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整天都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好好工作。好在麻煩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現在就是看看文件做作批示什麽的。

薇安瞪着電腦,滿腦子想的都是羽凡那句“請假搬家”。

雖然昨晚上她是模糊的答應了,但是不至于這麽快就要付諸行動吧!

“在想什麽?”仔仔站在桌邊看着她一臉愁容。

“羽凡今天搬家,要和我一起住。”擡頭掃一眼一臉好奇的仔仔,冷冷道。

仔仔立刻換上一臉壞笑,把頭伸到薇安面前,雙手支着桌子:“怎麽,你們準備試婚了?沒準你能趕在我和蘇喬前頭嘿。”

試婚?薇安可沒想過這麽長遠的事情,臉色突然一僵。

“你大可放心,我沒興趣試婚,更沒興趣結婚。”這是實話,薇安對跟婚姻有關系的活動完全沒興趣。

“啊,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

薇安翻了個白眼,轉過頭來冷笑着看住仔仔:“如果沒什麽問題,我不介意你出去打會游戲,麻煩從外面把門帶上,謝謝。”

既然薇安下了逐客令,仔仔還是很識趣的,畢竟在一起工作了那麽長時間,又時不時聽蘇喬唠叨兩句,薇安的脾氣他還是心裏有數的。但是,她這個樣子,總是不對。

出于朋友以及閨蜜男友的身份考慮,仔仔覺得很有必要讓蘇喬和薇安談一談。出了薇安的辦公室就給蘇喬打了電話,蘇喬正在忙着趕年刊,說是完了會跟薇安聯系。

這一天真的是過得平凡而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一種莫名的緊張将薇安包圍。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打開門的一瞬間薇安徹底被驚住了,她的房間沒有任何變化,完全看不出來多了一個人的物品。反身關上門,換了鞋,最終在廚房裏找到正忙着扒榴蓮的羽凡。

“你不是搬家了麽?”薇安有些疑惑。

“是呀。”羽凡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從榴蓮殼裏撕下一片果肉,遞到薇安面前,“新鮮的,味道很不錯。”

薇安皺着眉頭看一眼羽凡手裏的東西,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免了,謝了。我不太想吃。”

羽凡也不生氣,把果肉放回到櫥櫃上的盤子裏,繼續埋頭扒榴蓮。

“你不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你搬家了,我卻沒有看到你搬得東西。”薇安有點沉不住氣。

羽凡卻是連頭也沒回:“我的行李除了我的電腦就是我的衣服。衣服我已經放進衣櫃了,電腦在書桌上。我還帶了一床被子。”

真的時言簡意赅啊。這種作風不是和薇安一模一樣麽,他們果真是一對哈。

薇安突然就覺得挫敗,正想轉身回卧室換衣服,就聽見背後羽凡的聲音響起。

“薇安,我們要在哪裏買房子?我今天路過一個樓盤,看樣子很不錯。”

買房子?他們什麽時候需要讨論這麽深入重大的問題了。

腳下一頓,回過頭來看他,他的注意力依然在榴蓮上,就好像剛才聽到的是薇安的幻聽。

“我們為什麽要買房子?”薇安微微皺眉。

她從來沒想過。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哪裏定居。她一直的生活都如浮萍一般,走到哪裏就是哪裏,從來沒有想過要在一個地方買房子,然後一直在那裏生活。雖然她必須要承認,她無比渴望着安穩和踏實,但是她确實不能在一成不變中過活,這不是她想要的。

即便有一天她要停下來,留在某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也絕對不會是在洛城。

“我們總是要結婚的。結婚肯定需要房子啊,不然你家裏也不會同意你嫁給我。”羽凡冷靜的說道。

結婚?

怎麽又扯到這個問題上來了?!薇安突然感覺自己的頭有兩個大,但是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話題。

“結婚······還有點早吧。”有些艱難的辯解。

“不早了,難道你還想再玩幾年?”羽凡直起身子看她,“這樣不好吧,你也要考慮一下我,過幾年生孩子就沒現在這麽輕松了。”

如雷轟頂。怎麽又冒出孩子了!

