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話說陳妃也是個奇人。

她總共育有兩子兩女,可惜兩個女兒全是幼年夭折;兩個兒子分別是五皇子和八皇子,全都健康長大,活到了大婚生子的年紀,且目前看來,還能繼續健康地活下去。

因着生育有功,在一衆後宮妃嫔之中家世平平的她,分例早早便到了妃子這一級。可她正經加封,拿到寶冊那年,五皇子都要大婚了。

不僅如此,她的封號也比其餘妃嫔拿得晚……得多。

陳妃,确切地說應該稱呼為陳平妃,又因為宮中還有位平太妃在世,聖上金口玉言,讓宮中上下稱呼她為“陳妃”。

從聖上待她的态度來看,陳妃的日子不是那麽好過。實際上聖上的确不大待見她,可又對她生下的兩個兒子疼愛有加,陳妃的娘家人也頗得重用。

聖上雖然不怎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可她兩個兒子卻十分敬重母親。因此陳妃在宮中地位委實有些微妙,不得勢,卻不是誰都能開罪得起的。

卻說五皇子正妃死了,應該續弦;而八皇子身邊也需要再添個出身不錯的側妃伺候。

陳妃免不得為兩個兒子~操~持,常往德妃宮中走動——皇後去世,聖上不曾再立後,宮務一直由貴妃和德妃一同執掌。

貴妃身子不好,她所出的二皇子身子比她這個當娘的還差,因此這些年貴妃大多數時候都是領個名罷了,真正做主的都是德妃。

來往的次數多了,陳妃便問起了元春——誰讓元春面容姣好,又常在德妃跟前伺候呢。

此時元春不再是十公主的伴讀,而是替德妃娘娘處置一些庶務的女官,類似于王府長史,卻沒有長史管得多權力大,但這也足夠讓元春長進許多,也經營下一些人脈了。

不過得意之下,元春頗能守得住本心,盡心辦差之餘便是悶在房中讀書寫字。

這些德妃可都瞧在眼裏,原本收下元春純是為了交好林海,如今卻多了幾分真心。在宮中不掐尖兒不好事,正是長久之道。

因此陳妃問起元春,德妃笑了笑,“是個好孩子。”把元春家世大致一提,又着重道,“我可離不得她。”

陳妃面上不顯,心裏卻道:能得德妃看重,不是個空有相貌的。于是她更表明了幾分心思,“再過幾年總是要出宮的,若能有個好歸宿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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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丫頭我瞧着我,才不好委屈了她。”德妃道,“這是個主意正的,我得問問她的心思。”

話已至此,陳妃也無法,只能靜等消息。

陳妃告辭之後,德妃果然招來元春,仔細問詢。

元春直接跪下,剖白心跡:自己絕無“攀高枝兒”的心思!

德妃見她心意堅定,便答應替她出頭回絕陳妃。

因為得了德妃信任,元春打聽宮外消息比以前容易許多:比如母親使盡解數,想替她謀個好前程;姑父林海接任浙江布政使,不到四十的從二品,在本朝并不算獨一份,卻也足夠醒目。

話說除了還不到成婚年紀的小皇子,以及需要續弦的五皇子,其餘皇子的側妃名額全都沒滿,于是母親這些日子四處走動,不住打聽各位皇子,更是使了大筆銀錢,接連讨好幾位娘娘的娘家嫂子。

這吃相真是……太難看了。這話傳到宮裏,元春都有些擡不起頭。

她深知母親恐怕是被大舅母诓騙,大舅母做不出四處奉迎奉承之事,便讓母親出面……不過母親若無迫切地攀龍附鳳之心,也不會如此輕易地中計。

元春此時在房中獨坐,掩卷沉思,面對微微搖曳的紅燭,最終也只有一聲嘆息。

卻說王夫人四處應酬,各家太太對她倒是客氣,卻絕對跟“熱絡親切”不沾邊。當林海升任布政使的消息傳來,再跟娘家嫂子出門時願意跟她主動說話的太太明顯多了起來。

王夫人十分矛盾:沾了小姑子的光讓她渾身不自在;而小姑子又拿她沒辦法,只能任由她借此為女兒謀個好前程,一想到這裏她又頗覺爽利。

不過思來想去,能做正妃何必做側室?

