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辭是被單陽夏扶下去的。
時宣皺着眉頭,十分不能理解:“宋辭你為什麽要答應?你明明就很不舒服啊。”
單陽夏沒說話,保持着沉默。
“我是什麽咖位我自己心裏清楚,”宋辭閉了閉眼睛,聲音很輕,“我不能這麽不識擡舉。”
殷期年紀還小,未來可期,又是實力王,大家寵着的弟弟,他宋辭算是個什麽東西?
殷期兩次選擇了他,他怎麽拒絕?
單陽夏和時宣都能答應,輪到他這兒,就開始作妖?耍大牌,不把新人放在眼裏?
別人又不知道他不舒服,而且就算知道,又會有新的嘲點——既然不舒服為什麽選擇上臺?誰逼你了?人還不紅,就開始賣慘炒熱度了,一個前輩,靠吸着新人的血來維持熱度,臉可真夠他媽大的,祝糊一輩子!
這些都是可以預見的,還不如最先開始就什麽都不說。
反正他的問題又不大,死不了人,等會兒吃點藥就可以挺過去了。
其餘的三人陷入了沉默中,後知後覺的想到娛樂圈是個能吃人的圈子。
剛一到後臺,高全就迎了上來,其餘的三人關心了幾句,但沒辦法跟着,因為他們也要去準備上臺,只能匆匆離開了。
高全伸手接過了宋辭:“你怎麽了?”
在看直播的時候他就看出了宋辭的不對勁。
宋辭靠在他的肩膀上,渾身冷汗:“我胃疼。”
高全很沉穩:“場務那邊有胃藥,我去給你拿,你好好想想你會唱什麽,導演把你排在了第三個出場,加上給選手評級點贊的時間,你應該有四十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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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在心裏估計了會兒:“導演有說讓我發揮到什麽程度嗎?”
“你能有什麽可發揮的?”高全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幾個工作人員忙上前過來問詢情況,高全壓低聲音簡單說了一下,有人拿來了胃藥。
高全一手拿藥一手端水,看着蜷縮成一團,面色蒼白的宋辭嘆了口氣,俨然覺得自己愈發像是在帶孩子,他軟下聲音:“就算是演砸了也沒人會怪你的,你一個十八線就不用有什麽偶像包袱了啊,乖。”
宋辭疼得意識都是模糊的,察覺到高全遞藥過來,他順從地張開了嘴,咽下藥丸後,高全又給他灌了一口水,囑咐他道:“你別又嗆着了。”
宋辭:“……”
宋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勉強睜開眼睛看他,眼裏覆着一層水光:“被棒棒糖卡住……這個算是溫潤如玉嗎?”
高全薅了一把他的頭發:“你覺得呢?”
他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不過是短短的二三十分鐘裏,宋辭就沖上了熱搜榜,熱搜詞條:宋辭 一個差點被糖噎死的男人
這個熱搜甚至一度蓋過了宋辭 wink這個詞條。
而圍繞在他前後的熱搜詞條分別是——中美兩方貿易戰,十八歲的夢想,天空為什麽是藍色的……
宋辭的熱搜夾雜在這些清新脫俗的詞條裏面,沙雕程度簡直讓人沒辦法直視。
宋辭又重新躺了回去:“……我覺得影響應該不大,那才幾個鏡頭啊,我大多數鏡頭都是在溫潤如玉的微笑着的,看直播的網友肯定會忽略棒棒糖事件的。”
高全一臉憐愛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傻兒子。
他岔開這個話題:“你想到了要唱什麽嗎?”
宋辭閉着眼睛捂住胃部:“……算了,選手們也不容易,我随便唱吧,反正我現在都有你了,比他們幸運多了,他們還要靠點贊數來決定命運呢,肯定這會兒提心吊膽得不得了。”
而他又不靠這個吃飯,也不過是個替補,沒必要那麽亮眼,舞臺畢竟是屬于那些閃閃發光的少年們的。
高全真是沒辦法理解宋辭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先是問要發揮到什麽程度,又是說要放水……胃疼會影響到腦袋嗎?他是不是這會兒不僅胃疼,還在發燒呢?看這言行舉止,都燒糊塗了吧?
