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節課是程季最期待的手工課
漆黑的眸子。
那眸子永遠淡淡的，卻總讓他難以移開目光。
每次只要看到那對眼睛，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而每每這時，他便會從夢中醒來。
……
有一天，小靈均吃早餐時想起這個夢，于是問阿爹：“阿爹，你有過永遠也忘不掉的一幕嗎？”
老龍王：“你爹地跟我求婚時，還有你出身時。每次只要想起這些畫面，我都覺得窩在這一層天的委屈都不算什麽。”
“阿爹，你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上阿爹是什麽時候呢？”
老龍王臉一熱：“這個問題免答，你去問你爹地。”
靈均又轉頭問一邊的敖瑜。
敖瑜假意咳嗽一聲，然後道：“我喜歡上你阿爹可早了。那時候我們一起去抵抗魔族，你阿爹是統領，我是副帥。有一天，我受了傷，他親自給我包紮傷口，我盯着他，那天天氣不錯，有一絲陽光落進來，剛好落到他的眉梢，我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是能夠跟這個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靈均點了點頭，開始回憶那天上馴獸課時的天氣。
那天天氣也不錯，是藍天白雲，只是地上全是風沙，那天，那個人站在暴走的熾鳥身上，風沙裹挾着他，靈均也只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小小的心髒就莫名頓了一下。
那時候，靈均忍不住想，我可以把自己最愛吃的糖葫蘆給面前這個人，不需要任何回報。
他不知道這種感情算什麽。
他盯着面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書上的宋元辰，想着要是自己用糖葫蘆把他娶回去是什麽樣子，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
宋元辰聽到旁邊的笑聲愣了愣。
他回過頭，瞧見敖靈均正盯着自己傻笑，小小的嘴角還有可恥的口水，那樣子，仿佛是把他當成了什麽好吃的！
眉頭一皺，宋元辰冷着臉道：“敖靈均，把你的口水擦幹淨！”
靈均一愣，立刻高聲好了一聲，一邊用衣服快速擦了一下嘴角。順帶着揉了揉有些發熱的耳朵。
宋元辰瞧見他這樣子，眉頭又是一皺，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白色的帕子遞給他，嫌棄道：“髒死了。”
靈均接過手帕，傻傻一笑，道：“宋元辰，你人真好。”
宋元辰一愣，偏過頭淡淡道：“你想多了。”
靈均回過頭看着黑板，一邊轉手帕，一邊自顧自道：“才不是，你就是很好。”
宋元辰低頭看着書，小小的嘴角不受控制往上揚了揚。
☆、呆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學中。
仙靈學院的學中是有檢測的，老師們會根據這一年的所授知識聯合做出一個虛幻的空間。學生們兩兩進入其中，合作通關。
老師則根據大家通關的實際情況綜合打分。
最後學中的成績結合學末的成績，沒達到合格線的，下個學期将不能成功升學。
眼看着檢測一天比一天臨近，平日裏調皮搗蛋的學生們這時候卻依舊是該玩就玩，沒有半分緊張。
一到下課時間，大家就會三五成群跑出去玩耍。
程季每次出去玩都會叫上靈均，靈均則會叫上宋元辰，當然，每次換來的都是宋元辰的無情拒絕。
靈均卻也不惱，不僅如此，他還會在中途偷偷溜回來陪着宋元辰。
當然，這陪伴也算不上正大光明。
雖然宋元辰同學沒有再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讓他離他遠點，但終究還是對他保有距離。元辰不想被他讨厭，于是每次回來就拿一本，假裝學習。
宋元辰看書無聲無息，也不看他一眼。他則身在曹營心在漢，有時候聽到外面人家玩耍的歡笑聲，眼睛總忍不住往外面看。
小家夥勾着脖子睜大了眼睛一臉期盼，以旁觀者的眼光看着，着實好笑。
有時候宋元辰不小心撇過來，正好看到這幅畫面，也會忍不住撇撇嘴角。