恐慌和不安在一瞬間将薇安包圍,思維變得遲鈍,她張了張嘴,擠出一個無比糾結的笑容:“我覺得現在咱們聊這個有點早。”

“不早了。過來今年咱們都30歲了,咱爸媽這個年齡都在照顧我們了。”羽凡看着薇安,捕捉到她目光中一閃而過的不知所措,突然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抵觸,她在害怕。“薇安,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最終我們是會結婚的,這些問題都需要考慮。”

已經想不出有什麽言語能夠終止這場讨論。

薇安定定的站在原地,腳底像是結了冰,挪不動一步。

她還沒有想過要結婚,更沒有想過要孩子,她想要的只是好羽凡在一起。在一起就好,不需要結婚,不需要結婚證來證明他們是什麽樣的關系,更不需要生一個孩子來證明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他們的關系不需要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證明。她想要的就是他在她身邊,僅此而已。

但是這種思想是不會被其他人接受的。在他們的思維中,兩個人相愛了就一定要結婚,結婚了就一定要生孩子,然後像他們的祖祖輩輩一樣,繁衍生息。

動物本能。

薇安腦子裏蹦出這個詞。但是這不是她需要的生活方式。她是自由的,從來不會屬于任何人。但是她不能把這些話直截了當的告訴羽凡,那樣對他來說太殘忍。她是愛他沒有錯,但是她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愛所以變成相互控制。如同結婚證,它只不過是在最壞情況出現下能夠保證各自利益不受過度侵害的合同。

這不是她想要的。

“我還沒有準備好。”薇安聲音低了下來,讷讷說,目光也漸漸垂了下來,此時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太多突然。她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我明白。”羽凡眼神複雜的看着她,點點頭,“我知道你需要一點時間準備。沒關系,我可以等。”

薇安把頭靠在飛機窗上,朝窗外看去。因為是晚上,飛機以下漂浮着的雲層就像一片黑色的海洋,讓人不安而恐慌。

如果不是下午蘇喬的那通電話,此時她應該還在洛城獨自在家吃着速凍水餃看春晚呢。

羽凡是昨天的飛機回北京姥姥家。臨走之前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認薇安是不是真的不想跟他回去。

結果顯而易見。

薇安不是不知道羽凡的想法,只是這樣的見面太突兀,況且她真的沒有做好準備。羽凡不想逼她,也就順着她。薇安知道,自己這樣做,讓他很難受,可是她也沒有辦法。

然後就在下午接到了蘇喬的電話。彼時薇安剛貼完春聯,正在盤算趕時間去超市買水餃是不是來的及。

蘇喬是兩天前跟仔仔回了家,打電話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薇安報平安,順帶拉仇恨。什麽仔仔的父母對她多麽好啊,仔仔的爺爺和奶奶送了她什麽東西啊,仔仔的親戚有多麽喜歡她之類的。

薇安只是靜靜得聽,半晌都沒有說話。最後蘇喬終于把話題轉移到她和羽凡的事情上來。當蘇喬知道薇安沒有跟羽凡回去沉默了很久,沉默了很久她才說:

“薇安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則,你在堅持你的原則。但是你不能那麽自私,希望別人都跟着你的節奏。也許對你而言,跟陸羽凡回家會讓你陷入很尴尬的境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會有多開心。”

薇安拿着電話卻只能沉默,她在很認真的想蘇喬的話。

“在我看來,為你喜歡的人做出一點點犧牲,讓他高興,我覺得沒什麽。你沒必要想的那麽複雜,沒必要想結婚還有之後的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深謀遠慮沒有錯,但是你也要想想,在他包容你,照顧你的現在,你回報了他什麽。”

“你什麽時候這麽睿智了。”薇安苦笑着打趣,心底泛起絲絲的苦澀,她承認蘇喬說的很有道理。

“我麽?”蘇喬在電話那頭“呵呵”的笑,“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想的太遠,太多,其實對兩個人沒有太多好處。”

