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
一夜小雨,早上天都灰蒙蒙的,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幾個買早點的小攤上冒着騰騰熱氣。
白驚蟄懶洋洋地趴在車窗邊,像是看着外面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看。
“越舍不得就越舍不得。”身後付雲桑語調冷冷道。
她跟付雲桑同乘一輛馬車,畢竟都是姑娘,會方便點。
聽懂她的話,不過就是說她越是陷在這個舍不得的情緒之中就會讓自己越是舍不得。可是這種事情不是她想舍得就能舍得啊,白驚蟄将枕在左胳膊的頭換到枕在右胳膊上,只幽幽嘆氣,沒接話。
等出了城門,四下更顯冷清,白驚蟄便坐回去,找了床被子蒙頭蓋上,跟坐在旁邊的付雲桑道:“我睡會兒,昨晚睡得太晚了。”
昨天晚上,蓉姨拉着她叮囑了好久,過了子時才睡,今天早上天沒亮又被叫起來。
就這樣,一行人在這個煙雨蒙蒙的清晨離開了永州城,前往千裏之外帝都。
走了大半個月,終于到了容州。過了容州便是帝都。
容州毗鄰帝都,繁榮自是不必說的。
進城之後,為了不要太過張揚,再加上街上人來人往,為了方便通行,白驚蟄、付雲桑、長孫蘭夜和元朗就坐在了一輛馬車上。
一連問了好幾家客棧,不是住滿了,就是不夠他們住。
“要是在容州開個客棧,說不定能大賺一筆。”白驚蟄興致勃勃道。
“我們是和進京賀壽的,還有湊熱鬧的人碰到上了,所以客棧房間才這麽緊俏。如果真在這兒開客棧,還不如在永州。”付雲桑毫不客氣地潑冷水。
“我就是随口一說,你還當真了?”白驚蟄直接頂了回去。
“你……”付雲桑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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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
說不過她,付雲桑輕哼一聲,別過頭去。
難得贏一回的人在旁邊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這一路過來,兩個人常是說活不過三句就開始鬥嘴,其他人已經習以為常。
在城裏好一通折騰,才終于找到一家客棧可以住下。
店小二領他們到各自房間。
“兩位姑娘這邊請。”
白驚蟄和付雲桑的房間挨着,長孫蘭夜和元朗的房間在她們對面。
白驚蟄一進門發現房間的窗戶臨街,雖然臨街的房間畢竟吵,但是吵也意味着熱鬧。興沖沖跑過去,想要打開窗戶看看,結果怎麽推也推不開,稍一使勁,就聽見那窗戶發出“咔咔”的響聲,像是要壞了。
看她一副沒有見過世面,連窗戶都不知道怎麽打開的樣子,付雲桑忍不住道:“白癡。”不過罵歸罵,人已經朝着白驚蟄走過去。
見她要幫自己打開,白驚蟄難得沒有頂嘴。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默默站到一旁,等着她幫自己把窗戶打開。
第一次見到自己打不開的窗戶,白驚蟄滿臉期待,等着付雲桑像變個戲法似的把窗戶給打開。只見她将手放在窗戶上,往旁邊,輕輕一推……
窗戶開了。
白驚蟄愣住,“這……這就開了?”
“不然?”
這麽輕松就打開了,虧她還滿心期待能有個什麽花樣呢。白驚蟄上前自己試了試,真的就是輕輕往旁邊一推就開了,頓時沮喪無比。
因習武之人的警覺性,白驚蟄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到他們這邊,一時拿不準對方身手,不敢輕舉妄動,便裝作跟付雲桑說話,不動聲色的往視線來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街對面也是一家客棧,二樓靠窗的位置坐着幾個人,一眼掃過去,看衣着打扮非富即貴。
而讓白驚蟄警覺的目光則來自當中一青年男子,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身邊的付雲桑。那樣的目光讓她想起蓬萊閣裏那些去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們看着臺上舞姬時的樣子,太過冒犯。
此刻付雲桑也發現了。不過不等她反應,忽然有人将她擋在身後,還将窗戶一把拉過來關上。
“流氓!”白驚蟄忍不住罵了句。
見她發脾氣,付雲桑不由一愣,她那模樣就像是這件事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一般,憤憤不平。
簡單收拾了一下,吟冬就過來叫她們倆下去吃飯。
白驚蟄和付雲桑下樓的時候,長孫蘭夜和元朗已經坐下了。長孫蘭夜坐在上座,元朗坐在他對面,兩人默契的将兩側的位置留了出來。
白驚蟄很是随意,就近坐在右側的位置上。等付雲桑在她對面一坐下,瞬間感覺背後好幾道目光齊刷刷掃過來。
白驚蟄驀然皺眉。
“我們倆換個位置。”白驚蟄起身對付雲桑道。他們這一桌最靠裏,她這個位置背對所有人。
白驚蟄走過去,把付雲桑拉起來,攆到自己位置上。
這下叫你們看!
