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吳藝蓮之死(2)

正疼到仿佛馬上就可以暈過去的時候, 吳藝蓮突然想起來, 晚上會有值班的護士來查房, 确認病人的情況。

她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 打算養精蓄銳等到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在發出聲音讓護士注意到自己,而且她等一會一定要好好罵一頓這個醫院的護士。

這什麽破醫院,庸醫治不好她的傷還一直說她的腿治不好了,就連這裏的護士都這麽沒禮貌,根本就不用心工作, 只知道氣病人!

或許是憤怒情緒占了上風,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傾下一片銀光,灑在吳藝蓮身上,吳藝蓮的視線終于清晰了一些,不至于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仿佛盲人抓瞎。

跟憤怒如影随形的還有她轉身無法遏制的疼痛,她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還是第一次疼成這樣。

明明月光是清冷的, 但是吳藝蓮的額頭上卻因為忍耐着周身的疼痛而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還順着她的臉頰, 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晶瑩的反射着光芒。

腦子開始混沌, 視線開始模糊,吳藝蓮反而大喜, 認為自己終于可以暈過去了, 暈過去的話就不會再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了!

但很遺憾的是, 吳藝蓮并不能如願暈過去, 她的意識依舊清醒,雖然已經快疼到麻木,她也不會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以達到暈過去的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藝蓮已經開始對時間的流逝麻木了。

**

甘映安泡了個澡,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谷谷已經回她的房間睡覺了,嬰兒床裏的蘭蘭也已經進入熟睡。

蘭蘭已經斷奶了,現在基本可以吃一些米糊,再過一段時間,她應該就能站起來學着走路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蘭蘭的小臉蛋,被嬰兒肌膚的觸感弄得一陣滿足。

床頭櫃上放了兩個手機,她爸媽說既然她都已經回來了,那麽這些她以前用的東西也都還給她處理。

她是要留着也好,扔掉也好,都随意。

甘映安還是把那個舊手機留了下來,一邊擦着頭發,坐在床邊,甘映安拿着舊手機不停的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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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還是想用這個手機吓唬一下吳藝蓮,她雖然恨吳藝蓮,但是她也很清楚,吳藝蓮現在的情況已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了,吳藝蓮的态度把所有願意對她好的人都趕走了。

會有一個艱難的後果,那也都是吳藝蓮自找的。

把頭發擦得半幹不幹後,甘映安就把吸水毛巾扔到一邊,長按舊手機開機鍵,又把這個手機開了起來。

很意外的是,這手機居然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她原以為這些新消息一定都是吳藝蓮發過來的,畢竟她也只回了吳藝蓮一個人,別人不可能這麽頻繁給她發短信。

結果點開就發現這是杜若之發來的。

杜若之這麽閑的嗎?

結果才看完這些短信,甘映安一邊感到心情沉重,一邊又在暗爽吳藝蓮的活該,最後還是嘆息。

她其實很好奇後續,因此打算借用爸媽的身份跟杜若之進行一次對話。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不是甘映安,我是甘映安的母親。我可憐的女兒就這麽被她的兒子害死了,我不可能就這麽放過她。]打完字,點擊發送,甘映安覺得這一幕宛如精分現場。

很明顯,這時候的杜若之也在玩手機,她很快秒回了:[我……其實您不用坦白,讓我假裝映安在回我也好。]

甘映安竟然從這句話裏看出了幾分無奈,[抱歉……映安已經……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方便說一下,你還在醫院照顧你母親嗎?]

杜若之:[沒有了,我跟她吵了好多架,她不滿意我要讓我滾,我就走了。走之前為了避免被她道德綁架,所以我把自己的大腿捅了一刀,現在傷勢已經穩定住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沒什麽大問題。趙阿姨,你覺得我是不是做錯了?]

杜若之:[我可能心底還是不夠堅定,總是因為一些人說的話就開始動搖,我總是會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太絕情了,我是不是太惡毒了,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沖動行事?她都已經這麽老了,還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在醫院裏,如果我不管她的話,還有誰會管她?]

杜若之:[可能有時候,那些包子女說的就是我現在這樣的狀态吧。她都已經這樣了,我居然還有種放不下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甘映安每次都是之只打了幾個字就再次收到杜若之一大串的消息。

她并沒有覺得杜若之有多啰嗦或者很煩之類的,只是對她的想法無法理解,也不明白為什麽杜若之會有這麽濃厚的傾吐欲。

甘映安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因為她實在不可能說出任何誇獎吳藝蓮的話,也不可能勸杜若之去忍耐,更或者說直接低頭認錯,這些在甘映安看來,都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主要記住這一點就好。]甘映安發了這條消息,心底暗嘆,她已經盡力了。

只希望杜若之的心腸能再硬一些,別再心軟了。

杜若之:[我,我會銘記的,謝謝你,趙阿姨,您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人,映安很像您。]

突然被誇的甘映安,臉色頓時有些微妙。

居然真的被當做她老媽了嗎?

