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幹涸的血色
? (二)幹涸的血色
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數日,但村莊仍舊因為侵擾而微微籠罩在恐懼裏面,小孩子在白天的時候都不會出門來玩了。哪兩個勇士沒有離開而是幫着村民一起修葺着房屋,一開始村民還都有防備但是幾天下來便開始接受這兩個人,因為……根本就是兩個笨蛋!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笨蛋,能安安靜靜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像其他的勇士一樣來打擾別人的生活?我一生想要平安的活下去卻偏偏不得安寧,想要幹幹淨淨的活着偏偏雙手浸染鮮血!不想控訴老天不公,但是……擡手想撫摸自己的臉卻不能。那暗紅的顏色……
“你的女兒不是沒有救,但是有一個條件。就算是對你和你的家族的贖罪,我要你的女兒守護獸人的村莊。勇士大人,你願意嗎?”
“你!”
“只要你能救我妹,我答應……”
父親沒有答應的事,哥哥答應了。那個總是想要殺死我的哥哥答應了,那個總是想要我解脫痛苦生活的哥哥終于想要我活下去了……
“妹,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哥哥選擇面對,你要也要勇敢的面對……一定要活下去,妹……”
我活下來了,但是。卻也沒有活下來,一旦我沒能守護好這裏,我就便會像以前一樣生不如死,一旦這裏的獸人死了我就會第一個陪葬。曾經的我是這樣的想的,現在……我不會讓他們死,我一定要活下去!
“九兒,換藥了。”樹下少女仰着頭看着樹上,盡管看不到有人但是她知道九兒一定會在。樹上一陣沙沙聲,如野獸一般身手敏捷矯健的人落在眼前。少女坐在了地上從籃子裏面拿出幾個罐子擺弄着,一一放到地上。
摘掉面具,我坐到她對面看着她從罐子裏面拿出來的東西已經習以為常。但是,第一次看時……差點被吓死。
銀脊蛇、雪眼蛛、明正花、毗鄰草、犴泉水,每一樣都是獸人的村莊特有的動植物;每一樣都是極其陰狠劇毒的動植物。卻偏偏就是能讓我活到今日的良藥,不接受又怎麽樣想要活下去就要付出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沒有代價就能得到的,代價……不得不付。
少女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盡管她努力的控制着。但,因為恐懼。那日看到了人類醜陋的臉,所以在恐懼。還有,面對奪走生命的我……的恐懼。
“無論我為了什麽,每每我殺人的時候。你們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不用感到負擔我殺人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我自己。”拿過她手裏被捏着七寸的銀脊蛇,張嘴咬了下去撕開蛇的脖子丢進罐子裏面再把所有的藥材放進去搗碎。蛇血混着要的氣味一下子濃郁起來,雙手手指伸進藥泥裏面沾取藥汁。閉上眼睛用這生命的顏料勾畫着臉上的圖案:“為了活命,無論是什麽擋在我的面前。我,都會殺!”
鮮紅的血,蒼白的臉。這就是我,九兒。被獸人詛咒的孩子……
“保護你們只不過就是保護這些稀有的材料,然後我活下來。不管你們是接受我還是害怕我,我都無所謂。我是被家人抛棄的人,不怕再被人抛棄。我只要活着,等着我心愛的人來接我就足夠了。”哪怕是這樣的活着……
少女凝視着我的目光裏面有我最讨厭的東西——憐憫和同情。這種眼神無時無刻的在告訴我,我活着是多麽的可悲!
掏出手帕擦淨雙手,起身對少女說:“以後把藥放在這裏離開就好,不用勉強自己這樣的看着。告訴長老我一定會好好的用藥的,不用擔心我會丢掉這些東西就算是□□我也是靠這些才活到現在的。對我來說,□□好過沒藥。”
我以為少女會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誰知道她居然開口叫住了我:“等等!”
“有事?”我不解,他有什麽好說的?
少女此時的表情十分的掙紮,有種有話不能說的感覺。終于在她糾結了幾刻鐘的時候她說:“離開這裏吧,這裏沒有能讓你活下去的東西……離開這裏吧,九兒。”看着不知為何流淚的少女,心裏面卻無比的困惑。什麽叫這裏沒有讓我活下去的東西,什麽叫做讓我離開?
我抓住少女的雙手目光逼視着她厲聲質問:“什麽意思,講明白?”
“我,我不能說……但是,求你聽我的離開這裏。求你,離開這裏!”少女聲淚俱下掙開我的手跑遠,莫名其妙,絲毫名有頭緒的話語讓常年不得安寧而多疑的我。愈發的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遠目,那個我守護許久卻從來沒有在不拔刀的情況下進入的村莊此時莫名的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即便是又被抛棄了我也不會心痛的,本以為是這樣的。可到我知道真相的時候,呼吸和心跳還是有那麽一瞬的停頓。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
潛伏在長老的房子外面,聽着裏面他和村長充滿諷刺和得意的對話。
“不用擔心,只要她不知道那些東西根本救不了她。她就不會輕舉妄動,告訴你的女兒別再多話否則我就将她送給隔壁的村長。他可是對你女兒垂涎很久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她的。”
“勇士的女兒,是獸人的看門狗真是諷刺。自己的女兒被獸人詛咒,然後在獸人欺騙裏面活到今日,在不久的将來她會在知道真相的時候崩潰。想想就覺得渾身舒坦,她的父親殺死了我的女兒,我就要他的女兒就要陪葬!”
