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是一個人玩,家裏的電視被其他小孩霸占。
她就窩在房間,在衣櫃裏找到一個老式的收音機,那時候陪伴她的就只有裏面溫柔的聲音,那時候,她就想,當播音員真好啊,能用聲音撫慰人心,帶給別人快樂。
後來去學校播音室時,看到裏面擺放的整齊的話筒、電腦音頻和廣播控制器等東西時,她又想,什麽時候自己能坐在這裏面播音就好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麽快,而對于給了她這個機會的林江隐,喬星自然是十分感謝的,所以當收到了林江隐的短信,讓她今天晚上放學之後留一下等他,她也十分爽快就答應了。
所以今天晚上晚自習下課鈴聲一打響,教室裏便出現了十分奇怪的一幕,平常風一般的少女喬星居然穩穩地坐在座位上沒動,而易深看起來也是一副不準備走的模樣。
葉知一下看到他們的模樣,一下就想多了,朝喬星擠眉弄眼道:“你們,該不是約好的吧?”
喬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便直對上易深的雙眼。她打了個冷顫:“你別腦補這麽豐富行不?”她指了指易深,靠近葉知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我才不會和那個王八蛋約好呢。”
葉知奇怪地笑笑,朝她揮揮手走了。
教室裏的人慢慢走光,眼看着只剩下他們兩個,喬星坐在一邊百無聊賴,轉過頭正想和易深随便說說話打發時間。但她一轉過頭,就聽到易深的輕哼聲:“王八蛋,嗯?”
喬星尴尬了,明明當時她說得那麽小聲,怎麽還是被易深聽見了。
眼看着她不說話,易深又繼續問她:“那林江隐是什麽?”
這個問題,喬星覺得和女朋友和媽掉下水問救哪個差不多,可是問題來了,她和易深什麽關系?他憑什麽問她這個問題。
她氣鼓鼓地咬着腮幫子,懶得理他,便想回過頭來玩手機,易深哪有手機好玩。
但是她剛剛有這個想法,易深便抓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視他,他眸色深沉,低低地問她:“怎麽不回答?”
看他這樣子,她不回答他是不會讓她走是吧。喬星更郁悶了,易深今天不太正常,她不應該去找他說話的。
“喬星。”正當她這樣想着,門口忽然傳來了林江隐的聲音,他聲音不大,仍是有些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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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星把易深的手給掰開,飛快站起身朝門口跑去,再沒看易深一眼。
而易深看着她迎向林江隐的動作,短發一甩一甩的,他嘴角流露出冷笑,真是朵蠢蘑菇。
看到喬星跑了出來,林江隐便笑着問她:“你們一起的?”他望着教室裏的易深,對上他兇狠的目光,也不怯場,只抱以微笑。
喬星氣鼓鼓地說:“我才不會和他一起!”轉而又平複下情緒對林江隐說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帶你去播音室看看,給你講講注意事項。”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走嗎?”
喬星趕緊點點頭,感激地朝林江隐道謝,沒想到林江隐是這樣一個負責的人啊。
學校播音室在行政樓那邊,一路上林江隐就簡單和她說播音的事,要怎麽說話,怎麽篩選稿子之類的。
喬星聽得認真,只是走到半路總感覺有人在身後跟着自己,她回頭看去,又沒看見有人。
轉眼便到了播音室,林江隐把聲音調小,給她示範了一遍,喬星津津有味地學着。
十多分鐘後,林江隐把她送回教室,一路上喬星總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是直到要走到高二教學樓時才消失。
五班教室裏的燈還亮着,林江隐把她送到了教室門口,看了一眼還坐在座位上死死盯着他們的易深,笑着對喬星說:“本來還說送你回家的,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他意有所指,喬星一碰上易深的視線,覺得自己臉上頓時有點火辣辣的,特別是在林江隐面前,她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只低聲說着:“我本來也就不用你送,你趕緊回去吧。”
林江隐似乎對他們之間的暗湧了然于心,什麽話也沒說,便離開了。
喬星回到自己位置,小心地看了易深一眼,近看他似乎剛運動過,臉上還有一點紅暈。
她腦海中還殘留着他剛才發神經病的樣子,并不想和他說話,就開始收拾東西。但是她東西都收拾好了,易深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點動靜都沒。
內心的好奇心簡直難以抑制,終于,她轉過頭去,問他:“你不回家嗎?”喬星發誓,自己就是當他是同學,友好一問。
但易深仿佛并不覺得她的問話很友好,語氣譏諷:“怎麽?打擾你和你前男友約會了?”
