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當她成為柴崎摩耶時,終于得到了自己自擁有感情以來最渴望的真正的家人。

以前所擁有過的她沒有好好珍惜,而這次,到手的她絕不會放棄。

源頭大抵在于太害怕失去。

媽媽解下圍裙,爸爸把菜端上了桌,面對着用果醬寫有“祝摩耶生日快樂”字樣的蛋糕,她負責吹熄蠟燭。

——柴崎摩耶六歲的生日,一如既往地快樂。

悲劇發生在生日之後的第三天。

突如其來的項目讓爸爸所屬部門的所有人都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和其他人加班到深夜才把問題都解決的爸爸大概是想起不等到自己回家就不睡覺、光窩在沙發上空打哈欠的明天還要上學的寶貝女兒,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幹脆睡在了辦公室,而是從一條燈光昏暗的小巷抄了近路。第二天,一位晨跑的青年路過時發現了小巷門口的血跡,警察被他叫來的時候,柴崎一郎殘缺的屍體早就變得冷冰冰的了。

找不到兇手。

只能從屍體的傷口上找到啃咬過的痕跡,對比過齒形之後,發現其形狀酷似人的牙齒。

——喰種。

柴崎摩耶和她媽媽所能獲知的唯一關于兇手身份的消息,就是那家夥是個喰種。

她時常能想起媽媽知道爸爸死亡的時候,抱住她痛哭的樣子。本來是兩個人共同工作的富裕家庭,只能由媽媽獨自挑起了養家的經濟大梁。

然後,在她小學二年級時,也就是七歲那年,迎來了另一個夜晚。

UE215號至那時為止的人生,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在她手下喪過命,血腥的場面她自認為也見過不少,唯獨……沒有親眼見過自己父母被殺時的場面。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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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摩耶用力按下手機的退出鍵,不讓自己再死死盯着手機屏幕上月山習的聯系方式。

身後傳來了一聲呻|吟般的聲音,摩耶放下手機,電腦椅一轉,讓自己面向床上的那個人:“醒了?”

“……夢?”剛醒的金木研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有點茫然地坐起身,直到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摩耶,“摩、摩耶,為什麽你會在——?!”

“很簡單,”摩耶有點幹巴巴地說,“因為你躺在我家的客房。”

她接着道:“不是夢哦,我們确實被月山習帶到喰種餐廳去了。以及,現在是早上八點。”

看着金木震驚又遲疑地想說些什麽的樣子,摩耶攤了攤手:“本來我打你沒用多大力氣,但是月山習他說讓我們這些沒喝加了藥的咖啡的人吸入了毒氣,你……昏睡到現在大概也有毒氣的原因吧。”

“我們是怎麽……”似乎是因為許久沒有喝水的原因,金木的聲音微微有些喑啞。

“交易。”柴崎摩耶毫不遲疑地回答,“我跟月山習約定好了,他幫我們成功逃出來的條件是讓他找到合适的時機地點以及方法把你吃掉。”

她對金木半信半疑的神情不以為意:“我不會欺騙你,和別人的約定也不會瞞着你這個條件确實是真的。不過我是打算把它作為一個陷阱的,用來誘捕殺死我家人的兇手的。”

“難道說,摩耶,你的父母,是被……”似乎對她的感受有所顧慮,金木并沒有說完自己的猜測。

柴崎摩耶倒是不甚在意地一哂:“沒錯,至少我的母親,是被月山習殺死的。”

六年前,剛升上初一年級的她在媽媽的要求下,一直沒有停掉父母在自己出生前就為他們女兒注冊的學習塾的課程。而那一天,因為丈夫的死亡而格外擔心女兒安全的柴崎紗也加卻一反常态地沒有來接女兒。等了半個小時之後,摩耶獨自一人往家走去。

将鑰匙插入門鎖的時候,她嗅到了一絲血液的味道。

盡管有所預感,拉開門的柴崎摩耶還是愣住了。

——血。

到處都是血。

那個今天早上笑着把她送到小學門口的、本應是她媽媽的女人的屍體斜靠在沙發上。

再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微笑着舔掉了手上的鮮血和碎肉的身着西服的家夥。

看上去也就是個少年人的模樣,他有一雙鮮紅色的眼睛,那是獨屬于喰種的赫眼。

要逃嗎?

逃得掉嗎?

她能殺得掉這個家夥嗎?

摩耶心裏轉過千百個念頭,反手輕輕帶上了門。

“你,”她看着那個饒有興趣觀察她反應的喰種,發覺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厲害,“對我的媽媽做了什麽?”

“原來如此,”他依然微笑着,“你果然是她的女兒啊。我只是在進食而已,你的媽媽很美味呢。”

……只是在進食而已?

就因為這種理由?

與那時的怒火與殺意相比,之後她因為疏于戰鬥而多少有些防禦不及的那家夥的淩厲的攻擊和

身體被赫子刺穿的疼痛都不算什麽了。

“真可惜,你的味道聞起來可比你媽媽難吃多了。”

沒人知道火是怎麽燃起來的,等到摩耶被那個喰種打倒在地、直都直不起腰的時候,她也因為熊熊大火的熱度而汗流浃背。

喰種不知什麽時候逃走了,視野越來越模糊的柴崎摩耶一點一點爬到了媽媽屍體的旁邊,把她攬在了懷裏,獨自承受着烈火灼燒的疼痛。

她能聞到皮肉燒焦的味道,濃重的黑煙灌進了她的口鼻,柴崎摩耶懷揣着最強烈的殺意,在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痛苦下,終于失去了意識。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是燒傷。CCG的搜查官們在之後也曾來詢問過她案發時的狀況,她向他們描述了自己所見的那個喰種,搜查官們只是搖搖頭。她拒絕了CCG的收養,

然而,當摩耶再次找回這段回憶的時候,發現記憶裏的那個殺了她媽媽的兇手的臉和月山習完全可以重合——就連那服裝品味和說話腔調都一樣。

“所以,金木君,”她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利用了你,非常抱歉。而且,我以後不會再去‘古董’了,如果要聯系我的話,和以前一樣用電話或者直接上門來都可以。”

金木研是不一樣的。

雖然明白不能用一個群體中大部分的所作所為來衡量少部分,但是,她也還是讨厭喰種。

她看見金木研點了點頭,氣氛一時變得有點尴尬起來。

摩耶強笑着打破了這份尴尬:“金木君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喝杯咖啡?”

“……謝謝,”金木低聲道着謝,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摸上了原本用眼罩遮住的左眼,“摩耶,我的眼罩……?”

摩耶停住了打開房門的動作:“哦,不好意思,沾上血了,你又昏睡着,我就擅自把它摘下來洗了。不過,反正也是在我家,眼睛露出來也沒什麽,權當是透透氣好了。”

“而且,”她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惡作劇般的笑容,“與其擔心你的眼罩,為什麽不低頭看看呢?”

聽了她的話,金木緩緩低下了頭。

假裝沒看到金木瞬間通紅的臉,摩耶哼着小曲兒順着走廊去廚房沏咖啡。走出幾步之後,哼歌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摩耶蹲下|身,把頭埋在雙臂之間,安靜地任淚水滑落。

媽媽,給予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母愛溫暖的機會的媽媽啊。

她一定會……用自己的雙手去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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