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退婚
大太太看着女兒沒有拒絕, 心中松了一口氣。想到那日周博宇做出是事情, 心中也是恨恨,但是終歸是礙于自己和寧遠侯府大太太多年的交情, 好友又來到府中,言辭懇切,想要化解誤會, 所以才答應。
“阿華,我知道這次周博宇做得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但是你周伯母再三懇求我, 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大太太拉着女兒的手, 慢慢道:“你和周博宇畢竟是定的娃娃親, 不少人都知道。若是因為這一次緣故,就退了這親事,也不太現實。”
“但是阿娘也不是讓你忍受這周博宇,只是你周伯母說周博宇已經悔過,明白自己錯了。”大太太勸道:“我們兩家畢竟是世交, 你再給他這次機會。”
陸若華聽到自家母親,對于周博宇的稱呼意然從親切的阿宇變成了如今直呼其大名, 怎能不知母親的态度。
大太太回想起從旁處聽到的周博宇在獵場當日說出的那些話, 心中也是極為厭惡。如今提起周博宇, 也沒有往日的喜愛之情。
“好, 一切都聽阿娘的, 再給他一次機會就是。”陸若華答應道。
“你放心,就這一次。”大太太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撫道:“若是這次周博宇還是鬼迷心竅, 說出那些不知所謂的話,不用你動手,阿娘也定要為我的阿華親自讨回公道。”
說道這,大太太又生怕自己女兒受了委屈,囑咐道:“只是你也要記住,你是縣主之尊,便是周博宇這個寧遠侯府的嫡長子又如何?他若是說出什麽不知所謂的話,有我和你阿爹在,你只管教訓,不必手下留情。”她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自小如珠如寶地捧着,生怕受了一點委屈。區區周博宇,若是敢欺負她的女兒,她絕對不會再顧及什麽好友的情面了。
“阿娘放心,您看我是會被人欺負的性子嗎?”陸若華嬌笑道。
随後,大太太又想到了什麽,對着陸若華道:“老太太在,恐怕這次出門還要帶上楊宛清。對你這位表姐,她若是再做出像春獵上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你也不必顧及老太太的面子,只要不影響靖北侯府的名聲,你只管處置,老太太那裏,自有我頂着。”
提起楊宛清,大太太心中便有些膈應。當日看着楊宛清一個喪母的女孩入府,她心中也有憐惜,就算是對于小姑子有什麽不對付的,也沒有将厭惡強加在楊宛清這個女兒身上,一應待遇全都按照府中嫡女的規格,她絕沒有虧待半分。
如今回報她這個善心的結果呢,就是楊宛清處處給她女兒添堵,甚至不惜敗壞她女兒的名聲,想要踩着她女兒上位,這讓她如何能忍?如今,不過是礙于老太太的面子,不好動手罷了,若是楊宛清再犯下什麽事,對阿華不善,她定然會給她一個刻骨難忘的教訓。
這邊陸若華和大太太母女的談話很是溫馨,而寧遠侯府的氣氛卻是有些劍拔弩張。
寧遠侯世子看着面前的嫡長子,憤怒道:“你以為你是誰,連我都不敢議論陛下春獵之事,你祖父身為禮部尚書,也只是說春獵此舉耗資頗大,你呢?你居然敢說陛下此舉有違天和,你是自己不想要性命了,還是不想要仕途了?”
