。

然後閉起眼睛,沒再說話。

車子緩緩往外頭駛去,等到檀山別墅,已經很晚了。

林秀娥今天出去打夜牌還沒回來,其餘傭人倒是都睡了,就李阿姨還跟以前似的待在客廳,看到林清寒回來就迎了過去,她一邊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一邊問道:“先生今天怎麽回來的那麽遲?不是六點的飛機嗎?”

說完。

又問道:“要給你準備點宵夜嗎?”

林清寒搖了搖頭,他沒有吃宵夜的興致,只想會樓上躺着,什麽都不做,步子往前邁着,走了幾步,他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這三年,溫軟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女兒這麽傷心,只想說一句狗子該殺——

扣分扣分。

昨天的一分沒了。

前夫:我可能不是你兒子

桃發發(微笑):不是可能,是真的,狗男人,不要成天想屁吃,做人現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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