白驚蟄開心落座,正要拿起筷子,元朗突然起身,另一邊修頤哥哥開口。
“雲桑,你坐我這兒。”
白驚蟄愣愣,一想,修頤哥哥這個位置也不錯,也不會叫人盯着看。
付雲桑看了看白驚蟄,默默起身跟長孫蘭夜換了位置。那邊元朗默默坐了回去。
為了個位置這一通折騰,大家終于可以開動。
這家客棧的飯菜做得很像永州的菜,白驚蟄胃口大開,吃着吃着忽然發現修頤哥哥坐得筆直,吃飯吃得很慢。
白驚蟄咽了飯菜,關心問:“修頤哥哥你身體不舒服嗎?”
站在一旁的彥青“噗嗤”一聲笑出來。
白驚蟄不解地看向他。
長孫蘭夜默默放下筷子,聲音緩緩,“彥青是在笑我嗎?”
語調平常的一句話,卻聽得彥青倍感壓力,忙笑着解釋,“沒有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件趣事。”
“哦,什麽事?”
這下,彥青臉上的笑頓時僵住。吟冬在旁邊用手掩了掩唇,強忍着笑。
彥青看了看白驚蟄,答長孫蘭夜的話,“想起有次四通酒樓來了位南越的琴師,有人見了眼睛都挪不開,一不小心撞柱子上去了。”
聞言,一桌人都笑了。唯獨撞了柱子的某個人。
白驚蟄恨恨地拿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
臭彥青,就知道欺負她!什麽趣事?明明就是她的糗事!
客棧裏今天有說書先生。白驚蟄閑來沒事的時候,經常跑去茶樓酒館聽人說書。這出來大半個月都沒聽過了,現在好不容易撞見,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吃完飯,幾個人都沒上樓,要了茶,陪白驚蟄一起聽說書。
“南越出兵大晉的事現在已經是人盡皆知。南越與大晉兵戎相見,實在令人唏噓。作為鄰國,自開國以來,兩國交往甚為和睦,還多次聯姻。至于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這還得從十一年前開始說起。”
“十一年前,大晉國力日益強大,擔心大晉強盛之後會威脅到自己,梁、陳兩國欲聯合南越合力進攻大晉。對于梁、陳兩國的這個提議,南越國內當時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和,認為南越與大晉多年友好邦交,且兩國相互依存,唇亡齒寒。大晉若是被梁、陳攻下,南越便沒了北邊防護,萬一梁、陳兩國繼續南下,南越僅以一己之力還不足以能抵擋。另一派主戰,主戰這一派認為南越在大晉眼中只是一個附屬國,在貿易邦交上多次打壓欺負南越。南越國力漸強,不必再屈居人下。且攻下大晉,沒有大晉擋在中間,南越可以與梁、陳兩國直接通商,彼此互利。”
“兩派争執不下。當時主戰派最為突出的人是當時端王瞿铎,也是現在的越帝……”
“當時還發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據說有一位和尚只身入南越,求見越帝,說他能算出未來将要發生的事。起先衆人都覺得這和尚是信口開河,便将他先送去禁軍統領那裏。這統領見這和尚氣度不凡,便試了試他,結果他所說無一不一一應驗。後來,越帝見了這個和尚,兩人密談一夜,越帝堅決不出兵。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端王瞿铎耳朵裏,三日後,端王以先帝被妖人蠱惑為由領兵入宮。”
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感覺身邊有人站起來,白驚蟄抽神轉頭。
“我先去睡了。”元朗淡淡道。
想到今天他們趕了一天的路,白驚蟄連連點頭,“哦哦,好。”
元朗上樓之後,白驚蟄偏着身體,輕聲問:“修頤哥哥累了嗎?不用在這兒陪我的。”
長孫蘭夜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聽到她說話,淺笑道:“沒關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聽聽吧。”
就這一會兒功夫,臺上已經講到這次宮變的尾聲了,“……南越宮城一夜大火,越帝與皇後元氏葬身火海,膝下幾位皇子公主也未幸免于難。後端王瞿铎登基稱帝。因此次宮變發生在崇元二十五年,故稱‘崇元宮變’。”
“啪!”醒木拍案,乍然一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收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