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工作人員們采集了朵珂和其他人的外表信息,給她們拍照,錄像,建立3D檔案,之後又要求她們挨個行走、站立、坐卧、跑跳等等,時不時遞給她們一些道具,擺出指定的姿勢,女孩們都兢兢業業一一照做,一時間現場全是各種好看的手啊腿啊腰啊,房間裏洋溢着賞心悅目。

好幾個美術部的年輕人知道今天有漂亮小姐姐們來面試,一早就等着圍觀了,眼下帶單反走來走去,時不時拍一兩張照片,當看到吳天籁,他們有點詫異,但沒說什麽,吳天籁本來一臉“我看看是誰敢拍我”的倨傲,有意盯着他們,結果那些年輕人都自動避開她,走遠去拍別的女生。

吳天籁:“……”

她臉頓時更臭了,端着下巴擺姿勢,好像在拍電視劇定妝照一樣,工作人員也沒出聲糾正,很快采集完了她的信息,客客氣氣地請她去旁邊休息,吳天籁一個眼神都欠奉,大步走過去坐下,坐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肚子疊出了褶子,忙将身體拉直,一手撥拉頭發,輕蔑地環視房間裏其他人。

那個工作人員念了下一個號碼,朵珂走上前來,光着腳走到臺子上,姿态舒展随意站立,工作人員馬上雙眼一亮,手在激光虛拟鍵盤上敲了幾下,一束柔和光源立馬從斜上方打下來,灑在朵珂身上,好像森林裏漏下的陽光。

“能不能蹲下來,單膝觸地,做一個拈弓搭箭的姿勢。”工作人員示意朵珂拿起道具。

朵珂照做,動作優美蓄力,神态專注凝練,仿佛是飛躍在樹枝間、巡邏時發現了敵情的精靈,工作人員贊了一聲“漂亮”,那些美術部的年輕人全都被吸引了過來,一見就驚豔了,開始摁相機瘋狂連拍。

朵珂随手換了其他道具,如長劍,花,扇子之類。

一個妹子悄悄對旁邊小哥開心道:“看看看,這幾套可以用來當動作參考。”

小哥俯身看着她拍的照片,臉莫名紅了:“挺好看,姿勢很專業。拍完記得發我一份,謝啦。”

妹子:“我發群裏,真的是仙女啊啊啊,看那臉那皮膚。”

她擡起臉渴望盯着朵珂:“身材線條好薄好漂亮,怎麽辦好想摸啊,待會兒我能問她我可以摸嗎?”

小哥:“……”

負責采集拍攝的工作人員不斷由衷發出“漂亮”“絕了”一類的贊嘆。

朵珂有渾然天成的鏡頭感,很多人拍照會有“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的問題,朵珂不存在,她五官以及全身上下每一絲動态都自動配合鏡頭而轉,下意識就能進行最細微的自我修正,可以0.1秒捕捉最完美精細的角度,予人以是她在控制鏡頭的感覺。

果然,不知不覺中,工作人員就被她的節奏帶着走了,朵珂自由發揮擺出連貫不同的姿勢,高清彩色未修靜态照一幀一幀被投到玻璃豎屏上,所有人馬上被吸引了注意,很快,好幾個采集完信息的工作人員不由自主走過來,專心觀看,越看越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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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朵珂周身自動形成一小片宛如電影在流動的氣場,她投向鏡頭的眼神、面部表情、肢體語言構成了令人目不暇接的音樂故事,讓人剛想一探究竟,馬上又被吸入另一個驚鴻一瞥的漩渦,簡直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有人低低地倒抽口氣。

負責拍朵珂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朝朵珂說:“做一個看到心愛之人的表情試試。”

朵珂對鏡頭微微一笑,笑容似漣漪自眼眸擴散嘴角,忍不住含笑低眉掩飾,再終于輕聲笑了出來,露出皓齒,擡眼坦然看向假想中的戀人,幾秒內層次變化,周圍人都看呆了,好幾個妹子發出壓抑的尖叫聲。

吳天籁在那邊沙發上陰沉地盯着成了整個房間焦點的朵珂,當工作人員采集完信息,讓所有人去另一片區域時,朵珂一轉眼就撞上吳天籁的怒視。

朵珂:“……”驚了,這眼神好狠毒。

不過你以為我怕你。

她揚了揚嘴角,跟着其他人往前走。

之前那個氣質冷豔的長發女生追上朵珂,拍了下她的肩膀:“你之前是受過專業訓練吧?”

