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節目組說24小時, 就真的只給24小時，半點不摻假。

六間訓練室, 每間訓練室都有播放舞蹈的電視機，以供學員扒舞，主題曲《show me》的demo沒多久也到了, 節目組給每個學員都發了一個巴掌大的播放器，還有一份寫好歌詞的歌詞本。

沒有專業老師帶路, 從歌曲到舞蹈, 都需要學員自力更生。

江湛他們幾個各自拿播放器把歌聽了一遍, 又盤腿圍坐到一起, 輪番對着歌詞本, 把歌唱了兩遍, 相互糾正音調和節奏。

叢宇打了個響指：“關鍵還是歌詞, 唱的時候盡量別錯詞。”

甄朝夕盯着歌詞本：“聽起來容易，其實沒那麽簡單。”

費海：“想完美, 就得一個字不差，還得邊唱邊跳。”

魏小飛擡頭看了看周圍, 只有他們五個圍在一起練歌，其他學員全在對着鏡子照着視頻扒舞。

大家的重點都很一致：先跳舞。

誰讓跳舞肉眼可見需要花費更多時間。

費海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根有線耳機，塞到播放器上：“剛好, 邊跳邊聽, 記歌詞。”

旁邊，江湛低頭默讀歌詞本，看完把歌詞本蓋在地上。

四人：“？”

江湛松了松肩膀, 一副準備好的樣子：“好久沒背過東西了，應該可以。”

叢宇沒懂：“可以什麽？”

江湛：“背歌詞啊。”說完，垂眸，把歌詞從頭到尾背了一遍。

背完後，江湛擡眼看大家：“有沒有哪個地方錯了？”

甄朝夕手裏的歌詞直接飄到了地板上，他不可思議地轉頭看江湛：“這都可以？你直接背字，不跟着旋律記的？”

論當練習生，肯定是面前四位更專業，江湛以為有什麽問題，問：“一定要跟着旋律記？”

叢宇：“沒有，但你是直接記？”

費海和魏小飛也看着江湛。

江湛點點頭：“是可以直接記。”

費海看看魏小飛：“你行嗎？”

魏小飛搖頭：“從來沒試過，都是邊唱邊記的。”

四人異口同聲地發出噓聲，噓自己。

忘了，差點忘了，他們湛哥是學霸，學霸記憶力都好，那麽難的課本知識都能全部記下，記點歌詞算什麽。

甄朝夕帶頭，四人齊齊高舉雙手，對着江湛彎腰貼地板地拜了一拜，無比虔誠。

甄朝夕：“學神！保佑我們主題曲都過！”

叢宇：“保佑保佑！”

練習室其他學員原本都在練舞，被那邊拜學神的架勢下了一跳，轉頭地轉頭，驚訝地驚訝。

“甄主任他們幹嘛？”

“拜學神？”

“拜什麽學神？”

“湛哥啊，湛哥不是理科狀元名校畢業生嗎。你考試怕挂科的時候不拜文曲星？”

“卧槽。”

“唉……你幹嘛去？”

“他們A班的‘學霸’都拜，我一個F班的‘學渣’，不拜不是傻了。”

“……”

結果那男生才溜過去，兩腿一彎膝蓋滑行了半米，就見江湛擡手指着他，喝了一聲“別動”！。

男生：“？”

江湛跪坐起來，膝蓋在地板上挪挪挪，挪朝了東南方向，擡手示意費海他們，還有剛剛那個拿膝蓋滑行過來的男生。

“不挂科一般都拜‘文曲星’，文曲星五行屬木，方位東南。”說着跪坐好，繃直後背，雙手合十：“來，準備拜吧。”

幾個男生：“…………”

哥，我們錯了，我們鬧着玩兒的。

等到了扒舞練舞階段，費海他們四個，無論是誰，都比江湛強百倍。

魏小飛更是中午前就熟練掌握，一直在旁邊幫哥哥們糾正動作，同時單獨給江湛開小竈。

“2234，5678，”魏小飛拆解了一個動作，“然後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打開，身體往左側，像這樣，腳的動作剛好是後面半個八拍，5678。這樣。”

江湛重複動作。

魏小飛糾正他的手：“手這樣，不是這樣。”

江湛糾正動作。

魏小飛提醒：“腿。”

江湛停下，看着鏡子裏，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效率太低了。

叢宇已經學完了一半，撈水喝的時候在旁邊看了下，見江湛停下，問：“覺得難嗎？”

江湛沒說難沒說不難，想了想：“這樣吧，我分開學。”

魏小飛：“？”

江湛指了指腰以上：“先學上面的動作。”再指了指腿:“再學下面。”

叢宇一梗，把水咽下去，擰緊礦泉水瓶蓋，用瓶子示意了腰到大腿根之間的部位：“你把這部分忘了？你是準備讓這部分跟着你的上半身，還是跟你的下半身學？父母離婚不要孩子的？”

旁邊喝水的甄朝夕和費海同時嗆了一口。

坐在訓練室牆邊，手裏端着攝像機的VJ老師憋笑憋死。

江湛自己想想都要笑。

于是突然的，話題一個急拐彎，“黃”了起來。

甄朝夕拍了叢宇一下：“怎麽可能不要，中間那麽重要的部分。”

叢宇反應過來：“哦，對對對。”壓低聲音：“關乎以後的……嗯，那方面的生活，肯定得要。”

說完，兩人你懂我也懂地對視一眼，接着笑。

這話江湛也聽到了，見怪不怪，男生之間從來就沒缺過這種話題。

他還回頭，示意vj老師：“老師，這段不能播的。”

vj老師比了個OK。

費海本來沒什麽反應，忽然想到什麽，一口水狂噴而出，噴完猛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衆人：“？”

