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朵珂假裝平靜地拉着狗繩繼續遛狗，兩片嘴唇縮了進去，竭力忍笑，一想到大佬居然會被傳緋聞，還是和吳天籁那種人，她就非常想看到事情接下去會怎麽發展。
岑徹臉色明顯很不好看。
堯四只輪子勻速滾動，有理有據地分析：“多半是你上次讓加拉哈德趕走了吳天籁，損了她的面子，她想借機報複，另外吳天籁最近和一個新人女明星搶代言，想炒作給自己增加熱度和身價，她團隊還買了個熱搜叫#吳天籁 雲上創始人#，裏邊有些照片，是吳天籁那天來面試的時候拍的，照片很有誤導性，雖然你的個人信息在全網保密，但業內的人知道了，難免會産生誤解，以為她真的和你有什麽暧昧。”
岑徹聽完神色冷漠，不知道在想什麽，朵珂暗自期待他的反應。
岑徹出聲了：“通知法務部和公關部處理。”
嗯？朵珂心想，就這樣？
堯：“隋方那邊呢？他們副總裁在接受future geek科技雜志記者采訪的時候，強調了不止一次，說雲上的技術是從隋方那邊過去的。”
岑徹一邊嘴角緩緩翹起，眸子半睜，露出一個漠然的冷笑。
朵珂一見他表情，馬上收斂了內心的幸災樂禍，老實牽着三只狗狗往前走。
原來面無表情的大佬不是最可怕的，笑起來才是最恐怖的。
簡直就是冰凍三尺。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岑徹，剛好看到岑徹瞥了她一眼，那視線帶着一點嫌棄。
朵珂：“？”
岑徹收回目光，命令堯：“把那個廢物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行為，整理一份發隋方法務部，通知他們撤銷不當言論并公開道歉，否則就按商業間諜罪起訴。”
朵珂聽着雲裏霧裏，堯解除了她的迷惑：“你是說方湛用假身份混進産品開發部工作了一段時間？可是那不是你默許的嗎？”
朵珂：“……”這又是什麽驚天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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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徹譏诮：“我當時好奇他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廢物就是廢物，送了一堆把柄，不用白不用。”
堯用特有的清澈聲線實事求是地說：“岑徹，其實方湛在産品開發方面很有天分了，我預計兩年他就能做到部門老大的位置。”
朵珂終于忍不住驚詫了：“方湛混進了雲上？為什麽啊？”
堯：“根據我的儲存，這叫親兄弟相愛相殺。”
岑徹冷冷道：“深度格式化，自己選個時間。”
漫游車一下子輪子加速飛快溜到前邊。
岑徹轉臉看着朵珂：“你這麽關心方湛？”
朵珂嘴角抽搐：“我就随便問問。”
岑徹語氣有一絲威脅：“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家的人。倒胃口至極。”
朵珂：“……”明明先提的是你自己。
背後傳來奇怪動靜，三只杜賓犬馬上掉轉身警覺地朝向道路反方向，護在他們身前，朵珂看到好幾個技術宅追着一個在半空中飛的像無人機的玩意跑過來了，一見了岑徹，立馬停下腳步齊聲問好：“徹總！”
岑徹朝他們點了點頭，詢問領頭的一個人那個玩意飛得怎麽樣，一群斯坦福麻省等名校畢業的技術宅馬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跟他讨論産品設計的進展。
他們穿着寬松的文化T恤和大肥褲子，打扮得很随意，理着普通的平頭，幾乎都戴着眼鏡，和動不動就給人大片感的岑徹站在一起反差極其強烈，完全不在一個畫風。
岑徹用日常平淡的語氣和他們讨論各種技術性的細節，那些人都很認真地聽着，時不時問一個問題，岑徹的回答往往讓他們不停點頭，露出“我怎麽沒想到，不愧是徹總”的崇拜眼神。
岑徹和這樣一群技術宅交談的畫面，意外地不違和，似乎雙方有一種內在的共同點，大概是對科技永無止境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所謂的奇客精神？