朵珂:“也算。”

她上一世出道幾個月就被一個奢侈品牌選為了exclusive model,憑的就是強大的鏡頭感和業務能力。

長發女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吐槽:“那你還騙我們說你是普通上班族,社畜有你這樣的配置嗎,去當明星都綽綽有餘了。”

她向後瞟了一眼,無聲道:“你吊打那個照騙。”

朵珂:“……”

她們抵達了另一個分區,看到一張長方形桌臺背後坐着幾個人,紫色圓框眼鏡妹子正在對其中一個人彙報。朵珂立馬認出那人正是劉新。

淡定,不能表現出認識他的樣子。朵珂保持了安靜,和其他人一起坐到指定位置,桌臺和座位前有一小片空地,待會給她們面試用。

朵珂看向長方形桌臺那邊,除了劉新,還有其他四個,三男一女,有高層管理的氣質,最左邊那個男人有外國血統,灰白頭發,似乎不會講中文,和其他人沒什麽交流。

毫無疑問,這些面試官對最後選角掌握了一定話語權。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朵珂仿佛聽得到周圍女孩上升的血壓和加快的心跳。

眼鏡妹子把剛才工作人員采集到的信息導入那個白色桌臺,桌面上直接顯示出菜單,可以浏覽所有面試者的照片和視頻,幾個面試官點擊浏覽,時不時互相低聲讨論一番。

朵珂聽到那個長發女生對其他人說:“這一輪是初試,要末位淘汰篩人,結果當衆宣布。”

果然,面試官商量了一會兒,達成了某種一致意見,叫來眼鏡妹子,眼鏡妹子認真聆聽完,走過來很禮貌地叫了兩個女孩的號碼,那兩個女孩不約而同嘆了口氣,面露遺憾,但并不沮喪,很快起身跟着眼鏡妹子走了,還不忘了跟剩下的人說加油。

現在隊伍裏只剩七個人,朵珂也在其中。

白色桌臺那邊,一個三十多歲抹着發膠穿時髦格子西服的男人忽然開始把幾張寫了字的卡片分發給其他面試官,一邊開口:“複試環節可以開始了,小曾,你給她們介紹一下規則。”

“等等,”美術總監詫異打斷,抖了抖那張紙,“老郭,這是什麽,蕾蕾昨天發給我們的試戲劇情不是這個。”

蕾蕾是負責主筆游戲劇情的文案策劃,編劇擔當,今天不在。

郭斌是宣傳運營負責人,他揮了揮手:“昨天那個太簡單了,就用今天這個,我征求了蕾蕾姐同意。”

劉新拿着那張卡片皺眉:“角色原型不符。”

郭斌:“劉老師,只是換個更能體驗面試者演技的劇情,不是說要選最合适的候選人嗎?”

劉新沒再說什麽,郭斌示意眼鏡妹子繼續。

眼鏡妹子走到朵珂她們這邊,在幾個女孩不安的注視下解說道:“第二輪是考表演能力,這是待會需要演的劇情,你們按照自己對劇情的理解,自由發揮地表演就可以了,五分鐘準備時間。”

她把一疊卡片分發給朵珂她們,朵珂接過快速浏覽,微微蹙眉,女孩們互相交換驚愕甚至驚恐的眼神。

沒聽說還要考演技啊?!

