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臨市已至。
臨市是趙國獨有的習俗, 夜市開放, 傳聞是因着牛郎織女的愛情興盛的夜市。
趙國的民風開放, 女子并不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少的世家小姐公子，都會在這日出游，熱鬧的很。
趙靈星在傾雲宮內安分了好幾日了,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一想到出去會瞧見那個人，她心裏就是渾身的不痛快。
卷碧把新作的衣裳拿給趙靈星看，“公主覺着這衣裙如何？”
趙靈星草草的看了一眼，提不起興趣，“收好便是。”
“公主。”卷碧有些擔心趙靈星。
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沒有什麽精氣神，還相當的頹廢。
趙靈星迷茫的擡眸看她, “我無事，就是有些想出去瞧瞧。民間的臨市, 定要比宮裏的熱鬧些。的。”
傾雲宮近日新來了些小宮女，都是能說回道的, 趙帝選來給趙靈星解悶用。
她們說了不少民間臨市的事情，勾得趙靈星極想去看看那繁華地。
在印象裏，她好像見過臨市夜裏的京都，在那高聳的城牆上, 遙遙的望了一眼燈火萬家，人來人往，他們都很自由。
是她未曾擁有過的自由。
“卷碧, 太子那如何？”趙靈星問道。
“太子殿下安插的眼線都清了出去，公主放心。”卷碧道。
趙靈星還是覺得不妥，趙夜辭不是個會如此輕易罷手的人，“宮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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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生面孔，但都只是在外圍，若是公主覺着不妥，等下奴婢便尋法子，将他們遣了遠些。”
趙靈星煩躁的擺手，“不必了，随他們去。”
再如何那人也還是會派人到她身邊來，在宮外，總要比在宮內的好些。
“是，公主。”卷碧答，“這幾日太子殿下忙于朝政，也未再到傾雲宮這來。”
趙靈星坐在銅鏡前，美人眉眼含情，右眼下的淚痣靈動，她嘲諷一笑，含着那些心思煩躁，沒說話。
卷碧也沒敢多言。
半晌後。
趙靈星喚卷碧的過來，她不想在宮裏待着了，“我想去瞧瞧臨市。。”
“公主，可要去皇上那禀明？”
“不必。”
去趙帝那處，極大的概率會碰上趙夜辭。那人的目光就像是滑膩的毒蛇，纏在她身上，讓人十分作嘔。
“若是被皇後娘娘發現了，該當如何？”卷碧有些猶豫。
趙靈星這幾日興致不高，卷碧也是能看的出來的，出去走走也算是好的。
趙靈星不甚在意的嗤了一聲，“那趙夜辭在，母後能拿我作何？”
一連着幾日，皇後的人都未過來了，也不來找她的茬。趙靈星連着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未去皇後那問安幾日了，皇後那未傳出半句叱責來。
因為那個人在，皇後不會動她。
趙夜辭，也就是這麽點用處了。
趙靈星自嘲的笑笑。
“奴婢失言。”卷碧知曉說了不該說的話，慌張行禮。
“不關你的事，梳妝。今日我要出宮。 ”趙靈星輕聲道。
——
趙靈星偷跑出宮的經歷十分多，已能算是熟能生巧，未費什麽力氣就離了皇宮。
卷碧扶着趙靈星從馬車上下來。
趙靈星身份不便，帶着面紗，面紗上繡着一朵盛放的牡丹，只露出了一雙靈動的眸子，眼神裏滿含了秋水橫波。
出了宮外，趙靈星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整個人也歡喜了不少。
卷碧帶着趙靈星，護着她，“公主，這兒人多，切莫亂跑。”
