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亡國之君和他的寵妃(五)
“怎麽改變?”
梁鞘有些懵。其實他覺得現在日子過得挺好的,可是尤音說他将要變成亡國之君了,他雖然有些慌,可是,對于這一事情的真實性還是多少有些懷疑的。不過,這尤音确實有這本事。
“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啊!好吧,我決定了,我要帶你出去看看。”
聽眠說完走到屏風後面,拿了一藍一青兩件衣服,青色給自己,藍色扔給了梁鞘。
“穿上,我帶你出去!”
說完又回到了屏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一個俊美少年走了出來。而梁鞘也穿好了。
“走吧!大哥!”
說罷越過他一把拉開了大殿的門。門外的宮人們看到兩人的打扮後都吃了一驚。
這小少年哪裏來的?
梁鞘看到門外那麽多人,心裏突然有種想要呼救的沖動。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便被他壓制了下來,他其實也挺想去看看外面如今怎麽樣了。
兩人一路暢通來到了宮外。京城人們的生活相比外城百姓好的真是太多了。即便如此,仍有很多吃不飽飯的。
長這麽大第一次出宮的梁鞘有些興奮,他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看!這就是朕的江山!”
聽眠看着他冷笑一聲道:
“你難道沒有發現很多人的都苦着一張臉,身材瘦削,臉色還十分蠟黃嗎?”
梁鞘一聽,連忙扭頭去觀察四周的行人。一番看下來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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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被餓的嗎?”
“看來你還沒那麽傻嘛!走吧,我們去城外!”
兩人穿過擁擠得人群,來到城門口。城門此時仍舊關的緊緊的。城外的難民們也仍舊在苦苦哀求着。
梁鞘看到這一幕十分生氣,他剛想沖上前去質問城門守衛,就被聽眠伸手攔了下來。
“別激動,我去問問看!”
說罷,來到兩名守衛面前,
“守衛大哥,能否開下門,我和我兄弟有急事想出城一趟。”
正耍着色子的守衛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的衣服不菲,便放下了手中的色子,好聲說道:
“小公子,這怕是不行。上面有令,這城門不能開!”
“上面?敢問是哪位大人下的令。我們兩兄弟在這京城也認識不少大人,一會兒好去找他求個通融。”
另一個守衛搖搖頭,好心勸道:
“是王丞相親自下的命令,你知道了也沒用,大人是不會通融的。你可能不知道,京城外的流民最近越聚越多,已經多達百人,一旦打開城門讓他們跑進來,到時候整個京城都得亂的不成樣子。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梁鞘一聽不高興了,這話怎麽說的他好像是個暴君一樣。于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
“你們想多了,皇上他不是這樣的人。”
守衛聽到他的辯解後直接嘆了口氣搖搖頭:
“這位公子你可能不知道,上頭傳來消息,皇上準備再次派兵鎮壓流民。你想想,他要是不生氣,會這麽幹嗎?”
“不可能!我…皇上怎麽可能會下這種旨意。那些流民也是梁國子民!”
梁鞘這句話說的讓聽眠都忍不住想誇他了,雖然國家治理的不怎麽樣,但好歹還知道愛護百姓。有的救!有的救!
那守衛用一種“你太天真”的眼神看着他說道:
“皇上下沒下我們不知道,反正丞相大人是準備這麽幹了!再說了,這鎮壓流民的兵都派了好幾波了,要說皇上不知道,誰信吶!”
梁鞘:“……”
他真的不知道啊!
之後又聊了些別的,最後,聽眠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塞給他。守衛掂了掂錢袋的重量,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
“你們子時後來,我悄悄放你們出去。”
“那可真是謝謝兩位了!”
聽眠高興的朝兩人拱手道謝。兩人擺擺手道:
“誰還能沒個急事啊!出門在外,能幫我們也就盡量幫了。”
再次道謝後,聽眠才拉着梁鞘離開。梁鞘不滿的看着她道:
“為何給他們錢?他們看守城門這本就是他們該做的。收了錢就是貪污受賄,等朕回去要重重罰他們才是。”
聽眠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擡手朝他頭上敲了一下:
“水至清則無魚,懂不懂!做到這個崗位上,誰能不撈點錢。不過,你那個丞相可是很有問題啊,三到四次假借你的名義下旨,又是關城門又是除災民的,幹的沒一件好事。”
梁鞘一聽,臉就黑了下來:
“這個王克申居然敢假傳聖旨,朕回去後絕對饒不了他。”
“哼!饒不了他?你怎麽饒不了他?你雖然是皇帝,可是說真的,你權利有他大嗎?他連軍隊都調得動,你能嗎?”
