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兩天後,長孫蘭夜在四通酒樓訂了座,又派人去将軍府去接白驚蟄。
聽過修頤哥哥派人過來接她的時候,白驚蟄才剛起床沒多久,趕緊叫阿春幫自己梳洗。簡單收拾,對着銅鏡照照,嗯,幹淨利落。也不顧阿春在後面捧着首飾盒追,大步流星往大門口走。
匆匆穿過後花園的時候,白驚蟄又看到元朗坐在水榭裏。在她的記憶裏,元朗好像一直對這水榭情有獨鐘。出于好奇,她私下也來過不少次,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可是怎麽看也都只是能看見一片遠山而已,并無甚特別。
白驚蟄停下腳步,猶豫要不要過去。昨天聽阿春說,這兩天元朗再沒出過門,心情似乎也不怎麽好。
真是奇怪,之前幾天天天一大早就出去,午後才回,怎麽突然又變成足不出戶了?難不成是和付雲桑鬧矛盾了?
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付雲桑看起來就不是脾氣很好的人,元朗又不是那種會花言巧語的人。
白驚蟄深吸一口氣往水榭走去。
走近些後白驚蟄才發現元朗手裏拿着個什麽東西,看得出神,連她過來都沒有發現。很少見他如此,白驚蟄雙手負在身後,伸長脖子靠了過去。只見他指間纏着一縷紅線,紅線一頭纏着一塊玉佩。
白驚蟄不怎麽懂這些,但還是能看出來這塊玉佩的貴重,成色極好,雕刻精細,紋路繁複,像花又像獸。
這花紋有些眼熟,白驚蟄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這雕的是什麽?”她下意識開口問。
耳畔突然有人說話,元朗顧不上先回頭看是誰,先一把将那玉佩拽握進手裏,而後噌然站起轉身,一身的警惕。
白驚蟄沒想到他會這麽大反應,站在原地有些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明明她才是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後的人,可是叫她那這般眼神看着,元朗卻先示了弱,“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就剛剛。”說完,白驚蟄不由自主看向他握着玉佩的手,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視線,那只手往身後藏了藏。
能見到他對一件東西這麽寶貝,實在罕見,白驚蟄不禁想到了那個身着水青色裙衫的女子,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而且,也不會搶你這麽寶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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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未答話,只是轉頭不看她。
見他這幾分別扭,幾分害羞,還有幾分失落沮喪的樣子,白驚蟄頓時認定了他跟付雲桑鬧矛盾的猜測。
白驚蟄靈光一現,想到一個辦法,“元朗,你今天有事嗎?”
元朗張嘴,一個“有”字都到嘴邊了,卻叫她搶着說話的聲音而在唇邊滑落。
“沒事的話,陪我出門一趟吧!”說完,見他沒有當即拒絕,白驚蟄上前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就走。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
四通酒樓。
長孫蘭夜已經到了。坐在上座,将靠窗的位置留了出來。吟冬和彥青站在一旁。
“修頤哥哥!”人未到聲先至。
聽到她的聲音,雅間的人皆循聲看去,一轉頭便看見白驚蟄拉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長孫蘭夜的視線落在她一直緊緊抓着元朗的手上,片刻後不動聲色的移開,“來了。坐吧。”
白驚蟄這才松開元朗,直奔那空着的靠窗的位置。元朗沉默不語走過去,坐在下座。
剛一落座小二便上來擺放碗筷,白驚蟄多要了一副,“放在這兒就可以了。”指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還有人要來嗎?”長孫蘭夜問。
白驚蟄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元朗,轉而又看向長孫蘭夜,“嗯。待會兒來了就知道了。”
她跟元朗出門的時候,悄悄吩咐了人去請付雲桑來四通酒樓。元朗這個悶葫蘆,要等到他主動哄人怕是等到地老天荒都等不到。
因為還有人要來,雅間的門便沒關,只是半落竹簾。
忽然有人打簾進來。
來人一見靠窗坐着的那人便笑。
而裏面的人見到來人,有人警惕有人詫異。
“怎麽?幾日不見便不認得我了?難不成白少将軍對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人看着白驚蟄道。
白驚蟄霍然起身,驚訝,“常逸?”
常逸一挑眉,十足一副纨绔子弟模樣晃蕩着往裏走了兩步,“認出來了?如果真認不得了,我可就真是要傷心欲絕了。”說着還擡手扶額。
白驚蟄一臉無奈地看着他,一個山賊頭子說話這麽妖嬈,真是……
想到這兒,白驚蟄忽然一驚,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口,腳步稍頓,而後甚至自然撩開竹簾,走過雅間在外面的走廊上沾了一會兒再默默回來,進來的時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将門關上。做完這些,白驚蟄才稍稍松了口氣。
不過她這一連串的舉動卻讓房間裏的人都看愣住了,而白驚蟄轉身就直勾勾地看着常逸,壓低聲音問:“你怎麽來永州城了?”而且還是大白天,都不怕在街上有人認出自己來,抓到官府去嗎?
