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慈祥’的老母親
在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之後,甘映安确實感到緊張,甚至一秒鐘之內腦子裏設想了很多可能的回答,也飛速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萬萬沒想到杜川用詫異的語氣反問:“誰?”
裝蒜?甘映安頓時心頭蒙上一股無名火,“你的學生,你說是誰!一個就連你請假都要專程過來問一下你為什麽要請假的學生!”
因為怒火湧上心頭,甘映安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她的聲音驟然撥高回蕩在稍顯空蕩的辦公室裏,引起其餘老師的注意,他們都詫異地朝這邊望了一眼。
甘映安惱怒地扶着額頭,走出辦公室,來到空曠的走廊盡頭,兩棟教學樓交接的地方有很寬闊的活動空間。
杜川那邊安靜了片刻,随後咬牙切齒地反問:“你懷疑我?”
“你讓我怎麽才能不懷疑你?”甘映安不甘示弱,那個女生還不夠明顯嗎?
“我壓根不記得那個女的叫什麽名字,煩死了,每天上課不知道好好上,只會盯着我看,眼神真惡心。每次下了課,還要纏着我問問題,根本就是一些很簡單的問題,故意拖延我的時間。考試成績又差,想讓我單獨輔導她,她又不給我工資,做夢!”被妻子懷疑,讓杜川說起羽秋荷的時候,語氣顯得更加厭惡。
杜川自認為自己确實有不夠體貼的地方,但是他也明白什麽是真的不應該做的,已經有老婆就應該杜絕其他女性,這點他一直做的很好,對其他示好的女性不假辭色,現在居然被懷疑?怎麽能忍!
甘映安千想萬想都沒料到杜川會是這麽一個說法,一時間有點懵。
被一個女生倒貼到這程度,在他看來就只是這樣?沒有別的意思了?
不會故意裝出來的吧?
甘映安可沒那麽天真,杜川說什麽就信什麽。
他們之間的信任度已經岌岌可危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又不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學校裏都做過什麽。”甘映安語調依舊冷漠。
“反正我沒有你想的這麽龌蹉!對,我知道你這兩天對我一直有意見,在氣我沒照顧好二寶,可是我也自認為沒有做任何虧心事,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應該這樣遷怒我懷疑我!”杜川一怒之下也沒控制住情緒,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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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吼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頓了片刻,從心底湧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突然之間就覺得很沒勁兒,跟他争辯這些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她恢複冷靜,呼了一口氣平複情緒,冷靜說道:“我會打電話叫你媽過去照顧你,但她會不會過去,我就不知道了。”
杜川原本還以為會被她吼回來,卻沒想到她突然之間就冷靜下來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令人挫敗。
可是他究竟想要她給出什麽樣的回應?他也不知道,但現在這樣不是他想要的。
**
十點多的時候,甘映安在參加一個會議之前,先給婆婆那邊打去電話,這樣如果婆婆真的打算過去照顧杜川的話,能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午飯和趕路。
特地考慮到這點,她算是很夠意思了。
當然,如果婆婆不去照顧杜川,那她也不會特地跑一趟醫院,就讓杜川餓一天吧,反正餓一天也餓不死,正好給他點教訓。
“喂?哥?你終于舍得給媽打電話了!你知道媽媽這幾天有多難過嗎?快點道個歉,媽就會原諒你了,以後可千萬不要再為了嫂子頂撞媽了。”那邊接電話的是杜若初,一接電話就用一種施舍般的語氣說話。
還是讓甘映安讨厭的語氣,她都不明白為什麽杜川能忍受。
“把電話給她,我跟她說。”甘映安深呼吸,淡漠地回道,她不想跟杜若初交涉。
杜若初似乎也是被甘映安的語氣所震懾,愣愣地“哦”了一聲。
聽到那邊杜若初對某個人說了‘哥要跟你直接說’之後,接電話的人就變成了吳藝蓮,她的婆婆。
“你這個不孝子,還找我幹嘛?那天打你自己的老母親不是打的很起勁兒嗎?”吳藝蓮嘴上不饒人,一開口就對自己兒子冷嘲熱諷。
原本兒子對自己還算是言聽計從,只要自己稍微哭鬧一下,兒子就會順着自己的意思做事。
結果現在兒子居然為了那個現在已經不會下蛋的女人不僅打了自己,還拒絕道歉,她能咽下這口氣嗎?