那三個咬牙切齒的前男友哦,要是喬星不知道,還以為易深對自己有意思呢。可她當初明裏暗裏說過這麽多次,他可沒一次接受的。
喬星懂嘛,不就是犯賤心理嘛,雖然他不喜歡她,但是看到她和別人好,他心理就會不樂意。
要是這事擱一周以前,喬星肯定就要順着他這句話往下說,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已經變了,她不想去禍害易深了,她也就輕哼一聲,沉默以對。
看樣子易深的病還沒好,她也不想在這招惹了,背起書包便準備回去。但卻被易深拉住了手臂。
他站了起來,神色有些僵硬:“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我送你!”他态度十分強硬。
“好吧……”
其實說送也就是兩人一起騎着自行車回家,夜風習習,喬星因為剛當時臨時播音員心情不錯,再加上易深的病看起來似乎好了,她也就開始亂七八糟和他說話。
最後話題難免車上今天林江隐來找她的事情,喬星特別興奮地說:“以後你就可以在學校廣播裏聽見我的聲音了!”
易深眉眼柔和了許多,所以她去當播音員是因為他嗎?想讓他聽見她的聲音。他也不好在說什麽反對的話,一路上就聽見喬星叽叽喳喳的聲音。
最後到喬星家樓下了,她朝易深揮了揮手:“今天謝謝你啦。”
易深抿了抿唇,把嘴角那絲笑意隐去,一個利索的漂移,順利地轉過自行車車身,他朝她揮揮手,仍是一句話沒。
不敢說,生怕一出聲聲音裏的愉悅就會把自己暴露,而喬星的性格又是那種沒得到的。不能讓她知道,其實他喜歡她。
***
喬星在學校廣播站可謂是幹得風生水起,廣播站裏人不多,就只有她和另一個女生,但女生特別忙,大多數時候廣播站裏就只有喬星一人。
學校廣播站是每天早晨六點五十就必須到,開始播放歌曲,中午和下午下課後要去廣播室念文章,而這些文章都是學生自由投稿而來。
喬星本來是個每天上課踩點的性格,去了學校廣播站,居然可以每天六點就起床,還特別有幹勁,只是喬星最近覺得有些煩,為什麽大家最近的點歌和投稿的文章,都這麽似是而非的暧昧。
果然春天到了嗎?但是除此之外她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
于是每天中午的學校,在曬得人懶洋洋的陽光裏,總能聽見一個動聽的女聲,念着些暧昧又不出格的文章。
對于普通的學生來說,他們真不知道,播音員念的文章究竟是自己主動去網上找的,還是學生投稿的。他們就知道,欸,學校換播音員啦,播音員聲音好挺好聽,播音員是不是對某個男生有意思啊。
甚至連葉知都暗地裏問喬星:“你是不是還對林江隐念念不忘啊?”
喬星覺得自己實在十分委屈:“我沒有。”
她可不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
也不知道學校裏誰先開口,後面大家都知道,學校廣播站原來的播音員是林江隐,現在的人是喬星。至于喬星和林江隐之間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于是現在就傳出了這個謠言。
不過喬星也不太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又是真心喜歡播音,才不管他們怎麽說。
葉知看了一眼身後易深緊盯着喬星的樣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喬星一眼,有些鄭重地對喬星說:“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和林江隐的距離。”
喬星快委屈死了,天知道,她和林江隐已經好久沒見面了。
和林江隐緋聞的高.潮期是在林江隐生日那天,廣播站收到好多紙條,無一不是祝林江隐生日快樂。
想一想,念這些是自己的本職工作,喬星也就一張一張念了。
當天中午學校的廣播,念了有十幾條祝林江隐生日快樂的,雖然喬星在每一條的後面都加了是某某班的某某。但是大家都選擇性的忽略了,他們只知道,原來喬星對林江隐這麽深情啊。
易深當時還在食堂吃飯,在喧雜的聲音中聽到熟悉的聲音,臉色便冷了下來。
梁嘉揚忙拉住他:“深哥,冷靜冷靜!”
