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不知是不是上回的晚風過于溫柔, 又或是楚韞的話語過于溫柔, 趙靈星總是能在閑暇的時候, 腦海裏莫名的冒出那句話。
“阿星是我的小姑娘。”
我的。
小姑娘。
每一個字拆開都是平凡無奇,組合在一起,在他清潤的聲線裏,卻如蕩開的大鐘餘聲, 繞在她的耳畔裏經久不散,纏綿反複。
“公主?”卷碧喚了一聲。
“公主?”
趙靈星被喚回了思緒,耳尖又冒了紅,把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才把那些念頭散去了些,“怎麽了?”
“今日的午膳,公主是想在何處用?”卷碧問。
“楚韞呢?”趙靈星脫口而出。
卷碧會心一笑, “侯爺在書房,公主可要過去瞧瞧?”
趙靈星輕咳了一聲, 尋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去他那用, 他這幾日也是有些過于忙了,我正好過去瞧瞧。”
“是。”
書房。
趙靈星出來的時候,還特地讓盡緋将她重新打扮了一番,上了些粉黛。等折騰了一番, 她磨磨蹭蹭的出了門。
她慢半拍的反應鍋裏,楚韞跟着她一同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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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的她都見過,她為何要做這沒有什麽用處的打扮, 去見他?
還不等趙靈星多想,書房的門就打開了。
趙靈星看着眼前的楚韞,正頂着暖陽,有些看不清楚韞的模樣,只能看見個大致的輪廓。那一點的光暈在他的面龐上暈開,似覆上了一層紗影。
“唉?”
她明顯是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楚韞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間,語調微揚,帶了幾分痞,“看暈了?”
趙靈星抓住他的手指,語氣有些糯,“才沒有。”
“嗯,沒有。”楚韞視線下移,看着小姑娘的柔柔的小手,笑意在眼底蔓延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趙靈星身後還跟着侍女,他動作如此的明顯。
她臉上帶了幾分的羞躁,掙紮着想把他的手甩開,奈何楚韞越牽越緊,反倒更明顯了些。
楚韞眼神掃過她,帶了些懶散的漫不經意,“鬧什麽?”
“沒鬧,你才鬧。”趙靈星小幅度的甩了甩,當做提醒他,“你倒是放開先。”
總覺着這人是牽她牽上瘾了,怎麽都不肯放。
“不放,今日冷。”
趙靈星眼眸瞪大了些,“楚韞,你變了!”
臉皮越來越厚實了。
這還未的入深秋的節氣,都能說上還有幾分的熱。
不然怎麽這麽義正言辭的說着胡言的。
楚韞牽着她進去,草草的把這個話題掩飾了過去,“進來說話。”
趙靈星甚少來楚韞的書房,倒不是因為別的,是她看見那一堆書就覺得煩,從小便是如此,近都不愛近一步。
楚韞的書房要亮些,邊上開着木窗,偶爾有風拂過,從木窗裏看出去,能瞧見外面路過的人。
難怪知曉她在門外。
桌案上擺着的物件有些淩亂,想來他今日要忙的事情是真有些多。
趙靈星問,“這些時日,依舊很忙嗎?”
楚韞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她還欲探究的目光,“這沒什麽,過些時日便好了。”
趙靈星不大信,眼神裏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輕聲言語,“你照顧好自己便是的。”
楚韞的心裏似淌過暖流,他不動聲色的彎了唇角,“嗯,知曉的。”
趙靈星覺着自己這一趟來的正是時候,楚韞忙起來的時候,常常是顧不上自己的,更別說用膳這些了。
卷碧把膳食擺在桌案上,便轉身退了出去。
趙靈星順着他身形向後看去,總覺得看見了一角木色的物件,但看不清是什麽,“我好像看見了……”
楚韞回答的很快,轉過了她的身子,“沒什麽。”
“真的?”
“嗯。”
趙靈星将信将疑,許是傳說中的直覺,她總覺得是有些什麽,“你騙我了?”
“未曾。”
“我覺得你在騙我。”趙靈星開始胡攪蠻纏。
楚韞搖頭,“真無。”
趙靈星眨着眼睛,語氣驟轉,哀怨得很,“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其他的漂亮姑娘了,還是藏了小妖精?”
