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湛這麽多年，在各種場合被人要過微信。
舞臺上還是第一次。
他有點詫異，心道綜藝的錄制果然松散許多，這都可以。
不過——
江湛：“我沒有微信。”
衆人：？？？
童刃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你是為了拒絕我們貝貝老師，故意這麽說的嗎。”
江湛拒絕人的時候向來認真，也不拿這個開玩笑。“不是，沒裝軟件，也不用。”
單郝猜到什麽：“以前在國外吧。”
江湛：“是的，剛回國。”
戎貝貝恢複神情，臉還是紅的：“行了行了，別拿我開玩笑了。”
童刃言憋着笑：“我知道，我懂的，微信可以下臺要。”
戎貝貝氣結：“童老師你夠啦！”
錄制廳歡聲笑語。
童刃言一秒變臉，控場能力滿分，瞬時又嚴肅起來：“好的，請準備。”
演播廳安靜下來。
衆人的注視下，江湛舉起話筒，清唱了一首《到不了》。
長睫半掩，起調緩而低沉：“你眼睛會笑，彎成一條橋……”
評委席、選首席被這清澈的開嗓驚豔到。
童刃言和單郝對視一眼，戎貝貝驚訝地注視臺上，姚玉非表情克制而沉靜。
“終點卻是我永遠到不了”
“感覺你來到是風的呼嘯”
“思念像苦藥竟如此難熬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
你所謂的将來的美好”
“我什麽都不要 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 這一秒”
“我想看到我在尋找那所謂愛情的美好”
“我緊緊的依靠緊緊守牢 不敢漏掉 一絲一毫願你看到”
江湛的嗓音很幹淨，音域也寬，聲音的質感很透徹，能聽出來沒用多少演唱技巧。
而開嗓第一句，就描繪出一雙彎彎的笑眼。
可惜，這是個永遠抵達不了的人。思念的煎熬，每分每秒，所有的美好，都像風的呼嘯。
選秀舞臺，燈光、服裝、舞蹈、伴奏、乃至墊音，都可以修飾演出，讓舞臺表現更具吸引力。
但江湛一個技巧也沒用。
他用最幹淨的聲音唱了這樣一首樸質的情歌。
不僅如此，這首歌的情景代入，感染力，渲染力，完成度，均無可挑剔。
選手區一點動靜都沒有，所有人安靜地聽着這首清唱，感受這“所謂的，愛情的美好”。
一曲罷。
評委席帶頭開始鼓掌。
童刃言舉起話筒到唇邊，聲音低沉：“我很挑剔，但是，你的這首歌，非常完滿。”
選手區一陣驚呼，能讓嘴毒得跟抹了鶴頂紅一樣的童刃言誇一句完美，這怕不是要A？
單郝：“很好聽，你的嗓音非常幹淨，也很飽滿。”
連着被導師誇，江湛雖然也高興，但他沒高興太早。
其他已經初評完的選手都坐在評委席身後，看不到四位評委的表情，江湛在臺上，面對評委，看得一清二楚。
童刃言認可了，沒錯，單郝也誇了，是這樣，但姚玉非和戎貝貝還都沒開口。
而四位導師的定位也非常清晰，童刃言和單郝，聲樂導師，姚玉非和戎貝貝，舞蹈導師。
以江湛不久前在候場區看的幾場初評的經驗，在這個舞臺上，光會唱歌是沒用的，還得會跳舞。
果然，戎貝貝看着臺上的江湛：“你能選擇清唱，不讓配樂修飾你的聲音，說明你對你的這首歌非常自信。”
戎貝貝：“但我可不可以這麽認為，你唱了這首歌，還是首慢歌，沒有跳舞，是因為你跳得不好，或者說，你不會跳舞？”
姚玉非從江湛上臺開始一直沒有說話，他的神情始終克制冷靜，此刻也才舉起話筒，緩緩道：“可以試着跳一段。”
戎貝貝點頭：“對，跳一段吧。”
童刃言鼓勵地口氣：“你可以随便跳，讓我們看看。”
江湛的舞臺形象實在太好了，他站在臺上，所有人都挪不開眼。
大家其實都猜到，他選擇清唱，可能就沒準備跳舞。
江湛正要說話，姚玉非打斷他，率先道：“在這個舞臺上，不會跳舞，是不行的。”
戎貝貝在旁邊點頭。
姚玉非：“只會唱歌，不會跳舞，你的評級不會很高。”
戎貝貝：“你自評是D。”
姚玉非：“是我，我只會給你打F。”
江湛：所以，現在我能說話了嗎？
忽然，現場的配樂老師給了一段《到不了》的前奏。
江湛沒争辯，走到舞臺邊，一邊卷袖子一邊對着話筒道：“流行舞我前段時間練了一下，跳得還不太好。就用剛剛那首歌的配樂，給大家跳一段民族舞吧。”
姚玉非表情一頓，他會跳舞？
戎貝貝驚訝：“你會民族舞？學過嗎？”
江湛已經卷好袖子，又脫掉鞋子襪子，擺在舞臺下，他光着腳重新走回舞臺中央：“小時候學了三四年，有點底子。”
童刃言眼含期待：“唔，不錯。”
姚玉非沒說話，低頭看手裏的評分表，掩去神色。
現場音樂老師重新給了個前揍，江湛在舞臺上站定，站定前，他的目光略過評委席，上臺後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向了姚玉非。
姚玉非剛好擡眸，與他視線對上，暗暗一個激靈。
江湛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他和姚玉非同樣很久沒見過了，姚玉非這人，如果可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有交集。