易深面無表情的瞟了他一眼:“松手。”
梁嘉揚慫了。
易深轉身就從排隊打飯的隊伍中走了出去。
梁嘉揚苦着張臉,用膝蓋想也知道易深是要去幹什麽。但是,他默默為喬星祈了下福,還是祝她好運吧。
易深早知道學校廣播站在哪,上次晚自習下課他便跟着她和林江隐一起去過,這次輕車熟路。
離門口越來越近,便可以聽見裏面清脆動聽的女聲,而她嘴裏出現那個讓他十分不喜的名字,他嘴角溢出絲冷笑,喬星的膽子還真大,撩到一半就跑,還想去吃回頭草,他同意了嗎?
裏面喬星的聲音又響起:“祝高二十九班的林江隐同學生日快樂,我的心願就是你天天都開心快樂,學習成績更上一層樓。”
嗯,都是些很平常的語句,除了其中那句我的心願有點奇怪之外。念了十幾條生日祝福語的喬星已經麻木了,只是……
“來自高二五班的喬星……”
唔,都念出了聲喬星才反應過來。
等等,她根本沒有寫類似的紙條啊!而且紙條上的筆跡也不是她的!
喬星目瞪口呆,但是說出的話也不可能收回,她是一個有職業素質的播音員,也不可能說什麽剛才那句話不是我說的。
她煩躁地撓撓頭,把話筒放在桌上,到底是誰搞這種惡作劇啊。
“砰”的一聲,廣播室的門狠狠被推開。
喬星被這巨大的聲音給吓得一愣,呆呆擡頭望去,便看到易深站在門口。
他背光而立,十分好看的一張臉此刻有些陰沉沉的,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冷冰冰地盯着她,嘴角似乎還有一絲冷笑。
喬星一看到他這副樣子,心劇烈地撲通一跳,居然有些緊張,易深這副看起來要打她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他一步一步緩緩朝她逼近,喬星坐在凳子上動都不敢動,她原以為林江隐氣場已經算強大的,但是易深生氣起來,她可恥地開始有些腿軟想逃了。
他已經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喬星在這種宛如實物的視線下,動都不敢動。
她勉強從臉上憋出一個笑來:“易深,你——”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她去當播音員是因為他嗎?
喬星:哈哈哈,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易深:mmp,今晚床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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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小型修羅場預告
後來,某人指着自己高配電腦上密密麻麻的彈幕,問她:“這什麽意思?”
蘇涼:“???”
某人:“他們說我們是性/愛雙排?”
蘇涼:“……”
某人:“你的粉絲太污了!”
蘇涼:“…………”
某人:“不過你作為主播,應該适當的滿足一下粉絲的合理要求。”
蘇涼:“G-U-N!”
☆、想入非非
易深仍是一步一步逼近着她, 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臉上,一言不發。
喬星有點怕,易深這模樣看起來好像要殺人滅口啊。
終于他走到她面前, 離她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喬星往後縮着個腦袋,不停安慰自己,這是在學校,還是在廣播室呢, 易深不會對她幹什麽, 但是,她就是怕啊。
看着她慫慫的樣子,易深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輕哼一聲問她:“你也知道怕?”
喬星狗腿地笑,不知道易深又犯什麽毛病了,只能順着他答:“我膽子小啊。”
易深瞟了她一眼, 就坐在她身旁,目光逼視着她:“你喜歡林江隐?”
“不不不!”喬星趕緊搖頭又擺手, 恨不得撇清和林江隐之間的關系。
“那你剛才……”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小紙條,意有所指地問她。
“這不是我寫的, 都是其他女生寫來的, 不關我的事!”
反正喬星現在是看出來了, 易深可能和林江隐有深仇大恨。
易深輕咳一聲,喬星立馬去給他倒了杯水,臉上堆着讨好的笑。
“感冒了嗎?要多喝熱水。”
把熱水遞到他手上, 又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一個狗腿讨好人的模樣給演了個完美。
易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雙桃花眼裏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冰冷,忽然一夜桃花開似的,特撩人。
喬星被他看得只覺得身子一軟,她看出他心情不像一開始那麽糟糕了,心裏放松不少,剛才易深那個黑面的模樣實在有些吓人。
此時她仍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應對他:“你怎麽忽然來廣播室了呢?”
“來看你啊。”
來看她?
易深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
不,不會!別亂想!
啊,一定是,易深一定對她有意思!
忽然,喬星也不知道腦抽還是怎麽,可能是看過太多霸總小說,一下霸總上身:“那你滿意你看到的嗎?”
