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要求過來,還是第一次。
秦祯不喜歡墓地裏冷清寂寥的氛圍。
也許不喜歡并不準确,應該說,他害怕。
父母的離世是突然的,一瞬間的事情。小秦祯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那時候還在和宋閑怄氣,發誓再也不理媽媽了。打過最後一通電話,他再也沒有機會聽一聽媽媽的聲音。
他沒辦法把冰冷和溫暖對等在一起。遺體告別的時候他對拎着他往前站的保镖拳打腳踢。
說沒就沒了。
再愛也沒用。
說沒就沒了。
他忽然就有些恨宋閑,為什麽不像說好的,陪他長大?他氣得回去把有關宋閑的一切都砸了,扔了。只剩下一盒四散的玻璃珠時他實在沒有力氣了。
後來的事他不記得。聽人說他哭得脫水了。
是在醫院裏醒來的。
舅舅說以後到舅舅家裏去住,家裏有三個哥哥,他們會對他好的。
第一個見到的是宋鳴。
宋鳴嘲笑他,欺負他。
秦祯想,舅舅是個大騙子。他必須要很努力,才會有人愛他。而哪怕是這樣,也再也不會有人像媽媽那麽愛他了。
這些愛都是假的,也靠不住。
他要不停地、不停地去尋找新的愛。
最新鮮的時候,才是最熱情的。
熱情無限接近于真摯吧?
秦祯站在碑前沒說話,拿手指去撫摸“宋閑”兩個字的紋路。
媽媽,我要出國啦。宋鳴說去的地方很遠,他們要把我遠遠地扔了,好眼前清淨。
所有的呢喃都沒有出口,秦祯趴在石碑上沉默地掉眼淚。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最近總是很傷感。拎起袖子把眼淚揩了,回頭見着宋決怔怔地望着他。
對了,宋決的媽媽也在這裏。每年他要和他一起來的。
“你不去看你媽媽嗎?”
宋決搖頭。
“你不想她嗎?”
宋決還是搖頭,但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專注。
“我每天都想他,無時無刻不想他。他不知道。有時候不知道也是一種傷害。他把我傷得太重了。我很疼。我從愛他,變成了恨他。”
秦祯皺起眉頭,“可她沒辦法知道了呀。你不能不講道理。”
宋決輕笑,“不,有辦法的。”
接下來的路上,兩個人更加安靜。呼吸都是靜悄悄的。秦祯有點難受。聽了宋決說的那席話以後,他就好像胃裏墜了一塊石頭。
“宋決,我們能和好嗎?”
沒好意思叫他哥哥。
“我…我就要走了…你很長時間都要見不到我啦,我們和好吧!”
宋決握着方向盤的手逐漸收緊。下了繞城高速,車子開到一個十分僻靜的小路上。
“這也不是機場啊。”秦祯後知後覺地向窗外探頭。
雖然風景不錯,但一看就格外适合殺人越貨。
“你是不是開錯了呀,幾點的飛機?會不會誤機了呀?早知道還是讓張師傅送我了嘛!”
等終于停進了一間小院,秦祯才意識到宋決是有備而來。
宋鳴在二樓看見他們進了門,微笑着朝他們招手。
秦祯不敢下車了。
“怎、怎麽回事?我不是要出國嗎?”
“秦祯,”宋決拉開了車門,“以後這就是你的國。”
20.
開始秦祯當然是呼天搶地不願意的。找機會聯絡上蘇暢要他前來營救。
但不知怎麽的,蘇暢也來了。
秦祯懷疑他們現在采取了某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決策。他敢聯系誰,他們就敢拉攏誰。他不想被更多人盯着,就只能老老實實的。
宋鳴對宋決這招佩服極了。現在滿打滿算不過只有四個,把秦祯放出去,秦祯就敢嚷着“有限的人生,無限的可能”。
“你說你怎麽就不能好好愛一個人呢?”宋鳴被秦祯撓了,把他的爪子摁着。
“無論是誰都行,只要別再折磨人了。”
這番控告顯然秦祯不能認同,“我招人喜歡有什麽錯!那麽多人愛我,我為什麽只能愛一個?”
“诶喲喲,”宋鳴把他的嘴捂着,“這話別叫二哥聽見。”
“為什麽!”秦祯含含糊糊地發脾氣。
宋鳴眼睛裏泛着幽光,“秦祯,有時候我會慶幸,還好我沒有他那麽愛你。”
晚上是宋決來“接班”。秦祯這兩天氣哼哼地不好好吃飯,怨他們讓蘇暢倒戈了。宋決先沒理他,看了一會白天的監控錄像。看完了就洗手做飯。飯菜做好了,端到了秦祯面前。
“吃吧,都是你喜歡的菜。”
秦祯不動筷,用鼻孔對着他。心想宋鳴既然說了宋決還愛他,那就好拿捏得很了,使點小性試探試探,問題應該不大。
“不吃嗎?”
