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顏如玉站在門前看的有些失神,心底生出一絲絲類似于羨慕的情緒,羨煞說:“安舒窈還真是幸運,能入了你的眼。”
顏如玉這麽說并沒有看低安舒窈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很好,可如此的話讓顏城聽來并不贊同,他微微沉吟了幾秒,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語調緩緩回:“不,是我幸運。”
他能夠這麽坦然,顏如玉略略怔住,随後笑了,進來将一摞資料擱在他面前,再出口也不是那個話題。
“秦朗男,三十歲,未婚,根據調查,輕語的秘密情人應該就是他,只可惜現在還沒有絕對的證據。”
顏城不動聲色的翻着看着,默然半響後,低聲假設:“安安會不會去見了他?”
顏城這假設來的突然又莫名其妙,顏如玉一聽也是心跳了跳,忙說道:“不會吧?好好地她去見秦朗做什麽。”
顏城閉了閉眼,只覺得有些後怕,他自然不期望事實會如他所料,可是他親口問過秦朗,小女孩是知道的。
本就擔心不說,這樣想下來顏城更加坐立難安,他催促着顏如玉調視頻監控的進度,等拿到手,連道謝都沒有,一股腦的鑽進書房。
顏城這舉止顏如玉這個當姐姐的不放心,幾次要進去看他,奈何門被反鎖着,顏母知道了也是挂念的不行,生怕安舒窈真的出了什麽事。
四季酒店。
安舒窈再次醒來是被吓醒的,她兩天一夜沒吃沒喝了,頭一直昏沉沉的不知道究竟是睡着還是醒着,直到耳邊傳來一聲巨響,臉頰上以及□□在外的肌膚頻頻出現被刀片劃過般的微痛,她才真正的清醒過來,原來是秦朗摔了一個杯子在她面前,四散的玻璃碎片刮了她的臉。
安舒窈的傷口一開始并不太疼,可她眼見秦朗又端了一杯水朝自己潑下來,那一刻那些細小的傷口居然全如刀割一般,她那才意識到,原來并不是水,而是烈酒。
“總算醒了?我還以為安眠藥劑量太重,你要長睡不起了呢。”秦朗說話懶懶地,一臉的不羁,哪裏還有當初老成穩重的樣子。
安舒窈強忍着痛意咬牙坐起來,可她不吃不喝那麽久早沒了力氣,只好半靠向牆壁支撐乏力的身體。
“不說話?還是不屑跟我說話。”秦朗見她沉默不滿,驀然欺近了問,他一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男人的力道加上被割破的傷口讓安舒窈忍不住,終于一聲痛極的□□呼出來,眼眶已有淚意。
安舒窈被迫直視他,發現秦朗比起她來這裏時憔悴了許多,一雙眼更是馄炖不堪,而他仿佛帶着幾分醉意,所以格外控制不住手上的勁道,她一度覺得下巴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放開。”安舒窈艱難的張口,眼睛紅了一圈兒,眼淚雖然包在眼眶裏,卻倔強不肯掉下來,秦朗見她水洗般清亮的目光之後酒醒了兩分,如她所願松開對她的禁锢。
“你不該來。”秦朗退開之後說了這麽句話,他語言含糊不知道是不是醉言醉語,安舒窈聽到了擡頭朝他看去,又因房間內一夕之間多出來的東西而睜大雙眼。
女性化的時裝,色彩鮮豔的手提包,還有大大小小的相冊并列擺着,而照片上面的人正是輕語。
“你還喜歡她。”安舒窈見到這些突然肯定地開口,她眸光緊緊盯着秦朗,仿佛在确定什麽。
女孩子的目光太過澄澈幹淨,秦朗對視一眼後居然不敢直視,他被洞察了心事,卻沒有絲毫的氣急敗壞,反而悠悠然坐下來,問:“那又怎麽樣?”
“為什麽要殺她,你明明很喜歡,保留着她的東西,酒也是為她醉的吧。”安舒窈一一點頭話說的一氣呵成,只是她在知道這些之後情緒激動,沙啞着嗓子大聲質問。
秦朗深愛輕語,所以心底最不願他人提起他曾殺過輕語的事,所以安舒窈如此清楚明白的說出來,他心上措不及防的一痛,陰戾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最後怒極反笑:“我殺她,那是她該死。”
秦朗一字一頓,說的格外狠歷,安舒窈被他的神色吓住,一時間沒有了話要說,只是在那個時候特別可憐輕語。
房內陷入安靜的氛圍,安舒窈靠牆而坐一直低着頭,她看着秦朗想到了顏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在這時見他一面。
安舒窈在酒店套房內度日如年,顏城在外面也不好過,他自從拿到錄像就一直看,确認舒窈是一早乘一輛出租車離開的,只是這錄像到了南中路就斷了,原因是那邊的監控恰巧壞了。
壞了……也未免太湊巧,他也找到一早載過安舒窈的那輛出租車司機問過,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只把人帶到南中路,安舒窈上車也只說要到南中路。
那司機回的誠惶誠恐不像假話,顏城聽後心裏卻針紮一般,只是表面紋絲不露,說:“調查附近的錄像,如果安安不曾在那些視頻中出現,那目光就鎖定南中路一帶。”
顏城此時已經兩夜沒有合眼,濃咖啡倒是一杯接一杯喝的不少,他這樣不吃不睡一直熬着,顏如玉還能說什麽,他拜托的事她能幫的都做了。
警方調查取監控是常事,所以不難辦,只是看帶子是大工程,一個轉眼沒有留意人也許就這樣過去了。顏如玉雖是吃這碗飯,可不眠不休久了還是熬不住,淩晨的時候她撐着頭睡了一會兒,幽幽醒來時天都有些亮了,擡眼看一旁的顏城還在電腦前,紅絲布滿雙眼。
“怎麽樣?”顏如玉打了個哈欠問道。
“已經确定了,安安就是在南中路一帶失蹤的。”反複看了兩遍之後,顏城已是十分肯定。
顏如玉點頭,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只是南中路那一帶建築物頗多,一一排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人的。
“依你看,安舒窈有可能會被困在哪裏?”
