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篝火晚會是在海邊舉行的,順着長街走到了盡頭,就來到了大片的空地上,那類似于一個廣場,周圍還有噴泉。

再往前走數百米就是沙灘,海岸。

此時在沙灘與廣場的交界線上正燃着大把的篝火,火焰劈裏啪啦地燃着,上面串了肉,有人專門在旁邊看着火候,十分熟練地往上面撒調料。

而在廣場中央,人聲鼎沸,大家圍着一個臺子,那看上去似乎是個舞臺,有一定的高度,周圍還簡單地打了燈。

在廣場的入口處,放置了一塊牌子,上面寫了正在舉辦的活動——舞林大會,為心愛的人而戰!

紀淮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因此只站在最邊緣的地方,遠遠地看着這邊。

宋辭湊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分鐘後,他弄明白了規則。

這個海島上的人都善舞,而篝火晚會呢,雖然名叫篝火晚會,但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的相親活動,沒對象的單身男女可以在這個舞會上面互相認識,而有對象的人也可以來參加,純圖樂呵。

每一輪七個人參賽,贏的人可以獲得任意獎品。

而獎品則包括——戒指,項鏈,耳環……

簡而言之,是贏了比賽就可以送給心上人的東西。

因為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且非常成熟了,現在大家對同性戀人也沒什麽偏見,準備的禮物中,也有專門設置的給男同戀人和女同戀人的獎品。

宋辭本來就有點感興趣,等看見了禮物盒中的禮物後,他更是移不開視線了。

那是一對素圈!

顏色是淺淺的銀色,沒有鑲鑽,拿着仔細看的時候,能看見上面繁複的花紋和細細的紋路,做工很精致。

工作人員見他感興趣,忙介紹道:“先生好眼光!這對素圈可是用我們海島特有的金屬制成的,還是我們島上的設計師為了紀念他們的愛情,特地創立的一個品牌,一生只能買一次,象征着一生一次的愛情。”

宋辭轉頭看了看紀淮,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左右無名指,然後他的唇角勾了起來。

參加比賽得交錢,交完錢後随機排號,八個人一組,跳完後由觀衆決定誰跳得最好,他們會把花放在他們認為跳得最好的人的面前,這樣贏的人就可以拿着鮮花和獎品送給自己最愛的人。

這也就是活動的意思,舞林大會,為了心愛之人而戰。

同樣的,那些跳舞跳得好的人,也能夠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大部分人對勝負其實沒那麽在意,大家跳舞純粹是模仿孔雀開屏而已。

宋辭領了號碼牌後,走到了紀淮的身邊。

紀淮看了他一眼:“我看見你好像在那邊待了好一會兒,你參加了那個活動?”

其實活動不活動的紀淮倒是沒怎麽注意,他只想和宋辭去海邊散散步什麽的。

這裏人太多,他不喜歡太嘈雜的環境。

“是啊。”宋辭幹巴巴地應了一聲,他看着他,眼神溫軟,像是化開的蜜水似的,流露着毫不掩飾的愛意和歡喜,“我有個東西很想要。”

紀淮對這句話已經聽麻木了。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克制欲望,冷靜,沉着,最好不要展示自己的喜好,以免被人拿住把柄,而宋辭和他是完全相反的物種,宋辭熱情,活潑,自由,不受拘束,愛恨濃烈得像火,看上什麽就要什麽,高興的時候喜歡活蹦亂跳,不高興了就喜歡抱着他撒嬌。

基本上只要他說“我有個東西很想要”,那就等于那個東西我必須拿到手。

紀淮嗯了一聲:“錢夠嗎?”

宋辭摸了摸鼻子:“不關錢的事,你等會兒能站得離舞臺近一點嗎?”

紀淮看着他。

宋辭仰起頭,在他的唇上面飛快地吻了一下,然後快速地道:“我想跳舞給你看!”

