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武神

第二天如願而至。“武林風”的預選賽正式在雲霄塔開幕。

300名選手齊聚一堂。共有十個場地供他們比賽。每一組占用一個場地。比賽的規則是：每一組的1號選手先出列，随機抽一名對手進行比賽。然後下個序號的人再抽一名對手。直到所有的人都經過了一輪比賽。這樣一輪下來就能淘汰一半的人。

7號組的第一個人是姜怡。評委報名的時候，居然先報的是名字，再是姓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miss伊伊.姜是誰。直到阿窦推了推她：“喊你呢，上去吧。”

她起身，大聲喊了一聲“到！”周圍的選手爆發出一陣嘲笑。選手們吹着口哨，鼓着掌，口中含混不清地說着話。

她看了眼四周，一群大男人，對她露出一種不懷好意的眼光。憑着當刺客的經驗，她也明白，有些人對她有性的念頭，還有人動殺了她的念頭。他們這些選手，大概把她這個小姑娘參加這種比賽，當做是一種侮辱了。

就在這些雄性動物的注視下，她走下了臺子。然後走到評委的面前，刷了磁卡——“認證成功！”然後上了擂臺。

今天，她穿了一件休閑的散打服。黑白款的。雖然短小緊身，其實活動很方便。這是阿窦為她精心挑選的。因為她不能像其他男性運動員那樣赤着上身，所以選了一件緊身的。倒是把她的曼妙曲線，完美地展示了出來。

面前放着一個黑箱子。她把手伸進去，随便抓了一張紙條展開來。裁判員接了過來，向着觀衆展示——“221”號！

這是她摸瞎摸到的對手號碼。

人群好像寂靜了一秒，繼而爆發出一陣潮水般的喧鬧聲。就在這喧鬧聲中，一個山一般大的男人，慢吞吞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渾身上下都是肉，大腿幾乎就有水桶那麽粗。肚子上的肉，幾乎拉攏到了地上。

但是他的面孔，活像是一個惡魔——眼睛被肥肉擠兌得只剩下一條細縫，黑色的眼珠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白。鼻孔上竄了三個鐵環，黑色的點狀紋身，從眼睛上勾勒到鼻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既兇狠惡毒，又冷血殘酷。

她想起來了——這是阿窦口中那個叫做托尼的家夥，體重400公斤。在所有不限制重量的拳王比賽當中，托尼幾乎包攬了冠軍。因為一拳幾乎能米分碎人的骨頭，所以很多對手碰到他，都提前棄權了。托尼還在業餘的比賽中殺死過不少挑釁者，也因此纏上過官司，被禁賽了幾年。最近才解禁，被喻為“令大地膽寒的巨人之塔。”

這重量本身就是開挂的存在。

裁判宣布了比賽規則，然後讓他們站在擂臺的兩邊。

托尼走路的時候，整個擂臺都在晃動。她扶住柱子，注視着自己的對手，觀察着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鼻孔張大，嘴唇上翹。五指握拳。臉色泛紅。他表現出來的肢體語言是——暴力，和性。而且，是由暴力産生的性。她想，這人雖然胖成了這樣。但是男人該有的反應，還是少不了的。都說男人是那方面的動物，果然不錯。

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那麽，就讓這個肥的流油的家夥，當做自己的墊腳石吧。

“嘟——！”地一聲，裁判吹響了哨子。

就在頃刻，這懶洋洋的巨人忽然爆發出洪水般的怒吼聲。然後靈活地向着她沖來！身姿居然矯捷如常人一般。就在同時，姜怡右手一張，五指平鋪，等到巨人來到面前時，她忽然雙腳瞪上了一旁的護欄，淩空騰起一米有餘。

巨人擡頭，卻看少女在空中翻了個身子。一掌臨空蓋下，以自己的頭當做支撐點，翻了過去。她的五指碰到他的天靈蓋，痛的幾乎撕心裂肺。巨人嗷嗚一聲慘叫，抱着頭一頓亂吼。這邊，姜怡也是氣喘籲籲。他奶奶的，這人皮真厚。