高全伸手搭在了宋辭的腦袋上,果然是有點燙的。
宋辭睜開眼睛看着他,模樣乖得不得了:“高媽媽,你對我真好。”
高全有點心累:“啊。後半輩子指望着靠你養呢,你争點氣,堅持一會兒,咱們表演完後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嗎?”
宋辭:“不用檢查。我沒事,現在好多了,我想好要唱什麽了。”
……
高全陪了會兒宋辭就去找導演那邊交涉了。
宋辭躺了會兒,有點想上洗手間,于是他站了起來,出了休息室的門,順着路标找到了洗手間。
進入隔間後,解決完了,洗完手後準備出去,他便聽見有人進來了,那個人在打電話,聲音很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知道宋辭要唱什麽嗎?他要唱小酒窩!簡直土得掉渣,我本來第一眼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沒有品味,果然像你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個草包,一個垃圾。我現在覺得我選了他作為對手簡直是對我的侮辱,我都不好意思贏他!你說說,我要是真的贏了他,他該不會躲在他媽媽懷裏哭吧?”
宋辭本來無意聽別人講話,手都放到門把手上準備出去了,可聽到這段話後,他所有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
殷期正在洗手,他把手機放了下來,開了外音。
裏面清清楚楚地傳出了蔡鳴的聲音:“他這人也就只會哭了,沒辦法,天生長了張好臉,哭一哭就能得到資源,就能往上爬,聽說他為了能上這個節目,不知道陪他的金主睡了多少次,都肛裂了吧好像。真是騷到邊了,缺了男人就不能活。我跟你說,你上臺好好演,這個節目下了後,我還有的是手段對付他。”
宋辭的臉色一寸寸慢慢地冷了下來,他抓住門把手的手背上甚至都泛起了青筋。
殷期說了聲好,又有點奇怪:“你為什麽這麽恨他啊?”
蔡鳴的聲音就像是結了寒冰:“他讓他的金主出手,毀了我的工作和前途,我現在活得連狗都不如,你覺得我不該恨他?”
“好賤啊。”殷期皺了皺眉頭,盯着鏡子裏自己的臉,鏡子裏的臉龐年輕,朝氣蓬勃,鮮活無比,“其實我覺得宋辭他長得也沒多好看啊,還能有人看得上他?我這張臉都比他好看一百倍。”
蔡鳴那邊冷笑了一聲:“人家可是專業陪|睡的,靠的可不僅是臉,而是床上功夫,你能跟他比?他連我都勾引過,我差點着了他的道,他就是狐貍精轉世,騷到家了。”
殷期啧啧了兩聲,伸手虛虛地在自己的臉邊劃了一道弧線,越看越覺得滿意,他最後嘆了口氣:“跟這種惡心的人比賽真是鬧心啊,回頭我得好好補補,不跟你說了,我快上場了,等着我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吧,挂了。”
蔡鳴嗯了一聲,也挂了電話。
殷期收好手機,正準備出去,卻聽見某個隔間的門哐的一下被踹開了。
殷期吓了一跳,轉過頭去,便看見宋辭面若寒霜地站在隔間門口,身上穿的依舊是舞臺上那套仙氣飄飄的白衣,臉上的妝也沒有卸,他穿着這套衣服站在舞臺上的時候,溫潤柔和,臉上仿佛鋪陳着全世界的溫柔。
但是此刻站在這裏,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眉梢微微揚起,眼裏一片冷然,唇角抿着,下颔的弧線緊繃到了極點,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殷期只感覺轟的一聲,腦子裏像是有東西炸開了似的,愣愣地看着他,被宋辭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
下一瞬,宋辭的臉上卻忽然綻開了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卻未到達眼底。
他一步步地走向殷期,他進一步,殷期就退後一步,最終被逼到了牆角。
宋辭笑得像是春日盛開的妍麗的花,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他輕聲問道:“你覺得,輸給一個草包是什麽感覺?”
殷期緊貼着牆壁,梗着脖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輸給一個只會唱小酒窩的人?!你自己什麽實力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挺好的。”宋辭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俯身湊向他,聲音一點點慢慢地冷了下來,像是冰刀似的刮在他的皮膚上,“那等會兒,你就給我睜大眼睛看仔細了,看看你到底是怎麽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