王夫人的目光終究還是落回了五皇子的後院。待老爺賈政歸來,她也趁着晚飯的功夫夫妻好生商量,“老爺是不是問問五皇子,究竟是個什麽章程?”

賈政思量了半晌,才勸道,“五皇子妃要聖上欽點。”

兩次上門的五皇子側妃的生父都比他高上兩級……但他又無法告訴妻子,元春若無大造化,也只能給皇子做個側室。

他很樂意跟皇家結親,但幾位皇子似乎都不大瞧得上他。原本為了賈雨村,他還存着跟妹夫理論之心,如今他卻再也不想提起此事。

眼見着老爺面色不虞,王夫人又道,“明年我外甥女兒寶釵要回京來,進宮後跟咱們元春正好作伴,姐妹兩個總比一個人強。”

賈政應道:“寶釵能待選,你妹妹妹夫定會欣慰不已。”頓了頓又道,“我寫信問問父親的舊相識,看看他們都作何打算。”

自覺做了好人的夫妻倆,壓根不知道妹妹妹夫雖不至于怨恨,卻也決心以後少來往。

“反正是為你好,所以你得感激我”這一點就夠嗆了,更別提這份“為你好”裏面首當其沖的是他們自己的私心。

期間還讓琏哥兒幫忙送信。為了能有個王妃妹妹,琏哥兒也很是任勞任怨。

相對于賈琏的滿懷期待,寧府的賈珍倒是始終淡然:只看他政二叔的品級,就知道元春做不得皇子妃。

消息傳回杭州,賈珠二話沒說,只是讀書越發刻苦。惹得林海和賈敏先後開導他:死讀書焉能考中?

開春女兒就要北上,以後再見恐怕都不易,于是這些日子薛姨媽便專心陪着女兒。

薛桓雖然五味雜陳,卻也沒耽誤公務正事,他将來品級越高,女兒在夫家便越自在,之後也更能照拂娘家。

這小半年裏,林海賈敏夫妻倆看了出大戲,知道寶釵啓程回京參選的時候,賈敏還有些意猶未盡。

“門當戶對,那叫嫁女兒;上趕着送入高門,那叫賣女兒。”賈敏撫着小腹感慨道,“只不過賣女兒也有高下之分。”

說起來,她都有點可憐元春。

爹娘送女入宮,指望她能出人頭地,反過頭來提攜父親和兄弟,可進宮後縱不是不聞不問,卻也幫不了什麽忙。

兩年過去,覺得女兒在宮中不溫不火,偏又趕上好時機,女兒似乎……還能再賣一回,這才又動了心思,花錢傳遞消息,讓女兒在貴人跟前好生表現。

比起兄嫂,薛桓對女兒已經十分盡心,也确是是在為女兒謀劃。養兒防老,圖個回報,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賈敏胡思亂想了一大堆,忽聽林海悠悠道,“咱們兒女少,賣不起啊。”

“姐姐……”這兩個字生生喊出了一波三折的韻味兒。

夫妻倆循着聲響瞧過去,便見正抱着姐姐的腿,扭股兒糖似的央求姐姐帶他逛逛的小二……

小二也由他父親取了名字:單名一個珝字。比起珝哥兒,賈敏更喜歡叫兒子的排行。

賈敏身子越發沉了,而且肚子遠比上一胎大,知道自己懷了兩個,她也不大緊張:功德夠用,一切好說。

卻說老爺攙着她走了幾步,她便讓老爺帶着兒女四處走走,而她則特地要跟珠哥兒說幾句話。

珠哥兒許久都不曾展顏一笑了。

眼見仆從刻意散開,姑父也帶着表妹表弟走得遠了些,賈珠提起精神,走到姑媽身邊,先開口道,“讓姑母擔心了。”

