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這一天,楚蔓并不好過,周刊上關于阮呈竣及他的“未婚妻”的那幾頁報導,因她有些激動而被抓得有點皺。

她知道她不應該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報導上,畢竟媒體捕風捉影的能力極強,一點點小事也可以渲染成大事。

很有可能,一切只是媒體過度渲染,她也跟着想太多……

就這樣,她一整天提不起勁,直到晚餐時間,周太太來叫她吃晚飯。

“小姐,先生回來了,你要下來一起吃嗎?”

聽到周太太的聲音由門外傳來,迷迷糊糊睡着的楚蔓驚醒,匆匆忙忙将周刊收進床頭櫃的抽屜裏。

“好,我這就下去。”她快速整理一下儀容,确定自己沒有因為頭痛而顯得太過憔悴。

她不希望讓阮呈竣看出自己的異樣,更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呈現出來的永遠是最好的一面。

她才走到樓梯口,就和已經上樓的阮呈竣撞在一起了。

阮呈竣扶住她的肩,想到如果不是他擋在她面前,她說不定就跌下樓了,神情不由一凜,語氣微愠,“小心!急什麽?”

楚蔓一撞進男人懷裏,聽到他惱怒的聲嗓,擡起頭,對上他那雙牢牢鎖着自己的眼眸,心卻無來由的發澀。

他的不悅是因為擔心她嗎?

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如此認定,但看過周刊報導後,她不确定了起來,有個念頭自有意識的冒出——

他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另一個女人嗎?

阮呈竣見她傻傻的盯着自己不知恍什麽神,沒好氣地問:“傻了?”

楚蔓連忙回過神,“對不起,只是不想讓你等太久,才會急着下樓。”

雖然擔心她莽莽撞撞會讓自己受傷,但她的急切是因為他,這讓他緊繃的神色柔軟了許多。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俯下臉想吻她,男人的氣息令她的心一跳,她很直覺的躲開了。

頭一次被她抗拒,阮呈竣一楞,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到她說:“周太太可能還在嬰兒房……被看到不好啦!”

那篇報導的內容像根刺,紮在她心裏,時不時提醒她,阮呈竣并不是她一個人的男人。

因為這樣,她情不自禁躲開他的吻……

阮呈竣沒多想,知道這向來是她的顧忌,只是移開唇,下巴頂着她的發頂,輕嘆了口氣才說:“那下去吃飯吧,我餓了。”

她點了點頭,強迫自己用最自然的态度面對她,但他還是察覺到她的異樣,忍不住問怎麽了?今天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訝異他會如此敏銳地察覺她刻意壓抑的情緒波動,楚蔓又找了個借口。“沒事,只是頭有點痛。”

阮呈竣頓住腳步,“還是先帶你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應該是這幾天睡得不太好的關系。”

阮呈竣卻迳自為她的“睡得不太好”做了解讀,“這幾天不加班,晚上可以陪你睡。”

記得她在某一次歡愛後說過,她喜歡抱着他睡,在他懷裏,她才可以感到安心。

所以在兩人感情愈來愈好後,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會留在公司,而是會來她這裏過夜。

只是先前帶她出國,他累積了不少工作,才會連續好幾個星期沒過來她這裏,他猜想,是因為他不在,才會讓她感到不安,睡得不好?

若是以往,他不會理會她的想法,但他們之間已經不同了,他在乎她的想法,以及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

楚蔓心頭因為他的話泛起陣陣甜意,決定抛開腦中的胡思亂想,讓自己安安心心享受他給的柔情。

況且,一切或許只是她想太多,阮呈竣的事是周刊誇大了,他最在乎的其實還是她與兒子……

楚蔓這麽安慰着自己,直接勾住他的手往飯廳走,卻不經意瞥見他放在客廳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她立刻走到沙發旁準備拿去挂起來。

她才拿起外套,發現口袋裏不知裝了什麽鼓鼓的,她好奇的拎高外套,看見口袋露出一只珠光寶藍色的盒子,上頭印着“雷珠寶”優雅的變形花體燙金字。

她的心一凜,立刻想到周刊上所報導的內容……所以這是求婚戒指?

