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柏天衡一路飙回四方大廈。
宋佑的電話姍姍來遲, 在柏天衡過第二個紅綠燈的時候撥了進來。
宋佑：“柏天衡你什麽毛病！我讓你走了嗎！？我說完了嗎？”
柏天衡的聲音很沉，兩只手緊緊地捏着方向盤：“還有什麽？”
宋佑被氣得不清，這要是當面, 一定得狠狠噴他一頓。
宋佑無語的口吻：“沒什麽, 就是告訴你, 你離江湛近, 多關照着點他。”
柏天衡沒有多言：“當然。”
宋佑：“還有姚玉非，這人得防, 多的我就不細說了, 反正我和江湛當年鬧崩過, 姚玉非在這裏面得有一小半功勞。”
柏天衡皺眉：“什麽叫鬧崩過？”
宋佑嘆氣：“不提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鬧崩之後，我和江湛這幾年都沒聯系過。”
難怪。
難怪江湛回國後, 從沒提過宋佑。
挂了電話, 柏天衡的心緒一直無法平定。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心跳上, 就聽到一聲快過一聲的“噗通噗通”。
腦子裏一團亂, 全是宋佑剛剛說的那句——
“他說他才發現自己喜歡男生。”
他喜歡男生。
江湛喜歡男生。
柏天衡的腳幾乎不受控制地往油門上壓, 車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好像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遲來的六七年追上。
到了四方大廈, 上樓，剛好遇到節目組一個負責人。
負責人突然見到他, 還奇怪：“柏老師怎麽來了？”
柏天衡滿腦子都是江湛、江湛, 聞言“嗯”樂一聲, 快步往訓練室走：“評定開始了？”
負責人：“哦，開始有一會兒了。”接着問：“柏老師你要去訓練室？要給你安排裝發嗎？”
柏天衡擺擺手：“不用，我自己過去看看。”
訓練室都有窗戶，窗戶上貼了單層透視膜，裏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可以看到裏面。
柏天衡站在窗前，目光定定地落在訓練室內。
看到江湛的那一刻，他的心髒滾動得更快，但漸漸的，又歸于平緩。
柏天衡告訴自己：別急，不要急。
江湛自從初級評定後，唱跳方面的實力肉眼可見不如a班其他人，大家嘴裏不說，心裏都清楚，只論唱跳，他不是a班水平。
此刻，輪到他上場，多少雙眼睛都看着。
看他能跳成什麽樣，看他的實力能不能夠上他的a班等級，看他奇葩似的學舞方式，到底是在博鏡頭，還是真的有用。
江湛站定到鏡頭前。
工作人員對他比了一個ok。
江湛面對鏡頭，簡單地向鏡頭另外一邊的導師自我介紹，接着，便自己起調清唱，邊唱邊跳。
跳主題曲前幾句的時候，衆人還沒什麽反應，開頭幾段，大家都會，然而随着主題曲的清唱旋律，江湛越跳越順，越跳節奏感越好。
他真的一個拍子都不差，所有的動作都是到位的，且都落在節點上。
不僅如此，他清唱的功力也很穩，聽不出喘音，且記得所有歌詞。
關鍵是，江湛之前只在舞臺上跳過一段民族舞，現代舞還是第一次，這主題曲的舞蹈不夠酷，對男生來說也不夠“硬氣”，整體質感偏“軟”，這麽一來，男生跳會顯得比較……
e……
用魏小飛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字：娘。
說好聽點，叫做可愛。
之前的一些男生，舞都跳不全，歌詞都記不牢，注意力不是在肢體上就是在主題曲上，哪兒會注意自己表情演繹。
江湛不同，他歌詞記得，舞蹈會跳，對着鏡頭表演的時候，雖然沒有進行專業的表情管理，但是跳舞的整個過程都挺開心的，一邊跳，一邊笑，笑意全程挂在唇邊。
而江湛一般笑起來，神情會格外爽朗，再搭配他一張帥得沒邊兒的臉，以及那對又長又細的腿——
其他學員：湛哥！我們給你打call！我們給你爆燈！
有些學員直接就議論起來了——
“我的媽啊，湛哥也太會了吧。”
“他這個表情管理也太驚人了。”
“我是真的服了湛哥了，他真的什麽都會。”
“我不是粉絲，我都想給他點贊。”
……
等江湛跳完，才勻了口氣，學員裏有人帶頭打call。
“ick！ick！ick u！”
江湛出了點汗，拿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看着周圍ick自己的學員，笑：“現在發現了吧？我們長得好看的人，真的不止是長得好看。”
江湛開了個玩笑，氣氛輕松活躍，節目組的vj老師們立刻把鏡頭對準了他。
江湛擦着汗，轉頭朝向其中一個鏡頭，k。
衆學員：“喔——！”
江湛回頭：“行了行了，你們也太會捧場了。”
某學員：“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江湛故意裝傻：“再來什麽？”
那學員：“k啊，湛哥你試試，邊眨眼邊放電。來一個勾人的眼神，回頭讓節目組給你剪進去，保管迷死一堆小姐姐！”
江湛想了想那個表情，搖頭。
學員：“做嘛做嘛。”
突然有人來了一嗓子：“你遲早要舞臺營業的，幹嘛不做。”
江湛擡眸看那人：“蔣大舟！”
蔣大舟癟嘴。
江湛揚眉示意他：“服不服？”
蔣大舟之前有多不服氣，現在就有多服氣，江湛點他的名字，他乖得屁都沒放，連連點頭：服服服，我服！
