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宋辭在床上躺了會兒,确定紀淮走了後,他偷偷地換了一個被窩,然後在紀淮的被子裏睡了個回籠覺。

紀淮的被子比他的暖和多了,而且滿滿的紀淮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男式木香,清幽典雅。

宋辭今天就要進組了,他沒膽子睡紀淮的人,但是有膽子睡他的被子。

反正紀淮又看不見。

回籠覺醒來後,宋辭去洗手間裏洗漱,出來後開始收拾行李。

他要演男二,戲份還是挺重的,雖然是在市內拍攝,但是基地離家裏還是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在路上花的時間太多很不方便,高全建議他還是住劇組的酒店。

宋辭拉出了行李箱,打開了衣櫃,開始慢慢地把衣服往箱子裏面塞。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解決他身上倒黴圈的設定,雖然和紀淮在床上躺一晚上第二天就可以獲得免疫,但是他去了劇組後,肯定不可能每天晚上還回來跟紀淮一起睡覺,所以只能靠聯系紀淮的方式吸他,宋辭想好了,等到了劇組後,就每天早上晚上分別給紀淮發一條短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宋辭的錯覺,他總覺得身上的圈越來越淡了。

宋辭把一些要穿的衣服全都收好了,在關衣櫃門的時候,他忽然頓了一下。

幾分鐘後,宋辭下定決心,他走到了屬于紀淮的那一排衣服面前,一個個的看過去,旋即他找了一件紀淮最不經常穿的一件黑色襯衫,偷摸地将其放進了自己行李箱的最底層。

這樣就很完美了。

宋辭想了想,坐在床頭櫃旁邊給紀淮寫了封信:外出拍戲,歸期未定,勿念。

這封信寫完後,他通讀了一遍,覺得措辭有點冷淡,不夠符合他們昨晚親了一下的這麽親密的關系,于是他在勿念後面的那個句號上小小地修改了一下,将其畫成了一顆小小心。

寫完了信後,宋辭鄭重其事地找了個信封把它裝了起來,在信封上洋洋灑灑地寫下了“致紀先生”這四個字。

做完這一切後,宋辭想了想,又怕紀淮看不見,于是他給紀淮發了條短信:我給你寫了點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了,你回來記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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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到拖着行李箱下樓,跟王嬸告別完之後,一直到坐上車,他才收到了紀淮的回複,紀淮的回複很簡約,就一個?,一個字都沒有。

但是宋辭已經十分能解答出他的潛臺詞了,他知道紀淮在問他寫了什麽,于是他回道:等你回來後就知道了。

頓了會兒,宋辭又發過去一張給你小心心.jpg的表情包。

而收到短信後的紀淮盯着屏幕,看着宋辭發過來的示愛的表情包,伸手抵住下颔,黑沉的眼眸裏無聲地滑過一絲笑意。

還特地跑過來跟他說一聲,所以宋辭寫的應該是……情書?

紀淮的心裏像是抹了一層甜甜的蜜一樣,只覺得嘴角一直不住地往上翹,怎麽都壓不住。

直到會議室裏紀父咳嗽了一聲,紀淮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就發現所有人均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紀淮看了一眼投影儀上的PPT,發現該輪到自己發言了,但是剛才因為他摸了個魚,去看了宋辭發的短信,所以一直呆坐在那兒沒動,不僅如此,他好像還……坐着在傻笑。

當着所有人的面。

紀淮只用了一秒鐘的時間就恢複了原來的面無表情狀,眼神依舊冷淡,他站起身來,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沉穩地開口道:“關于公司這個季度的運營狀況……”

是高全過來接的宋辭,車開到了劇組後,高全又陪着宋辭把行李箱放下了,接下來宋辭以為自己就該去跟導演演員們打招呼了,但是讓他奇怪的是,高全居然領着他直接又打車去了另外的地方。

宋辭不疑有他,十分聽話的跟着高全。

高全看着他一臉懵懂但卻什麽都不問的樣子,忍不住上手捏了他的臉一下,笑眯眯的:“怎麽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怕,”宋辭毫不猶豫,“我相信你。”

這孩子真是……

高全真是慶幸是他撿到了宋辭,要不然換了另外其他的一個人,宋辭指不定被坑成什麽樣了。

高全對宋辭愈發的憐愛:“還記得那個電影龍套嗎?我跟你們莊導談了一個下午,請他吃了頓飯,磨到半夜,他才肯同意推遲你進組的時間,你今天估計又得忙到很晚才能收工了。”

其實原本沒必要這麽趕的,主要是高全不知道宋辭後面會遇上貴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又把側耳傾聽這個資源給撈着了,而且還從原本的三番升成了二番,那時候他想趁着熱度還在,快點給宋辭接點東西,所以就找了這個資源,現在電影那邊已經和人家都說好了,宋辭也只是去演個龍套,所以沒理由推拒。

只是看着宋辭連續兩天都連軸轉,忙得腳不沾地,高全總覺得于心不忍。

宋辭噢了一聲,很乖巧:“沒事,麻煩高媽了,我會好好演的。”

抗戰電影名為黎明,片場就在離側耳傾聽劇組不遠的地方,坐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宋辭一下車,就立刻被領去化妝,然後被導演塞了個劇本,他的劇本很薄,只有短短的一頁。