周刊上寫的都是真的?

推想出這樣的可能,她屏着氣息,好奇的想拿起來看清楚,阮呈竣一發現她的動作,立刻上前扯回自己的外套。

楚蔓一楞,被他突如其來動作怔住了。

阮呈竣知道自己過度反應吓到她了,神色局促地說:“這個……我自己拿去挂就好,你先去吃飯吧。”

他忘了林嫚嫚會幫他将脫下的西裝外套拿去挂好,若是今天外套由她拿去挂,他擔心放在口袋裏的東西會曝光。

楚蔓狐疑地看着他心虛的模樣,拼了命地抑下心裏的疑惑,不讓它輕而易舉再被挑起。

阮呈竣行事向來果決明快,就算遇到再大的事也不見他神色外露,沉穩而嚴厲,哪有可能緊張、局促。

唯一的可能是……他肯定有什麽事瞞着她,不讓她知道。

而他口袋裏的盒子是什麽?

她能問嗎?

一個個疑問在腦中翻滾,最後楚蔓終究沒問出口,只是極力露出平和,沒因為他的舉動産生任何異樣反應的表情。

她不要讓他知道她看了周刊報導,為了裏面的內容感到不安……甚至是吃醋。

因為林嫚嫚只是他的女伴、他兒子的母親,不是他的妻子,她根本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她幽幽嘆了口氣,理清自己此時的身份,心苦澀不已,卻不得不朝他扯出一抹柔笑,若無其事的說:“如果阮總每天都這麽自動自發,我和周太太就沒事可做了。”

見她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也沒有追問他口袋裏的東西,阮呈竣暗暗松了口氣。

聽她自嘲說笑,他揉揉她的發,“我可不是要你來幫我做這些雜事的。”

阮呈竣的語氣寵溺,但意思很清楚。

他還沒厭倦她,還寵着她,所以她還有替他暖床的功用……她的未來,取決于阮呈竣對林嫚嫚還能感興趣多久。

想到這一點,楚蔓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對方回應的感覺是這麽的痛。

而她懦弱的不敢問他,那只盒子裏的東西,是不是準備向另一個女人求婚的鑽戒……

下午三點,阮呈竣巡視完飯店回到辦公室,思緒馬上轉到林嫚嫚身上。

不知怎麽的,他覺得林嫚嫚最近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與平日沒有什麽不一樣,但他卻可以感覺她似乎有心事。

好幾次,他不經意捕捉到她定定瞅着他,露出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神情,但他開口問,她卻又笑得特別燦爛,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搪塞過去。

會不會那天她看見他放在西裝口袋裏,想送給她的珠寶盒?

思緒轉到這上頭,他想起前陣子周刊報導他與“通海食品集團”千金淩悅盈好事将近,狗仔捕風捉影,繪聲繪影的借由幾張兩人為了公事共進晚餐的照片,編出一大篇兩人将要結婚的消息。

他看了報導大為火光,還沒做出制裁的動作,“通海食品集團”的大老板,也是淩悅盈的父親淩志盛在周刊出版那一日,便寄了律師信函給雜志社,打算針對記者不實的報導提告。

會不會林嫚嫚也看到了周刊的報導?又看到他放在西裝口袋的珠寶盒,誤以為他真的打算與淩悅盈結婚?

不管她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感到不安,他覺得有必要告訴她自己的想法,畢竟他已經準備向她求婚,不希望她因為不實的報導感到不安。

思緒略定,他立即打電話給林嫚嫚,想試探她的想法,但她的手機沒開,他只好改撥市內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阮呈竣聽見管家似乎跑得很喘的呼吸聲,皺眉問:“周太太,蔓蔓不在嗎?”

“小姐說很悶,想出去逛逛。”

不知怎麽的,知道林嫚嫚出了門,一股說不出的心神不寧讓他感覺胸口發悶。

“她有說去哪裏逛嗎?”

“沒有。”

“有帶司機出門嗎?”

“小姐說只在附近走走,不用司機。”

他應了聲,原本想挂掉電話,卻突然想到什麽的問:“周太太,你知道蔓蔓看過近一期的水果周刊嗎?還是有看到家裏出現這本刊物?”