朵珂牽着狗在一邊站着，時不時摸摸加拉哈德的耳朵，貝爾維德見哥哥被摸了，也湊過來求摸，朵珂伸出手指撓它下巴，貝爾維德咧開嘴直吐氣，高文也矜持地靠近，示意朵珂不能厚此薄彼。
岑徹和手下讨論完了，打發他們走：“好了，都該幹嘛幹嘛去。”
技術宅們繼續圍着頂頭上司加精神領袖，望天的望天推眼鏡的推眼鏡，磨蹭磨蹭，岑徹不知道他們搞什麽鬼，不耐煩地開口，小組長大膽站了出來：“徹總，我們想和小亂合影。”
一聽到出頭的說出了小亂的名字，一群人好像終于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全部看向朵珂，眼睛裏閃爍着追星的光芒，将她從頭看到尾，朵珂聽到他們抑制不住激動小聲交流：“卧槽，看到活的了！”“長得就像基因工程編輯過一樣！”
朵珂：“……”
她擡起眉毛，很驚訝。本來以為這群學神學霸出身的技術宅看都不看她一眼，是對她這樣的非同類不感興趣，畢竟朵珂并沒有點亮啥理科天賦，他們說的什麽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小組長說完拿出手機：“徹總幫我們拍一張吧，我們保證不會洩露小亂的真人原型！”
岑徹臉冷得能掉冰碴子：“不行。”
朵珂一聽岑徹拒絕，就想跟他對着幹，笑道：“可以！”她清亮柔和的聲音瞬間抓住了所有技術宅的注意力，他們全都一副被愛豆主動邀請想上前又礙于岑徹沒動的樣子。
岑徹給了朵珂一個眼刀。
朵珂心裏暗爽，很親切地走過去拿下了那個小組長的手機，直接遞給岑徹：“徹總，看在大家這麽用心開發産品的份上，幫大家拍一張吧！”
堯又開着漫游車溜了回來：“岑徹，只是一張照片而已，放心，我會監督好他們，不會傳出去的。”
岑徹頓了一秒，面對一群沒出息手下亮閃閃的眼神，終于胳膊擰不過大腿，面無表情接過手機，勉勉強強調出相機模式。
技術宅們馬上圍繞朵珂站成一圈，對着手機鏡頭比耶，朵珂展顏而笑，三條杜賓犬蹲在她面前，宛如護衛，朵珂看着鏡頭的目光怎麽看都有種隐約挑釁的錯覺。
岑徹露出不愉的眼神：“三，二，一，拍完了。”
小組長忙不疊：“徹總！多拍幾張！多拍幾張！”
岑徹額頭上冒出個井字。
拍完照，小組長分外羞澀地對朵珂說：“小亂有時間的話，可以現在和我們一起回産品開發部參觀參觀。”
朵珂毫不猶豫：“好。”
衆技術宅爆發出一片歡呼。朵珂走過去将狗繩握柄遞給岑徹：“徹總，大家太熱情了，我得回應一下。”
岑徹接過握柄，盯着她，眼神裏有殺氣。
朵珂眨眨眼，理直氣壯：“離下午上班還有一會兒呢。”
堯：“我也想去！帶上我，帶上我！”
哨兵漫游車呼啦一下開到朵珂腳邊，“來吧。”朵珂笑眯眯轉過身，技術宅們衆星捧月簇擁着朵珂和一個人工智能走了，留岑徹與三只狗站在原地。
幾秒後，一個無人機飛了過來懸停在岑徹附近，發出了堯的聲音：“岑徹，他們不愛你了，他們愛朵珂。不過沒關系，你還有我，我剛才是替你去監督的。”
岑徹：“……”
他看起來氣場能剿滅一切方圓十米的微生物，不過朵珂走了，沒能幸運地感受到。加拉哈德帶着弟弟們小心翼翼地挪開了點，乖乖巧巧等着岑徹心情恢複，繼續遛狗。
岑徹忽然扯了下嘴角：“既然她這麽喜歡融入團隊，以後每天早上八點半到九點半的晨會，你通知她必須參加。”
堯轉了轉機關炮：“可是，朵珂她聽不懂啊。”
岑徹惡劣道：“慢慢熏陶，總有一天會開竅。”
堯：“好吧，如你所願，我這就給人事部說一聲，記在考核裏。”
岑徹心情似乎有所好轉，牽着三只慢悠悠回了自己辦公室。
朵珂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安排上了，來到産品開發部，度過了十分愉快的時光，和一群技術宅成功打成一片，收獲了第一批信衆，以及信衆納貢的稀奇古怪小禮物若幹，下午趕回了研究基地，蕭鳴帶她進了實驗艙，朵珂完成了日常任務，蕭鳴讓她去劉新那邊一趟。
朵珂去了之後，劉新告訴朵珂：“對外宣傳的方案已經定好了，這邊有一些角色的重要設定需要你熟悉一遍，以後好配合方案進行宣傳，比如進行線上直播，與玩家互動游戲之類。”
他遞給朵珂一本內部印的藍皮書，朵珂翻開，全是小亂的性格、習慣設定，包括口癖之類，還有其他機密人設，以及未公開的幕後故事。