往日那冰雕霜凍的氣質也就慢慢融化了，可惜整個教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就沒人能夠觀看到這等稀奇景致。
有幸見識到這畫面的只有白蛇和熾鳥兩只魔獸，偏偏兩只不會跟人溝通，只能沖着彼此傻眼。
有時候靈均看書，看着看着，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宋元辰看到他酣睡模樣，孩童心起，發了玩心，變化出一根羽毛，在他小小鼻頭撓兩下。他一個噴嚏，接着揉揉鼻子，又睡了過去。
靈均皮膚白皙，一揉小鼻頭就微微發紅，配着殷紅色的小嘴，總有種整個人都是柔軟的感覺。
旁邊宋元辰看到這幅畫面，總會不由呆愣兩秒。有時發現他蓋住龍角的帽子松了下來。露出一截碧藍色龍角，宋元辰會忍不住罵一聲呆瓜，語氣裏滿是不屑，手卻忍不住伸過手去幫對方将帽子重新戴好。
他回過頭繼續看書。
睡夢中的人不知道是聽到了這聲柔軟的謾罵還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竟嘿嘿傻笑起來。
看書的人聽到這笑聲，嘴角也會動一動。
這畫面，自然又被旁邊的一蛇一鳥全看在了眼裏。
……
這日下課，同學們又都跑了出去。靈均出去轉了一圈，又同往常一般偷偷遛了回來。
回教室後發現宋元辰依舊同往日一樣，獨自一個人在看書。
靈均輕手輕腳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接着就不發一聲了。
宋元辰正奇怪今天這家夥怎麽沒有睡覺或是看外面，忽聽到旁邊人道：“宋元辰，你孤獨嗎？”
小小的聲音在大大的教室裏響起，讓宋元辰原本要翻書的手頓了一下。
只剎那，那手又快速将書翻了過去。
翻過去的書頁蓋住了另外一只手。
宋元辰那不可一世的爹打小教導宋元辰，他貴為天帝之子，未來定是要掌管這九重天，萬不可跟其他小神仙那般懵懂貪玩。
懂事，識大局，甚至是作為一個王該有的氣勢……這是他打小就接受的教導。
他以前從未覺得有何不對，可畢竟還年幼，很多玉帝灌輸給他的東西并沒有根深蒂固長進身體裏，于是，靈均這一問，讓他有些迷茫了。
他看着面前他爹給的軍書，直看到那上面的字都不像字了，也沒有動一絲一毫。
這時候，旁邊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們家養了只小狗，以前總是一個人玩，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後來爹地又帶回來一只貓。那貓總是跟狗打架，我問爹地為什麽要帶貓回來。爹地說，小狗一個人很孤獨，雖然這只貓總是欺負他，但你沒發現自從貓來後，他活潑很多了嗎？”
宋元辰：“……”
宋元辰懷疑敖靈均是在變相罵自己。
他正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對這家夥太寬容，導致他愈發沒法沒天，卻聽到對方又道：“你要是想打架，我可以陪着你。我經常跟申哥哥打架，還是挺厲害的。”
宋元辰忍不住側過頭去。敖靈均正用那對大大的眼睛盯着他。那眼睛湛藍，純淨，寫滿了真摯。
宋元辰看着看着，向來波瀾不驚的內心突然像被人用攪棍攪了一下，全亂了。
“呆瓜！”他罵了一聲，快速回過頭去，被書頁蓋在下面的的手卻不自覺緊成了拳頭。不長的指甲扣着手心，麻麻癢癢，心髒也是這般感覺。
☆、傲嬌
宋元辰罵完之後，靈均沒有回話，兩個人很自然陷入沉默。
良久，宋元辰正想着旁邊的人是不是生氣了，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驚呼：“熾鳥，你怎麽了？”
宋元辰回過頭，看到敖靈均從座位上咻一下站起來，捧着熾鳥一溜煙跑了。
眼看着小小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宋元辰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
上課鈴在這時響起，同學們開始陸續往教室走。
