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杯甜奶

火星撞地球了。

邵寧覺得自己現在能從窗戶直接飛出去,跟太陽肩并肩...

溫揚叫完聲“哥哥”,自己也羞恥得不行,端起冰可樂猛灌一口,根本不敢看對面大流氓的臉。

他沒哄過人,這是第一次,全憑腦子裏一個不甚清晰的概念在做,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能不能把人哄好...

正越想越沒底氣,對面就忽然發出椅子跟地面摩擦的“嗞啦”一聲響,大流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低聲而快速地說了句“我去下衛生間”,之後轉眼就沒了影。

溫揚看着邵寧離開的方向,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才又低下頭去繼續吃雞翅。

明明就是一樣的雞翅,可不知道為什麽,溫揚就是覺得它沒有之前大流氓剔好骨頭給他的那對好吃。

大流氓去的格外久,溫揚數着數吃完了最後一根薯條,小小口呷着喝完了最後一口可樂,才看見他的身影從拐角處出現。

邵寧身高腿長,兩步就走了過來,彎下腰有些歉意地看着溫揚,“抱歉,是不是等久了?”

溫揚搖搖頭,仔細看了眼大流氓,又若無其事地把頭扭了回去。

“怎麽了?”邵寧有些心虛,又擡手理了理衣領,“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溫揚又搖搖頭,跳下椅子,“回學校吧。”

大流氓這會兒的狀态确實有些反常,雖然衣服一如既往的筆挺,可整個人都透着股餮足的慵懶,跟自己才跟人酣暢淋漓地打過一架之後的感覺有點像。

心裏疑惑,但溫揚并不打算問出來。

“吃飽了?”邵寧眼睛盯着小朋友的肚子,“要不要再買點兒什麽帶回去?”

“飽了,”溫揚一邊往外走一邊簡短回答,“不要。”

出了門,溫揚摸出煙,先遞了根給邵寧,自己也點上一根。

“小朋友,”邵寧抽了一口,偏頭吐出個煙圈,忽然道,“我沒生氣。”

溫揚腳步一頓,猛地轉頭看他。

“不過,”邵寧笑了笑,“還是有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溫揚垂頭彈了彈煙灰,輕聲問道。

“以後都跟我一起吃午飯,”邵寧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聽着格外溫柔,“行不行?”

面對這樣的邵寧,溫揚又怎麽可能再說得出“不行”來?

他又用力攥了攥袖口,點了點頭,小聲應道,“行。”

“真的?”邵大寧同志明顯就是“得寸進尺主義”的優秀接班人,小朋友才答應了一起吃飯,他就已經一連串地問起來了,“那明天中午想吃什麽?前面有家過橋米線,特別正宗...想不想吃辣的?對面那家冒菜也不錯...”

溫揚繃着肩膀聽着,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又很快用拳頭抵着唇輕咳一聲遮住,“都行,吃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邵寧止住了繼續給校門口的各家美食做宣傳,把煙頭丢進路邊的垃圾桶裏,低着頭看小朋友,“這麽乖?”

溫揚的耳朵根又倏地一下紅了,往前猛跨兩大步,跟大流氓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

回到班裏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一節 課課間,兩節連堂的語文,麻雀老師沒出去,抱着個保溫杯坐在講臺上看下面嘻嘻哈哈的同學們。

邵寧跟溫揚兩個人絲毫沒有逃課同學的職業操守,大搖大擺地從後門進了教室。

剛坐下,麻雀老師就走了過來,一臉擔憂地看着溫揚,“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頭不暈了?要不老師給你放一下午的假回去休息?”

“阿...”溫揚不知道這群人又給他編了個什麽理由,含糊着應一聲,“不用,已經好了。”

“真好了?”麻雀老師顯然不太放心,繼續教育,“你們這群小同學就愛逞強,不舒服也不說,就自己憋着,你看這次是不是就直接憋暈倒了?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逞強了阿!”

也不知哪位仁兄這麽敢編,連暈倒了都說的出來,偏偏麻雀老師也還真的信了,溫揚無語的不行,還得接着點頭,“沒逞強,真好了。”

麻雀老師又低頭仔細看了看小同學的臉色,見确實不像還暈着那麽蒼白,才放下心,又捧着保溫杯踱回了講臺上。

……

最後抄的那遍歷史作業交了之後,歷史老師沒再來找過溫揚,也沒再提什麽請家長的事兒,再聽見“大魔頭”這個稱呼已經是兩天後。

早讀剛開始,李星宇就蹦着高進來大喊,“有結果了有結果了!今天下午自習課,大魔頭要來給我們當衆道歉!”