她話音剛落,就發覺易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掃描了一周,像紅外線掃射那種,特別仔細又緩慢。
她都覺得身體要僵硬了,終于聽到他隐隐含着笑意的聲音:“不太滿意,喬星你多吃點木瓜吧。”
說完,他終于起身,長腿邁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喬星一直目瞪口呆,他那句話什麽意思,讓她多吃木瓜,木瓜?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不小啊,她已經超越了班級裏很多女生了,她一直對自己的身材都還蠻有自行的。
不得不說,易深那句話,有點打擊人。
走到門口時,易深忽然回過頭,便看到她呆呆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胸前,還真是有點傻啊。
他微微勾起嘴角,這麽傻的人怎麽放心交到別人手上呢。
易深走後,喬星郁悶地把耳機帶上,祝林江隐生日快樂的所有小紙條,她都已經念完,按照一般規律,應該放歌了。她這次特意挑了一首特別勵志的歌曲,一點不帶暧昧那種。
實在是學校裏人言可畏啊,但是喬星沒想到,等自己把工作完成,出了廣播站準備去吃午飯時,一路上會收到這麽多人的注目。
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經驗,但總感覺這次特別奇怪,她坐在食堂的角落,就想安安靜靜地吃飯。
但還是有很多人假裝從她身邊走過,目光裝作毫不在意地從她臉上掃過,然後再輕啧一聲,如果喬星聽力足夠好,應該能聽到那句,“也不過如此嘛。”
但她聽力不好,她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她會吸引這麽多女生的注意。
正吃到一半時,手機鈴聲瘋了一般急促響起。
她接起放在耳邊,聲音含糊不清:“葉知,有什麽事嗎?”
那頭葉知的聲音放大了不知多少倍:“你居然還有心思吃飯!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你居然有心思吃飯!趕緊滾回教室!”
喬星一頭霧水,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葉知如此咆哮。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幾口,再也顧不上細嚼慢咽,應該是出什麽大事,而且還和她有關。
不期然的,喬星腦海裏出現易深的臉,剛才他來廣播室找她,那時候廣播室只有她一人。
他說話聲音不小,但是她當時取下了耳機。
等等!喬星忽然瞪大了眼睛,她好像忘了關掉聲音!
所以,易深和她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嗎。
喬星再沒有了吃飯的心思,匆匆洗了飯盒放好就往教室沖去。一路上人三三兩兩,喬星總感覺他們都在看着自己,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真是十分尴尬啊。
要是這件事是她故意設計的還好,可是她也是無辜被連累的啊。她磨着牙齒,只覺得易深和自己可能有仇,宿仇,深仇大恨。
這事要換一個月以前,喬星估計都是很樂意看到的,她向來是個不太在意自己名聲的人,畢竟名聲好哪有過得好重要。
但是現在,她确定自己已經對易深的心思淡了下來,也沒有想過要去撩撥易深,更沒有想過和他傳出緋聞。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微妙,一會想起易深那張冷漠又清俊的臉,一會又想起燒烤場裏易深抱着她往外面沖的畫面,一會又想起她原來的暗示,易深統統不接招。
止住,不能再想了!
不能去禍害一個救了她的人。
喬星胡思亂想了一路,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便看見葉知站在教室門口等着自己,臉上表情十分複雜。
一看到她上來了,葉知趕緊迎了過去,揪着喬星的胳膊就往廁所的方向拉,那兒人少,适合說話。
“喬星,你怎麽搞的,你知道現在大家說話多難聽嗎?”葉知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了,語氣十分沉痛。
喬星一看葉知生氣的模樣,趕緊低着頭,鞋子在地上磨蹭着打圈,語氣不知悔改:“他們說的話又不會影響到我什麽。”
葉知頓時更生氣了:“但是你現在在學校廣播站工作,你知道要是讓老師知道了,你會受處分的!”
以往喬星雖然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但都是私底下發生再解決的,他們畢竟都還只是高中生,要是真讓老師發現了,後果挺嚴重的。
喬星知道葉知是擔心她,最開始知道她這個毛病的時候,葉知也勸過她好好學習,後面無果後就開始幫她打掩護,葉知是個很合格的朋友。
她放軟了聲音:“我知道的,知知,當時只是出現了意外情況。”
她詳細地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和葉知說了,最後還有些奇怪地問她:“你說易深最近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來吓人啊?”