不止因為他們有過一段短暫的、不太愉快的戀人關系，也因為，江湛了解他。
姚玉非剛剛露怯，還有點急，他顯然不知道後面還有個民族舞，評價的那番話，明顯是想給他低分，也想暗示其他導師，不能給高分。
江湛不去深想這番舉動背後的動機。
但姚玉非，他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不老實了。
江湛這支民族舞跳得中規中矩，沒有多驚豔，但也至少證明他會跳舞，且音感不錯，四肢協調。
評委席非常滿意，開始讨論評級。
這個時候，現場是沒有導師的麥聲的，但江湛耳目一向好，站在臺上聽得很清楚。
四人在争辯。
戎貝貝：“我覺得可以C或者B。”
童刃言：“C低了。”
單郝：“同意，至少B，我覺得可以A。”
姚玉非：“我贊成貝貝姐。”
童刃言：“你們跳舞的都這麽不看好他嗎？要我說，他該是A+，形象這麽好，太突出了，男團不看臉，粉絲怎麽喊老公。”
戎貝貝：“組合看中的是均衡實力，之前評分B以上的，都是唱跳俱佳，給他A，怎麽服衆？”
姚玉非：“同意。”
童刃言：“談不攏了？”
單郝：“要不再看看？”
四人對視，默契地看向舞臺。
戎貝貝舉起話筒：“我們這邊暫時還沒統一，需要你再展現一下，你還有什麽要介紹的嗎？別的特長什麽的。”
江湛：p圖算不算。
江湛剛要說話，低頭看着手裏資料表的童刃言忽然拿起話筒擡頭瞪眼：“你A大的？”
江湛：行吧，這個話題是過不去了。
江湛：“是。”
戎貝貝詫異：“是我知道的那個A大？”
單郝開始念資料表上的履歷資料：“畢業于A大金融系。是XX年，A省，理綜高考狀元。”
話音落地，全場驚呼。
！！！！！
這特麽，這特麽！
高考狀元、名校畢業生為什麽有這個身高這個臉，還出現在這裏！？
讓不讓其他選手活了！！！
評委席後的階梯座位區，傳來各種款型的哀嚎。
“我感覺我不配坐在這裏。”
“我要回家！！！”
“現在的學霸也太恐怖了吧！”
“別攔我！我要去給狀元穿鞋！”
“要什麽A！給他SSS!給他mvp!”
……
背後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評委席的幾位都紛紛轉頭。
童刃言對其他三人道：“看到了嗎，學霸的魅力。”
又玩笑道：“你們敢給C嗎？我有點不敢。”
戎貝貝接梗：“給他S吧，單獨安排一個座位，吊在我們頭頂，俯視我們這群平凡的學渣。”
單郝：“好了，節目不錄了，回家回家。”
姚玉非沒說話，笑笑，有點心不在焉。
他的餘光看向舞臺。
只是過了幾年而已，他怎麽差點忘了？
江湛，他永遠是最優秀的。
但姚玉非真的覺得自己沒辦法。
蘭印輝一直盯着他，知道江湛面試沒被刷掉後，一直有所懷疑。
今天之前，蘭印輝警告了他無數次，節目裏想辦法刷掉江湛，越早越好，盡可能不要同框。
所以，姚玉非知道自己不能給超過D之上的評分，否則蘭印輝不會放過他。
姚玉非暗暗咬牙，沉着臉色，拿起桌上的筆，最終還是在導師的個人單獨評分上，給了江湛一個D。
戎貝貝就坐在他身旁，也拿起筆，瞄了一眼他的評分，沒多言，在江湛的評定後打了C+。
最終，江湛被評為B。
童刃言實在喜歡江湛，沒忍心親口給出結果，單郝做了這個“壞人”。
他告訴臺上的江湛：“你的個人條件，無論是外形、嗓子、還是觀衆緣、鏡頭感，都非常好。但這是選秀舞臺，這個舞臺，拼的就是唱跳和綜合實力。”
“在你之前，拿到A的都是非常強的選手，給你B，是告訴你，你得到了認可，沒有拿到A，是因為你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加油。”
單郝這番言詞非常懇切，選手區響起掌聲。
江湛站在臺上，腳掌心觸及着冰涼的舞臺臺面，腳下是涼的，心卻是熱的。
他把這次的選秀，當做了一個打開全新生活的嘗試，不算多挂在心上，普通認真，普通努力。
甚至在今天之前，他都覺得自己和這個行業格格不入，可能沒幾天就要被刷掉，該幹嘛幹嘛。
直到這一刻，他才有種真實的感覺。
感覺自己腳下踏着的這個舞臺是真實的，他沒有格格不入，反而被看好，被看中。
他以素人的身份拿到了B，是目前整個階梯座位區最好的個人練習生成績。
舞臺和燈光，認可和榮耀，都是真實的。
而當江湛換了等級貼紙，走到舞臺邊，拎起自己的鞋，走向階梯選手區的時候，他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從現在開始，這似乎不再只是一次小小的嘗試了。
拾級而上，他正邁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一張張面孔都是陌生的、鮮活的。
他們注視他，觀察他，歡迎他，甚至是靠近他。
江湛走到B區，忽然被個男生一把拉住，對方格外熱情，指着自己旁邊的空位示意他：“坐我旁邊，我旁邊剛好空一個。”
江湛看向男生，微笑：“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開站，更文，加油~！沖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