“兒子只是話趕話,是純安縣主小題大做,抓住兒子的這個錯處不放,兒子實在是沒有指責陛下之意啊!”周博宇被自己父親的嚴厲吓得厲害,直接跪在地上請罪。
“連純安縣主一介女流,都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身為家中的嫡長子,居然如此口無遮攔,我這些年對你的教導都做了什麽?喂了狗嗎?”寧遠侯世子氣得将手中看着的書砸在了往日裏無比看重的嫡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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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了錯也就罷了,你身為家中精心培養的世族子弟,被人以小見大,抓住你的把柄,你居然沒有反駁的能力,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一點應變的能力都沒有。”寧遠侯想起這個就覺得怒火攻心,他生氣地除了兒子口無遮攔外,更生氣地是兒子連處理這點錯事的能力都沒有。錯事已經犯下,及時止損才是正理。可他這個兒子卻連止損的能力都沒有,他真的覺得這麽多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更重要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丫頭,你居然被一個未及笄的女人說到啞口無言,看來,是我之前太高估你的能力了。”說道這,寧遠侯世子對于眼前的這個嫡長子就有些失望了。
反應連一介女流都不如,這以後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周博宇感受到寧遠侯世子投在自己身上失望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沉道:“父親,這次是兒子疏忽了,下此我保證,我絕對會反應及時,不會丢了寧遠侯府的臉面的。”
“還有下此?”寧遠侯世子瞥了一眼兒子,冷聲道:“管好你的嘴,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你明白了嗎?”
“兒子明白。”周博宇趕緊應道。
寧遠侯世子看着地上的兒子,又道:“我已經和你母親說過了,你母親已經邀請了靖北侯府的女眷前往興安寺禮佛,到時候你也跟着一塊兒去,到時候不要忘記好好跟純安縣主賠禮。”
“父親!”周博宇聽到寧遠侯世子的話,大驚道:“父親,這次若不是純安縣主不顧念兩府的交情,小題大做,存心和我過不去,也不會說出那等誅心之言。依照兒子看……”
寧遠侯世子冷淡地看向兒子,不動聲色地道:“依照你看如何?”
周博宇心中一橫,索性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道:“依照兒子看,純安縣主根本就沒有将兒子這個未婚夫放在心中,也沒有将我們寧遠侯府這個未來的婆家放在心中,不然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誅心的話的。依照兒子看,純安縣主根本就不将我寧遠侯府放在眼中,也沒有做親想法,我看,都這樣了,這門親事不做也罷。”
“混賬!”寧遠侯世子聽完後,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盞直接往地上砸去,恨聲道:“若不是你在獵場上,首先不給純安縣主面子,先行得罪她,她又怎麽會不顧念兩府交情?”
“是你有錯在先,不拿純安縣主當作未婚妻,處處維護別得女子,純安縣主如此聰明伶俐之人,怎麽會看不明白。你都不給她面子了,她又為何要給你面子,你以為你是誰?你身上除了一個秀才的功名,什麽也沒有?”
“而純安縣主呢?她自小就是天之嬌女,有兩宮娘娘的寵愛,又有皇上的欣賞,便是一般的公主也比不了,你給她氣受,她怎會讓你好過?”
生完氣後,寧遠侯世子又對着兒子,語重心長地道:“你知道娶純安縣主帶來的好處有多少嗎?靖北侯府不僅戰功累累,很受陛下看重,靖北侯夫人又出身太後的娘家安家,簡在帝心。而純安縣主本身,不僅和三公主等天之嬌女交好,更是救過太子,你要是娶了她,我寧遠侯府再歷經兩朝都不會衰敗,說不定還會更上一層樓。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兒子懂了,一定會和純安縣主好好道歉。”周博宇明白,若是自己再提推婚的事,他父親絕對會讓他後悔說這句話。
雖然心裏不甘,但是周博宇還是被周大太太按時帶去了興安寺。
周大太太看到陸若華後,便一個勁兒地拉住陸若華的手誇贊,好話不要錢地往外說。
說了一會兒後,周大太太看着大太太的目光中和善了些,提議道:“咱們這些人禮佛也是無趣,他們這些人想必也不願意跟着我們,還是讓他們出去轉轉比較好。”
“說的也是。”大太太知道,周大太太這是想讓周博宇和自己女兒道歉,說說話,這也是本來要來這興安寺的目的,所以點了點頭,贊同道。
有了周大太太和大太太的點頭,陸若華等人也就都散了。
興安寺向來香火旺盛,後院中還有一片桃花林,山上的桃花向來開得晚些,如今四月的天,正是興安寺桃花開得正好的時候。
大姑娘等人顯然都是被囑咐過了,到了桃花林後,便帶着姐妹們站在不遠處,既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也不至于讓兩人旁邊無人。
“前些日子在春獵的時候,是我言語不周,還請縣主勿怪。”周博宇雖然被囑咐要道歉,但是真正到了私下相處的時候,還是心中有些怨憤,語氣也十分不好。
陸若華有些好笑,說是來道歉,一個道歉的字也不說,只說了聲勿怪,哪裏是誠心道歉。
“周大公子若是無心道歉,也不必勉強。”陸若華冷聲說完後,便直接離開。這個時候了,她馬上就能擺脫這樁婚約,也實在是沒有心情和這位耗下去了。
周博宇被陸若華的離開弄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心中憤憤,也轉身離開。摸到身上香囊,周博宇心情好轉了不少。這個世上有純安縣主一樣惹人厭煩的女子,也有如阿清一樣的紅顏知己。
陸若華和姐妹們玩了一會兒,看到春風着急地過來,小聲問道:“兩人可見面了?”