臨市上的人，要比往日京都街上的還要多上一番，周圍還擺了好多小鋪子，齊列在一旁，耳邊傳來小販叫賣或是的喧嚣的說話聲，眼前裏是燈火璀璨，光影百轉。
趙靈星未見過如此近在咫尺的熱鬧喧嚣，桃花眸裏的興奮掩飾不住，“卷碧，我想吃綠豆糕。”
“好的。”卷碧拉着趙靈星，“小姐，這邊來。”
販賣綠豆糕的攤販面前人少，只有寥寥幾個過客。販夫好像也不大在意，只是用和善的笑容，看着來往的過客人群。
“這位小姐，可是要用綠豆糕？”
卷碧颔首，将銀子遞給的販夫，“一份綠豆糕，多謝。”
販夫誇耀自家的糕點，“我這綠豆糕是極好的，不止可以祛暑止渴，還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小姐可真有眼光。”
趙靈星彎起了眼眸，“你倒是有趣。”
不過就是塊糕點，把自己說的，更像是醫藥大夫。
“多謝小姐誇贊。”販夫動作快，包裝好把綠豆糕遞給卷碧，他壓低了聲音提醒，“小姐生的貌美，還是小心着些，我瞧着後頭有人跟着小姐。”
卷碧立刻警惕的轉頭去瞧，周圍的人聲鼎沸，她尋了片刻，正好看到一兩個背影躲進暗處的巷子裏。
這小攤販前人少，是跟着她們來的無疑。
卷碧給販夫多遞了銀子，鄭重道謝，“多謝。”
“相逢即是緣，不必多禮。”販夫爽朗的笑了一聲。
卷碧帶着趙靈星到人多些的地方，避開跟着的人，附耳在她耳邊說話，“公主，有人跟随。還不确定是宮裏人，可要回宮？”
趙靈星沒有回頭看，撩開面紗，咬了一口綠豆糕。
入口松軟細膩，舌尖的每一處都似乎留着那綠豆的清香，絲毫無油膩感。
這是個好廚子。
趙靈星有些漫不經心，“若是還能再瞧到那販夫，問問人家是否願意，跟着去宮內當個糕點師傅，我瞧着這手藝是極好的。”
“是公主。”卷碧記下趙靈星的吩咐。
這兒的人多，卷碧會功夫，能察覺到身後的視線越來越緊，仿佛就要跟了上來一般。
趙靈星蹙了眉，話未說完，“他真是……”
陰魂不散。
只要離開傾雲宮一步，便回尋到機會纏上來。
趙靈星的手腕突然覆上了冰涼，那股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吞噬了她半邊的身子，她不斷掙紮着，那股力道越拉越緊。
趙靈星臉色煞白，回頭去看——
是楚韞。
趙靈星緊蹙的眉松懈了下來，她松了一口氣，還有這幾分的慶幸，“怎麽是你啊。”
“不是我，還想是誰？”楚韞的語氣裏壓着怒，“怎麽跑出宮也不說一聲，你可知這有多危險？”
趙靈星見他來了，心底的都踏實了不少，那緊張感散去了，她低垂着頭乖乖認錯，“我錯了。”
楚韞的覆在她的下巴上，透過面紗。
他又氣又惱，若是他來晚了些……
楚韞的指腹按在她的的下巴尖上，微微用力，逼迫她擡起了頭，“還有下回，你便別想再出宮了。”
趙靈星推開楚韞的手，她都能感覺到，被他碰過地方會冒出紅來，她吃痛的冒出了淚花，“疼。”
“疼才好，長記性。”楚韞雖是如此說着，視線還是下意識的往她那處看去。
小姑娘的皮膚嬌嫩，他已是收着力道了，還依稀能瞧見那一點的紅暈。
楚韞蹙了眉，手又覆了上去，這回沒有用力，輕在上面摩挲，“很疼？”
他問的如此真摯，趙靈星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接了，擺了擺手，“也沒有，也沒有很疼。”
“那便好。”楚韞收回了手，在她面前，緩慢的伸出了手掌。
趙靈星看着面前寬厚的手掌，不解，“作何？”
楚韞輕笑了一聲，這小姑娘平日是十足的鬼馬精靈，一到關鍵時候便開始犯糊塗。
他主動牽住她的手，掌心貼合，繞過手指，将她的手牢牢牽住。
趙靈星眨了眨眸子，“怎麽牽我了？”
手心了多了一陣暖，他指腹的薄繭貼着手背，心裏被溫暖填充。
小時候，她還是黏人的很，特別是黏着楚韞。
當時就喜歡跟在他的身後亂跑，趙靈星性子頑劣，連着走路的時候都是不安分的，上蹿下跳也不為過。
