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終于松了一口氣
甘映安瞧着吳藝蓮的神色,怎麽也不像是高興的, 但也說不上是不高興, 看起來就顯得有點矛盾。
她可不至于自戀到認為吳藝蓮現在是開始懊悔了, 不希望她跟杜川離婚之類的, 大概只是因為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吳藝蓮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吧。
甘映安可不管她有沒有反應過來,她可不想就這麽杵在門外讓別人看熱鬧。
她抱着蘭蘭小心翼翼地閃身進了屋裏, 回頭看的時候, 吳藝蓮還像雕塑一般杵在門邊呢。
屋裏,沈風華還在跟杜川互怼,杜川現在看起來猶如一只喪家犬,身上已經沒什麽氣勢了,也不知道是憑着什麽勇氣在這裏叫嚣。
甘映安一回來,杜川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甘映安身上,馬上綻開一個溫和地笑容, “映安,你回來了!”
好像忘了剛才他還對甘映安冷嘲熱諷呢,簡直直播精分。
甘映安白了他一眼, 抱歉地對沈風華道, “抱歉, 辛苦您了,沈先生。”
沈風華不在意地擺擺手, “什麽時候走?”
“順路去接了谷谷, 就可以走了。”東西能走貨運的都已經送過去了, 剩下的就都是等快遞上門收。
杜川被無視地很徹底,不僅被無視了,甘映安這邊還在讨論着什麽時候走。
“映安,你沒有聽到我說話嗎?”杜川剛才被沈風華一拳打摔坐在沙發上了,他猛地站起來,朝甘映安走去。
沈風華立即警惕地擋在甘映安跟前,阻斷杜川的去路。
“姓沈的,你有病吧?就算我現在跟映安不是夫妻了,你又有什麽立場在這裏擋着我?別逼我動手!”杜川其實是打不過沈風華,所以也只敢嘴上叭叭。
之前在小巷入口他被沈風華制的死死的,已經在映安的面前丢盡臉了,他不想再在甘映安的面前丢臉。
“不是夫妻那你還糾纏什麽?”沈風華皺着眉頭,只要杜川稍微不老實就打算一拳頭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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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映安現在根本不想理會杜川,原本離婚還糾纏就已經非常惡心了,還一會兒變一個臉。
這時,一直在門外杵着的吳藝蓮也終于回過神了,兒子和前兒媳的對話也都傳入她耳中,也終于發現屋裏多了一個陌生男人。
哦,說陌生也不全是,吳藝蓮仔細一看,這年輕男人原本好像還來過他們家,不過那時候這陌生年輕人好像是杜川的朋友?現在怎麽跟甘映安的關系這麽好?
吳藝蓮立即聯想到兒媳突然跟杜川離婚是因為找到下家了!
不然怎麽以前都死賴着不離婚,這會兒突然就一聲不吭離婚了呢?
離婚,吳藝蓮現在最在意的就是兒子的財産是怎麽分的。
她氣勢洶洶地沖進來,仗着自己老人沈風華不敢亂動,一把推開沈風華。
沈風華晃了一下,到底還是年輕體壯,沒有摔着。
甘映安提心吊膽,看到沈風華沒有摔也松了一口氣,非常抱歉地朝沈風華笑笑,覺得很不好意思。
原本以為只是稍微會麻煩一下沈風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杜川看到母親擋在自己跟前,還以為母親是來當他的救兵的,他臉上一喜,連忙道,“媽,你下班了?快幫我勸勸映安,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跟她離婚的。幫我勸勸她,讓她不要走,我們還能複婚的。”
吳藝蓮板着臉,“她要搬走?你們離婚財産是怎麽分的?”
“媽,你問這個幹嘛?”杜川一聽母親答非所問,也板起臉,有些不悅。
“我怎麽不能問這個?誰知道甘映安是不是騙了你的錢要跟她的情夫跑路!”吳藝蓮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語氣也不好。
甘映安瞧着這對母子似乎要吵起來,無暇顧及其他,正是她悄悄離開的好時候,她偷偷扯了一下沈風華的衣擺。
沈風華會意後,則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從房子裏出去。
屋內的杜川還在跟母親對峙,“她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媽,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說她的壞話!我想跟她複婚呢!”
“我不管,你快點說你們財産是怎麽分割的?她要從這個房子裏滾出去,是不是說她沒有要房子?”吳藝蓮也死揪着這個話題不放。
杜川原本是注意到映安悄悄走出去了,要追上去,喊了一聲,“映安……別走!”