一旁吳天籁拿到了卡片卻沒有看,她冷眼看着其他女孩們低頭研究卡片冥思苦想的樣子,嘴角一撇,眼裏跳躍着優越和惡意。

五分鐘很快到了,眼鏡妹子過來請人上場,吳天籁第一個站起來,破天荒親切地說:“多給她們點準備時間,我先來。”

她大步走到場地中央,接過眼鏡妹子遞來的道具短刀,對除了美術總監之外的評委露出個媚眼如絲的笑容,手指拉下一縷頭發繞着:“可以開始了?”

郭斌握拳咳了咳,一本正經道:“吳小姐,先說好,雖然你是明星,但我們不會看背景資歷,所有候選人都一樣。”

吳天籁眨了眨眼:“我同意。”

其他評委:“……”

美術總監怪異地看了一眼郭斌,又看看劉新,似乎想說什麽,劉新對她搖了搖頭。

郭斌:“不如請哪位評委老師去充當一下搭檔?站着不動就行。”

策劃總監:“湯喬先生合适。”

湯喬就是那個老外,長得也最帥,他茫然看着他們,劉新用英文對他說了兩句,他于是起身拿着卡片走到場地上,站在吳天籁對面。

郭斌:“那就開始吧。”

吳天籁表情立馬變了,先是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大笑聲,全場人被她震住,吳天籁笑完後聲音立即帶了哭腔,最後竟真的哭了起來,眼角可以看見水漬,十分瘋癫地看着湯喬,又哭又笑,跪坐下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女孩們看得目瞪口呆。

郭斌在一旁幫湯喬念對戲的臺詞:“現在這裏只有我,你可以不用裝了。”

吳天籁聞言猛然一收,表情從瘋狂變回正常,從坐着到站起,收起了僞裝。

郭斌又幫湯喬念道:“果然,是你殺了他。”

吳天籁擡起短刀指向湯喬,表情一半陰毒一半勾引:“是我,怎麽了?”

試戲結束。

吳天籁施施然放下道具刀,對湯喬和其他面試官笑了笑,自顧自走到另一邊坐下,面試官們互相看看,低聲商量了幾句,郭斌似乎在跟其他人誇獎吳天籁。

朵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長發女孩低低罵了聲,朵珂看向她,長發女孩靠近用氣聲對她說:“這個試戲場景和吳天籁演過的一個劇裏情節很像,她有經驗,你看……”

她示意朵珂看卡片:“上面還要求哭戲,沒正兒八經接過戲的誰能說哭就哭。”

朵珂看着情景提示文字,大概就是女主角裝瘋殺了人,被喜歡的人揭穿後說一句指定臺詞。

吳天籁作為流量明星的演技在網上是一貫被噴的,很多人吐槽油膩,但她畢竟有演戲經驗,乍然來一個爆發,在場的面試官都是外行,不是專業影視評審,雖然他們看不出吳天籁層次深淺如何,但深刻印象肯定是留下了。

又因為吳天籁排第一個,她的表現給了後面的不少壓力,演完後,眼鏡妹子又接連叫了幾個人依次上去,不意外的,沒有一個女孩子能真哭出來,不是太緊張生硬,就是過頭了顯得略尬,總體表現都輸給了吳天籁。

随後,長發妹子上去了,令朵珂意外的是,她頗有幾分氣勢,表現也有可圈可點之處,而且她沒有硬哭,巧妙地改變了一下表演方式,朵珂覺得她比吳天籁略勝一籌,美術總監看了也微微點頭,吳天籁臉上笑容馬上減少了幾分。

“最後一位。”眼鏡妹子示意朵珂上場。

朵珂走了過去,面試官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朵珂接過道具刀,站到湯喬面前,同時讓所有人都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她先是低着頭,新奇地把玩着刀子,像個孩子在研究新買的玩具,嘴唇微張,表情天真,中途偷偷地想看湯喬,好像在大人眼皮底下犯了錯卻指望蒙混過關,但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樣,她的目光始終保持斜視,無法聚攏在湯喬臉上,下巴也縮着,腦袋時時輕微地抽一下。