“真的?”李钰山從座位上蹦起來,“大快人心!”

緊跟着一個班的人都興奮起來,一個個都拍手叫好。

溫揚有些迷茫地看着忽然激動的一幫人,後知後覺地從腦袋裏拎出一小段記憶。

那天下午他趴着補覺的時候,有一陣班裏好像格外的吵,他那時候困得厲害,只斷斷續續聽進去了幾句話,都是大流氓的聲音。

“對,該寫的我都寫好了,你們只需要簽個名就好。”

“一個人的意見可能會被忽略,但一個班的話,再想忽略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讓他睡,不用叫他簽名了。”

……

那時候沒在意睡了過去,再醒來也就忘了個幹淨,現在對應在一起看,溫揚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這人說過的“有辦法”,就真的會去做。

大概是什麽“聯名上書”反應給了上級領導,上書上具體寫了什麽,溫揚沒看見,但也能猜出個多半。

明明這事情也算因他而起,可偏偏這人卻把他摘的幹幹淨淨。

上書上署了一個班的人名,卻唯獨沒有他的。

這人在替他找場子,連自己都能算進去當利劍,卻把他護在了最柔軟的地方。

這種感覺實在陌生的厲害,溫揚擡起頭努力眨了兩下眼睛,才堪堪把眼眶不争氣泛起來的水汽壓回去。

剛要轉頭跟邵寧好好說聲“謝謝”,李星宇就又扯着嗓子在講臺上喊,“還有個小道消息!”

一個班的人又都跟着沸騰——“準奏!”

“據前線記者李XX來報,”李星宇戲精地捏着播音腔,“學生會某元老周楷同志,因勒索低年級學生的行為暴露,現已被學生會永久除名!”

“周楷?就那個總來我們班檢查亂扣分的傻逼?”孫俊濤也不維持紀律了,帶頭八卦,“我前兩天看見他好像被人打了,鼻青臉腫的像個豬八戒哈哈哈哈哈。”

“對對對,”李钰山也拍桌接話,“我昨天也看見了,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還以為他是打籃球摔了...”

“是被尋仇了吧?”錢書學着柯南的姿勢推推眼鏡,“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

這個年紀的少年人總是熱衷八卦,一個個都興致勃勃地探讨起周楷是被誰打了,還有人猜當初被勒索的小同學又是誰...

可後來耳邊充斥着的種種聲音,溫揚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只覺得心髒突地一跳,一個念頭突然就不講道理地闖進腦海。

溫揚攥緊了袖口,把視線從桌上攤開的語文書上挪開,對焦到了身邊端端正正坐着的大流氓身上。

察覺到小朋友的目光,邵寧側過頭來,溫聲詢問,“怎麽了?想要什麽?”

溫揚有很多話想問,有很多話想說,可卻覺得喉嚨口像被人塞了團棉花,發緊的厲害,讓他什麽也問不出,什麽也說不出。

“嗯?”邵寧依然格外耐心地看着他,“不急,慢慢說...”

溫揚張了張嘴又合上,擡手抓起筆扯過筆記本寫下三個字——謝謝你。

力道大得筆尖都近乎穿透了紙頁。

“謝我做什麽?”邵寧笑起來,“我又沒做什麽...”

你看,邵寧就是這樣的人,平時開起玩笑張口就來,可要真的做了什麽,卻又一字不提。

溫揚想反駁他,想說“你明明為我做了這麽多”,還想問“你究竟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可越是想說,越是張不開嘴。

眼看着小朋友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上都沁開了細汗,邵寧也顧不得還在教室裏了,探手過來覆上了小朋友的頭頂輕輕揉着,“好了,多大點事兒,不急阿,不着急...”

頭頂上的力道太溫柔,溫揚慢慢放松下來,喘了兩口氣,總算能說出句話來,“你想要什麽?”

挺突兀的一句話,邵寧卻聽懂了,他勾了勾嘴角,又湊近了些,輕笑道,“想要什麽都行?”

溫揚繃着肩膀點頭。

小朋友乖的過分,邵寧一顆心軟的都像泡在牛奶裏的餅幹,軟趴趴的。

太乖了,乖的舍不得欺負。

邵寧輕嘆一聲,壓下到嘴邊的一句“想要你”,低下頭,正要張口說句什麽,整個人就猛地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愣神的時間久了點,小朋友想擡頭看他。

兩人本就靠的近,又正好一個低頭,一個擡頭。

于是,極其意外卻又極其自然地,兩人的嘴唇,就這麽貼在了一起。

手動作者有話說——

親上了親上了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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