周太太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小姐幾乎不看這種八卦周刊,所以也沒在屋子裏看到這類的雜志。”

即便周太太這麽說,也并不能排除林嫚嫚看過的可能性,加上她經常外出,看過也不奇怪,看來他只能親自問她了。

定了定思緒,他接着問:“小少爺好嗎?”

“很好,我剛幫他換過尿布,準備要讓他睡一下。”

“嗯,等小姐回來,記得讓她撥通電話給我。”

結束電話後,阮呈竣的思緒再度飄回林嫚嫚身上。

帶手機出門卻關機又不報告行蹤,擺明了是要讓人擔心,等她回電後,他一定要好好念念她。

天氣陰陰的,持續幾天的好天氣因為突來的鋒面,氣溫驟降了幾度,藍色的天空變得灰濛濛的,雨絲綿綿細細,卻是那種不撐傘會淋濕的程度。

楚蔓的心情一如今天的天氣,陰郁、灰濛濛的,情緒低落得連撐傘都覺得麻煩。

但她還是乖乖撐傘,沒有壞心到讓林嫚嫚這一頭美麗的秀發因為淋了酸雨而掉光。

雖然知道阮呈竣很可能娶別的女人,很可能再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林嫚嫚,她還是不得不乖乖的照顧好這副身體,因她這一抹寄住在林嫚嫚身體裏的魂,貪戀着阮呈竣,渴望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林嫚嫚這副美麗妖嬌的青春肉體,留住阮呈竣的心,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能力可以留住男人。

她哀怨地嘆了口氣,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突然,對街一個穿着雨衣和雨鞋的小男孩由家門口沖了出來。

雨仍下着,柏油路面上積了好幾個小水窪,小男孩的小臉發亮,很快的就玩起踩水窪的游戲。

小短腿每踩過一個水窪便濺起髒髒的沙水,小男孩渾然不在意,單純因為開心發出的笑聲讓楚蔓的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

如果阮呈竣真的決定要和別的女人結婚,那……那他有沒有可能帶走兒子?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那她沒了兒子,該怎麽辦?

這突如其來的體悟讓她的心一凜,她可以說服自己不要愛情,但她沒辦法割舍掉孩子。

她已經變成林嫚嫚,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不能沒有他……

突地,刺耳的煞車聲打斷她的思緒,她回過神望去,只見一輛轎車以驚人的速度朝小男孩的方向疾駛而去。

小男孩玩得正起勁,一無所覺危險正在逼近,楚蔓驚見那情況,直覺的沖上前推開小男孩。

小男孩被她猛力一推,整個人跌到路邊,來不及閃開的楚蔓則被那輛轎車撞飛了出去。

撞擊聲之後是痛到讓她有種四肢百骸都要被那巨大的撞擊給撞碎的錯覺。

這樣的劇痛她有過一次,那時她還是完完整整的楚蔓,那場車禍不但将她的肉身撞得肢離破碎,連靈魂也一并給撞出來了。

在那無知無覺的飄蕩裏,不知是怎樣的因緣際會,她經過林嫚嫚的肉體時,無法抗拒的就被吸了進去,從此變成了林嫚嫚。

這一次,還會像上一次一樣嗎?

她會因為這樣離開林嫚嫚的肉體嗎?

林嫚嫚會“再一次”死去嗎?

她沒辦法知道答案,在意識渙散暈厥前,與阮呈竣相處的點滴記憶,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濃濃的不舍與愛戀一古腦的擠進她的腦中,她覺得頭脹得快要爆炸了。

同時,一股力量拉扯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墜落,很快的,她便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中。

恍恍惚惚間她想,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她再也不用擔心,阮呈竣是不是即将娶別的女人,更不用擔心要和她的寶貝兒子活生生被拆散。

死了,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所有對阮呈竣的愛戀也會跟着消失,她不會痛,也感覺不到痛,只是任由魂魄無意識的飄蕩,無目的、茫然的飄蕩着。

或許那會是最好的狀态,但撇開這點不想,她還是無法不害怕,這一次她的靈魂會飄到哪兒去?