服完了，蔣大舟繼續：“那你也要營業的。”
其他學員：“營業！營業！湛哥！營業！”
江湛真的拿這群男生沒辦法，真是太會起哄了。
但要他對着誰k放電，那還真做不到。
江湛掃了訓練室一圈，突然看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面窗戶，邊指邊走過去：“要不我對着窗戶試試。”
剛說完，訓練室裏立刻有vj老師拔腿往外沖——顯而易見是從窗戶那頭拍江湛的k。
江湛走到窗戶前，問學員們：“行吧？”
其他學員：“行啊，你自由發揮。”
江湛就站到窗戶前，不帶放電的k了左眼，再k右眼，來回k了幾下之後，突然，單面透視的窗戶被人從一邊推開。
柏天衡站在窗外。
衆人：“……”
江湛：“……”
柏天衡和江湛就隔了一道窗戶和小半米的距離，一個在外，一個在內。
這窗戶大家都知道是單面透視，如果他們親愛的柏天衡柏老師早就到了個的話……
柏天衡看着江湛，彎了彎唇角：“剛剛的六個k我接收到了，現在反饋告訴你，沒有靈魂沒有感情，重新k。”
江湛：“…………”你這個魔鬼。
全場安靜，陡然看到柏天衡，一群學員又變回了小雞崽子。
柏天衡索性擡手，胳膊往窗框上高高地一靠，顯出幾分強勢的氣場。
他先是掃了學員們一眼，接着看向江湛：“來吧，放電我看看，看看這個‘勾人’的營業，到底合格不合格。”
小雞崽子們：來了來了，氣場來了！大家保持警惕！
江湛默默轉頭看衆人：說話，你們倒是說話啊。又開始自己當雞崽子，拿他當雞媽媽是吧？！
江·雞媽媽·湛：心累，帶不動這麽多娃。
而這個時候，訓練室不止有學員，還有n多的工作人員、n多的攝像機，鏡頭拍着，總不能繼續尴尬下去。
江湛想了想，看向柏天衡，隔着一道窗戶和他溝通：“k勾人就算了，對着真人我有點做不出來。”
柏天衡撐着胳膊在窗框上，姿态強勢：“嗯。”
“我就……”江湛想了想：“我就直接做個‘勾人’的表情吧。”
柏天衡點頭：“可以。”
話音剛落，江湛的臉突然湊近，眼波霧似的流轉開，眸光裏瞬間多了幾分飄忽的缱绻。
他盯着柏天衡的眼睛，靜靜的，沉默的，過了一會兒，江湛的眼尾在缱绻中染出幾分深意，頭歪了歪，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
小雞崽子們：“！！！”
我的媽！！！！！我的媽！！！！湛哥是什麽神仙下凡！！！他怎麽什麽都會！！什麽都敢！！
那是柏天衡！！！
那可是柏天衡！！！
果然——
江湛的唇角勾起來還沒落下去，柏天衡眼睛微眯，突然放下撐着窗框的手，捏着了江湛的下巴，手腕微微用力，将人貼向自己。
江湛重心不穩，身體前傾，人靠在了窗框上，對着瞬間的轉變反應不能，面露錯愕。
擡眸，他看到柏天衡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眼前。
眼神的轉變更是瞬息之間——那是個危險的目光，像狩獵者窺伺獵物，直白的，赤裸的。
江湛對上那雙眼睛，呼吸倏地一窒，還未反應，就聽到柏天衡湊到自己耳邊，啓唇吐字：“小心一點，勾人的人，是會被吃掉的。嗯？！”
最後那聲“嗯”，像毒蛇游走後流落在藤蔓上的毒液，是久久揮散不去的致命感。
江湛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本能裏就要掙脫——開什麽玩笑，他是gay，這樣要出問題的！
卻在正要掙脫的時候，感覺自己下唇被指尖很輕很快地撫過。
擡眸，柏天衡早已收手退開，且恢複了神情。
江湛頭皮還麻着，人沒有回神，怔怔地後退兩步，露出些許幾不可見的茫然。
柏天衡……他剛剛？
他剛剛在做什麽？
忽然這個時候，一衆學員發出慘烈的鬼哭狼嚎——
“我的媽！！！！！！太炸了！！！柏導真的什麽都敢！！！”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柏導不愧是影帝！！三金影帝！！！”
“這入戲出戲也太快了！！！我差點以為他馬上就要親上去！”
“柏導怎麽這麽酷！他好敢啊！真的什麽都敢啊！！”
“太猛了！剛剛一個急剎車差點沒剎死我！”
江湛回頭看了看衆人，再回頭看向柏天衡。
窗外，柏天衡神情一如既往，哪裏還有剛剛半分的攝人與危險，見江湛看他，還回眸直視過來，完全不像是偷偷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的。
江湛：“？”不小心碰到的吧？應該是。
可碰唇實在是個性暗示過于明顯的動作。
江湛一直能感覺到剛剛被碰的那個部位——
就像被燙了一下。
燙的那一下，一直都在，部位剛好就是下唇的唇峰。
江湛面上當做沒什麽，自己撇開頭，悄悄用牙尖磨了磨下唇。
太燙了。
gay對這種感受總是過分敏感。
江湛甚至有點胡思亂想，想柏天衡的指尖觸感和他不同，有點粗糙，還有點硬。
江湛：“…………”夠了夠了夠了！
并沒注意到，從始至終，柏天衡都在窗外默默地注視他。
在看到他有點無措地、用牙尖咬了咬下唇那個被他碰過的部位的時候——
柏天衡甚至沒顧及周圍的鏡頭，眼底浮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果然，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