“鴻蒙馬上就要上線了，上線前會有雲在線發布會，到時候你會在實驗艙進入角色，真人即時在線與各大媒體互動，一定要熟悉這本藍皮書才行，徹總可是會檢查作業的。”劉新半開玩笑道。
認真地聽完劉新講解，劉新去忙了，朵珂坐着獨自消化了會兒，忽然有個人走了過來，朵珂擡頭一看，居然是隔壁美術總監，她用一種神秘又活潑的眼神看着朵珂，兩人相對注視了幾秒。
“嗨。”朵珂打了個招呼。
美術總監眼神很奇怪，她深吸口氣，按着裙子坐到了朵珂面前，像對接暗號一樣低聲開口：“你就是人形照相機？”
朵珂吓了一跳：“……”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馬甲居然就這麽被掀了。美術總監見了連忙将食指比在嘴唇上：“沒事，我沒有告訴其他人，你上次面試畫的徹總貼在我們牆上，我做了對比，發現畫風和畫法一模一樣。”
她目光灼灼盯着朵珂。
朵珂想了下，爽快承認：“是我。”
美術總監眼睛馬上睜大了：“哇，你到底——”她停頓了一下，感慨：“到底是怎麽長得這麽漂亮還畫得這麽神仙的？”緊接着馬上：“你之前在斯革待過？”
朵珂點點頭，美術總監驚訝了好一陣子，旋即跟她吐槽了一番，總結：“那個呂海莉是個奇葩你知不知道？她開了你一點不奇怪，她就是容不下人還要裝得道貌岸然！”
美術總監坦白地告訴朵珂自己圍觀了人形照相機被@sarasu和@桑達克圍攻的全過程，一時義憤填膺，這才想忍不住來找朵珂确證，因為她自己也有過被讒害的經歷。
朵珂和她聊了一會兒，兩人關系短時間內變得很熟稔了，美術總監索性打開電腦：“你既然放出了證據，她們兩個肯定翻不了身……咦？”
朵珂靠近：“怎麽？”
美術總監大吃一驚：“他們幫你發的微博澄清不見了？你的哔站澄清視頻也失效了？”
朵珂馬上點擊網頁進行查看，發現果然如此。@桑達克 造謠她的帖子還在，她自己的帖子以及粉絲們的澄清貼卻全部被清空了，連超話也被封，朵珂登錄了自己微博賬號，發現自己發不了微博了，再登錄哔站賬號，發現她收到了好幾條通知，那個澄清視頻也被撤了，有粉絲私信她，說緩存了視頻想接着投稿，哔站系統卻不讓通過。于是現在網上只能看到@桑達克編造的她的黑料，看不到她的澄清和反擊。
美術總監提議：“聯系客服試試？”
朵珂冷靜道：“沒用的，對方動用了家裏的資源封這些。”
她心裏暗笑，蘇阮果然被戳了痛點，玩不過就用人民幣玩家的手段，簡單粗暴。
美術總監：“那個sarasu果然是蘇阮嗎？！”
朵珂：“是的，你認識她？”
美術總監笑了，笑聲裏盡是放松的取笑：“她來我們雲上面試過的，結果沒通過。”
朵珂相當好奇：“居然還有這回事？”
美術總監笑道：“大概以為自己名校畢業，周圍人又都捧着不敢得罪，長期下來忘了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們這邊随便哪個實習生都比她基本功紮實，又比她有靈氣，真當雲上是只有背景的阿貓阿狗就能進來了，面試的時候講話那個調調，安娜姐人那麽nice，都在評分上給了她不太客氣的評價，我給你看看她當時帶來的作品集，不知道還能找到不。”
美術總監登錄內網系統，在自己郵箱裏翻到了蘇阮的作品，她一張張放大給朵珂看，專業又不留情地指出蘇阮的種種不足，最後下了結論：“當時面試的時候就對她指出了這些問題，她的回複話裏話外一副這是我個人特色的意思，這種人修煉到下輩子別想踏進雲上。”
朵珂聽明白了，感覺就是蘇阮其實不算太差，但短處很明顯，偏不肯聽別人的意見，專業人士指出了她也不改，說白了就是自戀自傲，剛愎自用，的确無法在雲上這種團隊生存。
美術總監：“也就呂海莉那種勢利小人會為了蘇家捧她，她大概以為有蘇家當底牌，能穩來雲上吧，收到被婉拒的通知時，她一副遭受了奇恥大辱的樣子給安娜姐打私人電話，不知道她怎麽查到的，安娜姐直接把她拉黑了，我的天，哈哈哈哈。”
朵珂：“……”
美術總監想起了什麽：“對了，她好像特別想來雲上，還專門跟我們的面試官強調說她和徹總一個學校的，誰不知道藝術學院那邊專門有給權貴子女的通道，否則她那個水平能進去？我們部門也有她的同校校友，和她同校都是對我們同事的侮辱。”
說完，她搖了搖頭：“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總不能看着她們抹黑人形照相機這個ID吧？”
朵珂：“實際上，我找了律師，打算實名起訴她們，就告侮辱诽謗。”