賈敏道:“這世上能惹我真正擔心的,也沒幾個。”

賈珠聞言垂下了頭。

賈敏繼續道:“珠哥兒可是自責?不在京城攔住父母嗎?”珠哥兒聞言下巴微微一點,賈敏失笑道,“我說中了。不過你縱然在京城又如何攔得住你父母?要知道後面還有你大舅舅和大舅母支持慫恿呢。從二品大員和诰命拉不下顏面四處結交走動,你姨母又不在京城,可不只得你母親出面?”

賈珠默然。

賈敏笑道:“要我說,你回去也是不頂用。而且你匆忙下場,即使中了進士……說實話三甲進士前程有限,十年苦讀換個七品縣令,數年不得升遷,你在你父母跟前說話一樣不頂用。看看寧府你敬二伯,也是正經進士,何嘗管得住你珍大哥哥?”

最起碼你得展示出你的将來遠勝于你父親,全家上下才肯繞過你父親,而一心聽從你的命令。任你爹娘主意再多,無人聽他們號令,到頭來你爹娘還不是白費力氣。

這份弦外之音賈珠聽得分明,他終于點頭道:“侄兒省得了。”

“你也別光氣悶,你妹妹在宮中最是不易。好歹在這兒消息還算靈通,你妹妹那邊若無銀錢開路,誰會把外面的消息告訴她?”

其實賈敏知道元春在宮中混得不錯,超出了她的預想。元春沉穩又堅定,讓賈敏更想為她盡份心意。

于是她許諾道:“元丫頭的婚事,我不會坐視不理。”

姑媽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賈珠都想立時大禮拜謝。

賈敏看着面色微紅,難掩激動和感激之意,更是弓着身子随時都要一拜到底的侄兒,深覺自己把這個侄兒拉到他們夫妻身邊實在再明智不過。

珠哥兒除了勤奮好學之外,這一點也讓人十分喜歡:他從不把來自長輩的疼愛和提攜當做應當應分之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個很講情義的孩子。

不過太重情重義在做官時就未必總是優點。以後該請老爺給珠哥兒講講“分寸之道”了。

今年不剩幾年,幹脆讓珠哥兒過個松心的年節,明年就不許他再悶頭讀書。

一會兒就跟老爺說,隔三差五地處置庶務不妨帶上他,見見世面也好——好歹珠哥兒也跟着韓大人學過赈災救濟,對庶務不至于一竅不通。

至于識人用人短時間內倒是不必再教。

這孩子眼光很好。至少他說過齊大非偶,以及太子五皇子八皇子……總之他母親看好的幾位皇子,他都“不以為然”,還是不看好皇子将來的那種不以為然。

開解過珠哥兒,賈敏笑眯眯地看着林海走回她身邊,而一雙兒女則改由珠哥兒照看。

奉承話林海張口就來,“夫人妙語如珠,為夫佩服。”

“佩服什麽,”橫豎左右沒有外人,賈敏順勢靠住了丈夫的肩膀,“珠哥兒不差心眼兒。這孩子本就想攔住爹娘,不許他們胡作非為。他畢竟年輕,怕落人口實,我發了話,他膽子可不就大了起來。不過想名正言順‘勸說’我那二哥二嫂,我讓他最好還是等殿試後拿了二甲再說。”

林海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又不為難……”

賈敏贊同道:“這話也就跟你說,我二哥二嫂都是欺軟怕硬……只要膽子大,都能有幾分把握,更別說珠哥兒是真有才幹。縱然父子之間真生了龃龉,我母親為了成器的好孫兒,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前世忠順王府派個長史上門,二哥就毫不猶豫地把兒子推了出來……難怪父親對二哥十分失望。