葉知眼神莫名地看了她幾眼,感覺也沒有那麽生氣了,幽幽道:“喬星,你老實說,你對易深什麽感覺?”
喬星小小的啊了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沒有其他意思啦,最開始有那麽一點。”
她眯着眼,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點點的距離,“現在一點點都沒有了。”
當然,一點點都沒有是假話。
一個素了這麽久的人,以前都是無肉不歡,現在一盤肉放在自己面前,雖然心裏一直在說不能吃,但還是有那麽一丢丢想法的,不過她确定,自己忍得住。
葉知替易深悲哀了一會,轉而對喬星說:“要是你對他沒意思,就別做些讓人想入非非的事。”
喬星郁悶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怎麽人人都替易深說話呢,梁嘉揚如此,現在連葉知都如此,她有些嫉妒了。
教室裏一片安靜,即将上午自習了。喬星把數學作業本拿出來準備做題,剛拿着筆,就看見易深和梁嘉揚的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教室門口。
梁嘉揚臉上笑容燦爛,而易深神色淡淡,心情應該不錯。
正當喬星這樣想着,猝不及防撞進一雙眸裏,裏面似乎有黑色的漩渦,十分吸引人。然後那雙眼微微向上彎起,眼角像一把小鈎子似的,直把喬星的心勾得砰砰跳。
她一個冷顫,趕緊低下頭,要死啊,易深居然來勾.引她。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快要堅持不住了。那塊肉不停在她眼前跳,好像咬上一口。
易深慢悠悠從她身旁走過,喬星有些激動的心情慢慢平緩下來。
他又忽然倒退了兩步,轉過身。
書本上一片陰影,她有些奇怪地擡起頭,便看見易深的手伸向自己的頭頂。
她臉上一片緋紅,易深這是要幹什麽?這可是教室裏,大庭廣衆之下啊,她要不要拒絕一下?
等等,他的手伸到她頭頂了,要來摸頭殺嗎?
啊啊啊,緊張!激動!
“你頭發該洗了。”他修長幹淨的手指間夾着一片小樹葉,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聲音裏微微含着笑意,“粘上了。”
喬星:哦……
我艹哦!
喬星鼓起腮幫子,旁邊的葉知笑得張揚,用手碰了碰喬星的肩膀:“要不我們把位置換回來?”
原來是喬星坐的裏面,剛好位于易深的前桌,而經歷過剛才葉知一番話後,她決定和易深保持距離,從換座位開始。
但是沒想到,換了不過十分鐘,又給換了回來。
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戳了戳,她頭也不回,直把腦袋往後偏了偏,連看他都沒有,口氣裝作不耐煩的樣子。
“有什麽事啊?”
他沒說話。
喬星當他無聊沒事做,又把腦袋給偏了回去。
沒過一會,又感覺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被什麽柔軟的毛給撓了撓,脖子是敏感處,她有些癢,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飛快轉過頭去,怒瞪:“你到底有什麽事啊?”
易深晃了晃手中的筆,笑道:“你擋住我了。”
喬星冷笑,這已經不是易深第一次這樣說了,一般說來,易深這時候應該是特別無聊,想和她吵架。
但喬星哪會如他願,只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個“哦”字,轉過頭就帕子桌子上睡覺。她就不信這樣還能擋住他?