宋元辰看着教室門正要起身，突然感覺自己手挽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他低下頭，看到白蛇正仰着頭盯着他。
見他看過來，白蛇沖着他甩了甩尾巴，又指了指外面靈均消失的方向。
宋元辰：“這是你要去的。”話才出口，人已經起身往外面快步走去。
程季進教室時看到宋元辰出去，說道：“宋元辰，都上課了你還往外面跑。”
等他話說完，對方人影都不見了。
宋元辰一路往着學校的醫院快步走去，走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跑了起來。
很快他就來到醫院門口。正要進去，一擡頭，瞧見靈均從裏面走了出來。
靈均低着頭，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宋元辰看了，內心一急，慌忙上前一把拉住靈均，問：“怎麽了？”
靈均顯然愣了一下。他一臉疑惑看着宋元辰：“宋元辰，你怎麽在這裏？”
宋元辰看着他微微發紅的眼睛，抿了抿嘴巴，又問了一聲：“你怎麽了，熾鳥呢？”
靈均搖搖頭：“我沒事，熾鳥它因為缺靈力餓暈了，現在好了。”
說着，他從口袋掏出熾鳥。那肥嘟嘟的鳥兒見了陽光，立刻揚起頭兒叫了幾聲。
那蠢樣子，也不知道随了誰。
宋元辰：“……”
宋元辰剛才看到他那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沒想到只是這蠢鳥餓暈了。他瞪着靈均，冷聲道：“以後不準随便哭！”
靈均委屈巴巴：“你怎麽跟我阿爹一樣。”
宋元辰不理他，轉身就走。
靈均兩步追上他，道：“宋元辰，醫生說熾鳥體內有兩個人的靈力，需要雙方共同養育。”
宋元辰聞言停下腳步，然後道：“拿來。”
靈均一臉疑惑：“什麽？”
宋元辰：“你的蠢鳥！”
“哦，好的。”靈均聞言快速點頭，接着将熾鳥捧過來，一邊還不忘解釋道，“它不是蠢鳥！”
他說話時，宋元辰伸出手在熾鳥身上點了一下。一瞬間，淡淡的金色光華從熾鳥身上散發出來，等宋元辰再收回手時，熾鳥身上的羽毛一下子亮了許多。
“哇！”靈均瞪着大大的眼睛發出驚嘆之聲。
與此同時，白蛇咻咻從宋元辰袖口滑出游到他的手上，然後擡起細長尾巴，啪一下打在熾鳥身上。
熾鳥被打得吱一下叫出聲，接着撲棱着翅膀沖着白色叽叽喳喳叫起來。
白蛇卻是将頭一仰，一臉高傲應對。
靈均看着面前場景，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眼看着宋元辰又要走，靈均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問道：“宋元辰，馬上要期中測試，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宋元辰沒理他。
以宋元辰的能力，連高階班的學生都不畏懼，區區初級班的期中測試自然是完全不在話下。意識到自己問了句蠢話，靈均又道：“我的基礎法術課總是不行。”
何止是不行，這都半學期了，他連最基本的展羽成書都還沒熟練掌握。
“除了幾個戰鬥術法，你有什麽行？”宋元辰無情拆穿他。
靈均非但沒有生氣，還露出羞澀笑容：“好像是的哦。”
入學至今，除了他阿爹在他小時候就傳授給他的那幾個攻擊法術，他幾乎啥都沒有掌握。
不是他不努力。分明一直比其他人用心，但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從入學開始，他每次只要使用任何新的術法，不是靈力過盛就是過少，無論他如何小心最後都會失控。
老龍王因此有再次教他新的術法，但結果也是如此。仿佛是他突然生了一種無法掌握術法的病。老龍王還特意帶他去檢查過，但并沒檢查出什麽異樣。
最後老龍王得出一個結論：當年狗玉帝賜福的那點法力一定有問題。
為此老龍王沒少罵過玉帝，可無憑無據，總不能随便就去找人家麻煩。
總之，靈均的修煉似乎還沒開始就達到了瓶頸……
宋元辰看着旁邊沒皮沒臉的家夥，沒說話。
靈均又道：“宋元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宋元辰不想回答他突然自暴自棄的問題。
他又自顧自問：“我要是學不好，能夠一直當你的同伴嗎？”
宋元辰一愣，忍不住回頭看向他。
正要說話，靈均卻是一笑：“放心，我一定會非常努力，成為能夠跟你并肩的存在。”
