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洩

這一天的陸沉突然有點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等到粗神經的沈飛難得細心一次地問他:“咦,你那條黏人的小尾巴呢?”他才恍然明白,顧筱卿居然已經一個上午沒有在他面前晃悠了。

沒關系,不過是一個最近時常見面的人而已。

那天中午,陸沉宿舍的人吃的是糖醋排骨和小龍蝦。

“三兒,你真是太夠意思了,好吃好吃。”嘴巴塞不住飯的沈飛呵呵傻笑,突然來了一句:“奇怪,我怎麽覺得,這兩個菜有點眼熟?”

他正要恍然大悟地開口,一塊骨頭塞進了嘴裏。

陸沉舉着筷子,對他笑的輕柔:

“想試試人嘴裏能不能吐出豬骨頭。”

沈飛求助地望向老大和大四,兩人扒飯的聲音更響了。

幫你?傻子才幫你!

那天晚上,他們吃的是青椒土豆絲。

三個人愣愣地看着陸沉:這待遇和中午相差的太遠了吧!

一個眼神掃過來,立刻做鴕鳥狀:

吃!陸沉不笑就行!

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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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一笑,心驚膽戰啊!

陸沉二笑,五髒俱損啊!

陸沉三笑,性命堪憂啊!

第二天,顧筱卿還是沒出現。

沒關系,不過是一個又放棄他的普通人。

那天中午,三個大男人眼淚汪汪地吃着饅頭和蘿蔔幹。

好想開小竈啊!

可是不敢啊,嗚嗚嗚。

那天晚上,三個人覺得中午的自己簡直是太不識好歹了。

因為現在的他們連蘿蔔幹也沒有了!

無語凝咽地啃着幹饅頭。

嗚嗚,小三兒,你這是腫麽了?

無視他們可憐兮兮的樣子,陸沉一甩頭,洗漱去了。

好樣的顧筱卿,說不見就不見了。

……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呢?

那就打個電話吧,問她——

什麽時候還他菜錢?

她可是吃了他的菜呢。

哼!吃了他陸沉的菜,居然還想一拍屁股幹幹淨淨的走人?

他陸沉的便宜,這麽好占?

刷完牙出來,只見沈飛谄媚地拿着他的手機獻寶似地遞給他。

斜視他一眼,看到了通話人的名字:顧鬧鬧。

她實在是鬧得緊。

心裏的陰郁去了大半,看到宿舍裏的三個人沖他擠眉弄眼,傲嬌地哼了哼,出了宿舍。

“陸沉,你洗漱好啦?”清脆的聲音透過話筒直直地穿進陸沉的心裏。

心情似乎好點了。

矜貴地“嗯”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問道:“這兩天,人怎麽不見了?”

一陣委屈的聲音傳來:

“嗚嗚,我拉肚子了,難過死了。”帶着點撒嬌的聲音,把陸沉的心熨帖的格外舒适。

“怎麽不小心點?嚴不嚴重?”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

沒聽到她的回答,皺眉皺的更緊了。

“顧筱卿?”

足足三十秒的時間,才傳來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唔,我在呢。”

“你在做什麽?”

這一次,足足頓了一分鐘的時間。

剛剛好轉的心情又有轉壞的跡象。

“我……我在發洩。”有點心虛的聲音。

“發洩?”

“嗯,把身體裏不好的東西發洩的幹幹淨淨。”一本正經的聲音。

任陸沉再聰明,也想不出這是個什麽樣的發洩方法。

只聽電話裏傳來一陣喪心病狂的大吼:

“顧筱卿,你在衛生間蹲那麽久幹嘛!拉肚子了不起啊!快給我出來!老娘憋不住了!”

聽聲音,這個好像是陳小豬?

輕笑出聲,這個顧筱卿,腦子裏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呢?

“陳小豬你個混球,等等就好!”一陣嘈雜的聲音,半晌聽到她微弱的聲音傳來:“陸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在發洩。”

好不容易憋住笑:

“嗯,我信。”還是忍不住接着道:“因為,我也在發洩。”

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

擡起頭,望着二樓的燈光,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她的宿舍下面。

冬天的風微微地有些刺骨,陸沉卻覺得通體舒暢。

可不是嘛,他的壞情緒壞心情已經發洩的七七八八。

“陸沉,其實我挺想你打電話過來的,嘿嘿,沒想到還是我打過去呢。”依然是輕快的語調,卻怎麽也藏不住黯然。

最後一絲陰霾徹底被發洩的幹幹淨淨。

“傻瓜,好好照顧自己。”不等顧筱卿回答,立馬挂了電話。

陸沉摸着脖子上的雞皮疙瘩,他什麽時候會說這麽惡心的話了?

不過想到那個傻傻的女孩子或許會甜蜜地笑出來,好像也沒那麽不能接受了。

第二天的飯菜終于恢複正常,皆大歡喜。

沈飛估摸着,他家陸沉大概要晚節不保了,他栽在了大四的尾巴尖上,栽在了那個叫顧筱卿的姑娘手上。

真是妙得很,他陸沉終于有弱點了。

臨近畢業,陸沉忽然地忙碌了起來,他的工作室也漸漸進入正軌,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心力,只偶爾回學校幾次。

于是,英明神武的顧筱卿把追夫陣地轉移到了陸沉的工作室。

一個小時的車程,只因他無心的說了一句“忙起來昏天暗地的,哪顧得上吃飯。”這個缺心眼的姑娘毫無怨言的奔波了整整一個冬天,只為給他送來熱乎乎的飯菜,風雨不斷。

他的口味,她了如指掌。

閑暇的時候,她在說,他在聽。細想起來,未必不是一種美好。

忙碌起來,只是三五分鐘吃完飯,便再也顧不上她。等他終于想起來還有一個她時,她早已為他收拾了房間,洗淨了衣物,匆匆而回。

不是不內疚的,也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她不必這樣。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單純簡單的姑娘固執起來也讓陸沉沒轍:“陸沉,我覺得總要為你做點什麽,才對得起我自己。”

他不曾細想,一向很有原則的他,為什麽偏偏在面對她時,所有的拒絕都力不從心。

後來,她膽子漸漸肥了,居然把一個放着自己照片的相框放到了他的桌上。

他正待拿下,她卻撲上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不許拿下去!不許拿!我要天天看着你!”

拼命的樣子,像落在陷阱裏負隅頑抗的小獸。

那是兩個人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她的手溫溫熱熱的,舒服的讓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她緊緊咬住的唇,眼睛裏猝不及防流露出來的脆弱,讓他再次繳械投降。

他終究還是任由她放了照片。

卻還是笑着調侃了她一句:“身為一個姑娘家,你知不知羞啊。”

她微微仰着頭,驕傲地說:“怎麽不知羞。可是,陸沉,如果我知羞,我就追不到你了呀,所以把臉皮先放放吧。” 說完,還朝地上伸出雙手,悲痛欲絕的說:“臉皮啊臉皮,等着哈,姐姐過段時間就把你撿回來。”

陸沉就覺得,其實生命裏有這樣一個姑娘,或許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這時,她已經認認真真的在他的世界裏晃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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