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坐船回去的時候,莊然和紀薇特地過來接他們兩個人。
四個人一起去吃飯。
紀薇一看見宋辭,就有一種辭粉老母親的心态,事情發生的時候,紀薇遠在國外,知道出事了後就馬上趕了過來,滿心着急,怕宋辭受欺負。
宋辭可是她們紀家人了,紀薇理所當然地護短,所以一見面後,她只跟紀淮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就立刻坐在了宋辭身邊,噓寒問暖。
宋辭一一回應她。
昨天他其實刻意的沒有去接觸手機,和紀淮在一起的時間裏,他不想讓糟心的事情來擾亂他的心情,他原本是想從海島回來後再去處理網上的這些事的,但是今天一早,高全就給他打了電話過來,神清氣爽的說事情全都解決了。
宋辭上微博看了一下,又在社交軟件上認真地對每一個替他發聲的人全都認真的道了謝。
道完謝後,他又重新登博,發了一條微博:吃糖是我不對,對那天所有在場的選手們以及觀衆們,我在這裏誠摯地說一聲對不起,不管是不是身體原因,登臺的那一刻起,我面對的就是所有的觀衆,我沒有任何理由不展示自己最好的狀态。是我不夠敬畏和尊敬舞臺,在以後的演藝路上,我會更加的自律,嚴謹,認真,我也非常樂于接受大家的批評、指正、和監督,謝謝大家。
粉絲們立刻趕過來,一個個的都哭崩了。
——小辭你為什麽要道歉啊!你沒有做錯啊寶貝!我有家人得過胃病,真的不吃東西就疼得受不了,寶貝,你的胃有問題,那不是你的錯,能請你認真的看看我說的話嗎,你不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言論,從出事到現在,我們一直都在,雖然我們人數少,但是我們真的很愛很愛你。
——這是你的第一次舞臺啊,你沒必要對自己要求那麽嚴格!
——我真的哭了,看見你發的這條微博我哭得怎麽都停不下來,宋辭,你知道你前兩天才經歷全網黑嗎?你知道你自己才經歷過人身攻擊嗎?你知道你自己的舌頭差點被刺穿,差點被人拿刀子捅嗎?為什麽風波後你的第一條微博是道歉呢?你根本沒有任何需要檢讨的地方啊寶貝!!!!
——我什麽都不想說了,我只想哭,很遺憾沒辦法在你身邊陪你,但是我們都在,寶貝,你流過的眼淚,受過的傷,我們都陪你一起在承受,你不是一個人,我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
宋辭看了會兒,想了想,認認真真地一一回複過去,統一只有兩個字:摸頭。
粉絲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這就是她們追的人,這就是她們放在心尖上的珍寶,他好似對所有的傷害全都不在意,無論什麽時候都溫暖如初,就算偶爾會犯傻,他也會檢讨自己,他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樣。
就是這麽好的人,怎麽還會有人處心積慮的黑他,怎麽會有魏立那種心術不正的紅眼病一心想要搞死他呢?
他明明這麽乖,這麽努力了啊。
這一天注定是辭粉們眼淚流得最多的一天。
紀薇問完了網上的情況後,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宋辭的肩膀:“宋辭,你要知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經歷過這些,其實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重新審視自己的定位,也可以看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走這條路。
願意走下去,就得有一顆堅強的心髒,古往今來,沒有一個明星是任何一點黑料都沒有的。
人們往往願意傾聽贊美,但是身為明星,也得承受得起诋毀。
這是等同的。
宋辭點了點頭,聲音沉穩:“我知道。”
飯局結束的時候,莊然也終于知道了宋辭的身份,那一瞬間他的臉色十分的複雜,然後他以一種全新的眼神看着宋辭。
但是宋辭對他的這種眼神毫無知覺。
紀薇把宋辭拉到一邊去講悄悄話:“對了,我還有件事想問問你。”
宋辭:“啊?”
她又想問什麽?還特地拉着他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問。
宋辭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又有點熟悉,仿佛之前也經歷過。
旋即他想起來了,紀薇曾經拉着他問過有關他編排紀淮瞎話的事情。
他當即警鈴大作,剛想含含糊糊地找個借口就跑,但卻被紀薇拉住了手,壓低聲音問道:“宋辭,你知道我哥最近對什麽東西感興趣嗎?”