宋元辰将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可以’收了回去。
他回頭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他說：“不用。”
靈均一下傻住：“啊？”
宋元辰重新回過頭面向他，道：“敖靈均。”
輕輕的三個字，有着往日從未有過的溫柔。
“在的。”靈均趕緊答道。
宋元辰說：“你就是你，就算你學不好，你也可以。”
靈均歪着頭，滿臉問號：“什麽意思？”
宋元辰：“……”
回去上課！”宋元辰說着，回頭就走。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靈均在後面追着他。
“閉嘴！”宋元辰氣急敗壞。
敖靈均：“不要，爹地告訴我男子漢面對困難要锲而不舍，你今天拒絕我，總有一天你會答應我的。”
“呆瓜！”
“嗚嗚嗚，你果然拒絕我了。”
“不準哭，不然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宋元辰，你好幼稚哦。”
“……”
“宋元辰，你是生氣了嗎，你為什麽生氣，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嗎？宋元辰，你怎麽不說話了。你說話啊，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是不是生病了？宋元辰……宋元辰……”
那年宋元辰五歲，卻初次體會到了小兒難哄的苦澀。
……
很快，距離期中只剩不到十日的時間。
靈均得知期中是要兩人組隊的。作為宋元辰的隊友，他不想拖了對方的後腿，于是開始拼了命的努力。
這日課間，他突然拿着一個花環跑進教室。
“宋元辰，給你。”人還沒坐在座位上，花環已經遞到宋元辰面前。
宋元辰看着面前的花環，沒有接。
“拿着呀。”他聲音軟軟，宋元辰聽了，不禁伸手去接。
未曾想，他手剛碰到花環，那花環突然一抖，接着竟然幻化成一只草質的鶴飛了起來。
望着宋元辰顯然愣了一下的表情，靈均哈哈笑起來。
一邊笑，他一邊道：“厲害吧，我剛學會的。”
宋元辰瞥了他一眼，然後沖着空中那只盤旋的鶴揮了下手。
不過眨眼，面前原本還是草的鶴一下子竟然變成了一只真的白鶴。那鶴啼叫一聲，忽地變成了兩只，三只……很快，教室的屋頂變成一片碧綠的湖泊，湖泊上有淡淡白煙飄繞，三四只白鶴慢慢飛在其中，俨然一副小小仙境。
“哇，好厲害！”靈均雙眼一下亮了，“怎麽弄的，我回去也讓申哥哥教我。”
宋元辰臉上的得意之色還未暈開，驀地聽到他這一聲申哥哥，面色一僵，眼睛也眯了起來。
“申哥哥？”語氣裏有了絲冰冷感。
靈均顯然還沒發現氣氛已經變了，一臉天真道：“是啊，申哥哥可厲害了，能把石頭變成真鳥，剛才那個就是他教我的。”
話音未落，忽聽到嘩啦一聲。天上的湖泊白鶴扭曲成一片，變成瓢潑大雨，全部淋在了他身上。
一下子變成落湯雞的靈均：“？？？”
宋元辰看都沒看他一眼，起身直接出去。
靈均還傻在座位上，宋元辰已經折返回來。
他回來後沖着靈均揮了下衣袖，靈均身上的水一下子就蒸發幹淨。
等靈均回過神來，他道：“呆瓜，看好了。”
說完，沖着靈均攤開手。
靈均盯着他的手掌心。那裏一灘細石卷成一個小小的卷風飛起，瞬間就變成了兩個一身戎甲的人。
那兩人一個能刀一個舉着槍。彼此沖着對方叫了一聲，接着竟然打了起來。
兩個人來來回回，好不精彩。
靈均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宋元辰瞧見他那傻樣，嘴角一撇，故意等打鬥在最精彩處時揮了揮手，那兩個人便一下子化成一灘石頭落回了他的手心。
“結束了？”靈均眼睛裏透着意猶未盡。
宋元辰坐回位子，淡淡嗯了一聲。
靈均：“誰贏了？誰贏了？”
宋元辰：“不知道。”
好半天，旁邊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你教我吧？”
宋元辰：“不教，找你的申哥哥去。”
“好的。”
宋元辰：“？？？”
靈均見宋元辰正瞪着自己，一臉奇怪：“怎麽啦？”
宋元辰回頭翻出一本書來，沒好氣道：“沒什麽。”
“哦。”靈均答。
