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子畫,我和祥嬸他們去淮城了,你除了靈仙閣的事情,還有什麽事嗎?”古月站在白子畫不遠處,溫和地開口,她身穿一身桃紅色長布裙,頭發挽成婦人的發髻,斜斜的叉着兩個并蒂蓮的木簪。

白子畫正在砍木頭,大婚當晚,院子裏除了主屋,其他的房子都毀了,他這幾天都在建房子。他放下手中的斧頭,站起身,看着古月,臉上挂着一個淺淡的笑容:“不用了,小月,辛苦你了。”

古月搖搖頭:“沒什麽好辛苦的。”然後,拿起趕集用的東西,出了門:“子畫,我黃昏才能回來,今天,你自己搞定自己的中飯了。”

白子畫看着古月的背影走遠,直到消失,拉起左手臂的衣袖,絕情池水的傷口已經不想剛開始一樣紅腫滲血了,現在,他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片,長長的、醜陋的疤痕。他皺皺眉,想不通,為什麽絕情池水會有反應,還是因為古月的緣故,他對古月的感覺沒有因為那次洞房而發生改變,兩人的相處還像原來一樣,亦師亦友,可是,現在,沒當他看見古月那雙美麗的杏眼,總會感覺心髒被敲擊了一樣,然後,他總是下意識的,就會答應古月的很多要求。難道?他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這就是愛情?

白子畫把衣袖放下,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如果,他真的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中,就愛上了古月,那麽,當初決定留在這裏,看着古月的想法,該不該繼續實施?在這件事上,他确實騙了小月,讓她以為自己是為了六界,從來不懷疑自己這麽做的用意也有一份在她的身上。原以為,他可以和小月以假夫妻的關系相處下去,現在,弄假成真,讓他總覺得有幾分怪異。心裏這般想着,面上,白子畫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房子毀的太多,他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中午的時候,白子畫随便吃了一點,休息了一下,就開始了下午的工作。伐木蓋屋,怎麽說都是大工程,今天又是村裏的趕集日,往常幫助自己的幾個農家漢都去了淮城,只有自己留下來繼續工作。

“沒想到,現在,你還可以做這些事。”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白子畫放下手中的工具,轉身,就看見院門口,站着一個一身紫色衣裙、妖嬈妩媚的女子,正是原來的五大上仙、現在的堕仙——夏紫熏。

“紫熏,你來了。”白子畫淡淡地開口,言語中,隐約可以聽出幾分再見故人的喜悅。

夏紫熏信步走進院中,打量了一番,看着院中還是一副修整建造的樣子,目光一凝,盯着還沒有拆下紅綢的喜房:“這是什麽?你,成親了?”

白子畫點點頭,及其自然地開口:“對,剛成親幾日。”

夏紫熏瞪大了眼睛:“子畫,你怎麽會成親,你可是長留的掌門,你胸懷天下,怎麽會為了這些兒女私情……”她突然說不下去了,任誰得知心愛之人成親,都不會平和的:“新娘是誰?花千骨?”

白子畫搖搖頭:“不是小骨,我說過,小骨是我的徒弟。新娘子,”他頓了頓:“她是一個平凡的鄉間女子。”

夏紫熏一聽,有點被氣笑了:“平凡的?鄉間女子?白子畫,你不是不會動心嗎?為什麽,會娶一個平凡人,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就算,你不在乎我了,那你疼愛的花千骨呢,你也不在乎了嗎?還有,還有長留,還有六界。”

白子畫淡定地看着夏紫熏,神情沒有一絲波動:“我的婚禮,是小骨幫忙操辦的,而我現在,也只是個平凡人而已。”

“花千骨幫忙的,她瘋了嗎?”夏紫熏一甩衣袖:“你怎麽會是平凡人,你是白子畫啊,長留上仙白子畫,就算你現在失去仙身,你的夢想也不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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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畫聽到她的這句話,皺了皺眉,覺得有什麽事情好像有些不對:“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得到消息,說殺阡陌和花千骨在人間,像是在找什麽人,說他們在這一帶出現過,還停留了一段時間,我就想,花千骨出來找的人,肯定就是你,所以就打算過來看看,”她擡眸,眼神有些憤怒:“可是,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你身穿布衣,像一個凡人一樣在伐木建屋,而且,”她的目光停在喜房窗戶的大紅喜字上:“還和一個凡人成了親。”

白子畫抿抿唇,像是有些不喜她的話:“也許,這才是現在,最适合我的生活。”

“适合,”夏紫熏看着白子畫的臉,一臉的怒氣:“什麽叫适合?最适合你的,應該是站在絕情殿上,俯覽衆生,當六界有難時,擋在最前面,白子畫,你曾經用那些責任和夢想拒絕我,現在,卻又用适合來搪塞我。”

白子畫定定地看着她,他知道夏紫熏脾氣暴躁,想來是有一是一、有二說二的性子,此時,也不反駁,也許,和這曾經的好友聊聊,可以解決他現在的一些困惑。

夏紫熏看着白子畫依舊面無表情的樣子,火氣更是上了三分:“輸給花千骨,我認了,因為我知道,若論這個世上還有誰比我更愛你,那一定是花千骨,可是,輸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我不甘心,”她一甩衣袖:“你倒是在這裏生活的逍遙自在,你可知道,現在六界……”

“子畫,我回來了。”

夏紫熏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有女聲傳來。她‘嗖’地一轉身,就看見一個梳着婦人發髻的女子緩步走來,再加上這個女子剛才稱呼子畫的樣子,心下立刻明白,這就是子畫的新婚妻子,她胸口起伏,怒火更甚,一個閃身,來到女子面前,一把掐住女子的喉嚨,把她提了起來:“她就是你的那個凡人妻子,也不怎麽樣嗎?”