她非要治治這個漸漸不聽話的兒子才成。
甘映安在心裏暗想:誰特麽想找你這個老妖婆,如果不是杜川一直不死心,我才懶得找你這老東西,你就在杜若初家住一輩子去吧!
只是……
“映安坐月子,你能去照顧一下嗎?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話,我道歉。抱歉,那天動手打了你。”甘映安語調平靜,道歉而已,其實也沒多難。如果這樣能讓杜川看清他母親是如何對她的,倒也不虧。
甘映安想的很通透了,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報複欲,哪怕會讓她原本的身體受損,她也要讓杜川體會一把她曾經坐月子受過的苦。
兒子突然這麽輕易就道歉,吳藝蓮也非常意外,但是轉念一想,原來是為了給他老婆找個人照顧坐月子,心理愈發不平衡。
“哦!因為要讓着我去照顧你老婆了,所以就來求我了!杜川,我告訴你,沒這麽容易!你來給我磕頭認錯,我還能考慮一下回去照顧你老婆!不然一切免談!”吳藝蓮尖銳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
讓她惡心到想吐。
甘映安冷漠地抛出一個字:“哦。”
看到剛才的通話已經錄音,甘映安也不想再繼續對話,果斷挂斷。
跪下去磕頭認錯?做夢去吧!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
已經中午了,杜川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
早上打過電話問了換尿布的具體方法後,照料起女兒來,他也稍微順手了一點點,美中不足的是他渾身都在疼。
坐起來疼,躺下去疼,仰躺着疼,側躺着也疼,別說趴着,他根本翻不了身。
不管他如何調整姿勢,疼痛都不會有所緩解。
就像在經歷某種酷刑,而且還無法解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明明他在換到這具身體之前還身強體壯,行動自如,換到映安的身體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跟一個高位截癱病人一樣,生活幾乎無法自理。
這種落差讓杜川脾氣暴躁,但是就想算發脾氣,大吼大叫發洩情緒,牽動傷口疼的也是自己,更別說還會把孩子吵醒,把孩子吵醒又要哄孩子,只是在給自己添麻煩。
他也想過或許睡着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可正要睡着的時候,孩子就哇哇哭起來要喝奶。
他忍着疼喂了奶,等孩子安靜下來後,孩子喝飽就拉粑粑,把屎把尿又是一陣忙活。
喂飽了孩子,他也餓了,肚子咕咕叫,到頭來就是根本沒有一刻安眠,竟然有些羨慕自己昨晚因為太累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映安怎麽還不來送午飯?媽怎麽也還沒來?映安有沒有給媽打電話讓媽過來?
杜川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着,又想到早上映安給他打的電話,心裏總有些委屈。
可到底委屈些什麽,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病房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往這邊走來的,杜川心裏一喜,掙紮着坐了起來,等着來人推開門給他送午飯。
不成想,進來的是幾個護士,一進來就客客氣氣地說明來意:“你好,應你家屬要求,我們過來為你換病房。”
換病房?換什麽病房?他住的這個已經是醫院裏最好的家庭病房了,有單衛生間,還有家屬可以睡的床,空間寬敞,光線充足,條件很好,住一天是五百塊多左右,就這樣這個病房還是好不容易才預定到的。
條件都這麽好了,還要換到哪裏去?應哪個家屬的要求?他怎麽沒有收到過任何通知?
杜川滿頭問號,看着護士們動作幹脆利落地把儀器拆下來,頓時開始慌了:“你們幹嘛?什麽家屬讓我換病房?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怎麽沒有提前跟我說過?我的家屬絕對沒有提過這個要求!”
回答他的是從外面傳來的來自他母親的聲音,嗤笑着:“弄錯什麽?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住在這麽好的病房?老老實實給我搬到普通病房去!”
杜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平時對自己非常慈祥溫和的母親,此時臉上只有尖酸刻薄,幸災樂禍的表情令他感到十分陌生。
這真的是他的母親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下午六點更新,不過今天提前更新,感謝小天使們喜歡這篇文~
排一下雷:杜川沒有也不會出軌,但是愚孝愚忠,渣的地方不是對妻子不忠,而是下意識把妻子當作免費保姆,家庭中什麽事情都讓妻子操心,自己當個甩手掌櫃,像個巨嬰。
(小聲bb:好像說現實中蠻多這種男人,那本文就強行嘲諷這種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