主持人那邊已經在叫宋辭的號碼了,宋辭跑過去,走上舞臺,和其他的選手站成一排。

舞臺底下盡是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為了今天的晚會,他們精心打扮過了,都很引人注目。

為了方便出來玩,宋辭就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T恤,外面随便套了一件襯衫外套,下面配了一條黑色長褲,腳上是一雙板鞋,看上去清爽得就像是剛出校園的大學生似的,簡直是這群俊男靓女中的一股毫不做作的清流。

規則很簡單,其實也沒什麽規則,跟着音樂聲跳就好了,但是為了增加挑戰難度,主持人經常會放那種反差比較大的音樂,會在溫和和爆炸中反複橫跳,很考驗人的即興發揮和反應能力。

宋辭看見紀淮慢慢地走近了舞臺,他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還沖他揮了一下手。

音樂聲起,先開始就是一首很炸的音樂,節奏感鮮明,鼓點密集。

宋辭只反應了一秒,就立刻跟着音樂搖晃,踢腿,旋轉,音樂到達最頂峰的時候,他做了一個breaking的動作,動作幹脆利落,力道足夠,而且流暢又好看。

本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分散着的,可是等到宋辭撐着地板旋轉後,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很少有人剛開始就這麽亮眼的。

其餘人本來很松散地只是在随着音樂搖晃,還在找代入的感覺的,但一看見宋辭的舞蹈後,立刻換了路數,也紛紛開始各放奇招。

就在這一瞬間,音樂聲陡變,節奏慢了下來,放的是一首情歌,情意綿綿,缱绻柔和。

大多數人都需要反應的時間,但這個規則對于宋辭來說似乎全然被他吃了,宋辭根本不需要反應的時間,立刻變換舞風,打着節拍做着wave,臉上洋溢着愉悅的微笑,動作也随之慢了下來,他轉身,手擋住眼睛,回眸的時候,手一路順着眼角往下滑,虛虛地撫過面部弧線,頸部,旋即是胸腹,腰部,身體随着手到的位置柔軟地起伏着,仿佛沒骨頭似的。

光線剛好打到他這邊,雖然沒化妝,但是他卻閃耀得不可思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嘴角含笑,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

觀衆們:我艹艹艹艹艹,這是哪來的小妖精!!!!他也太撩了吧?!

音樂又陡變,濃濃的搖滾金屬風。

宋辭原地跳了一下,手放到了襯衫外套的一邊,所有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然後,下一瞬,宋辭便拉開了衣服,将襯衫外套拉了下來,虛虛地搭在胳膊上,而另外一邊的袖子還是完整的。

衆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紀淮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只覺得呼吸有點稀薄,身體也不住的發着熱,像是被人平白無故撥下了一粒火種,那個人又充滿惡意地繼續吹着氣一樣,像是不在紀淮的體內燃起一把火,不把他燒着,就誓不罷休。

音樂越來越嗨,宋辭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在一記重重的鼓點後,他猛地脫下了外套,随手一甩,衣服輕飄飄地飄向了紀淮的方向。

紀淮伸手接過了那件襯衫,眼神像是藏了一團火似的。

有人吹起了口哨,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音樂再度變化,變成了輕柔的華爾茲舞曲。

宋辭收起之前大開大合的動作,紳士地滑着步,動作優雅,舞步輕快,仿佛他的面前真的站着一位舞伴一樣。

此刻所有的觀衆全都瘋了,天吶這是什麽寶藏男孩!他為什麽什麽舞種都會?!而且還跳得這麽好看!他的腰好細,腿好長,臉也好漂亮!!!

音樂還沒結束,就有膽子大的觀衆朝宋辭抛出花朵,對他喊道:“喜歡!”

音樂聲停了下來。

比賽結束了。

宋辭在半空中接過花朵,一只手背在身後,微微屈膝,接花的那只手在空中漂亮地繞了幾圈,然後放在唇邊輕輕地一吻,他微微一笑,回應了剛才的喊話:“my pleasure。”

觀衆們:天啊啊啊啊啊,為什麽會有人能做到同時對全場人一起放電!!!!花給你給你!!!把我拿走都行啊啊啊啊啊!!!!

紀淮的視線帶着難以忍耐的熱意,落在宋辭的身上,落在了被他吻過的花上面。

接下來是觀衆們投花的時間,每個選手的面前都有一個花藍子,觀衆們放進去一朵,上面的數字就會加一個。

這場比賽毫無懸念,宋辭獲得了全場最佳。

他在主持人展示出來的獎品中挑選了一個,但是因為距離太遠,又沒有攝像頭的緣故,沒人看見他到底挑了什麽。

宋辭還沒走下臺,便有無數人紛紛圍了上來,想問他聯系方式,想跟他認識。

宋辭帶着微笑,有禮貌的一一婉拒了,掙脫出人海後,宋辭跑到了紀淮的身邊,對他一笑:“你覺得我跳得怎麽樣?”