二哥連自己的親兒子尚且不肯維護,不難推測他并不會保護自己的下屬,從而他在同僚心中人緣恐怕十分“可憐”了。

比起他來,一心享樂的大哥還更可愛一點呢。

說實話,前世害女之仇,賈敏自知一時半會兒都放不下。不過自打知道有功德一事,她便有了猜測:若是自己把持不住,行事惡毒,這報應八成會落在兒女身上。

快意恩仇比起兒女平安,真的不算什麽。

賈敏半天沒言語,林海上手在她額頭用力揉了揉,“又琢磨什麽呢?留心傷神傷身。”

丈夫滿眼的關切落在眼中,賈敏半真半假笑眯眯道,“琢磨怎麽給咱們的孩子積攢功德,讓他們平安長壽呢。”

林海好奇道:“你怎麽就不說給我攢一攢呢?果然是有了兒子就忘了我了?”

賈敏脫口而出,“怎麽這麽酸呢?”

林海立即分辯道:“你說這是……吃醋?”他轉念一想,又道,“你說是那就是吧。”

話音剛落,賈敏倒吸一口冷氣,林海大驚,“怎麽了?!”

賈敏疼得懶得說話,抓了丈夫的手就往自己肚皮上按。

當當當當一連四腳,疼得賈敏徹底倒在了林海背上。

而林海感受到妻子肚裏小娃娃的體力,想笑又不敢,只得佯怒道,“等他們出來,再給你出氣。”

賈敏緩了一會兒才道:“咱們兩個孩子,你哪個動過手了?”

林海嘿嘿一笑,忽然靈光一閃,“不對啊,怎麽會連出四腳?”

賈敏一臉淡然,“因為是雙胎。”

林海一噎,“啊?”

賈敏點了點頭,“啊。”說着,擡手按住丈夫的肩膀,“你不要興奮起來就來回走動,我最暈這個。”

堂堂布政使大人一點都不矜持,被“教訓”之後嘴角幾乎都咧到了耳根兒,“我這就老實待着。”乖乖給你當靠背。

這一日陽光再好,可也是初冬了。

在外面曬了一會兒太陽,賈敏便美滋滋地回到屋裏。一進門就見案上有封書信,她打開一瞧:原來是方家太太送來的。

方解元明年下場,此時全家都已經到了京城。方家太太寫信來只為請賈敏保媒:他們家二少爺和英蓮的婚事成了。

賈敏頓時覺得身上又輕松了幾分:她一直盯着薛家,除了薛桓的确有可取之處之外,還為了看住薛蟠。

她救了英蓮,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則,也不會讓英蓮再落入虎口。好在英蓮的父母也不是善茬,繞着圈兒的沾親帶故,不好直接對付薛家,卻果斷收拾了賈雨村。

想起賈雨村,此人似乎拿了調令,到西北苦寒之地做縣令……西北苦雖苦,若是立下功績卻不愁沒有出頭之日。

賈敏想了想,覺得這人也頗為“有趣”。

這一年就這樣順順當當地過去。

等開了春,賈敏肚子漸大。因為懷了雙胎,活動起來累得很快。于是帶着黛玉和珝哥兒踏春之事便全交給了賈珠。

卻說林海在這時也迎來了座師的長子,世兄周勵。周勵來杭州擔任提督學政。

孫家在過去的半年裏十分老實。證據确鑿之下,剛讓聖上裏子面子一起削了一回,太子也因為他們自作主張而冷了很久的臉。

他們以為忍一忍總會海闊天空,誰知開春聖上便點了周勵做浙江學政。

林海和周勵都是“一路貨”,背後都站着聖上:二人家底豐厚,更是如出一轍地輕易不肯徇私,勳貴的臉面在他們面前也不好使,又因為人脈廣家底足靠山硬,威逼利誘也未必管事兒。