“回縣主的話,現在兩人已經在西南方的假山後面相見,兩人正在互訴衷腸呢!”
“阿娘和周大太太可結束這佛課了?”陸若華又問。
“剛剛結束。”
“那就以我的名義,說西南方桃林的桃花開得正好,請阿娘和周伯母過來,就說我請她們賞花。”
有周大太太和她母親在,她相信只要看到這兩位在一起的畫面,一切必能如她所願。
陸若華想到這,嘴角勾起了笑意。
興安寺,西南方的桃花林中。
假山後,一位溫潤的公子正懷中摟着一位柔弱的少女,少女眼中帶淚,似乎在傾訴着什麽。
“周郎,自從在寧遠侯府見過周郎後,我一顆心就留在了周郎身上。後來能和周郎談心通信,我心中既高興又惶恐。對于我來說,周郎就像那天邊的雲和月一樣,高不可攀。如今能這樣靠在周郎懷中,是我相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到現在都覺得不真實,仿佛這是我的夢境一樣。”楊宛清靠在周博宇的懷中,甜甜地道。
周博宇聞言,用手捏了捏靠在懷中的女孩的臉頰,好笑地問道:“疼不疼?”看着少女臉頰粉紅,害羞地看着自己,笑着道:“疼就對了,這說明你不在夢境中。傻姑娘,現在當然是真實的,你就躺在我的懷中。不僅今天,日後我們都會像今天一樣,讓你依偎在我懷裏。”
“我喜歡你,阿清。”周博宇深情地凝視着對方的眼眸,仿佛心中只有楊宛清一人一樣。
“周郎,我也心悅你。”楊宛清忍不住用雙手環住周博宇的腰,自來到京城後,她從沒有像今天一樣開心過。她想過無數次和周郎表白的場景,但是從沒有想過是周郎先開口說喜歡她。這讓她心中歡喜極了。
“我的心中只有這麽小,只能容得下周郎一個人,日後也斷不會有第二人能夠再走進阿清的心中了。”
周博宇聽到這句話心中升起無限的滿足,他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被一個柔弱漂浪的女孩說一生一世心中只會有他一個人,都會有滿足感和保護欲。
“你放心,阿清,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我定不會負你的。”周博宇豪情壯志地承諾道。
楊宛清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喜,随後卻趕緊垂淚道:“我知道周郎待我的一片真心。可是周郎早已和五表妹定下娃娃親,婚姻大事,是兩府的安排,豈是說解除就解除的。”
“春獵的時候,許是因着周郎為我說了幾句話,五表妹待我已經沒有往日的親近了。周郎知道,我只是靖北侯府的表姑娘,父親官位也不高,身份也和身為縣主的五表妹相差甚遠,自認是配不上周郎的。”
說道這楊宛清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人更加憐惜。
“雖說我自知配不上周郎,但是也請周郎成全了我的一片癡心,日後我也不會去打擾五表妹和周郎,只找個寺廟,為周郎祈福,青衣古佛常伴一生,也是成全我對周郎最後的癡情了。”