美術總監拍了拍桌子：“哎呀，你可以找法務部的同事啊！這是你身為核心團隊成員的福利之一！我們和幾個頂級律師事務所都有合作來的。”
朵珂：“诶？”她完全沒想到還可以這樣。
美術總監掏出手機，立即幫她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事情來龍去脈，三分鐘後，她放下電話，朝朵珂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搞定了，你明天過去那邊一趟，他們會幫你處理的，雲上從來不怕那些所謂的後臺玩家，畢竟我們的後臺是徹總。”
事情峰回路轉，朵珂對美術總監道謝，美術總監搖手：“再客氣就見外啦，大家都很喜歡你呢，對了，我忽然想到個主意。”
劉新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正交頭接耳聊得熱火朝天，莫名其妙道：“淅淅，你怎麽過來了。”
美術總監擡頭：“老劉，我帶小亂回美術部玩玩可以嗎？”
劉新說：“行，朵珂你記得把藍皮書帶回工位好好看看。”朵珂有自己的單人小辦公室，就在研究基地，朵珂點點頭：“劉老師回見~”拿上藍皮書跟着美術總監走了，兩人時不時發出女孩子之間特有的清脆哈哈聲，劉新莫名其妙地笑着搖搖頭。
過了一個小時，一個叫@雲上淅淅的私人賬號發了條微博，艾特了人形照相機。
@雲上淅淅：@人形照相機憑借驚人的天賦和獨到的創作美學，成為了我們團隊的特邀宣傳插畫師，以後她會給大家帶來更多作品，雲上考核嚴謹公正，資質不過關的，背景再硬也進不來，我們歡迎一切有才華有人品的同事。願一切遭受過不公的小可愛都能收獲幸運，筆芯[心][心]。
雲上淅淅粉絲有三萬多，其中大部分是業內的，誰不知道她就是雲上的美術總監啊，她這個消息一發出去，業內就炸開了鍋，因為大家前幾天都圍觀過斯革公司出來的@桑達克和@sarasu手撕人形照相機，沒想到今天情節迎來新的高潮。
雲上這番話信息量太大，一時間底下評論各種熱鬧，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都暗搓搓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點贊最多的是“我懂了，照相機是受害者”“照相機做錯了什麽，太會拍照了嗎”“官方打臉，最為致命”。
此時，斯革公司美術部的人都陸陸續續刷到了微博，各個神色都微妙起來，有人一言難盡地看向蘇阮工位那邊。
“求她回家當自己的白富美吧，來民間立什麽獨立低調人設，現在好了，海莉姐恐怕要氣死了。”
“我的項目提成！我還要回家過年呢！”
“人家一個包包就是你三年工資，人家才不care咱們部門拿不拿得到和雲上的合作項目。”
微信私聊群裏衆人吐槽得飛起。每人似乎都忘了，當初李朵珂被冤枉時，自己的袖手旁觀。
蘇阮和楊佩佩自然也看到了微博@雲上淅淅發布的消息，楊佩佩這時候不敢去惹蘇阮，悄悄躲去了洗手間，半天都沒回來，蘇阮頭低着一筆一筆地繪圖，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只是用力到泛白的骨節洩露了她的情緒。
總監辦公室的呂海莉用小號特殊關注了@雲上淅淅的微博，微博提示音響起，她點進去一看，立馬青了臉色，之前她還想争取拿到和雲上合作的項目，費勁心思去示好雲上，現在看來是全黃了，一筆能讓她入賬幾百萬的單子，飛了。
她反反複複地看着那一段“雲上考核嚴謹公正，資質不過關的，背景再硬也進不來，我們歡迎一切有才華有人品的同事。願一切遭受過不公的小可愛都能收獲幸運，筆芯[心][心]”，不禁深呼吸好幾次。
這麽明顯的諷刺和指向性，瞎子都能看出來。
不對……雲上淅淅再怎樣也是個個人賬號，李朵珂是特邀宣傳畫師，不是正式簽約員工，蘇阮不是說她認識雲上創始人麽？想辦法繞開打工的，直接和老板搭上關系不就行了？
呂海莉想清楚後，打了個內線電話語氣溫和道：“蘇阮，你來一趟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晚點，抱歉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