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死邊緣
? 碧落坐在陽臺的藤椅上，喝了早已冰冷的紅茶，一種苦澀在她嘴中蔓延開來。
“肖蘿。”碧落淡淡的看着遠方，輕喚着身後的人兒。
“是。”
“茶涼了。去換一壺吧。”
“碧落，您還是用午膳吧，你連早膳都沒有動的。”肖蘿有時候忍不住想問，既然如此擔心，又為何讓黃泉去送死？
可不管現在的公主對自己是多麽的縱容，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而選擇沉默。
“我沒胃口。”只想用濃郁的紅茶來沖淡自己滿嘴的澀然。
肖蘿擔憂的勸着：“碧落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碧落沒有回應，只是優雅而随興的趴伏在藤椅上，如一條倦慵卻時刻等候獵物的蛇。
碧落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屬兔的性子會如此像蛇，冷漠而陰狠，喜歡将自己身邊的人推向深淵。
碧落随意淡漠的問：“黃泉有多久沒回來了？”
從那天黃泉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城堡。這禁林并沒有天日，但碧落看到禁林外送飯的廚子來了不下十幾趟，也有三四天了吧。
“有三四個天日了吧。他……會不會死……”肖蘿擔心的看着禁林，她早已将黃泉當成了家人，自然十分擔心着他的安危。只是公主不提，她也不敢多問。見提起，這才将內心的感情釋放。
“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但想要活下來，也不容易。
碧落有時候恍惚的想，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傷害如此單純的一個孩子，自己怎麽下得了手？
他是如此的崇拜着自己，而自己卻将他推向深淵。
肖蘿看了看公主，那一臉欲言又止，不懂公主哪來的這股信心。畢竟這一次黃泉挑戰的是禁林之王，千百年來，在這禁林，從沒有妖魔想過要去挑戰這禁林之王。
碧落亦不知自己為何如此盲目的相信他，只是因為他是他。或者自己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果然如碧落所料，黃泉并沒有死，到底還是回來了。只是比第一次出禁林時所受的傷更為嚴重。全身已經肉血模糊，散發着惡臭，有幾處碧落甚至已看到了骨頭。黃泉用手按着腹部，碧落看到那裏被一刀劃開，裏面的腸子露了出來，想來是黃泉胡亂塞回去的時候，沒有弄好。
肖蘿看着他，眼湧如泉，趕緊去拿藥箱。
碧落一臉漠然的接過藥箱，看向肖蘿道：“叫蒼忌過來。”這一次，就她們兩個，不可能幸運的将他救回來的。
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在自己眼前死去。
肖蘿慌亂的跑到城堡陽臺上去放求救信號。
“碧……對不……”如鬼魅的臉色，臉上有着愧疚，和沒有達成任務的羞怯。聲音虛弱如蚊，而且碧落感覺他的呼吸弱的像是可能會停止掉。
“沒關系，現在你只要給我努力呼吸就好，你絕不可以死，給我記住，絕不能死。”因為黃泉經常受傷，碧落早已認識所有的藥。打開藥箱，正準備為他上藥之時，碧落看到他有的患處又髒又臭，傷口早已化膿，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碧落的心口一陣堵的慌，喉嚨裏面如刀絞般的痛。傻瓜，自己只是說去挑戰，并沒說一定要去殺死他們，就不用那麽拼命，在受了一次重傷後，沒治療就去找死的挑戰了。
“黃泉，忍一忍，我要将你那些化膿的傷口劃開後清洗掉。”碧落此時很慶幸自己那時候選擇學醫，那一年的時間，她沒有白學。
而看着這些膿啊血的，碧落沒有想吐。有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己，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像是個怪人，不，也許是個怪物。
