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陽一驚，趕緊反手想把門關上，可門卻像突然壞了一樣，咯吱一聲響，怎麽也拉不過來了。
“……”他站在原地，一臉無語。
“怎麽樣？紙鶴轉了嗎？”
“應該吧。”
“什麽叫應該吧？”
“它被吹進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這家夥道行還挺高。”
“是的。”白陽站在門口，咽了口口水。
不過，雖說門開了，卻也只開了條小縫，裏面漆黑一片，仍看不出有什麽東西。
裏面似乎有什麽聲響，但白陽聽不太清。
也不知道先前那人或者那鬼有沒有被他吵醒，白陽覺得心裏更虛了。
他就這樣在門邊站了三分鐘，王社終于問道：“怎麽樣，你要進去嗎？”
“不。”
“這麽慫？”
“萬一他吃人怎麽辦？”
“說得也是。”
白陽拉住門，正準備強行關上，這時，卻聽那打印機又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
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像是明白了什麽。
如果說，鬼從來都不在房間裏呢？
如果說，有問題的東西其實就在屋子裏面呢？
如果說，那個聲音根本就不是從房門裏傳出來，而就是書房裏傳來的呢？
白陽轉頭瞅了瞅那吱吱響着的打印機，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小貓小狗都能成精，為什麽打印機不能呢？
白陽萬萬沒想到，活了這麽久，居然會栽在一臺打印機上。
于是他腦子一熱，心下一緊，趕忙推開門，飛速竄進了房間裏。
電話裏王社說了句什麽，卻不知是信號變弱還是什麽原因，變得一點也聽不清楚了。白陽喂喂喂了幾聲，那邊卻徹底沒了聲兒。
然後，就跟所有鬼片裏演的一樣，身後的門應聲關上，再也打不開了。
“……”白陽又掉坑裏了。
還是他自己邁開步子，大跨步跳進去的。
看來逆向思維也不對。他嘆了口氣，決定跟那人或者那鬼好好談談。
有話好好說嘛，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于是，他試探着向前走了一步，卻發現似乎哪裏不太對。
白陽能感覺到所處的空間極其狹小，最大也不過一個平方，除了一片漆黑以外，不遠處隐隐傳來了一些聲響。聽着，像是什麽耳熟的歌，還有幾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白陽越想越覺得奇怪，伸出手，竟觸到了一塊冰涼的木板。
這就觸底了？廁所都比這地兒大啊！
他繼續摸索着，沒想到卻在那木板上摸到了門把。
怎麽門裏還有門？這一層套一層的，俄羅斯套盒嗎？
白陽覺得奇怪，輕輕轉動了一下門把……
頓時，強烈的光線刺進他的眼睛，白陽下意識用手遮住眼睛，耳邊卻響起一個女人驚詫的聲音：“為什麽會有男人從裏面出來？！”
“有變态？”
“快叫保安！！”
白陽挪開手，努力适應着眼前的光線，只是等他睜開眼，才發現他眼前竟是各式各樣的……女士內衣和穿着女士內衣的女士們……
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用手捂着上身，驚恐地看着他；幾個女人還拿着選好的內衣，正朝這個方向走來；另一個像是店員的年輕女人已經反應過來，幾步向他走了過來。
看樣子，這裏是一家女性內衣店，而他剛才在的地方，應該是試衣間了。
“那個……不是，不是這樣，”白陽趕忙擺了擺手，挪開視線，“我是來……來……”他想了想，然後舉起手裏的手機，“我是幫我女朋友來找手機的！”
“女朋友？”
“對對對。”
店員看着他，琢磨了好一陣，才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岳小姐？”
“對！”白陽使勁點了點頭，“就是岳小姐！”
“但是我記得岳小姐的手機不是這顏色的……”
“這是我倆的情侶手機……只存了對方的號碼，所以不常給人看到。”
“手機是她剛才來試衣服的時候落下的嗎？”
“對，對，就是她剛才落下的。”白陽支支吾吾地應道。
店員還是疑惑地看着他：“但是你是怎麽進到試衣間裏去的？我都沒看到你。”
“當時比較心急，而且……我動作比較快……”
店員還是有些将信将疑，白陽不等她多想，就說了聲還有事，趕忙疾步走了出去。
