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訪

晚上九點，夜戲結束不久。

我敲響了杜致遠的房門。他來開門，頭發微濕，身上換上了白色的T恤和睡褲，顯得慵懶迷人。

“遠哥，對不起打擾您，我想和您商量一下今天NG那場戲，怎麽演？可以耽誤您一些時間嗎？”

他開門看到我的時候有點吃驚，上下打量我一番後，微微的勾了一下嘴角說“可以啊，進來吧。”

我進到他的房間，很大，很奢華，應該有我房間的三四倍那麽大。

客廳廚房衛生間卧室都是獨立的，像是一個小型的公寓。

我不知道橫店的酒店裏還有這樣的房間，我坐在了沙發上。

他微笑着望着我“你想從哪兒聊呢？”

我老實的說“我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是她愛少爺很深，可是卻很自卑，礙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說什麽，可是又被感情牽引探聽着少爺的一舉一動。您覺得對嗎？”

他歪了下頭說“你的理解是對的，為什麽你在演的時候沒能演出你的理解呢？你知道原因嗎？”

我有幾分激動的說“我覺得是我不懂的怎麽去表現愛而不得這種情緒，我不太有足夠的體驗。”

他笑了笑說“演員的确需要去體驗和感受，但是很多東西不是你都會有機會感受到的，比如死亡，或是痛徹心扉。怎麽去演繹這些情感，就需要你去觀察，觀察周圍的人和你的對手，相信你的對手，也相信你的第一直覺。”

我感激他的教導“謝謝您，遠哥。那可以問下您平時怎麽去觀察嗎？”

他笑了笑說“我很忙，所以我會偷懶，去看優秀的電影是個不錯的途徑”

我突然覺得有了一個方向，我站了起來，認真的說“謝謝您的教導，我好像明白了點，我會努力明天不NG的。不打擾您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他似乎又有點驚訝，愣了一下之後也站了起來說“嗯，好好加油，不要太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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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的看着他，正想說話，他的門鈴又響了。

他去開門，我跟着後面。

門外站着蘭新月，看到我的時候她的神色多了幾分不悅和輕蔑。

我識相的道謝離開，只聽到門關閉的聲音。

我看了一夜的電影，尋找擁有類似情感的角色，仔細研磨他們的演繹角度和表情。

又對着鏡子又練習了很久，感覺有了幾分把握。

第二天，第一場戲就是我和遠哥的對手戲。

他的感情直接而充沛，我去感受他給予的情感，自然的從角色的角度給予回應。

終于，導演沒有喊咔，順利的通過了。

我們過去看回放的時候，我都覺得我眼睛裏好像真的對杜致遠這個男人動了感情。

導演轉頭對我說“不錯，進步很大，佳佳”

我安心的笑了，對着導演和遠哥鞠了一躬說“謝謝導演的耐心和遠哥的指導，我才能這麽快進步一點。”

導演意味深長的看着杜致遠“指導？致遠什麽時候指導佳佳啦？”

杜致遠笑着說“談不上指導，她自己很有悟性。”

沒有提起我晚上去找他的事情，我明白這是對我的保護，這個圈子一點小事都足以渲染成一個空前的謠言。

我感激的看着他，對他的信任多了幾分。

這個我看不到心思的男人，真的如我所見一般的那麽好嗎？我不确定，但是我願意相信他的善意是真的。

杜致遠并不是一直待在劇組，他很忙，時不時就要出去參加幾天的活動。所以他在的時候，我們就會趕拍對手戲，不在的時候就拍其他人的戲。

我努力的去尋找着一切學習的機會，不放過任何一場別人的戲。

看陳導如何導戲，對我來說更是一種寶貴的經驗。

我總是跟在他的身邊聽他講解其中的關鍵和技巧，聽他和別人說戲，這個過程我感覺到了自己對演戲理解的變化。

戲中扮演少爺父親的演員是一個老戲骨李誠仁，李老師見我天天看他的戲，又經常給他端茶送水，也經常指導我一二。

除了看別人演戲，看導演說戲，我還會跑出劇務那邊幫忙。收拾道具，打個燈光和話筒，反正我可以幹的事情，我都會去學習。

導演有時候總會說“我真是花了最少的錢，找了個女主角外加劇務組的雜工。”

我總會看着他說“只要我不幫倒忙，我什麽都願意幹。”

蘭新月對我也不再那麽排斥，偶爾也會指導我兩句。

我知道她只是高傲，沒有什麽壞心思，所以也不在意偶爾看她臉色。

導演這天看着一身汗濕的我說“佳佳，你公司沒給你派個助理嗎？”

我搖了搖頭說“我用不起助理，公司不給付錢，我需要自己付錢請。”

陳導愣了一下說“你雖然不是一線，但是助理自己也請得起吧”