“長老說的是,這就叫做報應。”
“這就是報應!”
報應,我坐在窗下思索着這個詞。原來我的痛苦并不是因為自身的先天不足,而是詛咒。是不是太俗套了?父親曾殺的獸人不計其數……報應,如果是的話我豈不是死了幾百回了?什麽報應,不過就是人心的險惡,無論我怎麽保護他們無論我怎麽在人類面前如何的維護他們,我依舊是他們仇人的女兒。
唉,悄悄的離開吧?不可能,我走了這裏就會立刻被夷為平地又會死很多的人。不走,不可能,我還沒有那樣大的胸襟直到對方耍了我這麽多年還會繼續保護他們。所以……
“兩位。”
“嗯!?”
“啊!”
我看着在我面前怪叫又開始遮遮掩掩的兩個人,不由好笑。看着和裏面的兩個人打趣道:“就這身材還好意思自稱為勇士……”我嫌棄的皺着眉,兩人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勇士一號披上一邊的衣服說:“大清早的有什麽事嗎?別和我說你還真有事!”
我抽出連弩裝箭瞄準河面上的他們,兩人立刻被吓了一跳。但是這一跳還沒有跳起來□□與勇士一號擦肩而過,什麽意思?不過就是睡了一身的汗想洗洗而已,被打擾的他們還沒發火,她倒是這般。
将□□瞄準勇士一號的頭:“要是不躲的話,你們就要永遠在和裏面洗澡了。”
“別鬧了……”
“我從來不鬧的……”
□□破空的聲音和男人的怪叫聲立刻打亂了山谷的寂靜,看着兩人為了躲避我的箭而狼狽不堪我不由的笑了。河裏的人卻好似看到了什麽世間奇景一般忘記了躲避,□□直射他的心口,來不及反應。
情急之下我踢飛腳邊的石頭打在他的肩膀上,借着力道他一個側身跌進河水裏面,激起一片水花。
兩人直到現在才有些怒火攻心氣急敗壞的大吼:“你瘋了,大清早的你幹什麽啊!”
我收了連弩,一陣沉麽後開口:“你們喜歡這裏面?如果我說想讓你們保護這裏的人,你們願意嗎?”
“你什麽意思?”
我摘了面具扔到一邊,看着水面上的倒影,那還張畫着欺騙的之血臉。我心裏面,竟然一陣苦澀。掬起清澈的河水洗掉了畫了快五年的圖案,卻洗不掉那已經滲到皮膚裏的顏色,更加洗不掉欺騙和謊言。無論是對我的父親還是隊長老我只想說:“幼子何辜?”
我是無辜的嗎?我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長老的女兒一定是無辜的。因為,當年還是個孩童的她,會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嗎?不會,一定不會……
這張臉該說是重見天日嗎?算是吧,至少我知道了我就算是沒有這些也不會立刻死去。至于,長老口中的詛咒,再想辦法吧。
“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不會,在這裏不過就是因緣巧合。我們遲早要離開,這裏沒有我們要的未來。”
“你們還在想着殺獸人?”
“不,即便我們不想再幹這行。但是,這裏……大概也只适合躲避世間的紛擾吧。”
言下之意就是,男兒志在四方。我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理,所以也就不勉強。但是……
“我要離開這裏了,不會再回來,這裏的一切給我的記憶很深。如果可以,我想守護一輩子。只是,人心不古……我如今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本想找到別的守護者再走,但是,可惜。算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再會吧!”起身剛要吹響挂在脖子上的骨笛就被一號阻止了:“等等,你為什麽要走?我搞不懂,就在前幾日,你還那樣的保護這裏的人。還因為,人類的殺戮而憤怒。如今為什麽要走?”
我笑了笑吹響骨哨,聽到哨聲遠遠的傳開後一聲虎嘯給了我回應。霎那,飛鳥盡散森林裏面傳來動物驚恐的叫聲,片刻一頭威風凜凜的白虎呼嘯而至。我親昵的抱住碩大的虎頭,抓亂他美麗幹淨的毛發。翻上白虎健碩的脊背,對着目瞪口呆的人說:“我說過了,人心不古。走啦,冽……”
白虎足下生風,頃刻之間已經馱着我奔到了林中。從山崖上我最後看了一眼下面的村落,永別了我多年生活的地方,盡管你欺騙了我……
世界是由謊言構成的,所謂的真心話不過就是相對而言善良的謊話而已。
嗯,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