但是後背又被人戳了戳,喬星真的生氣了,易深這是有毛病吧,她都埋頭睡覺了還能擋住他?她正想狠狠揍他一拳,便聽見他壓低的聲音,似乎就是在她耳邊響起。
“我筆掉了,幫我撿一下。”
她彎下腰,地上果然一只筆,那是他剛才用來撓過她的羽毛筆,紫色的羽毛,看起來很漂亮,但是男生用這樣的筆,有點娘啊。
她撿起筆,隐隐鄙視地看了易深一眼,把筆放在他的桌上,便想回過頭去,卻忽然被他拉住了手臂。
他把羽毛筆放在她手中,神色似乎有些別扭:“你拿去,剛落在地上,我不要了。”
喬星十分不客氣,接過筆,清脆地道過一聲謝,把筆握在手中,回過頭去。
她趴在桌上,手裏拿着那只紫色的羽毛筆轉悠,和她以前掉的那支筆挺像呢,不過這支筆看起來更好看一點,那羽毛多光滑啊。
當時她的筆掉了,她還難過了好一會呢,文具店也沒有相似的羽毛筆了。
現在,她看着陽光透過樹葉照在紫色的羽毛上,真是好看啊,連帶着心裏對易深的感官都好了很多。會送好看的筆給她的人都是好人。
所以下課時,她主動轉過頭去找易深說話,無非就是答謝他送的筆,然後問他在哪買的。
在她的引導下,這次談話也算愉快。只是上課鈴聲打響時,喬星耳朵裏便聽見了不合時宜的嘲諷聲:“你看她那個樣子,真是一天不勾引男生就過不去。”
這個熟悉的聲音,這個熟悉的語氣,不用說喬星也知道是童佳姝和方茜的聲音。
她就不明白了,怎麽這兩個人總跟自己過不去。
她狀似無意地掃了兩人一眼,目光涼涼,而童佳姝和方茜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倏地低下頭,聲音也消了去。
喬星有點詫異,怎麽她們兩人膽子變得這麽小了,她心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易深,剛好對上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冰冷視線。
接觸到她的目光,他輕輕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嘤,剛才他那個眼神好吓人,童佳姝和方茜不就是會被他那個眼神會吓回去的吧。
不過喬星來不及想那麽多了,這節課是英語課,滅絕師太對她意見很大,她可不敢在這眼皮子底下走神。
下午放學後,她照常去學校廣播室當播音員,只是今天和她一起工作的女生也來了,并且十分積極的樣子,把一切工作都包攬了。
喬星有些郁悶,但也沒說什麽,她一點都不累,她喜歡這項工作。
吃完飯後她有些無聊地回了教室,現在還沒上晚自習,教室裏人不少。原本鬧哄哄的教室一看到她進來頓時靜了一秒。
其實從她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裏面的談話聲,無非是說她怎麽怎麽花心了,腳踏兩只船之類的。
喬星沉着張臉走進教室,覺得自己冤死了,明明她和他們口中的兩個男生清清白白。原來她和其他人關系暧昧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多說法的。
喬星本來是個不太注意別人看法的性子,但是今天在廣播室的工作莫名被奪,她心裏憋屈,現在想想,恐怕也是因為這件事吧。
又加上這幾天的閑言碎語,即使她不怎麽在乎別人的看法,心裏也有點不舒服,特別是這些緋聞已經影響到了她的生活。
喬星頓時對易深恨上了,要不是易深那天發了瘋似的,忽然來找她,還裝作那麽吓人的模樣,她也不會因此忘記關聲音,也就沒這些閑言碎語。總之,都是易深的錯。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磨着牙,恨不得等易深來了之後狠狠揍他一頓。
易深來到教室時便看到的是這一幕,喬星視線緊緊地跟着他,一直到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目光仍是牢牢鎖在她身上。
易深還覺得有點不适,但心裏又忍不住冒出點小愉悅,偏偏還要冷着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別扭。
喬星怎麽忽然這麽關注他了?他還有點想不通,但是看着她手裏拿着的那支筆,似乎一切都能解釋通了,他還真沒想到,原來喬星是個這個容易被哄的人。
不過就是一支筆,她丢了筆之後傷心的模樣被他記在心裏,于是偶然碰見那支羽毛筆,就這樣買了下來,當時梁嘉揚還笑他喜歡這種小女生的東西。
呵,他不喜歡,只是有人喜歡。
在喬星目光的注視下,他輕咳了一聲:“喜歡那支筆?”
喬星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拿着的筆。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苦逼,本來想好要好好教訓他一頓的,但是拿人手短……唉。
喬星勉強露出個笑來:“喜歡。”
易深輕笑了一聲,看了她一眼,眸中宛如春水輕漾,泛起波紋,十分好看。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喬星都略有些臉紅,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很快移開眼去。
喬星還有些小失望呢,她低垂着眼,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等等她是想找易深算賬的啊,怎麽現在賬沒算成,反倒是她被迷惑了。
這人要擱建國前,肯定是狐貍精!
輕咳了兩聲,把頭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去除,但是無論怎樣,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質問的感覺了,甚至連聲音都小了些。
“易深,你知道錯了嗎?”
他微微挑眉。
“你知道因為你,現在我一點名聲沒有了。”她說得痛心疾首,好像以前有過似的。
很顯然,易深是清楚地知道她的往事的,聞言,只是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緩緩道:“因為我?”