我笑了一下說“我其實也用不到助理，什麽事情都可以自己做”。

導演看我這副樣子，心裏似乎有點同情，目光裏更多了幾分耐心“以後我拍戲，有合适角色會給你留一個。但是不一定是女主角哦”

我感激的答應“只要導演您的戲，什麽角色我都願意嘗試。謝謝您”

杜致遠再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燈光組幫忙。身上的T恤被汗濕透，依然舉着打光板給蘭新月打出最漂亮的光線。

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似乎沒有認出來我，我想打招呼的手也正忙着，就沒有出聲。

他似乎覺察到什麽，停了下來。看到我在打光，搖了搖頭笑了。

他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時候，我走了過去“遠哥，您回來了！”

他笑着對我說“我們這部戲，女主角換人了嗎，怎麽你跑去打光去了”

我笑了一下說“燈光組的人手不夠，我去搭了把手”，邊說邊抹了一把汗。

他皺了下好看的眉頭說“你的助理呢？”

我不好意思說“我沒有助理。”

他看了自己助理一眼，小張笑着遞了一片紙巾給我說“佳佳，你這麽拼啊，小心燈光師被你搶的沒有工作了啊”

我沒有說話，心想如果多給我一份錢，我願意幹的。

他看着我說“晚上來我房間一趟吧，我們商量下明天的對手戲。”

我感謝他的邀請，熱切的說“謝謝遠哥，那我八點過去。您今天的戲好像六點就結束了吧。”

他盯着我“你知道的還挺不少啊，我今晚請劇組吃飯，等到吃完晚飯你和我過來就行”

“好的。”

我轉身離開，隐約聽見小張在和他說着關于我的什麽事情。

晚飯時，遠哥請大家去吃海鮮，小龍蝦的香氣充斥着整條街。

我恭敬的從導演開始敬酒，一直到所有主要的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都照顧完畢，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菜。

我從小酒量就很好，但是除非必要，我爸爸從不讓我喝酒。他總說“女孩子，要疼自己，不能喝酒傷身。”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能疼我了，為了他，我開始放縱自己在這些場合喝酒。心裏對他說着對不起，酒和眼淚一起咽下去。

所以我總覺得喝酒是苦的，一點也不會上瘾。

我坐的位置離杜致遠不遠，我有點讨好的給他夾菜“遠哥嘗嘗這個，離您有點遠。這筷子是雙新的。”

他見我這樣，倒也不拒絕，接了過去。

他旁邊的小張一臉驚訝的望着他，我那時聽到了他的心聲‘天啊，遠哥從來不吃別人夾的菜啊’。

我記在心上，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這個錯誤。

一頓飯吃完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又有人喊着要去唱KTV。

杜致遠說“你們去吧，我請客。小張你也跟着去，那這卡結賬。”

一群人感謝的說着“謝謝遠哥。。。”

他看着我說“你想去嗎？”。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唱歌。”

他說“那就和我一起回酒店看劇本吧”

我連忙答應了。

我一路跟着來到他的房間，他轉身看着我笑了下“你不需要回去洗個澡再來找我嗎？”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一身酒氣，連忙道歉離去。

過了半個小時，想着他可能也該洗好澡了。我敲了敲他的門。

他好像并沒有洗澡，只是把身上的襯衣解開了幾顆扣子，有種頹廢的氣質。

我有點遲疑“不好意思遠哥，我是不是來早了，要不要等您洗完澡我再過來。”

他搖了搖頭，放我進去。

“最近聽說你成了劇組的雜務工。”他笑着問我。

我對于他閑聊的話題有點不知所措，只好點頭。

他又說“演員還是要做好本職工作，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看他似乎不喜歡我多做事，默默的點頭說“知道了，謝謝遠哥的教導”

他笑了笑，說了句“不用總是對我說敬語，我們差不了太多吧？”

“我今年24了，應該比您小了些，您是前輩，尊敬一些應該的”我低聲說。

他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說“你才24歲，我以為你已經。。。” 沒說出來的話，我也知道。

“我長得有點着急，呵呵。您的确看着比我顯得小。” 尴尬的笑一下，并且不忘拍一個馬屁。娛樂圈的人沒有不喜歡被誇年輕的。

他很快恢複了以往的姿态，認真的和我聊起了戲。

一個小時後，我收獲很多，正當我想要告辭的時候，他阻止了我。

他回到吧臺，端出了兩杯紅酒，遞給我一杯“看你剛才挺能喝，酒量不錯啊”

我接過酒，謙虛的說“酒量一般，但是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不喝完覺得沒有誠意。”

他笑了，這一笑很迷人，我覺得自己理解了為什麽他可以迷倒那麽多人的原因。

“那就和我也喝一杯，再走吧”

我重新坐了下來，雙手舉杯，低低的碰了一下他的杯身，一飲而盡。

他的眼睛裏又一次透露出驚訝，我似乎喝的太猛了。我再次起身準備告辭，這次他沒有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