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現在的紀淮當然不會那麽天真,只被一個苦肉計就騙了過去。

但是此一時非彼一時,這一世發生的事情和上一世太不一樣了,出現最大變化的源頭就是宋辭。

他不是上一世的那個人。

紀淮也不可能按照上一世的發展來應對這一世。

但是這個電話卻讓他有點為難。

王嬸是老宅那邊派過來的眼線,這一點他自然知道,但是沒想到王嬸會那麽喜歡宋辭,她跟老宅那邊講的肯定都是宋辭的好話,所以方懷柔才會打這通電話過來說讓他把宋辭帶回去見見。

畢竟兩個人不是在處對象,而是已經領過證結了婚的關系,宋辭遲早都是要去面對紀家的人的。

但是,這合适嗎?

紀淮眉目沉靜,透過窗戶與自己對視着。

這個宋辭來歷不明,和上一世完全不是同一個人,是不能像對待上一世的人一樣對待他,但這明明就很奇怪。

既然不是上一世的宋辭,那現在的宋辭到底是誰?

他為什麽要頂替宋辭的身份來到他的身邊?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紀淮覺得在還沒搞清楚這些問題之前,帶着宋辭回家是很冒昧的,這個行為會給宋辭一種積極的暗示——而他這麽浪,這麽不知羞恥,如果知道了紀家那邊有接受他的打算,指不定要上天。

另一方面來講,紀淮也沒有喜歡他到想把人領回家的地步,宋辭還沒這個資格,他現在就像是一團迷霧,甚至可能是帶着定時炸|彈的那種。

紀淮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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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紀淮打算拒絕,“我最近很忙。”

“我提前問過你的秘書關于你最近的行程安排。”方懷柔輕輕巧巧地就把他的路給堵死了,“你們結婚我和你爸就沒出面,外人指不定怎麽笑話我們紀家沒禮數,我們現在想見他一面怎麽了?還值得你這樣推辭?”

紀淮正想再說,方懷柔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清了清嗓子,有點不自在地道:“知道那是你親愛的,你的心肝寶貝,你的好老公。但是我們也不是豺狼,你沒必要護得這麽緊吧?是,結婚前我是反對你們的事情,但那是因為查過他的履歷,他的歷史并不光彩,但是結婚後他明顯為你重新做人了,我的要求也不高,人品不差就行,我也不會為難他,你至于麽?”

紀淮:“……”

他要是說不是這樣她會相信嗎?

顯然不會,在方懷柔面前,王嬸的話可信度比他高多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向下俯視看去,路上車水馬龍,繁華喧鬧。

“就這麽說定了。”方懷柔見他沒說話,便認定他是默認了,“下周二,我和你爸在家裏等你們。”

紀淮伸手揉了一下眉心,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應下:“知道了。”

方懷柔正打算挂電話,臨挂的前一秒卻又似乎想起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情:“哦——對了!你別總招人家哭,你一個大男人,要知道疼老婆,總欺負人家算是怎麽回事?還要別人費心替你遮掩,你覺得傳到外人面前好看嗎?”

紀淮:“……”

這一刻,他忽然有種很想把宋辭拎到面前把他那張嘴給縫上的沖動。

半晌,他心平氣和地道:“我沒有……”

“剛才說的話要記住了。”方懷柔懶得聽他辯駁,“我挂了。”

挂了電話後,紀淮在窗戶面前站了會兒,他的眼神幾度變化,像是最終下定什麽決心似的,然後才離開。

吃飯的時候,宋辭埋着頭,看着沒什麽精神,就像是一副被厲鬼吸幹了精氣的小和尚似的——這兩天高強度的訓練已經幾乎把他榨幹了。

平時飯桌上都是王嬸和宋辭,紀淮忙,偶爾會回來吃一次晚飯,今天剛好他也在。

王嬸随手給宋辭布菜,一邊問道:“多吃點,這兩天練習辛苦了。”

宋辭對王嬸一笑,乖巧地說了聲謝謝。

“是明天晚上八點是吧?”王嬸很是興奮地确認,滿臉的高興,“我守在平板電腦前面就可以看見你了是嗎?”

“是。”宋辭其實有點緊張,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舞臺。

他慢慢地吃着碗裏的菜,思緒飄遠,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看見明星開演唱會的時候會有粉絲們拿着亮亮的牌子在下面揮舞。”王嬸雖然年紀大,但是因為整個紀家都是跟娛樂行業有關的,耳濡目染下,懂得的東西也比別人多一些,心态也很年輕,她看了看古井無波的紀淮一眼,“阿淮,這可是小辭的第一個舞臺,你難道沒什麽表示嗎?”

她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紀淮像是第一次聽見這件事似的,偏頭看向宋辭:“明天上臺?”

因為上次的事情,宋辭心虛至今,一直不敢跟紀淮對視,如今他一看過來,宋辭登時便挺直了背脊,跟上課時開小差被老師當場抓包了似的,就連手臂的彎曲弧度都不自覺變成了标準的九十度。

他幹巴巴的垂着眼:“啊。”

紀淮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聲音淡淡的:“加油。”

宋辭坐得工工整整,一本正經:“好的。”

王嬸:“……”

王嬸什麽都沒說,繼續低頭吃着碗裏的飯。

自從宋辭在她的面前說過那麽大一段剖心自白後,王嬸就打定主意不再瞎摻和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了。

說不定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疏離冷淡只是因為礙于有她這麽一個外人在場,私底下指不定多麽缱绻纏綿呢。

她老了,做好分內的事情就行了。

吃完飯後過了一個小時,宋辭照例去夜跑,這是他的舞蹈老師要求他的,他得運動健身,保證肌肉線條。

沒想到才剛換好鞋子準備出門,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接近的腳步聲。

宋辭的身體一僵,幾乎是逃似的趕緊竄起來,然後就往門外跑。

他還沒從翻車現場的陰影中走出來,這一個星期都在躲紀淮,安分守己得不得了,紀淮工作也忙,沒工夫騰出貴手收拾他,于是兩人這一個星期的相處不可謂不和平。

說得通俗點——就跟結婚了五六十年的兩個相顧無言的老頭似的,沒話說,不接觸,就連睡在同一張床上都不會有化學反應産生。

宋辭暗地裏覺得這種相處模式還挺好的。

但很顯然紀淮并不是這樣想的。

在宋辭的手握住門把手的瞬間,站在他身後的紀淮悠然開口道:“等一下。”

宋辭的心狠狠一顫,神經繃緊。

他在假裝沒聽見和算了我惹不起他我還是勉強理一理他吧之間猶豫了兩秒鐘不到,求生欲迫使他選擇了第二條,于是他轉頭,扯出了一抹微笑。

紀淮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套衣服,他穿了件灰色的針織衫,很寬松的款式,頭發也不再是那種一絲不茍的整齊,像是随手抓亂過了,有種淩亂不羁的美感。

他站在臺階之上俯視着宋辭:“去跑步嗎?”

宋辭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穿西裝的紀淮,當即心态不穩地沉溺于他的美色了幾分鐘,然後才鎮定地清醒過來:“是的。”

紀淮:“我跟你一起。”

宋辭:“……”

???

他跟他一起想幹什麽?他是不是想趁着夜黑風高謀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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