聽到楊宛清的這幾句話,周博宇心中的憐惜之情大起,将楊宛清摟在懷中,承諾道:“阿清說得哪裏話,我怎麽會讓你出家?你是我的知己,我珍愛你都來不及,哪裏舍得讓你受苦。”
“你放心,和純安縣主的婚事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說起這位純安縣主,周博宇便是一腔怒火,恨聲道:“這純安縣主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什麽話都敢說,抓住人的錯處就不放,實在是沒有君子之風。也不知道蕭太傅怎麽被她蒙騙了,居然收了她為徒。”
“此外,這純安縣主太過巧言令色,如今連我都敢随意斥責,不講半分情面,若是我真的跟她成了婚,她還不得更加肆無忌憚地随意指責我,這樣的妻子我可承受不起。阿清,你放心,我一定退了這門親事,堂堂正正地迎娶你進門。”說完後,便對着楊宛清的額頭親了下去。
正在這時,兩人剛想要在這互訴衷腸後,溫情一番,便聽到一聲怒斥。
“無恥之徒,豎子耳!大放厥詞,私下侮辱女眷名聲,和女子私相授受便是周家交出來的君子之風嗎?”只見兩位貴婦帶着一名少女走了過來,大太太面色鐵青,厲聲道:“你周大公子既然并無結親之意,我的女兒也絕不是你能夠随意點評的人,我的純安絕不會與你這大放厥詞的豎子成親。”
說完後又對着一旁臉色蒼白地周大太太道:“退婚!”随後便率先走出了假山。
陸若華看着自己母親已經被氣得沒有了理智,但是她的理智到底尚存,對着周大太太福了福身後,便對着身後的春風道:“将表姑娘扶出來。除了我與周大公子退婚的事情外,楊表姐的事情還請周伯母也給個交代。”
“純安心情不佳,先行告辭。”說完後,也不等春風将楊宛清扶出來,便帶着其餘的侍女先行退去了。
楊宛清和周博宇自從被大太太的話吓到後,便一直沒有回過神來,楊宛清被春風拉走的時候,還沒有緩過來,因此帶走的也沒有什麽麻煩。
等着楊宛清被春風帶走後,假山中只剩下了周博宇和周大太太帶的幾個侍女,沒有外人在場,周大太太根本就沒有給兒子面子,直接一個巴掌打在了周博宇的臉上,恨聲道:“如今不僅親事能退了,連兩家的交情也要散了,你可高興了,可如了你的意了?”
這個時候的周博宇才回過神來,對着周大太太恍然喚道:“阿娘,這可怎麽辦?”他雖然口口聲聲說着推婚,但是也沒有想過是在這種被靖北侯府抓住錯處的情況下推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怎麽辦?我要是能知道怎麽辦就該好了!”周大太太看向兒子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和煦,憤憤道:“原本好好的一門親事,能夠結兩姓之好,如今呢,因為你的緣故,非但沒有結成,還有可能成為仇家,和靖北侯府結仇,你等着你父親回來教訓你吧。”
周大太太現在看向長子的目光滿是失望,看着兒子手足無措的樣子,又是生氣。“你有本事闖禍,就要有本事收場。而不是向現在一樣,等着問我怎麽辦?”