“何處來的漂亮姑娘和小妖精?”楚韞微挑了眉,看着趙靈星演。
他日日忙着正事,見過的姑娘妖精。
唯她。
“不管,就是有。不然怎麽不讓我瞧瞧。”趙靈星理直氣壯,“你可是偷偷備了什麽?”
雖然她依舊什麽多沒看清楚。
“未曾。”楚韞低笑,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順着她的話說下去,“真要算,也是有的。”
趙靈星不可置信,“真有?”
“有。”
“漂亮嗎?好看嗎?可有我好看?”趙靈星捏着手中的筷箸,戳着小碗碟,有些不知名的緊張。
楚韞的視線在趙靈星身上來回看了一圈,又默了默,才開口,“可能……有。”
聞言,趙靈星的話頭也在一瞬間止住了。
比她好看。
比她漂亮。
......
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着,卻不知為何。
趙靈星低垂下頭,耳邊垂下的發絲遮擋住了神情,看不見臉上的神情,嬌小的身影顯現出了幾分落寞來。
楚韞蹙了蹙眉,玩味的神色消失,“是玩笑話。”
趙靈星沒搭理他說的什麽。
楚韞湊近她身邊,撩開她耳邊落下的青絲,輕柔的幫着她別到耳後,露出她一張精致的臉蛋。
那雙滿帶着情意的桃花眸繞着些霧,可憐兮兮的,像是個沒有人要的小動物。
趙靈星拍開了他的手,眸子裏含着一汪亮瑩瑩的清泉,右眼下的那顆淚痣格外的明顯,“你老愛騙人。”
楚韞看她這梨花帶雨的,心裏就像是被人揪起來了一塊,指腹在她的淚痣下摩挲,“怪我,別哭。”
趙靈星較真的拽住了他的衣袖,還沒忘記方才的話題,“那你說說,是什麽姑娘,什麽小妖精。”
“哪有別的妖精。”楚韞哄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淚逐漸回去了,才慢慢的放下心來,神色真摯,“只有你這個小妖精。”
——
朝堂上。
楚韞和趙夜辭分立兩邊,趙夜辭身後還跟着何深和左相。左相是皇後的娘家,自然而然也是趙夜辭那邊的人了。
趙帝手握在龍椅處,充滿威壓的目光打量着下方的争執。
趙夜辭回京都已有些時日,處理完了那些原本的政事,在這朝廷上的當務之急便是做出一番成績了,好讓趙帝加深其印象。
秋季,也是個收稅的季節。
趙夜辭手握笏板,站出隊列,“啓禀父皇,兒臣認為應當增加稅收,以充盈國庫,壯大我國。”
趙呈立刻也跟着站出,“兒臣認為此舉不妥,前年的天災且平,這時加稅,只會引來百姓的怨聲。”
趙國前年洪澇,許多地方的田地都收成無幾,為了減少災情,趙帝減少了百姓賦稅的壓力。而這一舉,正是由楚韞提出的。(?′з(′ω`*)?棠(灬? ε?灬)芯(??????ω????)??????最(* ̄3 ̄)╭?甜?(???ε???)∫?羽( ?-_-?)ε?`*)戀(*≧з)(ε≦*)整(*  ̄3)(ε ̄ *)理(ˊ?ˋ*)?
稅收對一個國家的強大,至關重要。
前年的災害剛平,加稅在百姓中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趙夜辭在這個時候提出此舉,也就是想提趙帝做了這個“壞人”。
但現在拿不準的就是趙帝的心思,是否要加稅,是要在百姓和國庫之間做個選擇。
趙帝沉默,朝堂之上也就越來越靜,大臣們都在悄悄看着眼色行事。
趙夜辭是太子,又有左相相助,即便是去了一趟邊境,在朝堂裏的影響地位也絲毫不減。與之比較,趙呈那勝算就稍小了些。
趙呈平日便是不溫不火的,只有偶爾趙帝點到了,才會來說些自己的見解,像是個不争不搶的世外高人。
若只單是趙呈一個,站隊就顯得容易了許多。但趙呈身後的,是楚韞。
楚家是如何功勳,是別的大臣祖上三代都羨慕不來的。更何況,楚韞前不久尚了最得寵的安樂公主,在朝中正是惹眼的時候。
不過更讓人捉摸不通的是,雖說楚韞是趙呈自幼的伴讀感情,也是一同長大,但楚家在皇位這事上,遲遲未有表态,在兩方之間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現下愁的便是,楚韞是否會與趙呈站在一路。
抛開這些先不談,前年的減稅是由着楚韞提出的,單趙夜辭這一行為,也有幾分暗中和楚韞較勁的意思。
楚韞為人溫潤,當面針對人的情況少之又少,唯獨趙夜辭,回回都是被楚韞明着針對的那一個。一來一往,朝中人都知曉,這兩人是誰也看不慣誰。
趙帝沉沉出聲,“其他人可還有想法?”