他走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完全沒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門裏面會有個內衣店，這些人跑這麽遠就為了買件內衣嗎？
他環顧了一圈，發現除了那家內衣店，還有許多其他的店鋪。看起來是個大型商圈，而他正在這棟樓的第六層。
白陽覺得這裏有點眼熟，于是又四處看了看，過了一會，他一下恍然大悟：這裏他來過好幾次，就是那個新聞提到的三業中心。
這麽說，那房間其實是扇傳送門？白陽琢磨着。
但他一擡頭，卻透過穹頂的玻璃看到了一片藍天白雲。
這就不對了，就算是遠程傳送，也不會連晝夜也颠倒了啊。
白陽越想越懵，他是不好意思再回那間試衣間了，于是想着，不如繞點路坐車回那個鬼樓，看看這兩個地方到底是不是連通的。
于是他下樓出了商場，正想找方向，可剛往前走了幾步，稍擡頭，忽然看到了一塊巨型屏幕。他依稀記得這地方确實有塊巨幕，只是上面播放着的廣告，卻讓他心裏一驚。
白陽倒是不追星，卻對眼前這個大明星印象尤為深刻。
那人叫做鄭晔，少年成名，包攬過三大節的影帝，作品無數，雖然剛滿三十，卻地位非凡。只是白陽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人五年前就已經因病去世了。
所以，這是……回到……過去了？
白陽吞了口口水，想找人問問現在究竟是何年何月，可剛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立着的一座兩層樓高的鐘樓。
這鐘樓三年前才竣工，而那個鄭晔五年前就去世了，就算是回到過去，這時間也對不上啊。
白陽深吸了一口氣，閉着眼搖了搖頭。
幻覺。
一定是幻覺。
白陽努力無視着周圍的詭異，朝車站的方向走去，但他往前走了沒多會，身邊突然變得擁擠起來。
他艱難地在人潮中向前，然後聽到一個女人抱怨的聲音：“親愛的，這裏怎麽這麽多人啊，之前都不堵的。”
然後一個男人好聲好氣地安慰道：“寶貝不氣。這路口昨天發生了車禍，死了個人，所以才這樣。”
車禍？就是新聞裏說的車禍？
“不都昨天的事了嗎？怎麽現在還堵着？”
“本來是這麽說，但那人家裏迷信，說要在這口子上超度亡魂……所以這才交通管制了。本來是不準的，但抵不住那人會哭會鬧，聽說他們家裏才奔了喪，這就又少了一個……也确實倒黴。”
“……唉，那算了。我們走慢點吧。”
小情侶繞了道，白陽朝前面看了看，那邊還真圍了一圈路障。
馬路上還殘留着一些血跡，看樣子真像是出了什麽事故。
白陽想過去打聽打聽，剛好路邊站了個套馬甲的大爺，像是在維持秩序。白陽悄悄走到他邊上，佯裝驚訝地問道：“咦，大爺，這路是怎麽了？”
“沒看新聞嗎？昨晚上出車禍了啊。”
白陽瞪大眼，越演越投入：“真的假的？誰這麽不小心啊？人是傷了還是死了？”
“據說還沒送醫院就死了，小夥子年紀輕輕的，也是可惜了。”
新聞上也是這麽說的，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還跟他撞衫來着。
“大爺知道得這麽多，當時是在場嗎？”
“是啊，”老大爺點了點頭，“大晚上的，那小夥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他像是看到了什麽人，突然大叫着向前沖去，也不看紅綠燈，就直穿馬路，你說這不是找死嗎？”
“對啊，怎麽搞的……”白陽附和着，等着那老大爺再透露點消息。
“那小夥子倒是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的，看着……”那老大爺比劃了幾下，然後看了看白陽，“看着跟你差不多高。”
“哦？”這個新聞裏可沒說。
老大爺又嘆了口：“倒是苦了他朋友，在這路上嚎了一宿了，叫着什麽，白，小白白？”
“啥？”白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伸手指了指街對面，“就是那個人，聲音也是大，叫得我頭疼了一上午……”
白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路邊坐着一個人，抹着眼淚，哭得聲淚俱下。
那個人居然是王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