說完這,周大太太往着遠去陸若華的背影,皺眉道:“我就不明白了,純安縣主多好的一個姑娘,你怎麽可以如此诋毀人家姑娘,這些年你讀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還有你跟誰相好不好,非要跟靖北侯府的表姑娘,這位表姑娘家世樣貌才情樣樣都不如純安縣主,也不知道你是眼瞎了,看上她哪一點了。”
說道這,雖然心情糟糕,但是周大太太還是想不明白,純安縣主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京城上下人人贊譽,不說品行,就是樣貌,和她兒子有私情的這位楊姑娘也比不了。純安縣主是出了名的好樣貌,如明珠一般璀璨,再過兩年,稍微大些,定然國色天香。而那位楊姑娘呢,只是樣貌上佳,是個清秀的人而已,哪裏比得上純安縣主。想來想去,周大太太都覺得自己兒子不是眼瞎了,就是審美有問題。
看着眼前這個糟心的兒子,周大太太對着身邊的侍女吩咐幾句,讓他們給糟心的長子收拾收拾,便帶着侍女離開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是沒有臉面求着靖北侯府再給兒子一次機會了。将心比心,要是她是好友靖北侯夫人,想殺了辱罵女兒的豎子的心都有了。
她也沒有那個老臉去求靖北侯夫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原諒兒子。她現在要做得就是如何安安穩穩地将這樁婚事給退了,然後進良挽回兩府的交情。不過,讓她覺得幸運的是,和她這個蠢兒子在一起的,不是別府的人,而是靖北侯的表姑娘,相信為了這位表姑娘,她和靖北侯府還有商談的餘地。
周大太太收拾好心情,便趕緊讓人給寧遠侯府送信,現在這樁婚事,涉及的是兩府的交情,已經不是她這個內宅婦人說得算得了。
和周大太太一樣,身為靖北侯府夫人的大太太,雖然現在怒火中燒,但是還是盡量讓自己恢複理智。如今這件事中,不僅涉及的是她的女兒,還有一位表姑娘,這件事情她不會擅專,楊宛清到底父親還在,這位的事情還輪不到靖北侯府做主,所以只能将這件事情告訴自己丈夫,讓他來做這個主。
“縣主呢?”大太太平靜下來心情後,便開始找自己女兒。
“回太太,縣主已經帶着表姑娘回來了。”
“請縣主過來。”大太太趕緊道。
陸若華聽到自己母親找自己,便趕緊過去。進門後便看到自己母親依舊面色鐵青,便知道她這是被周博宇的幾句話氣狠了,
“阿娘也說了那不過是個豎子,您又何必跟一個豎子生氣,快消消氣吧。”陸若華親手捧茶遞給自己的母親。
被女兒這麽勸,大太太勉強收斂起怒火,開始寬慰起女兒來,“那周博宇就是個混賬,背後點評胡吣,說女子不是的人,就不是君子作風。這樣人的話,你不必理會,他說得話,你不要往心裏去,不要生氣。”
“我的女兒這麽好,京中人人稱贊,是他自己眼瞎,拿魚目當珍珠。”大太太喝了女兒遞過來的一口茶道。
“您看我的樣子,像是往心裏去的嗎?”陸若華笑着,臉上沒有半分陰霾,道:“到是您,可不要再生氣了,不值當。”
大太太看着女兒确實沒有往心裏去的樣子,放下心來。想起這樁糟心的婚事,大太太很是後悔,“早知道周博宇是這樣一個人,我當初就不該跟你周伯母定下這娃娃親,如今可是耽誤你了。上次春獵過後,我還勸你原諒他一次,卻是沒有想到他更加變本加厲,是阿娘看人不準,對不起你。”外面知道周博宇是個溫潤公子,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東西。
“若不是這次發現的及時,阿娘就害了你一生了!”大太太不禁有些後怕,拉着女兒的手,滿是後悔。
“阿娘一心都在為女兒打算,怎麽會害了女兒呢?”陸若華柔聲安慰道:“周博宇就算是今日不被發現,依照他的心思,也隐藏不了多久,天下人的眼睛都雪亮着呢,特別是阿娘的眼睛最亮了,一點瑕疵都瞞不過阿娘。”
“你就會逗我開心。”大太太聽到女兒的話,心中的怒火降下去不少。
說完這,大太太突然想起什麽,拉着陸若華的手,神色嚴肅地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發現了什麽,你跟阿娘說實話,今日的事情有沒有你的手筆?”
不是她懷疑自己的女兒,而是事情實在是太巧了,女兒邀她和周大太太前往桃花林的西南方賞花,正好就在假山後面遇到了周博宇和楊宛清說得那番話,這如果是巧合,卻未免太巧了些。
“不瞞阿娘,我确實是故意帶您和周伯母去西南方的桃花林的,我也事先讓春風打探了下,知道周博宇和楊宛清就在假山。”陸若華請罪道:“是我擅作主張,阿娘罰我吧。”
大太太聽後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楊宛清和周博宇的事情的?”