費海趴到地上，拿胳膊擋住臉：控制住！控制住！我們嗑糖boy只嗑糖，不嗑別的！

這之後，江湛不在一個八拍一個八拍地學拆解的動作，直接分上半身、下半身動作。

午飯前和午飯後一段時間，他都在學上半身動作，學得果然比之前快很多。

在費海他們從頭跳整支舞的時候，江湛跟在旁邊，基本上所有的上半身動作都是正确的，且能跟上拍子，不但跟得上拍子，節奏點也都壓得很準。

叢宇他們都驚了，心說還能有人這麽學舞的？

魏小飛傻傻地來了一句：“哥，你以前學民族舞也這麽學的嗎？”

江湛：“要是民族舞也只給我一天時間，我應該也這麽學。”

下午，江湛開始學腿部動作。

學了沒一會兒，柏天衡來了。

柏天衡是午飯後，一個訓練室一個訓練室探過來的。

探到江湛他們訓練室之前，該發的火已經全部發過了。

沒辦法，有些學員進度實在太慢。

一個早上都過去了，還有人一首歌只會唱三四句。舞蹈更別提了，簡直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

柏天衡在探過的每一間訓練室，都說了同一句話——

“繼續這樣，你們中的有些人，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可以直接走人。”

所以，進江湛他們練習室的時候，柏天衡的表情要有多臭有多臭。

臭到學員們一下子想起，最初時候被柏導師的氣場支配的恐懼。

“……”

柏天衡進門，訓練室瞬間安靜，學員們自覺站到一起，面朝導師。

柏天衡語氣很淡，和早上派掌機時的語氣神色截然相反：“來幾個跳跳看，讓我看看，又有誰想提前回家。”

衆人：“……”

柏天衡的嚴肅凝在眉宇間，抱着胳膊，低頭看了看腕表：“抓緊時間，誰先來。”

誰都不想來，更不想先來，尤其是到現在還練得一塌糊塗的那部分人。

最後是魏小飛先舉的手，從人堆裏走出來，大家紛紛退讓到一旁，小小的松了口氣。

而就在魏小飛表演主題曲的時候，江湛被叢宇他們，從人堆靠前的位置，拉到了最裏面的角落。

江湛：“？”

叢宇壓着聲音：“柏導那麽眼熟你，看到你，還不馬上讓你過去跳。”

剛說完，柏天衡的聲音在教室另外一側響起：“叢宇，你下一個跳。”

叢宇：“…………”

江湛：上吧，弟弟。

叢宇瞪眼：哥，弟弟我為了誰？

柏天衡：“江湛再下一個。”

江湛：“……”

叢宇舒坦了：有難同當，果然是好兄弟。

魏小飛職業舞者，跳個主題曲不在話下，他只有一個問題，就是歌詞還不熟練，唱錯了好幾段。

柏天衡還算滿足，臉色稍霁。

叢宇跳，也大差不差，順利過關。

輪到江湛的時候……

合着主題曲的伴奏，江湛跟兩只腿釘在地板似的，全程腿不動，只動上半身。

柏天衡：“…………”

其他學員：“…………”

“停。”

工作人員暫停伴奏。

柏天衡看着江湛，問：“你跳舞不動腿？”

江湛如實道：“還沒學。”

柏天衡意外：“你上面下面分開學？”

江湛：“嗯。”

柏天衡：“怎麽學的？”

這還能怎麽學，就學啊，分開學，和其他學員一起學。

江湛眨眨眼，言簡意赅：“先上面，再下面。”

柏天衡：“因為下面容易？”

江湛：“差不多，上面下面，都挺累的。”

學員們開始默契地憋笑，發出一種大家都能迅速理解的笑聲。

江湛秒懂，無語地看向他們：“我是說跳舞。”又回視柏天衡，重複了一遍：“跳舞。”

柏天衡唇角彎了彎：“嗯，跳舞。”

江湛：“我真的說的是跳舞。”

柏天衡：“我知道你真的說的是跳舞。”

學員們繃不住了，徹底笑開。

從柏導進門開始就繃緊的氣氛，一下子散了。

柏天衡身上的氣場也跟着煙消雲散。

他往身後的鋼琴上一靠，單手插兜，眼神裏還蕩着沒有散開的笑意，看了看江湛，才掃視向學員堆。

“我對你們怎麽學，學上學下，學左學右，都随便，你們自己看着辦。”

“我就是想告訴你們，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到晚飯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晚飯之後，晚上，你們能練到幾點？12點？還是一點、兩點，又或者幹脆整夜不睡？”

“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心無旁骛地提高效率，累一點就累一點，別放松。明白了嗎？”

重學員：“明白了。”

練習生們散開，繼續練舞。

柏天衡和江湛還在原地，還有旁邊跟拍的VJ老師。

柏天衡看看江湛：“累就休息一下。”

VJ：“？”等等，柏導，你剛剛對其他學員不是這麽說的。

江湛卻在想別的。

他用清澈的目光回視柏天衡，聞言帶着點猶豫的口氣，問：“你說的累……是指跳舞嗎？”

柏天衡表情幽幽的：“不是跳舞的話，我還能說你什麽累？”

VJ老師秒懂，又開始憋笑。

江湛轉頭：“唉，我聽到了，別這樣，老師。”說着轉頭，看了看柏天衡：“都純潔一點，好嗎。”

柏天衡哼笑，擡步準備離開訓練室，和江湛錯身而過的時候，側頭，用他慣有的漫不經心的語調，緩緩道：“誰要跟你純潔了。”

江湛心頭輕輕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