尤其是周勵到來,又斷了孫家一條財路:他們大肆科舉舞弊終究不敢,因為江南才子太多,手伸得稍微長些就瞞不住人。

只是每回就往裏摻點沙子,賺取大筆好處。

不過此番林海和周勵聯手,落在明眼人眼中便是聖上對孫家絕不止于敲打。消息靈通之人可都知道,去年私兵一事令聖上大為火光。

若是這個“頭一次”沒能好生打壓,足以殺一儆百,天下大亂可期。

去年聖上沒出手,大約是還沒做足布置,也讓孫家以為自己終究與旁人不同,聖上能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可等周勵到來,孫家的美夢也醒了個差不離。真到了壯士斷腕的時候,斷誰保誰,孫家先鬧了一場。之後孫家的大宅裏幾乎日日有族人上門,吵鬧聲都能傳出兩條街去。

林海和周勵商量過後,靜等孫家應對之法:話說一個風光了幾十年的大家族,不會輕易認輸。

半月後,浙江巡撫姜大人先把林海請到了自己的書房。

林海在姜大人示意之下打開案上的信封匆匆浏覽過,不緊不慢道,“這是孫家的後手?”

姜大人道:“只怕是專為你留着的。”

公賬上有筆虧空。數目不大不小,屬于可掩蓋也可上報的那類。再往下追查下去,原來是筆總數七十萬兩的虧空,但最近……也就是開春忽然補上了大半。

再往下看,用于補足虧空的銀錢一份來自揚州鹽政,另一部分出自揚州關的商稅和船稅。

林海不由莞爾,“果然有點意思。”

林海之後的巡鹽禦史也是聖上欽點,林海的同窗,但二人其實只是點頭之交,至于揚州關主事情況類似。

姜大人拈着長須,笑得高深莫測。

林海合上這封密信,平和道,“我只聽說最近太子那兒發了筆意外之財。”

姜大人捋胡須的手指登時一頓,旋即大笑,“我就知道。”

林海笑而不語,心說你等着我開口向你求援,你好為自己的次子向我提親嗎?

上下級二人對坐吃了半盞茶,林海才再次開口,“為了這一回,廢掉養了這麽多年的心腹,不值得啊。”

揚州鹽政那邊倒未必是孫家的安排,他做了多年的巡鹽禦史,總也得罪了一二能人。揚州關那邊應是孫家的老人無誤。

明知江南有數不清的局勢複雜,林海在到任之處便萬分小心,除了“和光同塵”的那一二孝敬,除此以外真是一個字兒都沒撈。

甚至小心到了推薦薛桓他都是白幫忙……就怕到時候他們出手,自己說不清。

姜巡撫颔首道:“誰說不是。”

都是他家的二小子拽着他娘和他妹妹一起上陣,吵得他不得不挑今天考驗了林海一回。

能坐穩浙江巡撫,姜大人也不是尋常人。只可惜他這一番試探,倒是試出了一只滑不留手的大狐貍。

不過這樣的親家,最讓人放心!思及此處,姜巡撫本就熱切的結親之心更火熱了幾分。

看來以後不用再回避,該正經的往來走動幾回了:光靠小輩們親近往來,也顯得無甚誠意。

卻說林海傍晚歸家,面色如常。

等只剩夫妻兩個時候,林海才道,“居然打算吓我一下,就白賺到我的掌上明珠!”

賈敏聽丈夫大略地解釋了幾句,便猜着了今日之事,“這不是考校嗎?”說着,雙手一攤,“你可以以同樣的法子考校他家二公子不是?”

林海想了想,又道,“我為難小輩?也忒沒出息了。”

賈敏抱着引枕就歪回去了,“那不就結了。或者等老爺你品級高過他的時候再回敬?”

“到那時候我能有這閑心?”就算姜巡撫官位不變品級不變,林海要超過他,至少也是總督,各部尚書,甚至入閣做閣老……

賈敏擡手拍了拍丈夫的後背,“這都是小事。”

林海聞言果然正色道:“不錯。知道這筆虧空的去向不難,難的是……還得追回來,至少得追回來一半,不然今年夏稅都有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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