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送信
公主院的正廳內,只剩下薇寧和拓跋彥兩人了。薇寧示意拓跋彥一同坐下,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拓跋彥嘆了口氣,躬身拱手道:“潘王确實逃了。殿下賜罪。”
對于潘王的脫逃,薇寧其實沒太大驚訝,“将軍平身這兒坐,我不怪你。潘王奸詐狡猾,尤其善于籠絡人心。一旦被他發現了弱點,就會迅速攻占侵蝕。這次逃離,一定是收買了獄卒,暗自換人,對嗎?”
拓跋彥說對,起身後坐到了薇寧對面:“殿下,潘王的的舊屬已經清得八九不離十,他這次逃離,恐怕是有人相助,棄孤身奮戰尋求靠山聯盟。”
薇寧緩悠悠地給他倒了杯茶,推到拓跋彥面前的時候,厚重的撕拉聲扯出一條水漬:“将軍說得有道理。可現在咱們毫無線索,不知那個自願的替罪羔羊,會不會說出點有用的事情來。”
拓跋彥瞧着那水漬眉心一擰,“如今只能以不動應萬變。且看潘王下一步怎麽走吧。”
“也只能這樣了。”薇寧輕嘆一聲,看着杯盞說道。
拓跋彥走後不久,薇寧吩咐青奴召見單贏。
單贏來時唇彎帶笑,等得知薇寧要派他去長安城外的長恩寺時,開始不樂意了。
“這種事情,随意一只鴿子都能做得比我好,何必讓我親自出馬?我瞧着殿下身旁無人保護,應留我下來當作貼身侍衛!”半跪在地上的單贏并不領旨,而是擡起頭對着薇寧說這番話。
薇寧別過臉說道:“能貼身伺候在本宮身邊的,不是宮女就是內侍。你要留可以,淨身房走一遭,公主院歸你管,如何?”
單贏一笑,“不過玩笑罷了,殿下不必較真。我去,今晚就去。”
見他松口,薇寧不知為何還多說了兩句解釋道:“知晴伏法,并非喜事。本宮得顧及母後的顏面,自當不讓不必要的人知情。那辭源法師與母後是故交,當時還來宮中為母後誦經超度。那時他說過母後身上有異香,他自當留意挂心。現在案子破了,幫兇終于尋出,本宮沒理由不告訴他。”
單贏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撫她,只是試圖去牽她的手,希望借此能給她點安全感。
但薇寧意識到後閃開了,其實她讓單贏去還有一個原因,潘王被他整得破相,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他的。她起身繞到書桌前拿了一封信,交到單贏手中的時候說道:“這封信,親自交給辭源法師。”
單贏的手愣在半空中,收回來的卻是一封信,于是頗有些陪笑的意味呵呵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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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寧的視線落在了那封信上,裏頭不止有告訴辭源法師母後仙去的真相,還有一道密旨,要單贏留在長恩寺中保護辭源法師,等待風波過後她再召回長安。
薇寧收回視線時,心累地說了句:“出發吧。等不到晚上。”
單贏心裏有些悶,但想到自己能為她做點事情,而且她那句“自當不讓不必要的人知情”,充分說明了他在她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必要而不可或缺的人……的男人時,他成功地安慰了自己受傷的心靈。
秋日的長恩寺,一層靜谧的金色籠罩着整座寺廟,銀杏的枝頭燦燦與綠意相互交融,來往之人絡繹不絕,遠遠看去小小的身影流淌在石階路上。
單贏快馬加鞭,心心念念着快些完成任務,好回去找他的薇寧邀功。
翻下馬車将馬栓在樹下,他三步并作兩步,接連跳級躍上半山腰上的長恩寺。他找掃地僧問到了辭源法師的住處。進門後,單贏舉着佛手問候道:“辭源法師,我是單贏,是殿下派來送信的。太後的案子結了。”
“阿彌陀佛,有勞單大人親自來一趟。慧能?安排一間客房,給單大人住。”辭源法師将信拆開後,當着單贏的面看完,而後擡頭叫來弟子慧能。
“是。”慧能說後緩緩走離。他長着一張國字臉,年約三十。
單贏搖手笑道:“不必客氣,我這就回長安去,快馬加鞭不過半日路程,就不過夜了。”
辭源法師這才發覺他并不知道公主的安排,眼神不覺有些詫異。按理來說,能為殿下送這封信的人必然不是什麽外人,可殿下先斬後奏的原因又是什麽?
“單大人,殿下信裏吩咐,讓你留在長恩寺保護貧僧,等到時機成熟,自會召你回長安。可貧僧見你毫不知情的模樣,這是何緣故?”
單贏的笑意僵在了臉上,大有被抛棄的錯覺。他返身沖了出去,巧的是來時晴空萬裏,離時秋雨蒙蒙。他走到廊下時,看到佛鼎中的煙被雨壓得低低的,香火卻也不斷,依舊亮着火光與天氣抗争。
“單大人?”辭源法師在弟子的扶持下跟了出來,看到單贏站在蒼穹雨幕下淋雨,弟子遞給他一把開了的傘,他撐起那傘走到了單贏身旁,緩緩說道:“阿彌陀佛,單大人不必心急回去。殿下所做一切皆有安排,就安心待在這長恩寺中,等候殿下旨意。”
單贏的心抽痛着,“我是為能夠靠近她才武舉當官,如今被遣到這長恩寺中,之前所做,不就白費力氣了?”
辭源法師勸道:“非也。這長恩寺雖靜,但是個修身養性的極佳場所。殿下也許是想讓單大人在此靜心修煉,等到心境不再浮躁,也許時機也就到了。”
“如今她是君,我是臣。君之言,臣守之。不問前因,不懼後果,我信她。”信她不會再把我抛棄一遍。
“如此便好,天色已晚,又是深秋,單大人淋了雨,快些去沐浴更衣。晚膳時候,随貧僧一道用餐。”
這時慧能舉着傘來,與辭源法師交換位置後,替單贏撐着傘,低聲道:“施主,客房已安排妥當,随貧僧來。”
單贏傀儡般跟在了慧能身後,按部就班地洗了個澡,在僧人的帶領下來到飯堂用膳。
剛入座,等待上菜的時候,對面的人沖他招呼:“單大俠,好久不見。”
單贏擡頭,見那人劍眉斜飛,英挺的鼻子和微勾着的邪魅笑意。他身着鑲邊銀白胡服,卻長着一副漢人的臉。英俊無比,貌比潘安,不知情的人,非要以為他是京都哪位貴公子呢。
“阿魯将軍?”單贏說道。
他輕笑一聲:“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