“子畫,咳咳……”古月還沒反應過來什麽事情,就被面前這個美豔的女子掐住了喉嚨,一時喘不上氣來,面容都憋的青紫。

“你快放下她。”白子畫看到這般情景,連忙開口,他如今是凡人,阻止不了夏紫熏的動作,但是看着小月一雙淚眼望着自己,他的心又是一縮:“她沒做錯什麽,你不應該為難她。”

“為難她,”夏紫熏掐住古月的脖子,把她的身子向自己的方向提了提,把臉湊過去,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嫁給了你。”

古月手裏提的東西,早在夏紫熏襲擊她的時候就被打翻了,此時呼吸不過來,她雙手用力扒着夏紫熏的手,想把自己解救出來,嘴裏喃喃地發出沙啞的聲音:“子畫,救我。”

“她救了我,你不應該殺了她。”白子畫緊接着開口。

“哼,”夏紫熏冷哼一聲,用力一甩,就把古月摔在了地上,古月立馬昏了過去:“救了你,就可以嫁給你嗎?白子畫,”她轉過身,看也不看地上昏迷的古月:“你知道現在六界是什麽情況嗎?你還有心情關心她?”

“出了什麽事?”白子畫看了一眼昏迷的古月,知道她沒什麽大礙,聽到夏紫熏的話,心中立馬出現了不好的預感:“你到底要說什麽?”

夏紫熏抿抿嘴,像是及其的不開心:“韶白被屠滿門,蜀山在掌門雲隐的帶領下投靠七殺,蓬萊自霓漫天死後一片混亂,再加上,太白門經過上次的一役和他們的掌門被殺一事,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除了還在抗争的長留和天山,六大派已經名存實亡了。”她語氣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麽:“我原本還以為,因為你和花千骨成了親,七殺才會在這時候開始大肆進攻六派,沒想到,是因為,你娶了別人,才讓花千骨惱羞成怒,要滅了六大派,她現在可是妖神,想要什麽,誰都攔不住她。”

“你說什麽,”白子畫幾步上前,握住夏紫熏的手腕:“你說,是小骨,還有七殺,在,在……”

“七殺已經開始了他們的行動,六大派都遭受重創,如果不是身為妖神的花千骨,怎麽他們會早不進攻晚不進攻,要等到現在呢?”夏紫熏看着白子畫着急的樣子:“子畫,你還是在乎的,不是嗎?你是白子畫,不應該被困在這裏。”

白子畫搖搖頭:“怎麽會,小骨,她答應我會好好看着殺阡陌的,怎麽會突然想要攻打六大派了。”

夏紫熏跟着搖搖頭:“子畫,你不要天真了,花千骨是妖神,身負洪荒之力,原來,她心中有你,還可有所牽絆,現在,你都娶妻了,誰還能絆的住她,只要被洪荒之力控制住神智,她就會根據自己心中最深的欲望而行動,難道,你認為,在經歷了那麽多以後,她心底能沒有恨,能甘心,能還是原來那個單純善良的花千骨嗎?只要,她有一絲的恨意,沒了牽絆的花千骨,就會變得沒有理智的,而你覺得,殺阡陌會阻止她嗎?他只會把她想要的,都捧到她面前而已。”

白子畫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五味陳雜,然後有些凄慘地一笑:“我現在已失去仙身成為廢人,又如何,可以阻止的了她。”

“不,不會的,”夏紫熏反手附上白子畫的手,欣慰地一笑:“你要是白子畫,還是那個一心只有蒼生的白子畫,這一點,不會變得。”說完,她擡手,迅速地點住白子畫。

“紫熏,你要做什麽?你不要做傻事。”自己被定住,白子畫感到不妙,急忙開口。

夏紫熏釋然的一笑:“子畫,你應該好好的,好好的完成你的夢想。”說完,她雙手探出,附在白子畫背上,把自己全部的功力,傳了過去。

“紫熏,不要。”白子畫默默地說。

“子畫,這也許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在這個平常的農家小院中,古月昏迷在一旁,夏紫熏把自己畢生的功力傳給了白子畫,而白子畫,也在夏紫熏的幫助下,恢複了仙身。

“紫熏,你為什麽這麽傻?”白子畫半摟着夏紫熏,此時的夏紫熏已經因為失去了所以的功力,快要煙消雲散了。

夏紫熏笑笑,全是釋然:“子畫,我只能幫你這麽多了,請你,一定要為了我,為了蒼生,活下去。”說完,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落入土中,就像,她此時的命運一樣,那個驚豔決絕的紫熏上仙,終于塵歸塵土歸土,随風而逝了。

“紫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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