會再落腳到哪一具失去靈魂、命不該絕的肉身裏?

想到這個可能,她發出恐懼的嘶吼,如果可以,請老天爺行行好,就此結束了她的苦難,讓她的靈魂安息吧!

她再也不想變成某個人,承受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切了……

四周一片死寂般的沉靜,除了監控生命跡象的機器運轉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阮呈竣僵坐在病床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心狠狠揪痛着。

林嫚嫚是個漂亮的女人,在上一次出事前喜歡濃妝豔抹,讓自己看起來豔媚妖嬈;但早産生下小孩後,她洗淨鉛華,那張五官精致的漂亮臉蛋,多了份清雅的韻致。

他不得不承認,比起豔媚的林嫚嫚,他更喜歡她清雅,不帶一點妝容的幹淨模樣。

但此時,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點血色,額頭纏着紗布;她整個人被撞飛後趴在地上,顴骨的細嫩皮膚被柏油路面磨掉一層皮,露出血肉。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幾處骨折、瘀青,他更忘不了醫院通知她出車禍時,親眼目睹她慘狀的心情。

他以為她死了……即将失去她的可能讓他沒了平日的沉穩,英俊臉龐盡是濃濃憂心。

他不能失去她!

他不能想像往後漫長歲月裏沒有她相伴,他的日子會有多痛苦乏味。

他是無神論者,但這樣一個念頭讓他拚命的向自己所知道的神祇祈求,只要能讓她熬過這個難關,他什麽都願意做!

或許是林嫚嫚命不該絕,也或許是天上的衆神聽到他的祈求,她傷得雖重,甚至還有內髒出血的情況,卻不至于危及生命。

經過緊急手術後,楚蔓被送進加護病房,直到今天才轉回普通病房。

奇怪的是,醫生說她的恢複情況良好,卻遲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又怕她醒來找不到他,幹脆直接守在病房裏照顧她。

兒子有周太太照顧他不擔心,飯店的事,若有必要就用電腦聯絡處理,影響不大。

今天,阮呈竣在病床邊的沙發小憩了一下醒來,看着她依舊沉睡、依舊蒼白的睡顏,他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和她說話,不管她是不是聽得到,他還是叨叨絮絮地說着。

“蔓蔓,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卻自己連睡幾天都不醒……我在等你、兒子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還是你在生我的氣嗎?氣我沒告訴你,我放在西裝口袋裏的珠寶盒是要送給誰的嗎?

“如果你真的是為那件事生氣,我只想告訴你,小傻瓜,那是要送你的驚喜小禮物,因為是驚喜,所以不能讓你發現。如果你真的介意,起來親自罵我,就是不要用這種逃避的态度來折磨我……”

他說了很多很多,說到最後,傷感低啞的聲音透着嘶啞與哀求。

雖然天上衆神應了他的祈求,把她給救了回來,但她持續陷入昏迷,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随時會失去她。

恐慌緊緊掐着他的心,他氣自己沒有好好珍惜她,恨自己到了要失去才想要珍惜。

如果老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她能夠醒過來,他就娶她!

阮呈竣拉起被他握在掌中的冰冷小手,貼在自己的心口處,痛苦地說:“蔓蔓,你可以感覺等不到你醒來,我的心有多痛嗎?”

說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一股說不出的疲憊湧上心頭。

他深吸口氣,毅然決然地說:“沒關系,我會等!沒有等到一個結果,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你!絕不!”

楚蔓好不容易掙脫無止境的黑暗,緩緩醒過來,意識一恢複,雙耳便開始接收四周的聲響——機器的運轉聲,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她聽得極不真切,想醒來卻無法讓身體做出任何動作,一直到男人的聲音愈來愈低啞、愈來愈揪人心肺,讓她的心莫名發痛,她才勉為其難睜開眼。

撐開一條縫的視界有限,楚蔓卻一眼就注意到,男人趴在她床邊睡着了,濃眉緊蹙,表情憂郁……那是她一直放不下、愛入骨的男人呀!

只是他為什麽變得憔悴、消瘦?