宋辭一愣,覺得她好像似乎并不是又要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頓時松了口氣,他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
紀淮好像是個不喜歡把自己的喜惡放在臉上的人,永遠都是一副冷冷清清面無表情的模樣。
但是好像送石頭給他的時候,他挺開心的。
宋辭忍不住把手放到了胸口,隔着衣料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同心石。
宋辭:“他好像最近挺喜歡……石頭的?”
“你開什麽玩笑!”紀薇翻了個白眼,抱怨道,“他明明對各種玉石都不感興趣,他一點情操都沒有,說那些東西都是死的,除了觀賞之外,毫無作用,普通的石頭尚可用來雕刻小玩意兒,物件什麽的,玉石就只能觀賞,什麽用都沒有,還得把它當祖宗一樣供着,他最不待見這種毫無價值又浪費時間的東西了。”
宋辭沉默了一會兒:“……”
宋辭哎了一聲,有點奇怪:“你為什麽問這個啊?”
“你不知道嗎?”紀薇的眼睛睜大了,她倒是沒想到宋辭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這不我哥的生日要到了嗎!”
宋辭的眼睛霎時睜得比紀薇還大:“卧槽?!你哥的生日要到了啊?!”
紀薇剛想回答一句是啊,就見宋辭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臉的焦慮:“那你知道紀淮最近都喜歡什麽東西嗎?”
紀薇:“……”
朋友,你別抄襲我的問話啊,明明是我先問的。
兩個焦慮的人湊在一起,讨論了半天都沒讨論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紀薇和紀淮一起走了。
宋辭看着紀淮的背影,在原地站了會兒,剛想回去找單陽夏讨論一下男生都喜歡什麽禮物,卻被莊然拉住了。
莊然一臉複雜地看着他:“紀淮是你老公?”
宋辭點了點頭。
莊然的表情更複雜了,就像是無數的線條扭曲成了一團似的,混亂不堪。
他的聲音有點低,咕哝道:“你怎麽不早點說呢?”
“啊?”宋辭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有什麽理由非得早點說,他眨了一下眼睛,攤了一下手,“這不是你也第一次問嗎。”
莊然沒說話,兩個人往劇組的方向走着,走了一會兒,莊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又走到了宋辭的身邊,拉了一下唇角,強迫自己從死板臉變得和藹可親一點:“宋辭,之前我對你的态度有點兇。”
宋辭還是頭一次看見莊然對他笑——雖然那笑容僵硬得簡直不能再僵硬了,但那也算是個笑,當即吓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常年虎着臉,一直對你聲色俱厲的班主任忽然有一天轉性子了,不當老虎了,非得當知心姐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摟着你的肩膀,想跟你徹談心事的姿态。
你會覺得他好溫柔嗎?
宋辭只覺得他又想出了什麽新的花招來折騰自己,差點一個哆嗦,下意識地道:“莊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改,我一定改!我回頭就再寫份三千字的表演心得體會交給你!”
雖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兒不對了。
但是先認錯,肯定沒毛病。
莊然最恨訓人的時候演員态度不正,非得跟他擡杠,按照以往的經驗來,先承認錯誤,然後改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這是宋辭總結出來的關于怎麽應對莊然的套路。
但是這一次似乎套路失效了。
莊然摟着他的肩膀,十分親密地道:“不,你沒錯,你真的沒錯——是我得自我檢讨,我不對,我往日裏有很多對你态度不好的時候,那是我脾氣太臭了,也就你能容忍我,順着我的毛捋,其實我這人啊,缺點多了去了,我打算從今以後,慢慢的改正。”
宋辭:“……”
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覺得毛骨悚然。
莊然繼續對他微笑:“我想做個有親和力的導演,我的目标是對每個演員,都露出和藹慈祥的微笑來,哪怕他們演得辣眼睛,完全不長腦子,我也要輕言細語地指導他們,你覺得呢?”
宋辭就像是一只被狼摟在懷裏的小雞仔似的,一動也不敢動,戰戰兢兢地道:“……挺好的。”
“嗨,我也覺着挺好的!”莊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大笑,“不瞞你說,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想當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導演!”
宋辭忍了半晌,才把那句“那你這夢想和現實,差得也太遠了一點吧”給咽回了肚子裏。
莊然最後再次拍了拍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希望你能夠監督我,我想真正做到跟演員之間無話不談,暢所欲言,且沒有任何的距離。”
宋辭摸了摸鼻子,仍然一臉懵逼,但是他沒拆他的臺,只點了點頭,擠出了一絲微笑來:“好的,我也相信你可以。”
莊然看上去十分的滿意,然後他便邁着步子,昂首闊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