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永安寺大火一事近日傳的沸沸揚揚,重建工程也被滞後。原因是有人在永樂寺曾親眼目睹有冤魂半夜在那敲鐘念佛,這人被吓的當場尿了褲子。
第二日醒來高燒不退,口中一直說着胡話。
說的最多的就是,“有鬼,有鬼!”
永樂寺重建由庸王負責,出了這樣的事情,庸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殺人滅口。誰知道,他的人還沒有動手,這被吓瘋的人隔日就在家中懸梁自盡了。
是以永樂寺大火一案的冤屈也被人口耳相傳,到最後,多出了許多版本。
這事惹怒了庸王,之後但凡聽到有人說及,便會被庸王府的侍衛抓入大牢。
長安城縣衙門的大牢幾乎人滿為患了,可孟秋成只是悠然自得的坐在縣衙門中,根本就不在意!
總之庸王讓齊衛抓了人送來,她照收不誤,面上表現的十分聽話。
可這庸王能抓人進牢房,卻難堵天下人的悠悠衆口。反倒因他這做法令人生疑!人們開始猜測,這永樂寺大火,莫不是與庸王有關的吧!
昌元節之後,長安官員有所變動。她的職位沒有變,那河運使的職位也沒有變,不過張書禮的得意門生紹仝卻是坐上了太守一職。
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縣官,管的也是京都周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受理的也都是這家長裏短的小案子。這太守一職在她之上,管的是整個京都之事。
所以她特意拖到了紹仝任職之後,才命人裝貨上了去往西梁的官船。
照理來說,太守不會幹預河運使的事情,只是孟秋成想讓他幹預,辦法也就多的是。
她站在船頭,看着難得出來的太陽,對着身邊衙役道,“去庸王府,告訴齊副尉,就說去西梁的官船要開了。”
那衙役領了命,急急就跑了出去。
雖說這天出了太陽,但這風還是冷冽的很。春山反寒凍死牛,孟秋成穿着官袍,也覺得有些冷。看了下四周便坐到一旁避風處的茶攤上,算着時間,紹仝大抵也快來了。
此前她已經着人放出消息,說有人押運違禁物,這紹仝剛正不阿,不畏權貴,且是京都之內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加上上次宮宴,他對自己的映像極差,只要涉及到她的,紹仝更不會輕易放過。
庸王要利用她,出了事,可不會護着她。所以,她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收下庸王的私鹽,再有這位太守大人作證,庸王想無賴她也不可能了。
沒坐了一會兒,紹仝就帶着人來了河運碼頭。他一眼就看到了孟秋成,也不理睬,徑直上了官船,吩咐跟着的衙役們,“長安運往西梁的貨物都要給本官仔細檢查,若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出現在這裏,擾了兩國友好,誰都擔不起這責任!聽見了麽!”
那些衙役聽罷,齊齊應了聲,“是!”便急急去将每一箱貨物打開來查看。
孟秋成也不管他,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茶攤老板,要了一壺茶水,一邊暖手,一邊喝着。
又過了一會兒,之前被她差去庸王府的衙役就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庸王府的人,不過不是齊衛,而是之前在庸王別苑見過的那個刀疤男。
孟秋成擡眼看過,心中暗忖,看來這人在庸王府的地位頗高啊!
這人一臉陰氣的站在孟秋成面前,低頭看着他,冷聲道,“孟大人,這些東西王爺說了,千萬要小心。”
孟秋成這才站起身笑道,“那是自然!不知道這位侍衛怎麽稱呼?”
刀疤男撇了孟秋成一眼,“盧崇!”
“呵呵,原來是盧侍衛,下官第一次受王爺重托,很多不懂的地方,日後還要盧侍衛多多提點才是!等送走了官船,不知盧侍衛可否賞臉吃頓便飯?”
“不必了!”他也不多話,說完就帶人親自将貨物送到官船上。
此時的紹仝正在船內,見到有人上來,立刻警惕道,“什麽人?”
盧崇有些驚訝,身後的人擡着貨物,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側頭看了一眼站在岸邊的孟秋成,眼底露出一抹兇狠。
孟秋成不慌不忙提着官袍下擺也上了船。
她攔着紹仝,将拉着他到一邊。“紹大人,這是庸王府的盧侍衛,庸王說有批瓷器讓下官幫着運到江南一帶去。您看,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
紹仝面色一黑,“但凡官船的東西,都要例行檢查!就算是庸王府的人又如何,今日若是壞了規矩,那明日是不是這官船的東西都不要檢查了?孟大人,你身為長安縣令,難道還想要以身試法不成?”
孟秋成急忙搖頭,“下官不敢!”
紹仝一把推開孟秋成,盯着盧崇道,“打開來!”
盧崇捏着拳頭,孟秋成見他似要動手,急忙上前擋住他,“盧侍衛,不可沖動!”
他冷冷一笑,小聲道,“孟大人,好城府啊!沒想到孟大人竟然敢叫人來驗庸王爺的貨,今日若是有任何差池,庸王不會放過你!”
“盧侍衛冷靜,冷靜點!這,這真不是下官通知的。”
紹仝看孟秋成與盧崇小聲交談,自覺有什麽貓膩!立刻上前拉過孟秋成,“本官來巡查還需要人特別通知嗎?既然庸王想要借官船運貨,那本官也不會不通融。只是這貨物,必須檢查!”
