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冰天雪地裏,保持着一個動作,時間一久身子就僵硬了。孟秋成倒還好,從小已經習慣了。身子骨早就練得硬朗無比,不過看着錦汐凍的身子幾欲顫抖,兩只手的關節處也已經微微泛紅,便想也沒想拉過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中。
哈了口氣,給她搓揉起來。
錦汐察覺她的舉動,臉上一陣火辣。雖說她是女子,可她還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被她這樣攥着,心裏總覺得別扭。
她立刻要抽回手,卻被孟秋成死死拉住。
“別動,手凍壞了一會兒劍都拿不穩,萬一有什麽變化,你就算不護着我,也得護着點兒自己吧!小美人兒,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我不怕冷!”
“不必了,我也不冷。”錦汐見她眼中那猥瑣笑意,一點也不覺得她是有多好意。但這人的手勁極大,她竟抽不出來。也難怪她不像個女人。
“沒關系,我幫你暖暖手,也算是幫我自己!你千萬不要與我客氣。”
錦汐還欲再說,孟秋成神情一緊,一把捂住她的嘴,“來了!”
遠處一個身影悄然而至,錦汐微微詫異,“是裕兒一個人嗎?”
孟秋成點點頭,“不然呢!”
“我以為她的同謀也會來!”
“她一個人就夠了!”孟秋成輕聲道。
錦汐倒是有些意外,“裕兒一個女子,怎麽去查那批貨?”
孟秋成沒有看她,只稍稍擡頭,注視着前面步步靠近的人,“你和她在一起那麽久,難道還看不出來她會功夫嗎?也難怪,她在你面前一向表現的乖巧懂事,是個聽話的丫頭。
可你沒發現,一般富貴人家的下人倒酒的時候,都是用的兩只手嗎?這是最基本的禮節,做下人的應該都懂得。
對于女子而言,用兩只手倒酒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力氣不夠,怕酒會撒到客人身上。但是裕兒每次都是一只手拿酒,倒酒,你不覺得奇怪嗎?
還有,你受傷那次,你的傷能夠好的這麽快,除了我送你的金瘡藥效果很好之外,還得有人悉心照顧。你的傷口帶着毒,很多需要忌口的東西。我沒有與你說,也沒有吩咐裕兒,但她卻将你照顧的很是不錯。
如果不是有功夫底子,不是對這些傷有所了解,該注意什麽不該注意什麽,她不會這般清楚的。所以,她的身份才令我懷疑。”
孟秋成說完又轉頭看向錦汐,“你這人倒是聰明,就是太過輕易相信別人。總被感情支配,不是什麽好事情!”
錦汐的心裏忽而一頓,感情用事,的确是她的缺點。但是這麽久以來,她只身一人,除了裕兒,她也沒有再可以相信的人了。
果然人在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遇見的那根救命稻草,太容易忽略掉這背後隐藏的問題。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懷疑過,只是每每一有這念頭,就會被眼前的事物給遮蔽住。這不是她所願意的!
錦汐沉了口氣,将手猛的收回,“快跟上去吧!”
孟秋成笑了笑,随着她一起起身,跟在裕兒身後悄悄摸進了倉庫。
倉庫裏沒有燈,外面又漆黑一片,幸虧孟秋成的視力不差,還能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前行,不被東西絆倒。
這庸王的貨倉面積不小,裏面堆滿了一袋袋的貨物。
裕兒小心在這貨物之間穿行,尋找那些可疑之物。
孟秋成沒有着急去抓人,從腰間掏出匕首,劃開了面前的袋子,袋子裏面露出一點白色,孟秋成伸手在裏面蹭了下,放入口中。
是鹽!
難怪了,難怪庸王要讓她幫着運送。這些是沒有經過官府的私鹽,少了官府那一道程序,利潤可想而知了。
她今日除了想知道裕兒的身份,也是為了這貨物來的。
什麽瓷器,她一直就不相信。現在她總算明白了,那不過是庸王的借口。早就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她沒想到,這庸王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販賣私鹽。如果這私鹽出現在她運送去西梁貨物的官船上,運氣好送到了江南一帶卸了貨。不會出現任何事!
但這運氣要是不好,在半路上被查出來了,那自己就脫不了幹系了。到時候就算自己供出庸王,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庸王這心思還真是狠毒!
孟秋成咂了咂嘴,幸虧她早有打算。想要利用她,也得看她願不願意了。
錦汐的目光一直盯着裕兒,沒有注意孟秋成的舉動。一路摸到了裕兒的身後,她的心裏那僅有的一點點情分也都消失殆盡了。
慢慢抽出劍,正準備動手,卻有人快了她一步。
孟秋成拉住就要沖出去的錦汐,搖了搖頭,“別沖動,應該還有人!”
