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祭

飯菜已經上了桌,京城這裏沒有西北那邊冷,這個小院前主人只怕也是北方來的,倒是起了炕,不光主屋,連東西廂房也都有,蕭淩風便騰了一間廂房出來做了吃飯的地,反正人也不多,飯桌對炕上一擺,人暖和菜熱乎,吃的才叫舒服。

今日日頭過了多吉都沒回來,蕭淩風穿了鞋子出門探了好幾次,不覺心裏有些擔憂。

多吉去做屠夫的事,是她從煌彤每天背回來的那些東西身上猜出來的,但是這周邊人都沒說過什麽,只怕多吉做事的地方離這邊遠着,看樣子多吉并不想叫她知道,也是,家裏又不是沒錢,現在可是有二十多萬兩銀呢,買個大院置辦上幾十號奴仆都可以,那裏需要多吉出去做這些事?

這小子,只怕還真在糾結着要賺錢養家這事。

都是一家人,還計較這麽多!帶了絲甜意心裏這麽想着,蕭淩風的笑容卻猛然冷在了嘴角,原來,自己心裏已經當他們是家人了嘛?

“站門口幹嘛?我們先吃吧。”顧柏蓮端了熱在竈上的湯,叫道。

“喲,好香啊!”蕭淩風剛回頭走了幾步,就聽得院門傳來帶着欠扁的味道很是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黑沉着臉大步走在前面的多吉身後晃蕩出一個青衣美貌男子,可不是那半吊子水的止師?

“林夫人這是不歡迎我嘛?”楊清河笑道。

“我說不歡迎你,你會走嘛?”蕭淩風眉毛一擡,道:“算了,既然是多吉的客人。”

“不是我的客人,打不走。”多吉甕聲說了一句就從她身邊走過。兩人在那樹林裏到底還是動了手,只是過了幾招,多吉便知道,楊清河的武功不會低于自己,動起真格的來,他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我是真的沒有惡意!不信你問林夫人。”楊清河跟在後面也走了進去,再次重申道。

骨頭下水那些給了煌彤,帶回來的肉顧柏蓮做了紅燒肉,又炖了好湯,對炕上一坐,嘗了幾口菜,楊清河眯着眼道:“嗯,真不錯,小弟,不如給我做廚子吧?我給高薪如何?”

“哎,有的吃就可以了啊!”蕭淩風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道:“你們怎麽還沒回去?”

“皇帝不讓王爺走啊,說是等過了年再走,我先前就勸過王爺,根本就不應該來,現在走都走不成了。”楊清河嘴裏嚼着肉,口齒不清的道。

“找機會走吧。”蕭淩風說完後看了一眼楊清河掃過來的目光,淡淡的道:“慕容澈那人,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威脅,安王,和王,平王,他一個都不會留。”

“你好像很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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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他虧而已。”

楊清河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加快了夾菜的速度。

吃好飯,顧柏蓮和多吉将東西收走,見蕭淩風沒動身,楊清河也拿了個軟靠靠在後面,坐在暖和的炕上不動彈,剔了剔牙,道:“京城外面那守護大陣,是你激活的?”

“嗯。”蕭淩風手撐在軟靠上,答得懶散。

“我查了下,那個在虛影來之時畫出那四不像光圈之人,來自江陵易家,另外那個謝家女子,只怕是用符弄出來的光影,召喚虛影,只怕跟這兩人都脫離不了幹系。”楊清河卻是難得的正坐好,拿起茶壺給蕭淩風倒了杯水。

“召喚那種級別的虛影,不是一個符咒能做到的,他們所用的引是陰魂和祭女之血,再經由陣師和止師協助,污了白虎之地,只怕,三個裏面至少有一個已經被闇污染了。”

楊清河大驚擡頭,見蕭淩風眼眸低垂一副吃飽了想睡覺的樣子,不覺擡高了一點聲音道:“如此重大之事,您是想當做沒看見?”

“我開啓了四獸的守護陣,京城不會有事,不過按照你所說,那些人都是來自江南的話,那麽止師,你們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蕭淩風微微擡眸,帶了一絲涼意道:“至于我,我早已經不是聖職,這些事情與我無關。”

“祭女只能有一人,我所知道的祭女是北海祭女,不可能來自江南,如果江南出了祭女,那麽北海祭女呢?因為什麽原因失去了祭女資格?”楊清河話一頓,在蕭淩風猛然冷冽的眼風裏緩緩說道:“因為慕容澈對嗎?北海祭地的守護族裏,便有蕭氏一門,京城蕭家說到底其實也不過是分支,可是京城蕭家卻在擁護慕容澈登基後被滅了滿門,那麽北海祭地的蕭家只怕也逃脫不了厄運。您,不想報仇嘛?”

報仇?蕭淩風笑得凄然,如若不是北海祭地那些人先抛棄她将她困在禁室之中,她又怎麽可能在那關鍵時刻半途而廢,進而被慕容澈他們抓住?報仇?找誰報仇?找韓子墨嘛?

