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栀殇(1)

? [撄寧75·栀殇]

(一)初·淺見晖

小時候,家裏有慈祥的老管家,溫柔的廚娘。家在東京,是一座有着院落的宅子。宅子裏外最多的植物花草就是栀子。父親說,栀子是屬于母親的花,自己從沒見過母親,所以格外迷戀栀子。每一季,父親會帶自己回Z國A市的本家參加家宴。鄰居染谷家有一位年長自己六歲的漂亮姐姐。自己身體不好,藥不離身,需要定期預約醫生檢查并進行治療。

這一切,就是藍若栀離開東京前的全部生活。

藍若栀在R國使用的名字是曉烏真希(Akegarasu Maki)。2172年4月,尚未度過十五歲生日的藍若栀選擇到大阪的學校學習,身在大阪的鄰家姐姐染谷由依歡天喜地來迎接。在機場被高挑的染谷由依擁入懷,藍若栀覺得,自己的新生活開始了。

染谷由依參與家族事務之餘在一位名為岩崎的先生門下學習武道,染谷由依邀請藍若栀到岩崎師父家,藍若栀答應後決定帶些自制的點心過去。

藍若栀端着積滿櫻花花瓣的盒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聽見活躍的少年音由遠及近嚷着:“沒~事~的~~”藍若栀揚起嘴角,真有活力呢,有些羨慕啊。藍若栀還在自己的思緒裏,只聽見少年大喊:“喂诶……啊!小心!——”

诶?

藍若栀轉身即被一輛自行車碰撞到身體,不穩跌倒,手中的盒子不由抛了出去。

漫天的櫻花花瓣灑下。

“可惜”這種心情在藍若栀心中僅僅維持了0.1秒。藍若栀看着剎那的盛景揚起微笑。肇事的少年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藍若栀身邊,拉起藍若栀低頭愧疚地說:“對不起!!”藍若栀站起身微笑回應:“謝謝。”

“真對不起!”少年羞紅了臉頰局促道,“你的花……”藍若栀笑意不減開口道:“很漂亮是不是,櫻花。”

“呃……啊……是啊。”少年飛快收回手,撓了撓腦袋,看着藍若栀擔憂的問:“有沒有受傷?”少年留着幹脆的寸頭,一張臉展露無遺,小麥色的皮膚,規正的五官有幾分帥氣。藍若栀無奈笑笑:“好像,有。”膝蓋适時滲出血痕。少年扶起車沖到藍若栀身邊,皺眉喊道:“先忍着,我帶你去上藥!”

藍若栀看着那擰起的兩撇眉毛開口“不麻煩了……”音未落,就被少年強行按在車座上。少年跨上車載着藍若栀駛過古香古色的居民區的街道。藍若栀抓緊車椅感受着拂面的風。

藍若栀輕笑,好個熱血的少年!

結果,少年載着自己來到的人家門牌寫着“岩崎”。少年扶着藍若栀下地,藍若栀略有驚訝詢問:“你是岩崎先生的家人?”少年垂眼小心扶着藍若栀進屋,回答:“不,我是住在師父家的徒弟。我叫淺見晖。”

Advertisement

進屋後,屋裏一位想是剛洗過澡,頭發還是濕漉的少年看見兩人,随口滑出一聲口哨:“哇哦,阿晖!這位小姐是什麽人啊!”淺見晖嚷道:“我把人撞傷了!師娘呢?還要麻煩她幫這位小姐看看……”揉着毛巾擦頭發的少年立即端正了态度:“呦,小姑娘這邊坐,我去叫師娘。”

和室裏,溫柔的老婦人為藍若栀擦洗拭藥,名為淺見晖的少年守在一旁,盯着藍若栀的傷口。“這位小姑娘生得真俊,請問是哪家的小姐?”岩崎春輕按紗布結束療傷,擡頭慈祥地注視藍若栀,“我們家的阿晖做事莽撞,還望你不要怪罪。”藍若栀微笑回道:“我叫曉烏真希,老夫人客氣了。這點傷沒什麽,倒是阿晖~你太緊張啦!”

被點名的少年驀然滿臉通紅,扔下一句“師娘我去練習了!!”拔腿逃跑。藍若栀輕笑,轉而對岩崎夫人颔首行禮:“麻煩老夫人和染谷由依姐姐聯絡一聲,說我已經到貴府了!”岩崎春驚喜嘆道:“由依說要帶來的孩子原來就你啊!”

染谷由依結束上午的練習從武道館趕到岩崎家。染谷由依小狗一般眼睛水汪汪地伏在藍若栀身邊,握緊她的手嘟囔出可愛的聲音安慰:“小真希不痛哦!呼呼~~”扭頭随即獅子一般對淺見晖吼道,“阿晖!!就這麽不小心!就這麽不小心!!我今天陪你訓練!你給我過去!!”