然後就是互相道了“過年好”一類的賀詞,挂了電話。

薇安必須承認她聽了蘇喬的話腦子一熱,一沖動就買了飛機票直奔北京,想做點什麽能讓羽凡高興的事,但是現在,當理智逐漸恢複,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多麽馊的主意。

不過好像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哈。

薇安懊惱的扭了扭身子,真的想給自己兩個耳光,切記以後不要意氣用事,容易出現不可逆轉的結局。

到達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40。

薇安從機場出來,突然有些恍惚,不過既然她現在已經在這了,也不可能立刻買張返程票回去,不如就按原定計劃,給羽凡一個驚喜。希望不要變成驚吓。

坐上出租車後薇安不禁感嘆,某寶真是神器,如果不是羽凡曾用她的賬號給他的姥姥買過東西,保留了收貨地址,那麽她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麽買返程票回洛城,要麽打電話羽凡讓他來接她。謝天謝地,讓她避免陷入這種窘境。

最終還是決定住在離羽凡姥姥家小區兩條街的快捷酒店。

過年就是好,北京仿佛變成了一座空城,再也沒有平時浩浩蕩蕩的人山人海,街道寬闊安靜,半天都沒見有幾輛車通過。

不過轉念一想,有誰會在大年三十晚上在街上瞎溜達。

在酒店裏簡單洗漱了一下,薇安換了衣服化了妝,拿了房卡和手包就出了門。

現在是10點半,離跨年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慢悠悠走過去。

街邊的商店已經全關了,只有幾家連鎖的24小時便利店還在死撐,真是敬業。薇安低低感嘆兩句,緩步往羽凡姥姥家的方向走。

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掉光了葉子,伸展着枝桠陪伴着路燈,一個又一個光圈下,倒也不覺得孤獨。附近的居民樓家家戶戶的燈都亮着,有的還在陽臺上裝了霓虹燈,映襯着兩個大大的紅燈籠,真的就顯得喜氣洋洋。

安靜的庭院式小區,薇安找到羽凡姥姥家所在的樓,站在樓下仰着脖子朝上看去。

三單月六層B座。

羽凡現在應該就在那。有昏黃的燈光從陽臺照出,陽臺的玻璃上圍了一圈閃閃發亮的小燈泡,活潑得閃爍着。不難想象這家人現在正圍坐在一起······應該是在看春晚。

拿出手機撥了羽凡的電話,響了3聲之後被接起。

“薇安?”是羽凡的聲音。

“你在幹嘛?”薇安不自覺露出一絲詭笑,他絕對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

“我在陪我姥姥姥爺看春晚。”羽凡的聲音低了很多,看來不是很開心,“你呢,吃餃子了麽?”

“還沒吃。”薇安嘴角的笑意更濃,“不如你下來陪我去吃。”

“What”很明顯羽凡被薇安的話吓到了,“那麽遠我怎麽可能過去。”

真的是會被他笨死。薇安決定不逗他了,一點都不好玩。

“我在你樓下。”薇安挂了電話。

不一會就看到一個腦袋從六樓的窗戶裏探出來,看見薇安之後又匆匆縮了回去,然後薇安就看到六樓以下的樓道燈一個又一個的亮了起來,羽凡從樓梯口跑了出來。

因為着急,他連外套都沒顧上穿,只穿着一件毛衫就出現在她面前,薇安站在那裏歪着頭對他笑。

“你怎麽在這?”羽凡一邊順氣一邊問她,剛剛下樓跑得太快有點喘。雙手掐腰,眉頭緊鎖,一臉被吓到的糾結。

“看來這果然不是個驚喜。”薇安撇了撇嘴,她早該想到的不是麽,“因為有人告訴我,如果我來,你會很高興。”低垂了眸子,說話也沒了底氣,“看樣子并不是這樣。”

她在嘀咕什麽?雖然不是聽得很真切,但是她出現在這裏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剎那,心中仿佛綻開了煙花,絢爛奪目。

可是為什麽她是那種表情?

薇安轉身想走,卻不想還沒邁步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頭頂有他清爽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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