才說了四個字,杜川就把他自個母親扯住,“杜川!先給我說清楚怎麽回事!”
杜川痛苦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不敢直接甩開母親,因此只能一邊解釋,一邊絕望地看着甘映安離開。
“她沒要房子,但是谷谷和蘭蘭的撫養權歸她。我每個月都需要給一部分撫養費,婚內共同財産平分,因為房子原本應該平分,但是現在她沒要房子,所以我還需要給她支付一定比例的補償金。”解釋地這麽清楚,只是為了讓母親一次性了解,以免再又其他疑問。
他認為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便問,“我可以走了嗎?”
現在追上去的話,沒準還能把映安攔下。
杜川自認為說明白了,可吳藝蓮還有很多疑問,聽到甘映安沒要房子而是要孩子的撫養權,吳藝蓮松了一口氣,畢竟那兩個賠錢貨留在兒子身邊也只是兒子的拖油瓶,但是一聽杜川還需要給杜川很多錢,馬上就變臉了。
“什麽意思?她這些年都沒有出去上過班,也沒有給這個家創造任何財富,憑什麽離婚了還要分走你的一半財産!分走你的財産也就算了,居然還好意思要你給她補償金?以為這房子是誰的啊!這些年都是誰在還貸啊,她怎麽好意思分一半!”吳藝蓮像瘋狗一樣嚷嚷叫起來。
杜川頭都快被吵爆炸了。
“不行,這個財産分割不行!你去上訴她,就說你不滿意這個財産分配!她應該一分錢都不能帶走!她只是幫出了一個首付,還真的以為這房子就有她的份了?”吳藝蓮無法接受兒子還給甘映安補償。
在吳藝蓮看來,她兒子一點錯都沒有,甘映安才離婚就把野男人帶到家裏來了,分明就是甘映安出軌在先。
而且甘映安這些年只是在家裏當家庭主婦,靠杜川養着,沒有對這個家庭付出一丁點貢獻,有什麽狗臉分走兒子的財産?
杜川一心念着已經離開的甘映安,被他母親尖銳的聲音吵地頭疼,一直都在深呼吸,希望自己可以把暴脾氣壓下來。
他跟甘映安是協議離婚,協議上是他簽了字的,白紙黑字,根本就不能反悔,就算反悔那也是因為財産的分配不合理,或者說映安那邊違反協議規定了。
可是她沒有做任何違反約定的事情,而且他對于現在的分配已經很滿意了。
如果再去上訴的話,只會被映安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而且他母親怎麽可以說映安對這個家庭沒有一丁點貢獻呢?
如果說她沒有貢獻,那平時是誰做的一日三餐,是誰辛辛苦苦做家務帶孩子的?
難道映安不去做飯,飯就自動做好了嗎?難道映安不去打掃房子,房子自己就能變幹淨了嗎?
難道她不需要懷胎十個月不需要在鬼門關走一遭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孩子自己就能蹦出來了嗎?
還是說她不需要忍受各種帶孩子的痛苦,孩子就自己能長大了?
因為她做這些不需要付工資,所以就認為她所做的都是理所應當,都不是對這個家庭的付出嗎?
杜川沒有資格把內心的話說出來,去指責自己的母親。
因為在他跟映安互換身體之前,他的想法跟母親的想法一模一樣。
他自大地認為自己是這個家庭的頂梁柱,自大地認為他就是映安的天,自大地認為她離開了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明明施舍一般給她一點生活費,還覺得自己非常大方。
其實他對自己的妻子還不如對他的一些同事大方。
吳藝蓮的催促打斷了杜川的自我譴責,“杜川,杜川!你想什麽呢!還不趁她沒上火車,趕緊把她叫回來,說你不滿意財産的分配……”
不等母親說完,杜川就朝門外沖去,她應該會去幼兒園先接谷谷,杜川來到停車場,打算開車趕到幼兒園。
可是當他趕到幼兒園的時候,幼兒園門前已經沒有小孩子了,也不知道已經放學多久了。
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
甘映安還是坐高鐵回家,她提前跟谷谷打過預防針了,所以谷谷也知道爸爸和媽媽已經離婚的事情。
甘映安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子比她想象中早熟,居然能夠理解她,谷谷一直不哭不鬧,只是非常安靜地跟在她的身邊,就好像擔心會被她抛下一樣。
呂佳過來送她,在入站前呂佳握着她的手,一個勁兒地對她說,“映安,到了那邊記得要跟我說一聲,總算是離婚了,真的太好了,以後就輕松了。”
“谷谷?沒事吧?”說着,呂佳的聲音壓低了許多,湊到甘映安地耳邊輕聲問。
甘映安把蘭蘭背在前面,空出了兩只手,可以牽着谷谷的手,她慈愛的摸摸谷谷的小腦袋,笑道,“谷谷很懂事的。”
谷谷揚起臉嘻嘻笑道,“佳佳阿姨!我要跟媽媽在一起。”
相比較那個幾年都沒抱她幾次,還陰晴不定的爸爸,谷谷當然更喜歡從小照顧着自己,會給自己做很多好吃的,經常抱着她給她講故事的媽媽。
就算爸爸有一段時間變得很好很好,那也不可能撼動媽媽在谷谷心裏的地位,更別是現在爸爸又變得不好了。
呂佳有些欣慰,“谷谷真乖。”言罷又轉向甘映安,“路上小心一點,沈風華會跟你們一起嗎?”