“不要啊!”掙紮的淺見晖被盛怒的染谷由依拖走。藍若栀抿唇,擡起茶杯到嘴邊掩住唇角。

藍若栀與淺見晖的相遇,只生出了一段可有可無徒添煩惱的故事。

(二)夢裏的櫻花雨

——2195年5月4日。

結束了長達三年的調離工作,回到大阪我就趕往師父家看望,結果在通訊裏被告知師父人在醫院。

我帶着水果來到醫院,檢索找到師父的病房。病房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門。

門自己打開——不,一位少年還站在門邊。我的視線落在病房裏的師父身上,說了聲謝謝走進屋。師父看見我皺起眉:“阿晖?”

我揚起笑容:“師父,我剛從外地回來,就來看望您……”師父不屑冷哼:“淨整這些沒用的!晴彥,這是淺見晖,算是你的前輩。”

我轉眼望向少年。少年生着一張秀麗的面容,嬌美如女性,卻和我記憶中的一副面孔相重疊。我頓時愣住,脫口而出:“真希?!”少年冷淡的目光瞬間盯住我的眼睛,明明是個瘦弱的少年人,目光卻透出兇狠。我們無言相視幾秒,師父沉聲打破沉默:“阿晖,這是真希的孩子。”

一瞬間,我仿佛回三十多年前——

那是4月上旬,櫻花開得絢爛的四月份。

當時還在學校讀書啊,十五歲,體力過剩青春逼人的年紀。我搶着騎上朋友的自行車向他炫耀:“我這周學會騎自行車了哦!”腳一蹬就沖了出去。朋友大呼小叫:“阿晖你個!!……我的寶貝自行車啊!——”

我回頭喊了一嗓子:“等會還你,沒事的!!”接近中午時分,明媚的陽光從正前方投射下來,那樣熾熱而明亮。我享受着極速的快感,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個路人。背影看上去是一位纖弱的女生,披散及腰的黑發微卷,簡潔的衣裙,背影十分娴靜。我本想繞過,不由低聲念道:“喂诶~~”可是車輪壓過一枚小石子,失了平衡正靠着女生栽倒。我的音量失控喊出:“啊!小心!!”

結果便是我摔了出去,女生跌倒,她手中的盒子抛出。忽而漫天櫻花,我呆坐在原地。飄落的櫻花之下席地而坐的女生美得如同天使,只見她正面帶微笑看着這場櫻花雨。我半響才反應過來,竄起身跑過去扶起女生。我焦急道:“對不起!!”女生家教很好甚至向我致謝。我誠懇道:“真對不起!你的花……”

女生微笑着說:“很漂亮是不是,”我一愣,她是指自己嗎?我忙抽開了手。随即女生接着說,“櫻花。”我自責地抓了抓頭發:“呃……啊……是啊。有沒有受傷?”

女生微笑:“好像,有。”我二話不說載着女生前往師父家。

該死的,我竟然讓這樣一個精致的人受傷了!

嗚哇……這樣一個魯莽的男生一定讓她讨厭了!

結果這位女生竟然就是染谷師姐的朋友。名為曉烏真希的女生十分寬宏,可是染谷師姐依舊爆發,和她一起訓練簡直要命。

結果訓練結束後,還是曉烏真希為一身傷痕的我上藥。我坐在涼廊裏嘆息時,曉烏真希端着藥箱走近。她穿着雪白的和服,柔聲呼喚我的名字,笑吟吟道:“阿晖~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

我瞬間紅:“不……不介意!”曉烏真希跪坐下:“我來幫你上藥。”我忙擺手說不用。我撓撓頭:“你的傷……”

她一笑:“已經沒事了。”曉烏真希按我坐下,小心地為我身上的於痕抹藥。“啊啦,由依姐姐下手好重啊。”“嘶……”我呲牙呼痛。曉烏真希柔聲道:“我會注意輕一些的。”明亮的雙眸鼓勵又有着誠懇一般看着我。曉烏真希的頭發被規整地束起,整個人像一位莊嚴的神使。

我的臉始終火燒一般灼熱。

療傷終了,我們坐在涼廊裏随意聊天。我了解到曉烏真希之前一直生活在東京,與染谷師姐是鄰居,如今曉烏真希來到大阪學習。曉烏真希眨眼微笑:“其實就是為了離開家才選擇來這裏的,而且由依姐也在這裏。”

曉烏真希認真地看着我說道:“由依姐是很好的人,阿晖別記怪啊。”我笑笑,由衷地說:“師父在一年前的區少年賽中把我挑回來,願意為我預支學費,幫助了我困苦的家庭。這一年來能在師父家居住,與師兄弟們成為家人,我十分感激。由依師姐很厲害,她好熱情,像火一樣,誰都無法忽視她的熱度……”曉烏真希微挑眉,僅僅是這樣得小動作也顯得很優雅,她笑着插嘴:“阿晖喜歡由依姐?”我眼皮一跳脫口而出:“不是啊!”

曉烏真希微笑的弧度落下,多了幾分嚴肅,真希柔聲道:“我很喜歡由依姐哦。由依姐很溫柔,很活潑,從小就護着我。”

吊燈溫暖的光照亮真希的面容,一時間我忘記了言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