少年的楚韞見她摔了幾次，也不知曉安分，迫于無奈，才牽着她行走。
這樣她才會安分些走路。
——
小姑娘的手很軟，正好可以把玩在手中的大小。
楚韞的耳尖冒上不自然的紅，好在這夜色裏也看不清什麽，輕聲道，“怕你丢了。”
趙靈星不是很滿意這個說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亂跑。”
楚韞低笑了一聲，“不一定。”
趙靈星，“……”
趙靈星跟着楚韞走，他牽着她走，好像這一路上走來的不安穩，都在此刻一掃而空。
她擡眸看着他下颌流暢的輪廓線條，“楚韞。”
“怎麽了？”
趙靈星問，“那些人呢？”
楚韞到她面前來，先前跟着她的人，定是都被他處理了。
他眸間閃過冷，“不是什麽好下場。”
趙靈星哦了一聲，也沒有多問，笑着道，“他們要慘一點才行。”
楚韞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面，“是挺慘的。”
按照傷勢來看，這幾個月都要人扶着行走了。
趙靈星滿意的颔首，毫不吝啬的誇他，“做得對。”
“那你是不是該說說，偷跑出宮這事？”楚韞半眯着眼眸，眸中的意味有些危險。
趙靈星一陣後怕，巧妙的移了話題，指着那邊的小攤販， “那邊好生有趣，他們在作何？”
“博弈。”楚韞已習慣了她這小聰明無數的心思，解釋道。
趙靈星對琴棋書畫這一類，是提不起多大興趣的，應了一聲之後也沒說話了。
這夜市裏有趣的，趙靈星只能想到去聆音閣一趟，聽聞聆音閣新開了個小酒館，請了幾個說書先生。
趙靈星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看些話本子，也就格外喜歡這些說書先生。
“楚韞，我們去聆音閣吧？”
楚韞挑眉，“又有看上了的名伶了？”
“那倒不是。”趙靈星對答如流，“看上了那的說書先生，好像很是有趣。”
這小姑娘，一日日就沒有個能安生的時候。
左右不是什麽壞事，便聽了她的意見。
聆音閣。
趙靈星到的時候，那說書先生正開始。
楚韞喚了小厮上茶點來，趙靈星便十分惬意的，一邊因着茶水，一邊聽着說書先生說故事。
那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今日來與各位客官說說，與李将軍一同長大的李小娘子。”
許是今日在場大多都是女子的緣故，說書先生今日選的是個有關情愛的故事。
說書先生，“這兩人啊，本是一同長大的。李将軍對着李小娘子，暗生情愫，遲遲未到小娘子家裏下聘。為何呢？李将軍家落敗，連着這聘禮的錢，都是出不起的。”
趙靈星聽到這裏，便能把故事猜到個大概了。無非就是落魄子弟，經過自己的奮鬥打拼，迎娶貴女的故事。
這周圍的客官，還是一個勁的鼓掌，邊桌上的姑娘，還有個給說哭了的。
楚韞陪着小姑娘聽故事，一般都是走神的狀态，可這回聽到一同長大的時候，來了精神。
他偏頭去看她的神情，好像不是很感興趣的模樣。
他沉了眸子，難得的開口問她，“覺着如何？”
“有些天花亂墜的。”趙靈星開口點評。
楚韞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這不必她平日裏看的，要靠譜多了。
“說說？”
趙靈星擺正了神色，開始和楚韞分析，“你就聽方才說書先生說到的這段，什麽李小娘子為将軍守了幾年。哪有貴女家族的父母，會由着蹉跎幾年的，那不出事才怪。”
一般的世家，女子一出生，宿命都已是明明白白定好了的，選個門當戶對或是能一步登天的，給家族帶來利益，然後在一方院子裏相夫教子。
楚韞知曉她的意思，但這并不是他想要問的地方。
他頓了一下，捏着茶杯的指尖用力，沉聲問，“你覺着他們一同長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