“不喜歡了。”
“什麽?”
“我說菜,以前雖然喜歡,現在不可心,就不喜歡了。”
宋決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孜然牛肉起來。孜然的焦香飄散過去,直往秦祯鼻孔裏鑽。他其實饞得不得了,偷偷咽了口唾沫,但堅持着沒有認慫。宋決要是待會來問他現在愛吃什麽,他再大發慈悲地告訴他,他要自由。誰給他自由,他就喜歡誰。
“是嗎?”那片肉最後進了宋決自己的嘴裏,“我覺得味道還不錯。你不吃,我先吃了。”
以前宋決都是等他先吃的!怎麽回事啊!
秦祯假裝生氣,背過身去,實際上眼睛拼命朝旁邊瞟着,拿餘光留意着宋決的一舉一動。
結果。
宋決就一個人,把那盤孜然牛肉和配菜米飯一起,吃完了。
吃、完、了!
幹幹淨淨的,肉汁兒都沒給他留下!
秦祯氣出了淚花,用質問的目光盯着宋決。
宋決收拾着碗筷,掃了他一眼,“好吃的菜,不抓緊吃,就沒了。即使有,等得涼了,變了味道,也不好吃了。”
秦祯的眉毛塌下來,他沒聽懂宋決具體是在指代什麽,但多少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今時不同往日”。
餓着肚子上了床,秦祯把屁股對着宋決,心想,宋決要是這時候來哄他,他也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了。在關鍵的時候再提出條件置換。
可宋決招呼也不打地就抱着他啃,像一點也不在乎舒不舒服,願不願意,疼不疼。他揪着宋決的領子哭得一塌糊塗,嚎啕着,“宋決你現在怎麽這樣啊?”
“我自有萬千寵愛,憑什麽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宋決在黑暗中重複着他對宋鳴說過的話,當然他說的沒有這麽斯文。
“秦祯,不是每個人都真的舍不得你疼。”
“你的三千弱水裏,再也沒有最愛你的那一瓢了。”
秦祯漿糊一樣的小腦袋瓜緩慢地轉動,剛轉到第二句話,屁股果然疼了起來。
從前他知道宋決的天賦異禀,可宋決每次哄他,怕他不舒服,都只進來半截。他一說難受了,就完全退出來,慢慢給他摸,給他舔。幾乎沒有怎麽正經進來過。秦祯舒服了,宋決就停了,像對他沒有什麽欲/望似的。
如今秦祯知道了沒有欲/望是不可能的。他尖叫着被宋決撐開,宋決現在果然對他一點仁慈也沒有了。
所以,最愛自己的那個宋決,沒了?
肉身沒有死亡,愛也會先死掉嗎?
稍稍一動,就頂得秦祯痛苦地拱起腰,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折斷了,掰碎了。
“宋決太大了太大了你放過我!”他哭得肝腸寸斷,在宋決身下像塊輕飄飄的白綢似的卷着。
宋決大概從來沒有這麽痛快地放縱過,抓着他的兩條腿——因為疼的沒了力氣,軟綿綿地靠在他手裏——朝兩邊殘忍地撕開。撕開了,環在自己的腰上,精致脆弱的腳腕交錯着,很漂亮,很香豔。
秦祯的大腿根不停發顫,似乎被他強硬的動作弄得抽了筋。以他的尺寸來說,完全進去,實屬不易。所以他從前不舍得這麽做。
但秦祯的身體溫熱,裹得他整個人都要酥了。淚和汗把秦祯的臉和胸膛潤着,潤得他成了濕淋淋的一個水做的小家夥。
是享受的。
沒有回應的掠奪也是可以帶給人快樂的。
他覺得秦祯大概像在忍受淩遲。他也是在忍受淩遲。不同的是,是他自己拿着刀子,在往自己的心上割。
他曾祈求秦祯能多愛他一點,他願意和宋嘯決裂,甚至和自己的父親決裂。他做好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打算,秦祯卻沒有在他身邊多一秒的停留。
那就不去争了,放棄掉了。秦祯卻又回過頭,笑嘻嘻地說想他。欺騙他、利用他,再賞他幾個“甜頭”。像訓狗。
我不敢再說愛你了,秦祯。
我不敢了。
21.(完)
宋嘯答應了與他們合謀,因為秦祯那濫情薄幸的樣子同樣也讓他栽了跟頭。但他還是擔心,這樣極端的方式,不但不會讓秦祯記住教訓,反而會損害了他的心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