“就在這次春獵過後。”陸若華隐瞞道。她自然不可能說她從楊宛清進府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兩人一個是女主,一個是男主,早晚都勾搭上,只能隐瞞這些,拿春獵做幌子。畢竟春獵的事情,周博宇做得太明顯 ,她起疑心也是正常的。
“春獵那日,周博宇處處維護楊表姐,連連駁斥我這個未婚妻的面子,而且我又不是傻子,周博宇看向楊表姐的眼中,滿是憐惜和愛護,我怎能不起疑心?”
“所以我事後讓春風打聽,發現楊表姐和周博宇不僅有書信往來,更是在書信中私定終身,引為知己,并且還寫出非卿不娶和非卿不嫁的話來,更是佐證了我春獵時的想法。”
“我心中不忿,想要退了這門親事,但是若只是在府中将這二人揭發,周家若是不願意退這婚事,只說周博宇只是一時糊塗,做下錯事,已經悔過,就像春獵的事情一樣,到底不美,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為了将這婚事退的幹脆,不給周家留任何餘地,才有了今日的計劃。周博宇口出狂言,出口辱我,和楊表姐私定終身,周伯母和阿娘親自見證,周家無論如何也挽不回這門親事了。這門婚事就非退不可了。”
“也算是思慮周全。”大太太倒是沒有怪罪,而是擔心地問道:“這件事你為什麽不告訴阿娘,你說出來,阿娘難不成還能不站在你這一方不成?”
“我只是不希望阿娘擔心罷了,阿娘每天操持着的事情就夠多了,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就不想阿娘跟着費心了。”陸若華摸摸了鼻子,笑着道。她知道自己事先沒有跟阿娘說,确實有些不對,只能認錯。
“你不告訴我,那今天的事,事先給我通個氣也行,讓我有個準備,不好嗎?”天知道她剛才殺了周博宇的心都有了,差點沒有把持住自己。
“要是事先告訴阿娘,那周伯母這麽聰明的人,怎麽能看不出來?到時候我們就有些理虧了。”陸若華知道自己插手的這件事,瞞不過自己的母親,畢竟這知女莫若母,但是有母親當時生動的表現,周大太太定然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畢竟周博宇的那些話,又不是她逼着其說得,不是嗎?
陸若華說完,原本等着自己阿娘訓斥的,卻是沒有想到自家阿娘卻笑了。
“你能有如此缜密的部署,以後阿娘也不擔心你到夫家吃虧了。”大太太欣慰地笑了,即便女兒連自己都瞞着,但是女兒有了自保的本事,她從心底裏覺得高興。
“阿娘心中很是欣慰,你處理這件事情處理得很好,發現周博宇和楊宛清的,只有我和你周伯母,沒有波及靖北侯府的名聲。”大太太很是滿意道。她就知道她的女兒不是任性妄為的人,沒有因為個人私怨,憤恨楊宛清,就将整個靖北侯府姑娘們的名聲不當回事,将周博宇和楊宛清的事情揭露在大衆面前,讓兩府丢盡顏面。
“阿娘。”陸若華心中溫暖,将腦袋放在大太太的懷中蹭着這就是她的阿娘,給她的是最包容的愛。
“我是靖北侯府的嫡出姑娘,自然是無時無刻都要維護侯府的名聲,維護姐妹們的名聲。”這是她的責任,她從不會推托。她前世見過不少書中,寫當着衆人的面,揭露姐妹醜事的文章,便覺得這是個笑話。不維護姐妹的名聲,自己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好了。”大太太摟着女兒道:“雖然這婚是退定了,但是到底還有你楊表姐的事在,還要禀明你父親,老太太那裏也要知道,所以我還要趕回去。“
“女兒就不賠母親回去了。”陸若華想了想道:“出了這樣的事,我有些傷心,想要在興安寺中住些日子靜靜心。退婚的事就讓阿娘和阿爹費心了。”
“這說得是什麽話。”大太太也沒有勉強,出了這檔子事,女兒想在興安寺靜靜也是常情。
“這事沒處理好之前,家中定然亂得很,你在這興安寺呆着,清淨些也好。”大太太拍了拍女兒的手道:“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的。”
“我知道,阿娘放心。”陸若華應道。不是她故意躲這退婚的事情,而是确實想要清淨一下。自從楊宛清來到靖北侯府,她意識到這位是女主,而自己是橫死街頭的女配的時候,心中就一直有一種緊繃的感覺。心神從沒有一刻是放松的,如今,這婚事已退,一切都偏離了原來的劇情,她的命運軌跡也早已偏離。