宋元辰一口氣難平，将拿出的書又扔了回去，一邊回過頭道：“從明天開始，你跟着我學習仙法。”
“為什麽？”
“我怕考試你托我後腿。”宋元辰盡量維持自己的高傲。
“好吧。”靈均回。
“你很勉強？”宋元辰寬長的眼睛微微眯起。
靈均趕緊解釋：“我沒有。”
“你有。”
“我真沒有。”
“有。”
“有就有吧。宋元辰，你真的很難哄額。”敖靈均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地語氣。
宋元辰：“？？？”
宋元辰那一年五歲，第一次有了小兒難搞的挫敗。
☆、好吃
老龍王最近有些納悶，小兒子以前每天早上都要他連哄帶騙才肯起床去上學，最近自己都還沒起來，小兒就已經起床準備就緒，等他出房門時，小兒已經背着書袋獨自前往三層天。
不僅如此，每天晚上還總是晚歸，連往日裏總是等他一起回來的申公豹都過來詢問，為何最近總是等不到靈均。
“你說咱靈均是不是談戀愛了啊。”一日，靈均再次晚歸，老龍王終于忍不住拉住秦瑜問道。
秦瑜一把攬過自家愛人，道：“想什麽呢，靈均才多大，你沒注意到靈均最近回來身上都髒兮兮的，估計是到哪兒玩去了。”
老龍王：“咱靈均交朋友了？”
秦瑜點點頭：“估計是。”
老龍王：“那得讓他把朋友帶回來咱看看，這傻小子一根筋，別被騙了。”
秦瑜笑道：“有你這樣說自己孩子的嗎？別看咱靈均平日裏看起來一副懵懂的樣子，實際上可機靈了！再說了，就你這身份，要是真把他朋友叫來，那不得影響他交朋友？”
老龍王想到靈均一對不谙世事的眼睛，以及往日裏一串糖葫蘆都可以唬得東南西北都不分的模樣，完全不相信自家寶貝可機靈了這句話。
……
“敖靈均，你是豬嗎！”森林裏響起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
“對不起。”接着又是一聲稚嫩的道歉聲。
這是學校一處比較隐秘的樹林，也是宋元辰教導靈均法術的地方。
一陣風吹來，樹上的葉子紛紛揚揚飄落，像金色的雨，落到地上兩個小人身邊。
兩人一個穿身白玉長襟，整個人一塵不染，往那一站，透着股說不出的清冷感，正是宋元辰。
另外一個一身水藍短衣，戴着一頂淺色帽子，身上衣服已經張兮兮，白白嫩嫩的臉上也全是泥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是秦瑜口中‘機靈’的敖靈均同學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去感受，去感受，你腦袋裏是不是裝的全是糖葫蘆！”宋元辰眉頭一皺，冷聲道。
“對不起嘛……”靈均聲音軟軟，說着說着，竟然帶了絲哽咽。
他趕緊用手擦了擦眼睛，忘記自己手上全是泥巴，這一擦，直接将砂石擦進眼睛去。
眼睛的酸澀讓他拼了命擦眼睛，結果越擦越難受。
宋元辰發現異常，快速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
見他閉着眼睛，眼周一圈紅潤，宋元辰原本繃着的臉一下子松懈好多。
“別擦了！”他的聲音還有些冷，“睜開眼睛。”
靈均：“疼，睜不開。”
宋元辰聞言，從衣兜拿出一塊白色手帕，他手沖着空中揮了揮，空氣一抖，立刻有無數水氣凝聚過來将手帕打濕。
“忍着點。”他開口的同時手已經撐開靈均的眼睛。趁着靈均沒有反應過來，他沖着靈均的眼睛用力吹了一下，然後将剛才打濕的手帕在靈均眼睛上輕輕揉起來。
揉了一會，他問靈均：“好點沒？”
聲音比剛才溫和了好多。
靈均試着眨了眨眼睛，然後一笑：“好點了。”
剛才還欲哭的人兒這會立刻嬉皮笑臉，倒是真樂觀。
宋元辰看着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嘆了口氣。
他将手帕遞給靈均，柔聲道：“擦一下。”
靈均應了一聲好，接過手帕開始擦拭。
結果這位同學生活技能點也幾乎為零，擦了半天沒把臉擦幹淨，還把一方白淨帕子擦得黑髒黑髒，跟抹布似的。
宋元辰看到，又氣又好笑。
一把拉過手帕，他道：“我來吧。”
說完，将手帕沖着旁邊抖了一下，上面的污漬立刻就全被抖了下去。
靈均看到這畫面，眼睛又睜大了：“會法術真好啊。”
宋元辰一邊給他擦拭臉蛋，一邊沒好氣道：“那你不認真學。”
靈均委屈巴巴：“我已經很認真了。”
宋元辰：“那你就是笨。”