甘映安也不知道沈風華會不會跟她們一起,他把她送到火車站之後好像就去買東西了,像是不想打擾她跟呂佳道別。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準備進站了。”甘映安想着早點進站也可以避免杜川追過來。
在甘映安進站之前,沈風華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大袋東西好像還捏着一張藍色的車票。
甘映安默許了沈風華的同行,雖然沈風華自稱他只是也打算回一趟老家而已。
安全上火車,甘映安這才松了一口氣,杜川是追不上來了。
雖然她目前也不能保證杜川會不會直接追到她爸媽那邊去,但是至少她現在可以稍微清淨一點了。
幾年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真正地輕松了。
不需要為了婆媳關系而在家裏如履薄冰,也不需要看着杜川的臉色過日子,更不需要像一個保姆一樣伺候着杜川和吳藝蓮,人生竟然還可以重新恢複光彩。
離婚果然是正确的。
她自己都無法想象,如果她繼續忍耐下去,一直不離婚會有什麽後果。
或許會像嚴香那樣吧?
嚴香身體很糟糕,一個感冒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好,總是拖着不去看病,不是沒時間就是想省點錢。
甘映安現在想想,真的不知道圖什麽。
那樣操勞,只會成為短命鬼。
她跟沈風華是連座的,谷谷坐在中間,隔開了她跟沈風華,倒是個天然的安全距離。
“回去之後,有什麽打算嗎?”或許是不說話顯得有些尴尬,沈風華主動開口問道。
甘映安仔細想了想,她好像還真的沒有什麽很明确的打算。
她只是想先暫時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休息夠了再去考慮要找個什麽工作,或者是幹點什麽能賺錢的事情。
“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在家裏好好陪陪谷谷,去見一下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同學之類的。”甘映安回話的同時,也輕輕合上雙眼。
她這段時間其實也很累,因為用着杜川的身體和身份瘋狂存錢,她暫時不愁錢的問題,能自在地過一段時間。
跟杜川互換身體給她了很好的緩沖,而且靠着杜川的身體,她也自己賺了一筆錢。
一切都很美好,美中不足地就是她的身體很虛弱。
沒有了那個器官,身體的變化是很明顯的,很容易累,不能勞累,身體素質變差,容易生病。
甘映安覺得她似乎也不必嚴香好多少。
“也好,确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有打算去找工作了,你可以找我,你的身體比較虛弱,現在不能做太勞累的工作。我可以找人幫你找一個輕松工資也高的工作。”沈風華想的很周到。
甘映安合着雙眼,低笑了起來。
她不太想沈風華到底想幹嘛,不過她現在都已經離婚,可能就沒有什麽必要需要沈風華幫忙了。
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已經對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了。
婚姻也可以很美好,可惜她可能沒這麽好的運氣能擁有。
**
天微微亮的時候,高鐵到站了。
甘映安為了照顧孩子們,一晚上都沒睡好,沈風華當然也沒睡好,只是他到底是男人,就算一晚上沒睡也不至于精神恍惚。
甘映安就不行了,她才站起來差點頭一暈摔倒,死死地護着懷裏的蘭蘭,甘映安自己也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即狠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打起十二分精神,強行睜大眼睛。
沈風華:……
“讓我來吧。”沈風華動作無比自然地想接過蘭蘭。
甘映安原本有些猶豫,但是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态随時可能會出錯,也沒有矯情,小心翼翼地把蘭蘭遞過去,不放心地囑咐道,“那你要小心一點,蘭蘭剛剛睡着。別吵醒她。”
“嗯。會小心的。”沈風華低沉的聲音傳來,之後他對緊緊抓着甘映安褲子的谷谷輕聲道,“你媽媽現在很困很困,谷谷要提醒媽媽,不讓媽媽走錯路。跟着沈叔叔走,知道嗎?”