錦汐收住劍,果然,後面又跟進來幾個蒙面人。
她一時有些詫異,這件事情只有她和孟秋成知道,現在突然闖進來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很顯然這些人的目标就是裕兒。錦汐的眸底露出一絲寒光,她不會将此事說出去,但是身邊的人就未必了。
她絲毫不猶豫,又拿起劍,架在了孟秋成的脖子上,“這些是什麽人?”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人?”孟秋成見她沒有放下劍的意思,忽而明白她了的想法。“你不會以為是我通知人來抓裕兒的吧?如果我要抓裕兒,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再說了,我要是真想抓你們,也不用這麽大費周章吧!這些人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不過或許我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錦汐這才半信半疑的放下劍,“你知道?是誰?”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躲一躲,別被發現了!”
“不管是誰,裕兒都不能被他們帶走!”錦汐提劍冷聲道。
孟秋成攔住她,“咱們只有兩個人,勢單力薄。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何況這些人不會是裕兒的對手。”
“不行,裕兒若是也被人抓了,這線索就全斷了!”
“你放心吧!他們帶不走裕兒的,一會兒那些貨倉的工人還巡視回來,如果驚動了庸王,誰都不好過。你若是信我,就聽我的!”
錦汐很不願意,可她內心似乎又十分贊同孟秋成的說法。又見她面帶篤定,胸有成竹的模樣,越發猶豫起來。
轉頭看着已經在貨倉動手的人,裕兒的身手不差,與這幾個人纏鬥竟沒落在下風。雖算是打了個平手,可時間越長,對她越是不利。
裕兒一邊打,一邊盤算着開始往倉庫外面退。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有些着急了,其中一人小聲道,“一會兒那些看守貨倉的人就要回來了,主人說了,不能驚動庸王的人。”
領頭人稍稍考慮片刻,似有不甘卻不得不下令離開。
裕兒趁着這些人猶豫間,飛身上了房頂,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領頭人握着拳頭,微微嘆息,“走!”
等這些人完全離開之後,孟秋成和錦汐才從貨倉出來。
“回去吧,別讓裕兒起疑!”
錦汐站在樹下,拉下面紗,白淨的臉上因為剛剛的緊張略微泛紅,“為什麽,為什麽你知道他們不會驚動庸王?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孟秋成搖頭一笑,“這些你遲早會知道,但是現在,我也需要去求證我所想的。你且回去吧,萬一裕兒回去沒看見你就不好了!”
孟秋成也不待她回答,伸手在空中擺了擺,“別太想我!”
錦汐眸子一緊,盯着她的背影,思考良久。這人明顯不願被多問,才急着離開。而這一夜太多意外也讓她始料未及,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一枚棋子,只是下棋的人,她卻不知道。
冬夜的冷風實在叫人不舒服,錦汐回到煙雨樓的時候已是深夜,她悄悄入了房中,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需要思量的事情太多了,裕兒的身份,還有那些黑衣人又是誰的人?
這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漁網,将她牢牢包裹其中。原本以為自己是釣魚的人,她只要釣到梁王這條大魚,一切都能輕松解決。永樂寺大火也能早日查清楚緣由,但是她發覺,越是往深了查,這事情就越不簡單。
沒想到現在卻越陷越深,線索越來越複雜。而她身邊的人,也是有目的的。
她躺在床上,擡起手,忽而就想到孟秋成那一張洋洋得意的笑臉。腦子裏是她拉着自己的手,不停搓揉取暖的樣子。
心中頓覺不悅,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了一句,“無恥!”
一夜折騰無功而返,孟秋成也十分懊惱。原本還想引出裕兒身後的人,沒想到卻讓那人給攪合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三番四次的給她措手不及的打擊,讓她越發覺得該早些了結這件事情了。
只是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做,那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周師爺一路小跑,帶着幾分笑意站在孟秋成的門前,大力敲門,一連串的咚咚聲響讓昨晚沒有睡好的孟秋成氣的大吼,“大清早的,吵什麽啊!今日本官不升堂,有事明兒再說!”
“大人,快起來,別睡了。公主帶着名醫前來給大人看病了!”
孟秋成翻身坐起,“我又沒病,你才有病呢!”
門外頓時沒有了響動,孟秋成揉了揉惺忪睡眼,忽而覺得不太對勁。
每每這個時候,周師爺定會與她理論兩句,沒理由不出聲的。
孟秋成披上外衣,下床開門,一人不偏不倚就抵在門前,周師爺跪在一旁,根本就不敢出聲。
“孟大人這官當的可真是舒坦,您這官職不大,朝廷俸祿不多,官架子卻是不小。不知道本宮是否打擾了孟大人的美夢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入V,屆時掉落三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