在一衆緘默的聲音下,楚韞的身形修長高大,立在隊伍中尤為顯眼,他邁出步伐,“以臣愚見,此事不妥。”
“愛卿覺着何處不妥。”趙帝威亞的目光打量而至。
“臣的想法與四殿下相同,天災剛平,加稅此舉不妥。”
楚韞的話說的婉轉,表明意見,又未搶了趙呈的風頭。
“是嗎?”趙帝意味不明的丢下二字。
趙夜辭看出趙帝猶豫,加緊道,“災情早已平定,若是長此以往拖延下去,再加稅的時,反對的呼聲也是只大不小。”
趙夜辭并不是個莽撞之人,相反,他所做出的每一步都是精打細算過的。
南疆的戰亂,亦或是別國日漸膨脹的野心。趙帝對于賦稅這事,早就是動了念頭。
趙夜辭來加的這一把柴,只會讓火焰越燒越旺。
即便趙夜辭說的有理,趙帝遲遲未言,這事情就未有一個準确的定論。
楚韞對于近日趙夜辭所為,早有準備,從懷裏拿出了些物件,“這些是災情嚴重的各地的豐收情況,還請皇上過目。”
趙帝揮了揮手,讓段公公呈上來。
周圍漸漸起了些談論的聲音,趙夜辭今日提出賦稅,顯然是小心綢缪過的,卻未想到楚韞早有準備。
山外有山。
靜了片刻。
趙帝一頁一頁閱完,眉頭也蹙的越來越近,最後把物件扔在桌案上,壓着火氣的聲音明顯,“這事再議,退朝。”
——
楚韞和趙呈立在一處交談,兩人都是品逸俊美的貴公子,站在一處時都一同變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趙夜辭在簇擁之間行出,臉色不大好看。
雖說趙帝未直接駁回加稅點的建議,但也未直接認同。大家心裏都是清楚的,此舉不過是為了保全他太子的面子。
趙夜辭朝着楚韞那邊過去,言辭不善的開口,“楚侯爺好手段。”
楚韞也不愛和趙夜辭打啞謎,黯色的眸子帶着幾分嘲諷似的淺笑,讓看着就有幾分的不悅,“太子殿下說笑了。”
“別謙虛,侯爺擔當得起。”趙夜辭冷笑了一聲,眉宇間的陰鸷凝聚。
他要進言賦稅一事,甚少與人說過。是怎麽傳到楚韞那處去的,甚至是讓他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他們心知肚明。
“古語有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楚韞正視着趙夜辭,薄唇輕啓,“這個理,太子殿下應是明白的。”
趙夜辭能在趙靈星的身邊安插人手,他便能在趙夜辭的身邊安插人手。
今日這一仗贏得痛快,也不枉費他浪費的那些時間。
“楚韞,孤勸你收斂些的好。”趙夜辭握緊了拳,從唇齒間蹦出來的幾個字,無一不透露着威脅。
“太子應是記得我方才說了些什麽。”楚韞眸間閃過光影,身上那僞裝的溫潤退散,冷然的目光似淬了冰,看過去時都讓人起了陣陣寒意。
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告誡過太子殿下了,離阿星遠些。今日之事,不是結束,只是個開始。”
“你欠她的樁樁件件,由我來讨。”
楚韞退開了些,微微半眯起了眸子,眸光裏的深意翻湧,“殿下可要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