“止師,我若動了怨念,我若開始報仇,那就不是他們那些三腳貓的手段了,你可聽說過,暗祭一出,浮屍千裏,白骨成山,萬骨成枯……”

一字字的,聲音低沉,楊清河聽她念出那警示在楊家密室裏的話,心緩緩沉了下去,道:“你不會的,你的心,不可能成為暗祭。”

“可我早已經失去了光祭的資格,止師,知道我在黑水關那兩年是做什麽的嘛?”蕭淩風笑得淡然,挽起衣袖,讓他看手腕上被削掉一片皮膚的傷痕,道:“這裏,被刺了個妓字,兩年,我帶了那個字兩年,這樣,你還希望我報仇嘛?”

楊清河的心猛的一抽,然後怒火從心底熊熊燃燒起來,慕容澈,居然做了這種事情!北海祭女,那是何等神聖之人,五年前,拉池海上面出現界的裂縫,當時獸群越界而來,若不是北海祭女和鬥師,整個北方都會成為一片死地,能對付得了獸群的祭女,那得是多麽強大之人,可是,這樣的人,你居然毀了?

清麗的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楊清河美麗的臉上帶了陰狠之色,沉聲道:“你不好動手,沒關系,我必然會将他拉下皇位!”

“若我是你,便先退出這場争鬥,江南之人已經擁有祭女止師和陣師,先看看慕容澈怎麽對付他們,若我沒猜錯,慕容澈後面也有一個陣師,還有……”聲音停頓了下來,還有最強的鬥師這話她說不出來,只是想想,心裏就如同揪出來般的疼痛,若是說出來,她不知道自己還壓不壓得住心底的黑色火焰。

“我不會跟他正面動手的,我這就安排安王出城,不過,你在這裏安全嗎?要是他們知道?”楊清河擔心的看了眼外面,輕聲問道。

輕笑着搖頭,蕭淩風道:“無妨,他們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想再次相信一次,若是這次也被背叛,那麽,就幹脆堕落下去,或者回去。

雪已經融化大半,安王府內的茶樹開得正好,挂着幾絲殘雪,更添嬌容。

慕容竺和楊鏡秋坐在暖閣裏,看着院子裏的茶花,喝着香茗,屋子裏的地龍燒得火熱,很是有一番悠閑之态。

看楊清河急匆匆的走進來,兩人皆是一愣,這人平常就算火燒屁股了也是一番悠閑裝B的樣子,這是怎麽了?火燒眉毛了?

“姐姐,”剛一進屋子,手一揮,讓裏面的傭人全部退下,等人走了,外面站了侍衛守護後,楊清河對椅子上一坐,道:“你們馬上離京回去,這裏,用替身就可。”

“出事了?”慕容竺還在驚詫中,楊鏡秋放下茶碗問道。

“江南之人已經開始動手,要是出個什麽事,慕容澈第一件做的就是殺了姐夫以絕後患。”楊清河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

“也好,我也不耐煩在這裏了,今日找我入宮又跟我說要給這傻瓜賜個側妃,清河你記着,那老巫婆留着給我收拾。”楊鏡秋點頭道。

慕容竺左右看看,好吧,這兩人都這麽說了,還是安靜的聽從吩咐就是,說起來,他也的确不想留在京城。

“姐,給點錢我。”微皺了下眉頭,楊清河道。

“啊,你要幹什麽你手上的錢不夠?”楊鏡秋挑眉眼角上翹,嘴角也上翹,問道。身上揣着個幾千兩銀票還不夠花,小弟啊,你是總算開竅了,準備去包花魁了?等等,聽說京城小倌也多,不會是倒貼了?

“別啰嗦了,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楊清河要找,就要找天下最強的女人,至少能打過我的。”

“得,清河啊,我看你得打一輩子光棍了。”慕容竺捂着茶杯笑道。楊清河的功夫男人裏面都少有人能敵,何況是女人。

“姐夫,本來幫你買到匹好馬,看樣子你不想要了?”楊清河眯眼笑得陰險,然後微抿了口茶。看多吉那樣子,看那小院的簡陋情況,只怕他們是真窮,安王和楊家別的沒有,但是楊鏡秋的鋪子開遍了大燕朝,銀子,那可真多。

“秋啊,你看,咱清河弟弟難得看上那麽一人,咱們也還是要支持一下的嘛,要不,我出兩萬銀?”慕容竺轉身就對楊鏡秋獻媚道。

“你有兩萬銀?”從身邊箱子裏掏了一疊銀票給楊清河,楊鏡秋厲聲道:“給我老實說,什麽時候扣下來的私房?你想幹什麽用?”

在屋子裏一片熱鬧之前,楊清河拿了銀票就走,出了院子後,喚來了暗衛将事情一一交代下去,然後将銀票用個信封封了,又裝了一盒子銀錠,吩咐人送給一個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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