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敬逍也不管孟悠是什麽反應是什麽表情，一臉不爽地繼續給大學生姐姐削完梨，三兩下解決，再用塑料薄手套一裹，交回對方手裏，随即撂下刀。
“收她兩塊。”
扔下這麽一句，江敬逍往桌邊走，別的一概無所謂。
果然。
孟悠早有預見，但不免還是在心裏嘆氣。沒被罵走，她默了默，走到桌邊。
一張棕紅色折疊方桌，另三個男生圍着桌角打牌，占了半張桌面。孟悠站在江敬逍身邊，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一盒牛奶。
一盒光明牛奶。
剛剛路過便利店的時候順手買的。
孟悠說：“我剛買的，你喝點潤潤胃。”
她聲音也和眼神一般清潤，比銀鈴多了一份柔意，更加好聽。江敬逍聽得更煩，坐在街邊常見的塑料椅上，睨一眼牛奶，再睨一眼她：“牛奶？”
“你如果不喜歡這個味道的話……”
江敬逍伸手拿起牛奶，卻不是拆開，而是揚手——“咚”地一聲，扔進了旁邊的綠色垃圾桶。
林桉：“……”
楚恒：“……”
打牌的兄弟夥：“……”
太絕了，這麽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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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可以滾了？”江敬逍冷冷看着她，問。
孟悠抿了下唇，微微呼吸兩口，動唇：“江……”
“嗯？什麽情況？”
突然的一道女聲插進來。孟悠的話被打斷，和其他人一同看向聲源。
來人叼着根棒棒糖，拎着一盒點心，一臉懵。看向孟悠，細細打量她的臉，眉頭一挑，眼裏閃過興味——不是惡意的那種。
林桉喲了聲：“井藍這麽早就來了？”
楚恒倒是沒出聲，淡淡看她一眼，随後目光回到牌上。
井藍看了孟悠幾眼，快步湊到楚恒旁邊：“怎麽回事，這個美女追江敬逍？她這麽猛的嗎？這都敢追？”
楚恒無語地瞥她：“……”
楚恒：“你可以再大點聲，逍哥肯定聽不到。”
井藍反應過來，瞥了眼臉色本就不好看的江敬逍，縮了縮脖子：“哦。”
孟悠回過神，懶得在意自己被當成八卦對象，看向坐姿散漫的江敬逍。這種街邊小店常見的塑料椅生生被他靠出了躺椅的風範，他拿起一旁的外套，往頭上一蓋，遮住頭和臉，閉目睡覺。
孟悠就這麽被他晾在一邊，她吸了口氣，說：“你不喜歡這個味道，下次我再買別的。”
林桉心道這厮真是一如既往的欠，還沒說話，攤前那位奔着江敬逍美色來的大學生姐姐不高興了：“我這梨——”
林桉回頭一看，眼皮微抽。她手上那個削好的梨，足足比有皮的時候瘦了一半。
江敬逍TM給人削的是皮還是果肉？？
林桉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也沒臉收錢了，抓起一個橘子塞到她手中，“意外意外，下次再來！”
那姐姐見江敬逍已然“睡下”，毫無反應，只得拿着“補償”離開。
應付完這頭，林桉得了空，近前正要八卦，孟悠見江敬逍直接“躺屍”不理她，沒辦法，只好溫聲說：“我走了……你有空記得回家吃飯。”
江敬逍這種态度，在她的預料之中，并不意外。見林桉看着她，孟悠颔首沖他笑了下。
雖然桃花是跑了，眼看着落到江敬逍頭上，林桉也不氣，得了這一笑美滋滋的，心道，老子看中的妹子就是不一樣。
看看看看，江敬逍這厮這麽B，她也忍得下去。多麽大氣！