不管如何,總算是瞞過去了。

**

夜半時分,一輪明月垂在低空,映進病房裏的月光少了許多,吳藝蓮仍舊沒能成功暈過去,反而開始了一頓又一頓的抽搐。

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去在意撕心裂肺的痛,吳藝蓮從一開始的在心裏罵爹罵娘,到現在就開始在腦子裏想東想西。

一開始想的都很正經,都是在展望着她的未來,她一定不會看着杜川入獄的,會找那些親戚幫忙洗掉杜川的罪名的。

這樣杜川就還是一個自由人,她的傷好了之後還可以出院急促催杜川找二婚,等杜川找到二婚後,馬上就生一個兒子,一切都很美好。

然後疼痛一直都在提醒着她目前的狀況,她感覺到不僅有一股尿意上來,而且還有一種……要鬧肚子的感覺。

以往有人在病房裏守夜,她就是翻個身都能把杜川或者杜若之叫醒,如果她要上小號,也随時都會有人上來伺候她。

但是現在不管是杜川還是杜若之,兩個人都不在了,她現在沒有兒媳,不然她就會讓新兒媳過來照顧她了。

“咦,這個病房我們查看過了嗎?我怎麽看這登記表上,這個病房已經查過了?”門外傳來兩個護士細弱的說話聲。

“真的嗎?我打卡手電筒看了一下……還真的是,既然已經查過了,那我們就不要多此一舉再查一次了吧,把病人吵醒了也不好,上面寫了一切正常。”另一個護士連忙達到,還有沙沙翻頁的聲音。

夜間的醫院格外安靜,病房裏等着護士解救的吳藝蓮就不需要太專注聽就能聽到兩個護士的對話。

她氣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試圖用自己微弱的體力喊出河東獅吼的效果,其實只是比蚊子聲沒大多少了。

這護士也太不敬業了吧!怎麽能因為這些不确定的因素就放棄查房!?這些人真的是沒有一丁點輕重緩急!

眼看着護士們就要走遠了,吳藝蓮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心急如焚,手腳都已經不聽使喚了,忍耐嫉妒的疼痛已經透支了她的體力,她根本無法通過嗓子發出任何聲音。

“好吧,這樣的話那我們就跳過這一個病房吧。”

“嗯嗯,快點查完房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兩個護士的聲音就這麽飄遠了,外面又恢複了安靜。

吳藝蓮氣餒的閉上眼睛,于是在疼痛中入睡。

睡眠質量很糟糕,并不是說睡的不舒服,而是在于睡着之後,夢裏又出現了那些光怪陸離讓人恐懼的畫面。

甘映安化身兇狠醜陋的惡鬼,張開血盆大口沖過來一大口咬住了她的大腿,一層皮被撕開露出裏面血淋淋的肌肉肌理——

“啊啊啊!!!”猛地從夢中驚醒,吳藝蓮透過窗外看到了露出魚肚白的天空,眨眨眼睛,仿佛眼前還晃過一條滴着鮮血的血紅色的腿。

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吳藝蓮終于等來了醫生和護士。

護士們一看到吳藝蓮的狀态,馬上就打算上前把吳藝蓮扶起來,只是——

衆人都捂着鼻子,不停的抱怨道,“這病房裏怎麽有一股怪味兒?”

“是啊……好臭。”其中一個護士接口道。

“好像是病床那邊……”

護士們的讨論終于結束了,因為他們應該是把吳藝蓮轉移起來,但是誰也不太願意幹這樣的髒活兒。

只是吳藝蓮可管不了這麽多,睡了一覺,她的精神和力氣都好了許多,大抵也是因為身體對疼痛的感覺已經開始遲鈍了。

“快來把我扶起來!你們還在等着什麽?”終于可以發出正常的聲音,吳藝蓮一張嘴就是破口大罵。

另一個醫生拿着一張表格走了進來,湊到查房醫生的耳邊說了一些什麽,查房醫生點點頭,嘆氣道,“找一些護理過來把這個病人送到普通多人病房。”

“什麽?還要把我送到多人普通病房!你這些醫院到底在幹什麽的!?我兒子給你們交錢了!”吳藝蓮一聽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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