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證
陳櫻終于幫她爹出了頭,不僅分到了田契,地契,房契,還有私塾的掌控權。
看到陳家那些恨不得吃了她們一家的嘴臉,陳櫻忍不住冷笑。
陳家的家産都分清楚了,陳廣勝可不想就這樣算了。
他讓兒子将老母親請出來,顫顫巍巍的一個老人,看誰都不認識,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
“二弟,這些年你離家不歸,父親母親都是我們在盡孝。如今你回來了,那母親以後就由你來盡孝。”
陳書辛看着精神恍惚的老母親,淚如雨下。他哽咽着,突然又咳嗽出血。
陳櫻立即上前攙扶着她奶奶,聲音輕柔道:“大伯說的是。奶奶辛苦一輩子了,是我爹該照顧,是我們做孫兒的該孝敬。”
陳靖連忙又去端了一個凳子,好讓他姐姐扶着奶奶坐下。
陳廣勝本以為能陳櫻跟老母親沒有什麽感情,不會同意。誰知道陳櫻竟然輕而易舉就答應了,而且還顯得特別真誠。這會他有氣也發不出來,到是把自己的臉都憋青了。
眼看陳家這是化幹戈為玉帛了,看了一場好戲的吳嚴清不準備出面了。
就這時,他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撲騰着往陳家靈堂那麽一站。
吳嚴清正想回頭罵人,誰知目光忽而一縮,連忙轉過頭去。
“咳咳……既然你們陳家分家了,那少不得要有個見證人。”
“本官乃是新上任的縣令吳嚴清,奉旨前來查看陳書辛是否平安返鄉。雖然看了些污眼睛的蠢貨,不過好歹你們陳家還是有明白人的。”
吳嚴清說完,拿出了官印。
村長見了,少不得連忙叫大家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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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廣勝等人早就吓得目瞪口呆,還是被人提醒才連忙跪下。
吳嚴清懶得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陳書辛的面前道:“讓陳先生受委屈了,王爺說了,此事連累你他甚是難過。還特意将我調來安石縣,以後陳先生有什麽難處,只管來縣衙找我。”
陳書辛連忙道謝,可疾病纏身,連說句話都是喘的。
吳嚴清看着一旁不卑不亢的陳櫻,輕笑道:“來的時候,王爺跟下官說,謹防陳姑娘拿刀砍人。哎……本官真是防不勝防啊!”
陳櫻恭聲回道:“讓吳大人見笑了,陳櫻也是不想爹爹受辱。”
吳嚴清颔首笑道:“你做得很好,鄉下人嘛,目光短淺,自以為抓住了眼前的利益,卻不知差點大禍臨頭。”
地上跪着的陳廣勝等人下意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個個心裏打鼓,皆是怕到不行。
他們以為陳書辛早就跟楚王一刀兩斷,哪裏知道,楚王竟然還特意調了一個縣令來安石縣護着陳書辛?
怪不得這幾日他們想處理陳家的産業,總是處處受阻,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分家好啊,不分家跟這些鼠輩在一起,真是倒盡胃口了。”
吳嚴清說罷,又跟陳書辛道:“你幸得老母親健在,以後好好盡孝心便是。”
“還有你這些好兒女,一個個明辨是非,懂孝知義,怪不得王爺常挂嘴邊,真是青出于藍。”
跟家常一樣,吳嚴清給足了陳書辛顏面,這才讓陳廣勝等人起身。
只可惜一個個身體輕顫,肚子裏的腸子都悔青了,連忙請了吳嚴清上坐。
有了吳嚴清撐場子,陳書辛被攙扶進去叩頭,哭靈。
村裏幫忙的人也連忙拿了孝衣出來給陳櫻他們穿上。
……
傍晚,喪事落下帷幕。
在陳家幫忙的人漸漸散去,陳櫻扶着她爹去正房裏休息。
吳嚴清讓陳櫻去泡茶,陳櫻走出房門之際才想起,這家裏哪有茶?
她蹲在正房門外,只見從外院走來兩個青年男子。
一個着圓領紫袍,腰束青色絲縧。另外一個着青黑色直裰,腰束一條棕色布帶。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看起來像一主一仆。
其中穿紫袍的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容貌俊美,眼眸清亮,鼻梁挺拔,唇瓣輕抿着,神情和煦。
察覺陳櫻的注視,他的目光徐徐掃來,眼底閃過一絲幽芒。
陳櫻微微一震,剛覺得這目光有些熟悉,那人卻向她微微颔首,随即進了正房。
而他身邊跟着的人,則守在正房外。
這人三十出頭的年紀,鼻梁高挺,濃眉飛鬓,輪廓深邃而硬朗。只見他對着陳櫻善意地笑了笑,随即豎起了大拇指。
陳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漸漸回過味來。剛剛進去看她爹的男子應該也是楚王派來的。
……
陳櫻沒有走遠,隐隐聽見了裏面的談話。
紫袍男人進去以後便道:“我會些岐黃之術,特意來給陳先生看看。王爺的意思是,您保重好身體,他日複起之時,便是接您回京之日。”
“咳咳,勞煩王爺惦記。請幫我轉告,就說……就說我恐時日無多,請他不要再為我打算了。”
吳嚴清道:“陳先生,王爺敬您是恩師,不會不管的。我與顧爺這次前來,就是為您出頭的。”
“可我……咳咳……”
房間裏的咳嗽聲不止,陳櫻突然有些煩躁地渡步。
這時只聽叫顧爺的男人道:“你來幫我扶着陳先生,我為他紮幾針。”
“好勒,顧爺親自出手,陳先生一定會好起來的。”吳嚴清的聲音有些歡快,顯然對那紫袍男人很有信心。
果不其然,陳櫻沒有再聽見她爹咳嗽的聲音。
就在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房間傳來顧爺的聲音道:“找個盆進來。”
“哦哦,我馬上去找。”陳櫻大聲應道,随即跑去前院找木盆。
不多時,陳櫻擰着一個木盆垮進正房去。
房間裏還未點燈,光線很暗。陳櫻剛進去的時候,突然就駐足不前。
她站在明罩下,努力分辨她爹在哪裏?
就在這時,顧爺的聲音在她的對面響起:“過來。”
視線清明了一些,陳櫻看着他們三人都在床上。叫顧爺的男人在施針,吳嚴清扶着她爹,此時他們都面對着她。
看樣子是用盆預備她爹會吐,陳櫻将木盆放在她爹的面前,然後去點燈。
燈才剛亮,只聽她爹突然嘔吐,聽聲音十分洶湧。
陳櫻回頭,只見她爹嘔出好幾團血塊,看樣子十分吓人。
盆放得太近了,有些血塊噴出了盆外。
陳櫻連忙過去,伸手将木盆往外拉了一些。
她做完這件事,擡首時,只見那個叫顧爺男人正望着她,眸如點漆,到像是有些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