井藍見不認識的美女走了，沒戲瞧，老老實實待在楚恒身邊看他打牌。她是特意來找楚恒的，只是等了又等，身邊的人始終不搭理她。
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楚恒，別玩了，一起去吃飯嘛？”
楚恒看着手裏的牌，目不斜視：“不去。”
“你昨天不是這樣說的！”井藍皺眉，“我昨天QQ問你，你明明同意了！你自己答應了一起吃飯……”
楚恒甩鍋：“我沒答應。”沖林桉微擡下巴，“昨天林桉上的我QQ，你問他。”
背鍋俠林桉就地揭竿而起：“放屁。老子才沒登你Q！”
楚恒也不說話。随口編的理由本就敷衍至極，這下連圓都懶得圓。
一次兩次，次次都這樣！井藍不高興地瞪着他。每回說得好好的，轉頭他就變卦！楚恒被她瞪着，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井藍委屈勁和脾氣一起上來，騰地站直身：“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
連招呼也沒跟其他人打，一眼不看楚恒，氣哼哼地走了。
林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沖楚恒笑：“真不追？小姑娘家家，氣成這樣，真可憐。”
楚恒冷嗤：“有那閑工夫你不如可憐可憐你自己。”
“人家井藍天天找你，你就這麽鐵石心腸？”林桉賤兮兮地掐起嗓子，“恒哥好叼好酷好絕情哦！”
“有病就吃藥。”楚恒瞥他一眼，“你下回少告訴她我們在哪。”
“又不是什麽機密，她都打電話來問了。而且——”林桉吊兒郎當地看着楚恒，笑得玩味，“你要真不想見就別答應人家啊，應了又反悔，天天吊着人家往你跟前轉悠。”
楚恒擡眸，眼神略微不善。林桉舉手告饒：“行行行，我閉嘴。”
放過楚恒，轉頭盯上一旁的江敬逍。
蓋上衣服沒多久的江敬逍，真就睡得天昏地暗。
可真行。
露天市場，四下熱鬧，聲響繁雜，能一點動靜沒有也是厲害。
林恒喊了聲：“江敬逍？”
沒反應。
他狐疑：“別是死了吧？”
楚恒冷哼：“你死他都不會死。”
林桉踢江敬逍的凳腳：“帥哥？美男？大佬？”
叫一聲就踢一下。
沒到第四聲，江敬逍一把扯下蓋臉的外套，眉頭微皺，眼睜開道縫，不爽地睨着林桉，語氣稍重。
“說。”
林桉憐香惜玉來了：“那個叫孟悠的女生，什麽情況，你幹嘛對人家那麽兇？”不喜歡也別讓人滾啊。
雖然說她搭讪套近乎的方式确實差了點。
江敬逍有起床氣，睡覺的時候別人都不敢打擾。此刻沉沉眼神，昭示了被這破問題打攪的壞情緒。
但別人會怕，林桉可不，膽子不大也不能跟江敬逍玩得好。尤嫌不夠八卦，還要添油加醋：“長得那麽好看，身材又好，腿長腰細，哪哪都不差，好歹算朵桃花。你怎麽這麽鐵石心腸？”
孟悠那張臉帶着淺淺笑意在腦海閃過，江敬逍不耐地閉上眼，他根本懶得答，重新用外套蓋住頭臉。
林桉不想放過他，然而再踢凳腳，江敬逍冷冷警告：“旁邊水泥地沒幹，要去試試？”
“……”
冷臉冷語不怕，動起手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林桉打不贏他，他是不要命的，可不想被他扔進水泥堆裏。
一秒都沒猶豫，林恒在楚恒嘲笑的目光中自覺收了腳。
過會兒，注意力落到井藍留下的點心上，林桉有點餓，又和江敬逍說話：“大佬，楚恒他家的送了點心，你吃不吃？”
“……”江敬逍沒反應。
“你們不餓我餓，我先吃點。”揭開蓋，接連下肚三四個。
楚恒斜他一眼：“不是我家的，你少亂說話。”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林桉舉手投降，“你們牛，你們叼，你們能把人氣跑！”