漂亮不幸的精神病,天真缺愛的小孤兒。

但那柔弱之下很深處,潛藏着異質危險的陰影,讓人不太确定,心癢癢想伸手欺負一把,卻隐約錯覺小雛菊會一秒切換成殺人毒藤。

然而啊,花瓣太柔嫩,哪怕用指尖輕輕碰一下也好。

所有人安靜而目不轉睛地盯着朵珂。

全都被她帶入戲了。

除了郭斌和吳天籁,郭斌臉色不太好看,該他念對手臺詞,他卻沒有出聲,劉新看了他一眼,正要幫他開口,湯喬突然說了一句英語。

“Stop pretending, I'm the only one here.”湯喬的目光落在朵珂臉上。

朵珂哆哆嗦嗦地斜視着,害怕地停下玩刀子的動作,中指可憐兮兮地抵在刀尖上,顯得吓得不輕,湯喬卻面不改色,氣氛微妙流動,下一秒,朵珂眼珠輕輕一轉,瞳孔回到正中央,微張的嘴唇合上,輕快吐出一口氣,滿臉寫着“不玩了,你真無趣”,整個過程沒說話,眼波流盼生輝,帶着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短短幾秒,生動诠釋了一個冷靜殺手如何卸掉瘋子僞裝。

面具摘下的細膩過程,讓所有人都炸出了滿身雞皮疙瘩,頭皮不自覺一陣陣發麻。

還沒完。

湯喬又說了第二句:“Sure enough, you killed him.”

朵珂垂下頭,眼眶慢慢紅了,沒忍住擡起臉,雙眸碎光搖曳,淚珠一顆顆湧出自臉頰滾落,淚痕明亮,簡直哭得讓人心碎,然後她走向湯喬,含糊說了句對不起,抱住他,仰起腦袋,手裏的道具刀一下子猛地紮進他胸口,軟刀身自動彈回刀柄,但從第三人角度看,她刺的又準又快,臉上仍然是可憐巴巴的,就像這僅是一個表達愛意的動作,而不是駭人的殺招。

“對不起。”朵珂又重複了一句,安心将臉靠在湯喬胸口,湯喬配合地閉上眼,倒了下去。

朵珂手溫柔維持着環抱的動作,好像終于将心愛之人的靈魂收藏。

流淌的故事緩緩落幕。

一片鴉雀無聲,劉新打破安靜:“咔。”

第一聲鼓掌響起,是眼鏡妹子,然後是從地上站起來的湯喬,然後是美術總監和長發妹子,掌聲持續了一會兒。劉新不露聲色地給了朵珂一個贊賞的眼神。

郭斌臉色很難看。吳天籁已經完全看朵珂像看不共戴天死敵一樣。

朵珂對大家點點頭,回到座位上坐下。

幾個面試官馬上開始了讨論,讨論氣氛比第一輪激烈得多,郭斌語速很快,一直在跟策劃交頭接耳,劉新和湯喬用英語在交談。

朵珂不受影響,向眼鏡妹子要了紙巾,擦去剛剛掉的眼淚,一旁長發妹子萬分震驚地盯着她:“你到底是什麽來歷。”

朵珂:“跟你一樣啊。”

長發妹子不信:“才怪!為什麽你哭起來那麽好看那麽可愛,不對,為什麽你可以馬上就哭?!”