谷谷就像被委以重任,十分老成地點點頭,差點就敬禮示意了。
甘映安看谷谷這小大人的樣子,心窩裏暖暖的。
她腦子迷糊,一時間也沒意識到,在別人眼裏,他們這樣子像極了一家人。
包括,他們一行人從火車站出來的時候,甘映安的父親甘哲和母親趙夏蘭也是這樣認為的。
趙夏蘭記性還算不錯,再加上沈風華确實是一個非常耀眼的男人,所以趙夏蘭第一眼就認出這不是之前幫隔壁離婚的離婚律師嗎?
因為甘映安不怎麽跟母親提起過沈風華的事情,因此趙夏蘭現在看到沈風華,第一時間是感到驚訝,映安什麽時候跟這個律師的關系這麽好了?
第二感覺就是,怎麽覺得他們看起來這麽像一家四口呢?
趙夏蘭壓下心裏的疑惑,拉着丈夫一起上前,對甘映安噓寒問暖,“累不累?坐車坐了多久了?谷谷,可想死外婆了!”
甘哲向來沉默,情感不像妻子那樣外露,面對女兒脫離苦海回到老家,也只是簡單地一句,“回來了就好。”
短短小半年不見,甘映安發現父母親又變老了許多,白頭發都變多了。
她心裏澀澀的,垂下頭,低聲應道,“嗯,回來了,爸媽,你們辛苦了。以後我就可以在家裏陪着你們了。”
一行人上了車,就往家裏走,沈風華也非常厚臉皮地跟着他們。
車子的座位是這樣分配的。
趙夏蘭因為想跟甘映安聊天,所以跟甘映安一起坐在後車座,沈風華被迫坐到副駕駛座,跟悶葫蘆的甘哲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趙夏蘭好奇敢呀可能跟沈風華的關系,又擔心沈風華就在前面會聽到她們的對話太尴尬,于是只好湊到甘映安的耳邊,聲音很輕很輕地問,“映安,你跟沈風華是怎麽你攪和到一起的?”
這聲音細的就跟做賊似得。
甘映安聽得不太真切,但是也知道母親在說什麽。
她都不知道怎麽回,于是道,“只是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啊~”趙夏蘭什麽人,才不信女兒的說辭。
普通朋友怎麽會當護花使者一樣把人護送回到老家?
也不嫌麻煩。
“伯母,映安昨晚在火車上為了照顧蘭蘭和谷谷一晚上沒有休息,有什麽話不妨等到映安休息夠了再說?您覺得呢?”沈風華突然出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她們的話了。
甘映安覺得他八成是聽到了。
不然好端端地突然說什麽話,還叫她叫的這麽親昵?
趙夏蘭八卦之魂都燃燒起來了,但是看着女兒越确實很疲倦,只能暫時壓下好奇心,讓女兒先好好休息。
為了能讓映安好好休息,趙夏蘭還把照顧蘭蘭的工作包攬過來了。
甘映安的手機一直保持關機,她料到杜川可能會在離婚後瘋狂聯系她,為了耳根清淨幹脆就把手機關機了,就這麽告別過去吧。
**
房子突然變得空蕩蕩了。
杜川追過去發現火車已經發車後,就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雖然白天才經過映安收拾東西,但是家裏總體來說還是非常整齊的,只是沒了曾經的人氣。
母親的房裏傳來一聲吆喝,“這都幾點了,甘映安你還不做飯等到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從房裏出來的吳藝蓮跟失魂落魄地杜川撞上了。
吳藝蓮看到杜川還沒反應過來,仍舊一個勁兒地道,“你都回來了?她居然還沒做飯……”
看着母親下意識的反應,杜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她什麽?媽,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她已經跟我離婚了!她終于走了!你滿意了嗎!你一直盼着她走,一直盼着我離婚,現在我終于離婚了,你滿意了嗎!你把她逼走了,開心了嗎?”杜川像瘋了一樣重新這幾句話。
吳藝蓮有些害怕地後退一步,這才反應過來,是了,那個掃把星已經跟杜川離婚,已經滾蛋了。
她使喚甘映安使喚慣了,一時間都忘了甘映安已經走了。
吳藝蓮神色忽的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