“不必了,這貨,我不運了!”盧崇低聲道。
紹仝不是笨人,這盧崇一聽驗貨就改口要離開,其中必然有問題。孟秋成這個草包糊塗官,為了巴結庸王,滿口答應幫忙不足為奇。看不出這貨物有問題,也不足為怪。
但既然來了,這貨他還就驗定了。
“來人,驗貨!”
太守府的衙役上前要驗貨,這庸王府的侍衛不讓驗貨,一時雙方就僵持在那裏,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孟秋成眼見着雙方也沒有動手,也沒有離開,着實看的無聊了。
這樣僵持下去,可不是什麽好事情!看來是需要她再添一把火,把這氣氛燒的更緊張一些了。
她挪動腳步,悄悄站到了那些貨物旁邊,寬大的衣袖之中滑出一柄短刀。握在手中,恰好露出刀鋒。偷偷在那麻袋上面劃破一個缺口,又立刻将短刀收起。計謀得逞,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太守府的衙役看到麻袋滑落到地上的東西,好奇上前。用手攆了攆地上的白色物體,一下驚的喊了起來,“太守大人,這些是鹽!有人私自販賣私鹽!”
這一喊,庸王府的人立刻就拔了刀。
自私販賣私鹽六個字可不是什麽小事情,紹仝原本還有些顧忌,他雖有懷疑,但無憑無據,貿然去查,要是查不出什麽東西,倒黴的就是自己!他一向做事,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則絕不犯險。
剛剛便想要試探試探這庸王府侍衛的底細,他若是執意攔着,必定有蹊跷。
現在,不用他再試探,事實證明這些貨物的确有問題,他也就不怕了。
紹仝走到盧崇的面前,“來人,将一幹人等押入大牢,”
盧崇握緊的拳頭就要動手,這人是個練家子,面相兇狠,目光陰毒。他帶來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麽善茬!庸王府不養閑人,能夠留在庸王府的自然都是一把好手!這真要動起手來紹仝身後的那一班衙役又怎麽會是這些人的對手呢!
抓不到盧崇,庸王還有機會狡辯。孟秋成想了想急忙又上前,按住盧崇的手臂,小聲勸道,“盧侍衛,千萬不能動手!您想想看,這件事情哪有這麽巧合的。下官絕沒有洩露半點,這太守大人也不是下官請來的。很明顯,是有人在針對王爺!
此時您若是與太守大人動了手,就正中下懷,上了別人的當了!毆打朝廷命官,加上人證物證俱全,屆時王爺就算想要保您也難了!或許還會連累王爺。
盧侍衛,你且先忍忍,下官這就去通知庸王殿下想法子!”
盧崇看了一眼孟秋成,雖說他懷疑孟秋成,可孟秋成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又看了看紹仝,這人是出了名的硬骨頭,硬碰硬怕是要吃虧。庸王千叮萬囑。這批貨要小心,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那就只能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他做不到,或許庸王會有辦法!
這般思量了一番,便沉聲威脅道,“紹大人,在下盧崇是庸王府的人,大人做事可要想清楚了!”
紹仝盯着他陰狠的眸子,冷冷一笑,“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犯了法,本官都,絕不姑息!帶走!”
盧崇沒有抵抗,任由紹仝帶走。
孟秋成松了一口氣,這私鹽一事本就是朝廷弊端,乘此機會若是改了這陋習,也算是百姓之福。
孟秋成收了笑,又恭敬對着紹仝彎身行禮,“太守大人,這盧侍衛是庸王身邊的近衛,大人雖說公正廉明,但這人還是要擋着庸王的面審理的好,您說呢?”
紹仝冷哼一聲,“孟大人,別以為拿庸王就能吓唬本官!這件事情,本官自會上湊朝廷,請皇上定奪。這私鹽,本官也會一查到底!”
孟秋成面若驚慌,“太守大人,這……”
“孟大人,本官今日再奉勸你一句,希望你日後行事最好都要小心一些。別讓本官抓到把柄!若是讓本官抓到了把柄,定不會姑息縱容輕饒了你!”
孟秋成惶恐低頭,只眼底盡是笑意。
等到紹仝走了,她才直起身子。她拍了拍官袍,把茶攤的那杯茶喝完。這會兒,也該讓人去庸王府知會一聲了!
用過晚飯,孟秋成便出了門。只是今日這個點,她去的不是煙雨樓,而是城北的一處三進三出的大宅子。
這宅子是孟秋成的,平日也就阿羽和鳳三知道這地方。
宅子買下來的時候,說是這宅子不幹淨,鬧鬼。孟秋成不怕鬼,她怕的是比鬼更加陰險的人。何況這世間本就沒有鬼,有的是人心裏的鬼。
不過因為是兇宅,四周的住戶都搬走了。
這裏就顯得格外安靜,也方便她行事。
她一進門,阿羽就迎了上來。
“事情都辦妥了?”
阿羽點點頭,“按着你的話,早上就在碼頭附近埋伏着。人也抓到了!”
“就她一個人?”
“就她一個!”
“也罷!你去告訴鳳三,讓她注意些。這屋子裏沒有人,丫頭姑娘都不見了難免讓人懷疑。”
阿羽又點點頭,轉身就上了屋頂。
孟秋成看他那動作,暗暗一笑,真是個急性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盧崇:是你告的密?
孟秋成連連擺手:冤枉!我對庸王的崇拜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忠心可照日月!
盧崇:那為什麽紹仝會來?
孟秋成:王爺被針對了!被針對了你造嗎?主要輸出都容易被針對!
作者:我造!我就容易被針對!因為我游戲打的好(爛)就天天被針對,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