顏如玉這麽問,顏城也不能确定,他揉着眉心回憶南中路那個片區的建設,竟然毫無頭緒。
………
自記事以來,安舒窈從沒出過這樣的事,她體內的安眠藥劑量早已經下去了,可還是整個人輕飄飄的,那種感覺很不好,她不敢睡去,神經一直緊繃着,又藏着一種恐懼,好像覺得睡下去就醒不來了的那種無力感。
酒店房間內的窗簾很厚重,可安舒窈還是看到有一絲絲光亮投進房內,她知道天又亮了,她已經被綁在這裏兩天兩夜,那麽外面呢?是不是找她找瘋了。
許是安舒窈的神情太過沉重,吸引了對面沙發上的秦朗:“在想男朋友?”
秦朗的語氣很鄙夷,安舒窈無聲的默認,不說話也不看他,過了很久才出聲:“能不能讓我給他打通電話,我只說一句話。”
安舒窈并沒有多大把握秦朗會答應,可事實他真的答應了,他将自己手機遞過去,一手卻拿把銳利的水果刀抵着安舒窈的脖子。
“小心着說話。”他警告。
安舒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接過來撥通那個她爛記于心的號碼,電話在“嘟”了幾聲之後被人接起:“喂。”
沉沉地,略帶疲倦的熟悉嗓音,明明不過兩天,可安舒窈卻覺得久違了,好像上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安舒窈握着電話不出聲,她嗓子堵着,還沒有開口說話眼淚卻先一滴滴掉下來,她不知道,不知道她竟如此想念他,想念到只是聽見他的聲音,都這麽滿足。
一早接到陌生電話,顏城本就有些懷疑,現在電話通了那邊卻悄然無聲,他心被揪着直覺不對勁,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心翼翼問道:“安安?”
安舒窈不知道顏城是怎麽猜到的,詫異之下她吸了吸鼻子點頭:“是我。”
“你在哪兒?”顏城得到回應後急急追問,顏如玉人就在顏城旁邊,她清楚的看到一向自诩冷靜的弟弟此刻可稱得上是,神态若狂。
安舒窈沒有答顏城的話,她反而是擡頭去看秦朗,冰涼的刀子還抵在頸間,秦朗眼神一利微微使勁,安舒窈不禁“嘶”了一聲。
那一聲很輕,可電話彼端的顏城還是聽到了,他心裏一緊,握着手機的指頭因用力而骨節泛白。
“安安。”他又喚了她一聲,很淡很淡的語氣。
安舒窈将目光撤回來,她揉了揉眼睛,嬌嗔着再平常不過的說:“我好餓,好像吃成人禮那天的糕點。”
安舒窈說完這一句手中電話就被猛的奪走然後迅速挂斷,秦朗對安舒窈還是有防備之心,而那邊的顏城聽着耳邊傳來的盲音卻陷入了沉思。
小姑娘打來電話卻只說了這麽一句,不太對勁,這句話究竟是不是大有深意。
顏城思索着拿起桌上的鑰匙就往外沖,顏如玉在後面喊着他也不理,無可奈何只有開車在後面跟着,是往安家的方向。
顏城一路加速趕到安家時,一家人因為丢了公主也是郁郁不安,安父更是在外找着打聽着還沒回來,顏城到時家裏只有安母與老爺子。
“顏城?你怎麽來了?”安母見到是顏城,以為有好消息了,急急忙忙站起來。
顏城并不答安母的話,只是張口便問:“安安在電話裏說想吃成人禮那天的糕點,她的成人禮發生什麽事了?又是在哪裏辦的?”
顏城這麽匆忙,安母一下子怔了,倒是老爺子臨危不亂:“成人禮是在四季酒店,舒窈丫頭在那裏?”
四季酒店,的确在南中路一帶,顏城迅速聯想起來,他确認完了便轉頭要走,可出了門又折回來,說:“阿姨請安心待在家裏,我一定将安安帶回來。”
顏城下樓時顏如玉也趕到了,她抱怨顏城開車不要命,自己拼命踩油門居然都追不上他。
“大姐,安安人在四季酒店。”
安舒窈覺得即便顏城無法理解她的話趕來救她,可能再聽到他的聲音,就算死也該滿足了。安舒窈欣慰地笑,心情也忽的輕松起來,目光望向不遠處輕語的照片,她像有感而發般突然說:“其實你們相互喜歡,輕語又有了你的孩子,不是非要鬧到這一步不可的。”
安舒窈說這番話的時候秦朗還倒在沙發上喝酒,他幾度不省人事,可偏偏是這句話讓他一個激靈。
“你剛才說什麽?”秦朗慢慢站起來,咬字極重地問安舒窈。
“我說你們互相喜歡,難道說錯了?你們……”
“不是這句。”秦朗不耐的粗暴打斷她,大步走近了抓着安舒窈被綁的一雙手腕,迫切問:“下面,互相喜歡的下面,你說了什麽?”
她的一句話居然帶給他這麽大的反應,安舒窈滿腔疑惑,她強忍着手上的痛處皺緊了眉頭,重複剛才的話:“我說你們相互喜歡,輕語又有了你的孩子,不是非要鬧到這一步不可的。”
“孩子?”秦朗将這兩個字緩緩念出來,神情恍惚如在夢中。
“你不知道?”觀察着他的臉色,安舒窈不可置信的反問:“輕語沒跟你說嗎?她出事時,是有身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