真是服了這倆，一個江敬逍一個楚恒，多麽美麗動人的妹妹們，看上他們真是瞎了眼。
安靜了會，林桉吃着點心，又往街另一頭看：“鄭老叔他們怎麽還沒回來？再過會得上晚自習了。”
楚恒道：“說得好像你會去上課一樣。”
“我這不是關心麽。”林桉是沒想去上課，這攤子幫忙守了幾次，漸漸上手，也是消磨時間的好方式。
吃了幾塊點心有點膩，林桉想到被扔的那盒牛奶，瞥向椅子上仿佛睡死過去的江敬逍，這次直接踢他的鞋。
“大佬。”
“說。”
“你那盒牛奶不喝也別扔啊，留着多好，剛好給我解解膩。”
“……”
“——滾。”衣服下傳來悶聲，蓋着頭臉的人如是說。
孟悠沒跟魏顯榮說自己碰上江敬逍兩次的事，說了也是糟心。
入學秉德這天，魏顯榮一早騎摩托載她到學校。早就上了第一節課，各處靜悄悄的。六班班主任在辦公室門口等候已久。
張信芳遠遠就在打量孟悠，到面前看得更清楚，小姑娘漂亮白淨，斯文秀氣，一雙大眼睛像會說話，當即留了個不錯的第一印象。
“我是六班的班主任，我姓張，張信芳。”
魏顯榮忙打招呼：“張老師好。麻煩您了，請張老師多多照顧。”
張信芳微笑點頭：“您言重。”
閑話幾句，不宜久談，魏顯榮将人交到便先行離開。
張信芳看了看面前的孟悠。
這姑娘的成績她看過，轉學前在二中也是尖子，原本是可以進重點班的，只是上學期功課落下些許，重點班名額又不夠，辦好轉學手續已經遲了，便被分到了六班。
秉德中學高二年級一共十五個班，一班二班是重點班，三班至五班是文科平行班，六班到十班是理科平行班。
剩下的，從十一到十五就是常說的“差班”。這幾個班的學生成績吊車尾，不愛讀書不說，一個賽一個能惹是生非。
像張信芳這些老師，帶平行班的同時也兼任教差班一門，見得多煩得多，當然喜歡乖巧的學生。
孟悠長得讨喜又會讀書，張信芳語氣不由放軟：“你跟我來，先去領一套教科書。”
孟悠乖乖跟着。領完教科書，到六班教室，得知來了轉學生，正在上課的英語老師暫時讓到一邊。
從她一進門，後面兩排的男生眼神就熱切起來。此刻她站在講臺前，有那膽子大的，輕浮地吹了聲口哨。
班上響起低低的笑聲。
張信芳一個眼神瞪過去：“安靜！”
這才靜了。
張信芳讓她做自我介紹。孟悠站過去，像沒聽到剛剛那陣笑聲：“我叫孟悠。孟是孟子的孟，悠是慢悠悠的悠。”
這一環節簡短，張信芳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接着讓第三組第四排左邊的同學往後挪，空出位置：“你坐那。”
第四排右邊的座位本就沒人，孟悠拎着滿書包的書過去剛坐下，張信芳視線落到她旁邊，皺起眉：“井藍人呢？”
一班人拖拖拉拉齊聲答：“上廁所——”
張信芳板起臉：“不像話！怎麽就她天天上廁所！”
剛訓完，下一秒，門口出現一個人影，聲音清脆響亮：“老師！我回來了！”
張信芳：……
“回來就說報告！”張信芳皺眉，“多少次了還不記得？”
井藍嘿嘿笑了下，還是沒說報告。
張信芳到底還是虎着臉放行：“進來吧。”
井藍得了赦，立刻跑回座位。
孟悠看見她的瞬間就有些意外，這不是那天在水果攤前的女生？
井藍沒注意孟悠，徑直在她旁邊坐下，一扭頭才瞧見她，認出是那天在水果攤追求江敬逍的美女，愣了三秒，脫口：“你怎麽在這？”
追江敬逍追到秉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悠：誰追誰？？
江敬逍：那必然是我追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