說話時手上力度不小心大了點，靈均肉能的臉蛋立刻紅了一小片。
靈均吸了口氣，說：“你輕點嘛！”
“細皮嫩肉的，幹什麽都不行！”宋元辰嘴上充滿不屑，手上的力道卻是溫柔了許多。
靈均感受着臉上溫柔拂過的手指，突然一笑，道：“可是我能夠跟你玩，別人不行。”
宋元辰一愣。
好半天，他道：“多驕傲。”
靈均：“就是驕傲。宋元辰耶，咱們學校最厲害的人，最最最厲害的人。一拳可以把高階班的學生打飛。”
說這話時，他雙眼發光，仿佛身上每一個毛孔都透着開心。
宋元辰嘴角忍不住輕輕往上扯了扯。
“你是馬屁精轉世嗎？”宋元辰說。
“我是發自內心的。”靈均瞪着碧藍色的眼睛，語氣認真道。
宋元辰望着他虔誠的雙眼，終究是沒忍住，嗤一下笑了起來。
半學期了，這還是敖靈均第一次看到宋元辰笑。宋元辰笑的時候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原本冰冷的眼睛也似破了冰的春水，一下子變得溫暖柔和起來。
毫不誇張的說，靈均當場就如一根木頭完全愣住。
龍生性喜水，靈均卻覺得這世間的任何的湖水都不如宋元辰眼睛中的水光漂亮。
過了好久好久，他嘿嘿一笑，道：“宋元辰，你笑了。”
語氣裏的欣喜聽愣了對面的宋元辰。
“馬屁精！繼續練。”宋元辰說着，轉過身往旁邊走。
“宋元辰！”靈均在身後叫了他一聲，然後道，“你記住啊，我是全學校第一個讓你笑的人。”
宋元辰背對着他輕輕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嚴肅：“你要是再不好好練習，我會是全學校第一個讓你哭的人。”
他沒告訴他，從懂事起，他是第一個讓他笑的人。
他們的練習方式很簡單，讓靈均用仙術将地上的泥土變成宋元辰想要的形狀，以此來鍛煉靈均控制法術的精确度。
可是，無論宋元辰怎麽教，敖靈均還是同之前一樣，一到關鍵時刻，靈力就會完全失控。
“記住，靈力不僅僅來源于身體，還來源于這四周的萬物，你得平衡好兩邊的力度，不然就會失控，看好了。”宋元辰說着沖着這邊伸出手來。
靈均看着他手心處幾縷金色光芒飛出，接着在不遠處彙聚，扭轉，與此同時，四周的空氣中也開始漂浮出淡淡的金色。
“金木水火土，這世間萬物都有屬于自己的靈力，你的靈力是水，四周的空氣中全都是水，你只要控制好平衡，無論在哪裏都能施展出不錯的靈力。”宋元辰說話間，地上的泥土開始飄起，然後慢慢塑造，不一會就變成了一顆又一顆的圓球，圓球一個連着一個，接着被一根木圈串了起來。
他再收手時，被木頭穿出來的土球直接變成了糖葫蘆。
“哇！”靈均叫了一聲。
宋元辰看着他傻傻的樣子，哼笑一聲，道：“你試試。”
“好。”靈均應了一聲，接着摩拳擦掌，開始以宋元辰告訴的方式感受空氣中的靈力。
他閉上眼睛，過了好久，終于在空氣中感受到了一股波動。他欣喜睜開眼睛，然後沖着空中揮了一下，接着就看見無數水藍色的光從四周游離而出，帶着地上和空氣中的塵土彙集，慢慢變成一顆一顆圓球，最終竟真成了一根糖葫蘆的形狀。
只是這糖葫蘆有點過于……大，一顆就得有足球那麽大。
“我成功了！”靈均叫着，立刻沖着宋元辰跑去。
宋元辰輕輕笑了笑，在他靠過來時臉上已經恢複成波瀾不驚。
“明天就要考試了，你才學會這一個簡單法術，不能驕傲。”宋元辰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
靈均嘟了嘟嘴：“宋元辰，我好不容易學會一個術法，你不能誇獎誇獎我。”
宋元辰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道：“幹得不錯。”
靈均嘿嘿一笑，道：“謝謝老師。”
他話音剛落，宋元辰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真的糖葫蘆。
靈均眼睛又亮了幾分：“給我的嗎！”
說話間，立刻伸手過來拿。
宋元辰閃了一下，道：“不能驕傲，得多練習練習，你見過哪裏有那麽大的糖葫蘆。”
“知道了，知道了。”靈均說着，終于将糖葫蘆拿到手。
他拆開糖葫蘆的紙，剛要吃，又突然停住。
一直看着他的宋元辰道：“怎麽了？”
靈均将糖葫蘆遞過來，道：“第一顆，給你吃。”
宋元辰看他一臉不舍的樣子，心裏好笑，嘴上道：“你吃吧，我不吃甜食。”
哪有小孩不吃甜食的？