“好。”虛弱的聲音，卻強扯出一個讓碧落放心的笑，比紙還白的臉上，有着随時停止呼吸的可能。
這一刻，碧落的心居然被揪着般的痛。
拿刀的手有些顫抖，那種痛連她都無法想象，他這破碎的身體又怎麽承受的住。
在這個時代，是沒有麻藥的……碧落起身快速跑了出去，拿了一條毛巾過來，卷起讓黃泉咬着。“黃泉，咬着它，一定要撐下去。”
之後的時間，碧落不知道到底是他在歷經煉獄，還是自己在惡魔與天使之間掙紮。
碧落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天使，哪怕那時候她選擇學醫，也只是為了生存，因為醫生好就業，而且她喜歡那種掌握生死的感覺。
可此刻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則更比較像惡魔，為了自己的自私，而将這個無辜又可憐的人推向了生死的深淵。
碧落不希望他死，也不喜歡他活的□□逸。總是在自己的善與惡之間徘徊……而他總是沒有理由的去相信我，支持自己的病态。
看着随時都會死掉的黃泉，碧落唾棄的想：
我，為何連我自己都看不透我自己。
黃泉，遇上我，是你的幸還是不幸？
只怕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
時間一分一秒跟禁锢了似的，整整一夜，蒼忌才從小房間出來。
“蒼忌大師，黃泉怎麽樣呢？”肖蘿看見滿臉疲憊蒼白的蒼忌出來，馬上迎了上去詢問道。
他是在碧落正在為黃泉化膿，而黃泉痛的已在垂死邊緣的時候趕來的。看着他滿臉焦急，碧落真實的松了口氣，知道黃泉死不了呢。
蒼忌并沒有回答肖蘿，只是冷冷的看着碧落，那眼神中有着不諒解，有着憤怒，有着想将她撕裂而後快的沖動……那樣的眼神，竟讓碧落覺得開心無比。
碧落露出純潔無瑕的表情，道：“蒼忌大師，他沒事吧。”
“公主。為何你可以如此狠心？”他一直以為公主是寵愛着黃泉的。哪怕他學了魔法，讓他去禁林挑戰，也只是因為想讓他變強大而如此所為。
卻沒有想到，看着如此純潔的公主，心卻如此毒辣。
碧落看着他這模樣，看來蒼忌是真的吓到了。
呵，看來他還挺疼黃泉的，為他打抱不平了。
“大師，本公主不知您在說什麽。”
蒼忌生氣的吼着：“你這是将他往死裏逼。他再怎麽天才，始終只學了七個月的魔法，怎麽可能去和禁林的王去挑戰？既然讓他學了魔法，又何必如此對待他？”
“蒼忌大師，公主是為了黃泉好……”肖蘿為碧落強辯的聲音，自動消失在蒼忌的厲眼中。他不敢撕裂公主，但他可以随意撕裂一個奴隸。
碧落不動聲的擋在了肖蘿面前，就怕這位大師一個不爽而讓這小丫頭命喪黃泉。
“為了黃泉好？好什麽？讓他一個呆頭呆腦，連法力都只是半調子的魔物去送死，是為了他好？”他轉過身來，陰霾的看着碧落，語氣中那不滿如寒氣直向碧落逼來：“公主，我們雖是魔物，但也是有血有肉之軀。我們雖為魔，但是心思單純，不會去多想……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到底為何，我也知道你救過黃泉，黃泉對您感恩那是自然。但是我不希望您在救了他之後，卻又不斷的将他往死路上去逼。哪怕他是魔物，也總有一天因為承受不了，而灰飛煙滅……”他雖保住了黃泉命，但是這半年來，他至少都不能動，看着那個孩子那般模樣，連蒼忌都心疼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會。
碧落直直的看着氣憤的蒼忌，平靜無波的道：“如果不想他就此白白的送命，那麽你就努力的操練他，讓他成為禁林之王。”說完，轉身離開。
留下一室的沉重。
“你……”
身後傳來憤怒的吼聲，碧落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主，如果皇族子女不能随意的死，那麽現在的自己早已被蒼忌一掌劈了下去，讓她來個灰飛煙滅。
原來皇族公主，還有如此一點好處。
呵呵呵……
為何眼睛如此痛，如此澀，讓碧落睜不開眼……小手輕輕的撫摸上去，一片幹爽。是啊，她這個無血無淚之人，怎麽可能會有眼淚這種可笑的東西。
呵呵呵……
城堡中響起我歡快而妖孽的笑，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