白驚蟄全然沒有意識到她對常逸的這些關心,遠不是只有一面之緣的反應,倒像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嗯……看上一批貨,過來打探打探。”
聞言,白驚蟄臉色肅然,眼裏帶着審視,似乎一旦确認他所言非虛她便要将他就地拿下。
常逸連連擺手,笑,“玩笑玩笑。”他一邊跟白驚蟄說話,也不忘趁機打量房間裏的其他人。
白驚蟄将信将疑的“嗯”了一聲,最後還是覺得不放心,飛快追問:“那你來幹嘛?”
“來看你啊。”她問得快他答得也快,言語間卻透着一絲絲暧昧。
房間裏的人因為這句話神色微變,可唯獨白驚蟄感覺不出來,正兒八經地反問:“看我幹什麽?”
本來是想調戲她,結果被她如此不解風情的一問,常逸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了,一時哭笑不得。一眨眼,目光落在一身玄色的元朗身上,擡手往那邊指指,“我為什麽要看你?嗯,那你問……他。”
那玄色背影微微一僵。
白驚蟄順着他的手看了過去,還認真地想了想為什麽問元朗,一回頭見常逸笑得不懷好意,恍然覺得自己被戲耍了,“想打架嗎?”
見勢不對,常逸一副慫兮兮的樣子雙手擋着自己的臉,邊賠笑邊往後退,“不想不想。姑娘家怎麽張口閉口就是舞刀弄槍的,咱斯文點不行嗎?”
白驚蟄不以為然的“切”了一聲。
“蓁蓁,這位是?”長孫蘭夜忽然開口問。
不等白驚蟄開口,常逸自報家門,“在下常逸。今日有緣得見各位,實屬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修頤哥哥,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大茔寨的當家。”白驚蟄補了一句。
長孫蘭夜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一聽她叫那人修頤哥哥,常逸不由一驚,他進門的時候只覺得那人氣度不凡,卻沒想到這就是大晉祁王,不過卻裝作沒有聽出來,臉上笑嘻嘻地掩過去,抱拳跟屋裏的人一一打過招呼。
互相見禮之後,白驚蟄正要坐回位置上,被叫常逸一把攬住肩拉了回去。
登時那只搭在白驚蟄肩上的手變成了眼中釘手中刺。元朗眼神陡暗,長孫蘭夜将茶盞幹脆利落“噔”一聲放回桌上,吟冬和彥青的臉上皆是不太好看。
白驚蟄在軍營裏長大,對男女之防向來不是太在意,只偏頭看他,“幹什麽?”
“有事跟你說。”
“什麽事?”
常逸高深莫測地一笑,帶着白驚蟄後退一步,推開另一扇窗,“借一步說話。”話音未落,帶着她一躍而出。
這裏可是二樓,吟冬一驚,率先奔向窗邊,彥青和元朗緊随其後。
往下一看,見到白驚蟄站在船頭左搖右晃,旁邊扶着她的常逸沖他們揮手,“對不住,有事相商,談完一定将她完好無損送回來。”
很快,那船便駛遠了。
吟冬很是不滿,心裏不免嘀咕,哪有這麽請人去談事情的,一回頭,心裏猛地“咯噔”一聲。
與在窗邊的三人不同,長孫蘭夜自始至終都坐在位置上,微微颔首,只不過眼角眉梢再無一絲笑意。
“殿下……”很少見到自家殿下這般,吟冬心裏忐忑不已。
長孫蘭夜默默起身,沒有看任何人,“回去吧。”說完就往外走。
看出他現在心情極差,吟冬雖有猶豫,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出言相勸,不由看向彥青。
彥青沖她笑笑,“放心吧,沒事的。”
兩個人跟元朗說了一聲,跟了出去。
前一刻還熱鬧不已的雅間,一時間,人已經走光了。元朗轉頭看了看那艘船離開的方向,也下樓離開。
剛出酒樓,碰到府裏的一個下人急急忙忙的跑過來。那下人見了他,忙停下,微微氣喘道:“朗少爺,付小姐說今日身體抱恙就不過來了。”
元朗聽完忽然想起臨出門前白驚蟄背着他跟下人說着什麽,沒想到竟是去找付雲桑了。府裏關于他跟付雲桑的那些傳聞,他并不是不知道,聲音毫無起伏道:“以後她再叫你去付家,都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