靈均顯然不相信他的話，立刻道：“你吃嘛，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宋元辰看着他執拗的模樣，又看了看面前紅潤的糖葫蘆，終于還是張開嘴咬了一顆。
靈均看他吃了，立刻道：“甜嗎？”
宋元辰輕輕點了點頭：“甜。”
靈均一下子塞下兩顆糖葫蘆到嘴裏，含糊不清道：“窩也攪得典。”
宋元辰假怒道：“吃完再講話。”
靈均囫囵吞下，道：“我也覺得甜，宋元辰同學送的糖葫蘆嘴甜。”
宋元辰耳朵莫名一熱，正要說話，卻瞥見不遠處的林子裏有個黑影顯現出來。
看到黑色影子，他的眉頭不覺皺了皺。
未等靈均反應，他便邁腿往林子外走，一邊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靈均顯然沒發現那個黑影。他點點頭，屁颠屁颠跟在宋元辰旁邊走出了林子。
☆、小厮
第二天的考試由抽簽決定。
兩個人一組，不準帶魔獸進入，每個考場六到八人不等。
靈均抽到的考題是：好一場涼秋。
考生是敖靈均，宋元辰，程季，程季同桌寒露，以及秦遠光和他同桌路戰。
考試方式是，他們進入老師創造的環境裏，環境系統會給他們安排身份，考生完系統安排的任務，最後監考老師會根據考生的整場表現和任務完成度打分。
考試通道是一個巨大的光圈，大家依次進去。
靈均進去後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個逼仄的房間。
這應該就是老師所說的身份。
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宋元辰他們。
整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房間沒有點燈，現在應該是晚上，有淡淡的月光從旁邊的紙窗透進來，映着房間裏朦胧一片。
靈均看到自己身後堆放着一堆木材，估計這裏是個柴房。
他試着用靈力掙開手上的繩索，結果發現無法使用靈力。
正覺得奇怪，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考試系統提示，考試途中考生無法自由使用靈力，考場中有某些工具可以幫各位考生短暫使用靈力。現在考試正式開始，考試時間三天，請各位耐心答題，若發現作弊直接取消考試資格，記過處理，檔案信息将會跟着學生整個神仙生涯，情節嚴重者直接予以開除。
這段聲音結束後，靈均耳邊又響起一個女聲：敖靈均，考生號1000，考生第一個任務：結合《靈藥鍛造》課程上半學期所學知識鍛造出可以讓人吃了力氣變大的藥。
這女聲聽起來有些耳熟，可惜靈均現在沒空去想這些。
考試的最終得分會分攤到每一位學生身上，他不想給宋元辰拖後腿，所以要認真面對每一個任務。
聽完任務，他立刻在腦中搜尋一遍老師教的所有能讓人力氣變大的藥：大力丸，巨靈丹，藍色小丸……
其中最簡單的是巨靈丸，這種藥制作方式是兩克螳螂腿加上鹽水熬煮半個小時。
都不算是難找的材料，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從這個地方出去。靈均正想着，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賤婢，竟敢爬上老爺的床！”
靈均：“……”
外面看着幻境裏的監考老師：“？？？”
門被哐當一聲推開。
一行人舉着火把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個打扮華貴的女人。這女人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臉上卻有一股高于年齡的狠戾。
旁邊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沖着她道：“夫人，就是他，叫敖靈均，上個月我們剛從市場上買來的奴隸，昨晚長生照常去老爺房間給老爺擦洗身體，結果發現他睡在老爺身邊！”
夫人眉頭一皺：“好你個敖靈均，我老爺自三年前在戰場受了傷回來就一直昏迷在床，你竟然趁機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