她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了。這種命運由自己掌控,而不是被人控制的感覺,真的很好。
所以,這些日子她真的有些心累,想要留在這興安寺好好靜靜心。
大太太讓人回府将女兒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送來興安寺後,便帶着人離開了。
看着被婆子壓着的楊宛清,大姑娘等人都知道出事了。
楊宛清被大太太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顫,還不待她說話,便被大太太命人壓倒最後一輛馬車,然後大姑娘帶着剩下的姐妹們上車,一行人便趕緊朝着靖北侯府而去。
大太太看着已經從官署回來,面沉如水的丈夫,便知道已經知道了。索性也不廢話,直接道:“我不管楊宛清如何,反正阿華的婚事必須退了。”
“夫人放心,自然是要退,我要讓周家,讓周博宇知道我靖北侯的女兒絕不是他們想欺辱就欺辱的。”靖北侯沉聲道。他這些年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聰慧無雙,比男兒都不差什麽,如珠如寶得待着,卻被周博宇這麽一個混賬嫌棄,他如何能不氣憤。
正在這時,只見外面回禀,寧遠侯世子和周大太太來了。
“此事是犬子混賬,我也沒有臉為他求情。”寧遠侯世子看着主坐上滿是怒氣的靖北侯,好言道:“此事是犬子對不住縣主,有什麽要求侯爺只管提,能滿足得,我寧遠侯府都會滿足。”
他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含糊其辭,想要替兒子擺脫罪行都是不現實的事情,更會破化兩府的交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敢想再将這婚事延續下去的可能性。他現在只希望,靖北侯能夠看在過去的情面上,不将兩府變成仇敵就好。
“退婚。”靖北侯沉聲道。
“此事是犬子的過錯,退婚也是應該。”寧遠侯世子賠禮道:“是犬子對不起縣主,這是我寧遠侯府的賠禮,還望侯爺和縣主不嫌棄。”說完,就将剛剛在府中拟好的禮單遞給了靖北侯。
靖北侯卻是看都沒有看禮單,自是放在一旁,繼續道:“為何退婚?”
這樣奇怪的話,寧遠侯世子卻是立時明白了,這是要讓他回答這退婚的事情,要和外面怎麽說。畢竟,這兩府有娃娃親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外面多少人看着這樁婚事呢。
“是犬子精神有些失常,需要調理靜養,不能耽誤縣主,所以才退了這婚事。”精神失常還能恢複,只要能讓靖北侯消氣,這都不算什麽。
“此次的秋闱?”
“犬子精神失常,這次的秋闱自然也不能參加。”他知道這是靖北侯有意壓兒子,但是也沒有辦法,晚出仕就晚出仕吧,只要絕了這仕途就好。
“世子是個明白人。”靖北侯這個時候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雖然兒子混賬,但是寧遠侯世子是個明白人,他也不能咄咄逼人。再者三年後的下次秋闱,他若是不想讓周博宇出仕,辦法有得是。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外面傳來一聲哀嚎。
“我的阿清啊,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外祖母一定為你讨回公道。”
此時,興安寺中。
陸若華送走自家阿娘後,便帶着人往興安寺後面的竹林中散步。突然,一股血腥的慰道彌漫在鼻尖,只見前方倒下一位錦衣公子。
“縣主!”春風看在倒在地上的人,驚道。
“沒事,這都倒下了,上前看看。” 陸若華示意春風放松,上前一看,男子眉目精致,樣貌绮麗,即便躺在這竹林中,也有一種凄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