喬星使勁點點頭:“對!就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忽然出現在廣播室吓人,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易深嘴角往上勾起,眸中卻沒多少笑意:“是因為你自己吧。”
喬星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勉強的笑來,明明一點都不想笑的,但是現在,她除了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易深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啊。
但她還想掙紮兩下,于是強詞奪理道:“就是因為你!”又覺得一句話不能強烈表達自己的譴責之意,再次加大了音量說道,“就是你的錯!”
易深今天的脾氣也挺好,翹着二郎腿,雖然坐着比站着的她矮了一截,但氣勢明顯比她足,他吊兒郎當地問:“那你想怎麽樣呢?”
她想怎麽樣?這個喬星還真沒想好,主要是她沒想到易深會這麽快承認自己的錯誤。
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易深那張好看到誘人的臉,有點把持不住了。
有些開玩笑,又試探性地問他:“既然你把我的名聲毀了,那你要對我負責。”
喬星發誓,她就是嘴賤,她就是看着易深那張臉,就忍不住想去調戲,但是,她絕對對易深沒有什麽要他負責的心思。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她捉住自己有點瑟瑟發抖的手,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讓你嘴賤,讓你亂說話,現在可怎麽收場啊?
她緊張地看着易深,就希望他趕緊說幾句話,什麽你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什麽不可能,千萬不要像現在這個盯着她。
她感覺自己都有些腿軟了,在易深利劍一樣的目光下。
然後利劍一樣的目光便得柔軟了許多,那一雙桃花眼彎出一個堪稱溫柔的弧度,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啓。
喬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易深說了什麽?他說了什麽?!
他說的,好?
好!!!
等等,喬星撫上自己的額頭,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倒在地上了,這一切怎麽不符合事情發展規律啊?
不是一般這種情況下,易深都會,都會拒絕她的嗎……
她擡起頭,看了易深一眼,他正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一雙眼中微微泛起光,即使在這樣的場景下,喬星也不得不承認,易深是很好看的。
但是現在,不是說好看的時候,她咬緊腮幫子,使勁揉了揉眼。眼前,易深還是在饒有興致地盯着她。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在做夢。
她又大着膽子伸出爪子摸了摸易深的臉。很好,手感不錯,是本人。
易深面對她奇怪的類似于揩油的動作,居然也沒生氣,只是眉梢微微揚起,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冒昧動作。
喬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開始發揮想象力任自己腦補。
可能易深是一下腦子壞掉了才會答應她,還可能是易深想和她開開玩笑。
還有可能是易深……
想不出了,喬星喪這一張臉,她覺得自己太苦了,原來她使出各種手段撩撥的時候,易深也沒見得答應她。現在她就一句玩笑話,他就,就說好。
呵,男人~
“你呵什麽?”
聽見易深有些不高興的語氣,喬星身體一震,她剛才是不自覺把自己腦海中想的話說了出來嗎?
喬星勉強擠出一張笑臉,當然不能讓他知道,她是在呵他。于是她又呵呵了兩聲,裝作這只是個笑的語氣詞。
但是,易深可能明白她呵得不懷好意,臉色顯而易見地沉了下去:“怎麽,要反悔?”
被這樣冰冷的目光的掃射下,喬星簡直要哭了,她敢說反悔嗎?
她看着現在易深的表情,仿佛她要說一個是字,他就能立即掐死她。
內心的小人默默咬手絹流淚,喬星兩只手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太難辦了。
怎麽會有易深這種人存在呢,她想要時他不給,她放棄了,他自己硬給塞進來。
易深卻是笑了,手撐着下巴,還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對比着喬星糾結的表情,顯得特別招人恨。
喬星狠狠地磨着牙,卻對他毫無辦法。現在易深是大爺了,她惹不起,還只能露出個笑臉,問他:“您剛才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連敬詞都用出來了,喬星只盼着易深不要再逗她了,她這顆小心髒可真受不了。
“字面意思。”
喬星:呵、呵呵、呵呵呵。
“但是……”
她臉色有些糾結,她是一個不大喜歡違背自己說過的話的人,既然說了不能對易深下手,就不能下手,但是這種易深主動送上門的微妙感是怎麽回事呢。
她絞盡腦汁,最後只幹幹地說了一句:“我們現在是高中生,主要目标是學習。”
此話一出,她自己都快忍不住想吐了,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可稱不上一個愛學習的高中生。
易深神色也冷了下來:“這樣說,”他頓了頓,“你是不想被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