朵珂咧嘴而笑:“謝謝。”

其實哭的方法,她還是從寶寶身上學到的,自覺比起寶寶的惹人心疼不及十分之一,至于為啥說哭就能哭,還不是因為她上一世接拍過許多廣告大片,甚至一兩部短劇,接受過專業指導和演技培訓,掌握了快速流淚的訣竅。

但這些不能對長發妹子解釋。說多了都是淚,上輩子事業輝煌風生水起,這輩子踏踏實實從零開始。

長發妹子情商到位,也沒追問,笑嘻嘻的:“這麽神秘嗎,不過你真的厲害,看到吳天籁表情沒有,她要被你氣死了。”

朵珂心裏清楚,事情沒那麽容易,吳天籁有很強的背景和後臺,郭斌顯然是給她撐腰的,接下來就看其他面試官怎麽想了。

她們連同吳天籁都被請去了休息區,離面試官較遠,聽不清面試官的商讨過程。

郭斌加重語氣對其他人強調:“吳小姐畢竟是一線明星,有很強的號召力,商務代言的成績很漂亮,有她加入宣傳陣營,底盤數據不用擔心。”

美術總監懷疑道:“我那天才看到一篇分析說這些流量的數據很多是營銷造假……”

郭斌當沒聽見:“用明星比用素人有保障,能保持後期熱度。”

劉新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你是不是欺負今天蕭鳴沒來?鴻蒙需要靠明星博熱度?YouTube的官方宣傳片點擊量已經一億,推特我們霸占世界趨勢第一,你是宣傳運營,會不知道我們的全球關注指數已經突破到多少?”

郭斌當場下不來臺,表情是要吵架的趨勢,策劃總監馬上出來打圓場:“好了,我們來投票決定,投票投票。”

人事部的眼鏡妹子擦了把冷汗,把投票卡片分發下去。

衆人用馬克筆寫出了自己的選項。

很快,投票結果出來了。

劉新和湯喬投了朵珂。郭斌和策劃總監投了吳天籁。美術總監投了長發女生。

局面轉為二選一。

劉新緩聲說:“我覺得應該用李朵珂,她的形象非常契合。”

郭斌反駁:“形象不是重點,形象到了一定标準就夠了,吳小姐的形象也很合适。”

劉新冷冷道:“在一個游戲角色設計師眼裏,她離李朵珂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一旁美術總監默默點頭。

郭斌寸步不讓:“那不是你們小組的專業內問題?難道你們要百分百按照真人建模?不可以美化嗎?”

劉新:“對,就是不可以。”

郭斌:“……”

郭斌斬釘截鐵比了個手勢:“老劉,我明給你說,吳小姐是股東和投資商那邊的人,實驗室每年那麽大一筆研究費開支,不是他們撐着,雲上絕對走不到今天,你忘了先前隋方是怎麽合縱連橫圍剿雲上的了?一旦投資商不高興了撤資,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劉新無動于衷:“他們不是做慈善,回報已經可以預見,你的吳小姐也不是妲己,能左右撤資,你別把投資商說得跟智令色昏的智障一樣。”

郭斌惱羞成怒,呼吸猛地急促起來。

美術總監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等等,湯喬先生呢?人哪去了?”

策劃總監:“他說想去洗手間。”

美術總監好奇:“湯喬先生到底什麽來頭?挂着特別顧問的頭銜,決策權限居然比副總裁還高。”

策劃總監壓低聲音:“和老大一個學校的校友,之前在鷹國最大的游戲廠商岡格尼爾任職CEO,人脈很強,以後雲上估計會靠他打通海外市場渠道。”

美術總監一臉震驚加沒反應過來。

郭斌神色頓時大變:“老何!你怎麽沒告訴過我?!”

策劃總監:“……”

房間門再次打開,湯喬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高瘦修長的男人,他比湯喬還高,起碼有一米八三。

他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面試官都停止了交談。

湯喬和他神情都很平淡,一起走到白色桌臺邊随意坐下,開始用英文交談,一旁的面試官們,肉眼可見地從凝重到收斂并端正了神色,挺直脊背規矩端坐,簡直就是畢恭畢敬。

他們默不作聲地關注着他,順帶關注和他講話的湯喬,就算不怎麽聽得懂,也表現出自己認真聆聽,時不時點一下頭,盡管那男人背對着他們連個餘光都沒給。

期間,劉新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美術總監和策劃總監也是如此,唯有郭斌反差最大,先前他那種強勢态度消失得一幹二淨,現在比誰都老實,仿佛在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連發膠都黯淡了。