楚蔓努力的回想着,終于想起她是為了救個小男孩,再一次被車撞到了。

意識回籠,她再努力睜大眼,打量着四周,确定自己在醫院,只是她不知道她到底昏睡了幾天,竟能讓一向意氣風發的阮呈竣變成這副模樣。

她怔怔看着他,突然想起來,在意識處在将醒未醒的渾沌時,聽到他對她說的話。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要她這麽一直睡下去,還提到了珠寶盒的事。

他說,那是他要送她的驚喜小禮物……是送她的?

她充滿疑惑地蹙起眉,懷疑是不是自己過度渴望得到他的愛,所以産生的幻覺?

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沒有死,也沒有離開林嫚嫚的身體,直到這一刻,楚蔓明白了,她和林嫚嫚之間的牽扯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

就算可以解釋,大抵也脫離不了前世、宿世緣分之類的說法,但這一次再以林嫚嫚的身份醒來,楚蔓做了個決定——

她要告訴阮呈竣發生在她身上的離奇事情!

如果剛剛她在意識渾沌時聽到的話不是出自她的想像,那麽她希望讓阮呈竣知道,她是楚蔓,不是林嫚嫚。

縱使很有可能會被他當成瘋子,縱使她被迫換了一具軀體,她也想要做自己,做楚蔓!

若阮呈竣真的愛她,她希望他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紛亂的思緒轉出了個結果,她這才定下心,正猶豫着要不要喊醒阮呈竣時,突然發現他已經醒來,皺着眉不确定地看着她。

他英俊的臉上有着濃濃的不确定,眉宇間藏着揮之不去的憂心,那模樣讓她心疼。

“呈竣。”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喊他的名字,他眼底幾乎是在瞬間綻放出光彩。

阮呈竣一掃疲态,起身湊近她,難掩驚喜地緊盯着她,不敢置信的道:“蔓蔓,你醒了?”

看着他欣喜若狂的反應,她暗暗的想,是因為在乎,害怕失去她,他才會這麽失控嗎?

她不敢去想答案,藏起心事,蒼白的嘴角揚起淡淡笑弧。“你好吵,想不醒都很難。”

阮呈竣知道自己的反應全是因為害怕失去她,被她這一點明,突然有些赧然。

他不自在地揚了揚唇,擡手替她将發絲撥到耳後。“從加護病房出來後,你已經睡了快一個星期,還不夠嗎?”

“一個星期?這麽久喔……”車禍後,她整個人處在茫茫恍恍裏,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你再繼續睡下去,兒子會認不得你。”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兒子,阮呈竣借此激勵她趕快養好身體。

想起兒子,楚蔓緊張的問:“卓昊好嗎?看不到我,他有沒有吵着要找我?”

見她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的情緒添了一抹紅暈,阮呈竣心神微微一蕩,卻很快地回道:“平常都是你帶他,他見不到你當然不好。不過好在他與周太太也熟,鬧着要你的時候,周太太自有辦法安撫他。”

“那我現在醒了,可不可以請周太太帶他過來?”雖然帶小朋友來醫院不好,但她好想兒子。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剛醒,先請醫生過來幫你做檢查,等檢查之後再說吧。”

昏睡這麽多天才醒來,思緒雖然清楚,但體力還是沒辦法負荷,與他說了幾句話,她竟然就覺得累了,對他的話她也沒反駁,柔順的點點頭。

“好,晚一點我也有話想告訴你。”說完,眼皮已經沉重的合上。

阮呈竣看着她再次閉上眼,心下一凜,如果不是旁邊的機器運轉聲證明她的生命跡象穩定,他真的怕她是不是又暈過去了。

他暗嘲地扯了扯唇,他都被她這次的意外吓到草木皆兵了。

“我去叫醫生,你睡。”阮呈竣站在床邊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離開。

他腦中有個萬分明确的念頭——

他要林嫚嫚當他的妻子!

曾經他對愛嗤之以鼻,但如今他卻不得不承認,愛是神奇而美妙的,甚至改變了原先他認定的,娶老婆要以利益結合為前提的想法。

他會找個适當的時間向林嫚嫚求婚,不再讓自己錯過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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