這招“頂上開花”是她對付這種龐然大物的絕學。方才她使出了五成內力，尋常對手早就腦袋開花。這胖子皮厚，她特地加了一成。結果還是沒把他打倒。不，只怕還激怒了他。

果不其然，巨人的眼睛紅得像是一頭暴怒的牛。然後以更加勇猛的氣勢撲了過來，似乎想把她撕碎。姜怡一個輕巧的轉身，就地一滾，從這胖子的眼皮子底下從這邊滾到了那邊。巨人措不及防，撲了個空。重重裝在護欄上。

趁着争取到的這一點時間，姜怡再一次利用護欄，兩足一蹬，三步上騰到半空中。巨人無法做出這麽靈敏的彈跳動作，只看姜怡單腳點在護欄的邊緣，然後不偏不倚，居然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迅速地騰挪了雙腿位置，

看臺上的觀衆，都發出一聲尖叫——

只見姜怡用雙腿，夾住了這巨人之塔的脖子！她的雙手，根本就抱不過來這胖子的任何一個部位。于是就用腿部，把他的脖子給纏死了。巨人舉起雙手，正要把她的雙腿給抓住。但是姜怡已經快他一步，雙腿一發力，一扭……

“嗷——！”地一聲長嘶，巨人倒下了。還滾來滾去，樣子別提有多滑稽了。

但是在場沒有人笑得出來。

連裁判都忘記了吹哨，整個體育場靜的像是一座墳場。

就在巨人之塔倒下的時候，姜怡最後做了個側翻，完美着地。拍了拍手——這胖子身上有股難聞的怪味。剛才倒立着，用手攻擊他的天靈蓋，反而抓出一手的油。這次她學乖了，直接用腿上——讓這胖子髒了這身新衣服就不好了。

阿窦說過，這衣服花了5000美金，就是大概四萬元？

就在她算賬的時候，裁判員先生終于反應過來了——“嘟——！”地一聲哨子響，裁判宣布了這場比賽的結果——：“miss姜獲勝！”

其實按照一般的流程，裁判還要舉起勝利者的左手，才能宣布獲勝。但是裁判此刻看姜怡的眼光——像是看着一個怪物。他居然不敢上前舉起這姑娘的手！這姑娘長得多文靜漂亮！可是剛才那個身手，小姐，你外星人吧？！

姜怡也沒在意這些小細節，退了下場。也就在她退下場的那一刻，場上終于爆發出一陣歡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他們怎麽了？

瘋了。整個看臺的觀衆全部瘋了！他們歡呼着她的名字，每個選手都站了起來。表示他們最大的敬仰。還有華裔人，呼嘯着喊：“semartialart！（中國武術）”“sekungfu！（中國傳統功夫）”

當然，她是聽不懂的。但是憑直覺也知道，這群人好像不是在嘲笑自己。其實比起她來，剛才倒下去的那座山的确更可笑。從她的武術知識上來看，這胖子也就是有一股蠻力。有“力”卻沒有“氣”。也不會用氣護住法門。否則，她的武術根本傷不了他。所謂的金剛鐵布衫，其實就是用真氣，護住全身上下的要害。

還虧她一開始以為這胖子多厲害，還想着用點穴來制服他。後來想想，得了，連中國人都不在意的打穴功夫，一個美國佬（阿窦說的）會在意嗎？

所以直接把他打趴下了。用腿就夠了。那一身臭臭的肥肉，她看着都不想去用手去點。

她默默走到了退賽的出口。看到阿窦已經在這裏等着她了。阿窦也呈現癡呆狀，拎着個包包。

她從他手中拿過自己的包，拍了拍他：“哥哥，好走了嗎？我餓了。”

“你們！等等！”卻看徐邵琦走了過來。她恭敬地喊了一聲：“徐老先生。”

徐邵琦是從五樓一口氣跑下來的。剛才，他在主席臺上作為特邀嘉賓，将姜怡的一招一式都看在眼底——天才，絕對的天才——還有她的招式——正宗的古武術——此刻，掩飾不住的激動：“你，是誰教了你武術？！”