整個房間裏的尊卑等級無聲地發生了改變,以和湯喬交談的那個男人為食物鏈頂端,為氣氛權力中心。

如果這裏是太陽系,他就是太陽,其他行星都繞着他轉。

面試官的反應變化也牽動了面試者的注意,女孩們看着男人,表情無一例外皆是目眩,吳天籁反應最大,直勾勾盯着,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下,眼裏只有兩個字,野心。

朵珂當然也看到對方了,她相當吃驚,因為剛巧不久前她才見過他。

他就是那個坐在銀色電動超跑裏,帶了一條杜賓犬,頭也不擡看平板電腦,不搭理她問路的男人。

哦,對了,他還有一群黑科技侍衛……踩風火輪的感嘆號小分隊,隊長蕭鳴蕭主任。

男人說話的聲音和人一樣質地很冷,也很低沉,讓人想起冰川、極光一類的事物,他和湯喬交談完了,開始查看手機,其餘人鴉雀無聲,無人敢打擾他。

男人劃了幾下屏幕,微信新消息提示音蹦出,他将手機平向上擡到耳邊,聽語音消息,聽完,他漫不經心朝着郭斌的方向:“你讓人事部不幹事,都去接藝人?人事部電話沒人接?”

空氣整個凍結,仿佛自帶咔嚓咔嚓的結冰音效。

郭斌渾身如遭雷擊,男人沒理他,視線旁移,對上紫色圓框眼鏡妹子,眼鏡妹子飛快點頭如搗蒜。

男人:“出去。”

大家都慌了,沒一個反應過來,男人終于正眼看向郭斌:“說你。”

郭斌魂不守舍地站了起來,紫色圓框眼鏡妹子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他蹒跚朝門口走去,走之前都忘了關照吳天籁。

男人手機不離手,頭也不擡道:“讓人都過來。”

美術總監連忙對朵珂她們這邊打手勢,女孩們紛紛站起,壓抑着激動的心跳走了過去,好些人身體忍不住打戰,因為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在美術總監的安排下,她們在空地上面朝白色半環形桌臺站成一排,朵珂聽見了旁邊女孩控制不住的吸氣聲。

她很理解這種反應。

近距離下,視覺沖擊簡直震撼。

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襯衫,領子扣得一絲不茍,正好在喉結下方,黑色長褲,黑色方頭鞋,停勻到無法形容,至于那張臉,鼻梁高挺,唇棱俊俏,下颔流暢……任何語言都顯得貧乏。

但氣場也是十倍的恐怖。

當他視線輕輕橫掃,哪怕僅是餘光,也能瞬間逼停人的呼吸,叫人思維凝滞腦海空白。

朵珂不自覺地用職業後遺症所帶的眼光審視,發現對方在外表這一區域沒有任何盲點,五官和骨相的稀罕程度,類似于鑽石原石礦裏裹着另一顆紅寶石的概率。她幾乎要感到匪夷所思了。

可能只有每天連月長時間接觸,普通人才能對這般熾盛的容貌稍微免疫。

就在這時,湯喬出聲:“岑徹,你來說,你覺得誰合适。”

字正腔圓,發音是母語水平。

所有人:“……”

劉新、美術總監、策劃總監全部嘴角微抽,一臉“沒想到你在假裝聽不懂中文”的蛋疼,美術總監更是內心os都寫在表情變化上了,明顯慶幸他們剛才沒有提到任何和老大有關的事,進行不當發言。

岑徹,雲上的創始人,聞言擡起眼皮,目光堪堪落在正前方,朵珂剛好站在那個位置,和他對上視線。

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選我,選我。

朵珂正試圖用目光催眠眼前這位天選之子,旁邊突兀響起一個未語先笑、洋溢着驚喜和熱望的聲音:“哎呀岑總,我是天籁,去年花未科技之夜上我們見過的,還是宋總介紹我們認識的呢!”

衆人齊齊看向吳天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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