宋辭剛剛跳完沒多久,氣息都還不勻,帶着點喘,額頭上也覆着一層薄薄的汗。

紀淮頓了一下:“嗯,很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語速比平時慢了很多倍。

宋辭咧嘴一笑:“為你跳的。”

每輪比賽的第一名都可以獲得免費吃烤肉喝酒的機會,篝火邊,沙灘上,正在舉辦另外一場盛會,那是情侶專場,放的也全都是情歌,柔和的舞曲。

大家吃吃喝喝,想跳就跳,想唱就唱,十分惬意。

這個場子是禁止單身狗入場的。

宋辭和紀淮走了進去,宋辭口渴,知道紀淮不讓他吃刷過辣醬的烤肉,于是就去喝了一大杯酒,喝完後他拉着紀淮進入了舞池中,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會跳華爾茲嗎?”

紀淮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你想和我跳舞?”

喝完酒後,渾身都是熱的,剛剛跳完才沒多久,宋辭正處于一個跳嗨了的狀态中,他伸手搭在紀淮的肩膀上,示意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他鼓勵道:“沒關系的,你看大家都在跳,這個很簡單,我跳女步,你來跳男步。”

華爾茲是交際舞,相較于其他的舞種來說,的确沒什麽難度。

紀淮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中,按理說也應該會這種基本的交際禮儀。

但是宋辭很快就發現好像并不是這樣,紀淮的身體僵硬得就像是一個鋼鐵怪物似的,有好幾次都差點踩到了宋辭的腳。

宋辭一邊教他一邊趴在他的肩膀上笑,樂不可支:“紀淮,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看着明明挺聰明的啊……”

繁星漫天,海水輕拍着岸邊,起起伏伏,清涼的夜風徐徐吹來,仿佛将一切燥熱,喧嚣,全都撫平了。

只餘靜谧和安詳。

宋辭和紀淮的身邊也有其他的,零零散散的情侶。

紀淮在宋辭手把手的教導下,勉強能夠做到不踩到他的鞋子了。

但他倆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宋辭的身體有多軟,紀淮的身體就有多硬。

宋辭最後趴在紀淮的肩膀上,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索性也不教他舞步了,兩個人就這麽随着輕柔的音樂慢慢地搖晃着身體。

宋辭偏頭看向他,眼神有點迷離:“紀淮。”

紀淮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他感到了指間一涼,似乎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套住了他的手指。

這對于宋辭來說仿佛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似的,他又笑了起來,笑聲輕盈,他把頭埋在紀淮的頸間,含糊不清地道:“今天好開心啊。”

好想就這麽一直下去,今天永遠都不過完。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了。

宋辭後來又喝了些酒,他原本以為那些都是沒什麽度數的果酒,但是後來越喝他就覺得頭越暈。

拿房卡刷開門後,兩個人進門,紀淮剛剛随手關上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宋辭便從他的身後撲了過來,伸手環住了他的腰,然後吻住了他的臉頰,下巴。

黑暗中,看不清宋辭的臉頰,但是他的唇卻又濕又軟。

紀淮的腦中浮現出了宋辭剛才在臺上的時候,手順着身體曲線往下撫的那個動作,以及他朝着他脫衣服的畫面。

體內的火苗像是被黑暗催生得複活了似的,又重新燃燒起來,游走了每根神經,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将其燒得什麽都不剩。

紀淮拉住宋辭的身體,将人抵在門板上,低頭,灼熱粗重的呼吸聲落在了宋辭的耳畔,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宋辭已經喝醉了,他的眼睛就像是被水洗過了似的,迷離而誘人,他伸手環住紀淮的脖子,聲音像是貓似的,一聲比一聲軟:“紀淮……紀淮……我想要……你……”

紀淮低頭咬住了他的唇,手往下滑去,掀開了他的T恤。

兩人的呼吸相纏,心跳聲也劇烈得亂成了一團,分不清彼此。

紀淮松開他的唇,一路吻至他的耳側,宋辭的喘|息聲越來越重,手攀附在紀淮的肩膀上,幾乎沒有着力點。

紀淮咬了他的耳垂一口,聲音又低又兇:“以後不準在別人面前那樣跳舞。”

宋辭像是根本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似的,抵着他的肩膀,唔了一聲。

紀淮想了想,又冷冷地補充道:“不準給別人買石頭。”

宋辭沒給他回應。

紀淮:“不準在別人面前脫衣服。”

宋辭沒說話。

紀淮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搖了搖宋辭的身體:“宋辭?”

月光從窗口間灑進來,鋪散在了宋辭的臉上,他閉着眼睛,長睫微垂,呼吸聲均勻而有規律,他靠在紀淮的肩膀上,一動也不動。

——他已經睡着了。

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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