她不敢再糊弄，只能說：“是我的師父。”

“你師父是什麽人？住在哪裏？叫什麽名字？！”

她說：“我師父已經死了。師父他一直沒告訴我他的來歷。我們居無定所，大概是什麽地方有錢賺，就會去什麽地方。”

師父他，大概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按照時代的進化歷程來算。

徐邵琦嘆息了一聲，好似人生錯過了什麽絕頂精彩的風景。看少女泫然欲泣，與剛才那個在擂臺上叱咤風雲的女武神，簡直不像是一個人。徐邵琦忽然明白了：這孩子一定接受了很多非議。因為她給人的感覺，很孤獨。

老人拉過她的手，有了些慈愛之色：“伊伊，跟爺爺從後面出去。剛才那一幕，全世界的人都會看到的，你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了。”

阿窦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我的天啊！伊伊，你剛才太酷了！你是女神！絕對的女神！天啊！我就該多買一注，我藏什麽私房錢我！”

她笑了笑：“你還嘀咕說這是娶老婆的錢，不能這麽輕易用出去。”

“哎？！你怎麽知道？！我當時在隔壁屋子說的啊。”

她糊弄過去：“哥哥，我們走吧。我真的餓了。”

徐邵琦帶着他們從雲霄塔的地下停車室出去的。司機是組委會的人。把他們安全地送到了賓館。只是剛到了賓館，徐邵琦就打了電話給組委會。片刻之後告訴他們：“收拾好東西，去比賽的集體公寓去住吧。那裏清淨。”

阿窦問道：“不是說預選賽出線才可以入住嗎？”

“委員會裏面，還有人賣我這張老臉的。”徐邵琦一改之前的傲慢，連語氣都放緩了許多。

姜伊伊捧着一包薯片，心裏嘀咕：誰說徐老脾氣很壞，天天和他兒子吵架來着？這多慈祥的一個老爺爺啊。說到爺爺，她又想到自己的爺爺——那個在冰天雪地牧羊數十載，最後在國門前被賜死的老人。史書上已經翻不到爺爺的名字。

而她姜氏一門忠烈，也無人曉得。

當晚，他們提前入住了武林風專屬的比賽公寓。因為還沒有人住進來，整棟樓的房間任他們挑選。姜怡選了一間底層的陰涼房間。徐老就住在她隔壁。吃過晚飯，她還看了看當天的直播賽回放，其中還插播了一段自己的比賽視頻。

在她看來，自己的表現很平平。但是媒體居然競相轉播？他們怎麽個眼光？

不管了，她決定吃走所有的煩惱。

吃過晚飯，她沖了個熱水澡。然後去徐邵琦的房間接受教導——

這是比賽之前他們約定下的。她必須加入徐門，學會徐氏的如意拳，然後拿如意拳去參加比賽。将徐家的這一門絕活發揚光大。

只是進了房間，徐邵琦半句沒提到徐氏的如意拳。反而一副慈祥的面孔，跟她說：“伊伊，爺爺很欣賞你的武術，能不能跟爺爺講講其中的道理？”

她來了精神：“好啊。”

難得在現代也碰到一個武癡，不顯擺一下對不起她古人的身份。于是她從氣功講起，先是人體經脈與氣的關系，再是吐納打坐，煉氣行功。她還詳細的介紹了幾種練氣的方法：比如她，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後，常常用丹田貫氣和按摩洗髓的辦法來增加修為。再說到武術，她所學的武功套路，都是已經失傳了的秘術。

她越說越起勁，而徐老的眼睛越來越亮。

他這輩子就醉心在武術上。前半生，修為太過，結果天下無對手。但這不是好事，所謂高處不勝寒。他的絕頂造詣，使得他的後半生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一個家人的理解。沒想到寂寞到了晚年，這才發覺天外有天。

好似打開了一扇新的門，怎麽能不心潮澎拜？！

于是一整晚，姜怡無意識地刷了老人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