聽眠說完,十分嫌棄的看着他搖搖頭:
“史上最蠢皇帝,沒有之一!”
梁鞘低頭沉默不語,當初王克申三言兩語的就說動他将虎符交了出去,為此還氣的大将軍傅解直接摔了官帽,辭官回家了。現在想想他真是個蠢貨,分不清好壞。
“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走吧,找個客棧休息下,晚上還得出去呢!”
說完便帶着他來到了距離城門最近的一家客棧。客棧內冷冷清清,只有小二坐在門口櫃臺上打着瞌睡。
聽眠上前,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小二被驚醒後,揉了揉迷蒙的雙眼:
“兩位客人是吃飯還是住店?”
“你們這兒不是客棧嗎?怎麽還賣飯啊?”
梁鞘疑惑的問道。
“自從城門關閉以後,我們這店裏的生意便越來越冷清了。有錢的都買了房子,沒錢的也在這兒耗不起,去睡了破廟。這不,已經一個多月個月沒有來過客人了。掌櫃的也是實在沒辦法,所以就把客棧改成了酒樓兼客棧,能賺一文是一文。”
梁鞘聽完後,終于意識到了如今百姓的辛苦。他沒在說什麽,只默默地交了錢,便由小二領着上了樓。
走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聽眠看着他道:
“晚上我來找你!”
“好!”
……
梁鞘躺在客棧的床上,怎麽都感覺不舒服。
床太硬了,被子的布料還沒他衣服的料子好。
折騰來折騰去,折騰到了後半夜。聽眠一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床敲開了梁鞘的門。剛入睡的梁鞘還沒合會兒眼就得起床了,這感覺真的一點兒也不好受。
“快點兒,再磨叽一會兒就出不了城了!”
梁鞘一聽,胡亂将衣服套在身上便跟着聽眠跑了出去。來到城門口後,叫醒守衛來給自己開門,
“守衛大哥,明早這個時候,我們便會回來,麻煩您到時候再給開下門!”
說罷又朝他手裏塞了袋銀子。守衛拿到銀子後,眼神瞬間亮了,說話也更軟和了。
“你們盡管去吧!當時候,我給你們開門。”
“那就謝謝您了!”
兩人一出城,聽眠便拉着梁鞘跑到一旁的草叢裏,然後從随身帶着的乾坤袋裏拿出了一個包裹,打開後拿出了兩套破爛衣服。她把其中一套随手扔給了梁鞘說道:
“換上,我們的衣服不适合在這裏穿。”
梁鞘看着手中又髒又破的衣服,十分嫌棄:
“朕不換,這衣服又破又醜!朕不穿。”
“不穿?那你就等着被搶吧!這裏可有幾百人呢,他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樣發國難財的人了。”
“朕沒有…”
梁鞘再次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我們大家可都不知道!行了別墨跡了!”
梁鞘低頭看了眼衣服,實在是不想穿。已經換好的聽眠,見他還是不動,于是便一把拽過他手中的衣服道:
“你不穿?好啊,我給你穿!”
梁鞘見她似乎真的打算動手,臉色一變,迅速将衣服重新奪了回來,然後轉過身背對着聽眠迅速換好衣服,
聽眠挑挑眉,然後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她一把抓住地上的灰就開始往梁鞘的臉上抹去,
“別擦啊,這樣才想流民。”
抹完灰,又動手抓亂了他的頭發。那模樣要多慘有多慘。輪到她自己時,她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幾下。看起來遠沒有梁鞘來的狼狽。
梁鞘不滿的看着她道:
“你為什麽就抹幾下?你看那臉上,一大半還都是白淨的呢!”
聽眠白了他一眼道:
“我是個姑娘家,要面子的!”
“那朕還是皇帝呢!朕就不要面子嗎?”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趕緊走吧!”
聽眠帶着他來到一旁的小樹林。梁鞘看着滿地躺的人,吓得直接躲在了她身後:
“尤音,這是怎麽回事?”
聽眠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別怕,他們只是睡覺而已,天氣逐漸轉涼,這是有樹有草,能為他們遮擋點風。”
“原來如此,那我們是不是也要睡這兒?”
“當然了,來吧,這兒沒人就睡這兒吧!”
說完,毫不嫌棄的躺了下來,頭枕這胳膊閉上眼就打算去睡了。梁鞘站在那裏糾結了半天,才終于咬咬牙下決心也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