宋辭在黎明裏面要演的角色是一位戲子,名叫阿明,他從小在女主身邊長大,是家仆的孩子,女主對他好,他也對女主很忠心,但是後來遭遇戰事,女主家破人亡,阿明和她分散,被迫過上了颠沛流離的生活。

後來他因為臉長得好看,被梨園招去唱戲了。

這麽一唱,就唱了七年。

再後來,他遇上了國民黨的一位高官,高官喜歡男人,聽他的第一場戲就被他迷住了,後來每天過來聽,再後來,兩人就在一起了。

阿明成了高官最寵愛的情人,時時刻刻,無論走哪兒都帶着。

而今天要演的戲份就是男女主接到了暗殺高官的任務,他們想盡辦法拿到了和高官同一班次的火車票,然後伺機而動。

但是他們畢竟太嫩了,上車後發現高官乘坐的車廂被嚴防死守,連只蒼蠅都進不去,遞進去的食物都得有人先試吃,根本無從下手。

直到這時,女主看見了阿明。

阿明可以自由的出入高官的車廂,而且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對他畢恭畢敬。

男女主為了完成任務,就商量了一下,讓女主和阿明相認,然後跟阿明說,她很高興他有人照顧,她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送了他一包茶葉,跟他說這個是她從寺廟裏求來的,喝了後能保心愛的人的平安,他可以給高官喝。

就這麽一通狗屁不通的鬼話,智商凡是在及格水平以上的人都不會被騙到,但是阿明相信了。

他見到女主,太高興了,基本上是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哪怕她說天空是方的他也會相信。

接下來的劇情完全可以料想得到。

阿明給高官喝了茶葉,剛喝完,高官就感覺不對了。

護衛立刻沖過來,拿銀針試茶水,果然有毒,高官給了阿明一巴掌,把他從火車上踢下去了。

阿明的戲份到這裏就結束了。

演女主的是個演技很好的小花,叫林飲月,她走的是實力派路線,為人親和,知道下一場戲的龍套已經在化妝了,她便過來跟宋辭打了個招呼,跟他說讓他不要緊張,還跟他說她很喜歡他的表情包,她覺得他很可愛。

兩人聊了會兒天,然後林飲月便離開了。

上午需要拍幾個阿明在臺上唱戲的鏡頭,宋辭便換了身民國的長衫,化了很濃的妝。

宋辭很會找感覺,基本上一遍就過,導演誇他有悟性,很聰明。

結束完上午的戲份後,場務過來發盒飯。

消失了一上午的高全終于冒了出來,手裏提着給宋辭加的熱奶茶,還有打包好的菜。

宋辭很是感動,他蹲在小桌子旁邊毫無形象地吃着飯,一邊高興地跟高全道:“高媽!這個劇組的人都很好唉,剛才女主過來跟我說了話,還鼓勵我不要緊張。”

高全點了點頭,手裏捧着杯白開水,笑眯眯地聽他講。

宋辭就像是一個第一天上學急于向家長分析喜悅的小孩,美滋滋地道:“還有導演!導演誇我了!他說我聰明!”

“是嗎?”高全的笑容很是溫柔,“我們小辭本來就很聰明啊,導演怎麽能是誇你呢,他那叫誠實,實話實說。”

宋辭頓時更不好意思了,傻笑了兩聲,繼續吃飯,吃了兩口,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擡頭去看高全:“唉,高媽,你不吃嗎?”

高全捧着熱水喝了一口:“沒事,我已經吃過了,剛才在外面跟人談了點事。”

宋辭點了點頭,正要移開視線,可卻忽然注意到了高全嘴角邊的紅痕,有點破皮,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似的,但是明明在來的路上是沒有的,他咦了一聲,停住了筷子,湊近了高全:“高媽,你這嘴角是怎麽回事?是有人打了你嗎?”

“啊?”高全有點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意識到他在說什麽後,在心底暗中吸了一口氣,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麽慌亂了,他伸手捂了一下唇角,勉強露出了個笑,“霜降呢,剛才出去的時候沒注意,摔了一跤,磕到嘴了。”

宋辭果然很好騙,聞言噢了一聲,有點不放心地看着他:“那你下次出門小心啊,這麽大個人了,怎麽走路還摔跤呢。”

生平頭一遭被人像囑咐孩子似的高全:“……好的。”

高全陪了會兒宋辭就走了。

宋辭吃完飯後拿着板凳在片場邊緣坐下,認真地看着其他演員拍戲。

忽然,一個人也拿了板凳過來,坐在了他的身邊,嘴裏叼着根煙。

宋辭看了他一眼,發現坐在他身邊這人長得還挺不賴的,面容英俊,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漫不經心地看過來的一眼,都顯得溫柔而多情。

宋辭偏頭看了他一眼,想着他可能是黎明的某位主演,于是對他笑了一下。

男人也對他笑了一下,笑容還挺溫和,緊接着他伸手遞過來了一根煙:“來一根?”

宋辭不抽煙,其實第一反應是想拒絕的,但是又怕別人說他不給面子,于是他只好接了過來,禮貌地道謝:“謝謝。”

“看你在這兒坐半天了,是在學別人演戲呢?”男人不緊不慢地吸了口煙,緩緩地吐了出來,青白色的煙霧缭繞,襯得他的側臉更加的精致漂亮。

宋辭點了一下頭,有點拘謹。

男人眯着眼笑了:“你叫宋辭……是今天過來演阿明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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