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妹攤牌

碧桐,這個丫頭她是有印象的,在院子裏一直規規矩矩,從來不逾矩。

“大小姐,您是來見三小姐的吧?”

出乎姚青鸾的意料,碧桐眨着晶亮的眸子,說話毫不設防。

“哦……對啊,母親不讓我過來,可擔心三妹的身體,我還是偷偷來了。”湊近碧桐,姚青鸾壓低了聲音道,“前門的兩個媽媽守得真是夠嚴……”

“噓……大小姐稍等,我帶您進去。剛開始幾天,媽媽還很認真負責的,生怕三小姐從屋子裏跑了出去,後來,見根本無人問津,索性一天偷偷懶也就無妨了,如果奴婢沒猜錯的話,待會兒她們就會到耳房歇息去,趁此機會,您再進去,不過事先說好,有什麽事情長話短說,奴婢在門口為您把風。”

姚青鸾抿嘴一笑,露出右半邊臉可愛的酒窩,“嗯。”

碧桐卻仍不放心,最後叮囑道,“還有……三小姐最近情緒不是很好,您進去了注意站得離她遠一些。”

果真如碧桐所料,一盞茶的功夫後,正門口兩個媽媽便偷偷跑到耳房偷懶了。

吱呀一聲,古舊的破門被推開,陽光從背後傾灑着落在了滿地狼藉之上,屋子裏一股發黴的味道濃郁刺鼻,到處雜亂無章,幾乎尋不到一處落腳的敵方。

碧桐有些尴尬的癟了癟嘴,“三小姐不讓收拾,奴婢也就……大小姐請便,奴婢出去為您放風。”

門被關上了,屋內僅存的強光也消失了,昏暗潮濕的外室裏,卻處處透着沉悶的死氣。

姚青鸾提着裙擺,邁開步子繞過滿地的碎片朝內室走去。

“大……三妹,我來了……”下意識的,原想叫出的大姐,也瞬間變成了三妹。

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姚兒忽的睜開眼,不顧身下扯痛的傷口,猛從床上直起了身子。

尋着聲音,就看到一個身姿曼妙的人影正往這邊走來。

那人身穿藕荷色金線緯織長裙,外罩素白色薄紗,頭上只別了個嵌紅寶石發簪,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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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段,這模樣,原本日日都在銅鏡裏見到的,如今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滿身的怒氣堆積成火山,凝注在身體裏,一瞬間噴湧而出。

姚兒雙眼漲的血紅,仿佛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張牙舞爪蹭下床,就要往面前人身上撲。可前幾日碎片紮在下身的舊傷未治,躺在床上倒還好,這麽一扯動,便通體撕心裂肺的疼起來,她龇牙咧嘴的怪相瞬間轉化成了痛苦的扭曲。

咕咚一聲,連翻帶滾的,整個人從床榻上跌落到了冰冷的地面。這還不罷休,仍舊倔強擡起頭,怒目切齒對着姚青鸾。

這張臉明明是她的,現在卻被另一個人霸占着,不僅霸占着她的身體,還霸占了她的榮耀,寵愛她的父親、母親,以及她美好的未來……

一時間,她恨不能立刻撲上去,将那人的臉撕碎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人也休想得到。

“你這是……”姚青鸾上前幾步,作勢要攙扶起地上的人,動作卻在半空中停住了。本就紛亂蕪雜的思緒,在看到狼狽不堪的那人後,更加沒有頭緒了,姚青鸾就那麽僵在了原地。

“身上的傷是怎麽弄的?”

這身體,她用了十多年,雖然在事情發生後也曾想過有沒有對換回來的可能,但料想換回來後那對母女的變本加厲,這個念頭就被姚青鸾甩掉了。

為了弟弟,她甘願不要人生,不要她原本的身體。甘願取代姚青鸾,潛藏在張氏身邊,也要保落兒一生。

本是關切的話語,聽在姚兒的耳朵裏卻格外的刺耳,她大喘着氣,拿起床邊碧桐準備好的紙筆,寫下了要說的話,“賤人,你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搶走我的一切?還回來,把我的一切還給我!”

姚青鸾注視着紙上躍然呈現的幾個大字,面無表情,“你認為這一切是我造成的?”

上前一步,繼續道,“好,那你告訴我,大雨那夜張氏為什麽要罰跪落兒?你們母女倆又是怎麽籌謀的?難道是我預先料好了會打那個大雷,故意讓落兒去觸怒張氏,讓他罰跪,然後好讓咱們移魂嗎?”

她叫母親“張氏”?如此說,這個丫頭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

一連串的問題,将停留在暴怒邊緣的姚兒說愣了。

對啊,這事情,怎麽可能是她手無寸鐵的庶女能安排出來的?

“那你為什麽不跟母親講實話?你……打算殺了我?”娟秀的小字雜亂無章擺放在泛黃的紙頁上。

“我的啞疾是張氏弄出來的嗎?落兒從小到大體弱多病是你和張氏合謀做的?還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姚青鸾!哦不,現在該叫你姚兒,在我搞清楚這些問題之前,在我弟弟健康長大之前,你休想我跟張氏吐露半句。”

被逼急了的情況下,原來自己也能說出這麽咄咄逼人的話。心中無限感慨,姚青鸾看向呆愣在地上的姚兒。這孱弱的身體伴随了她十幾年,如今……

還好,還好她似乎不知道三姨娘被娘弄死的事情。深呼了幾口氣,“你想要做什麽?”寫完幾個大字,姚兒握着筆的手都開始發顫了。

姚青鸾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是想恨你的,但是恨不起來,這麽多年的姐妹情誼你丢的掉,我卻丢不掉,張氏已經放話了,讓你自生自滅,聽好了,是她親口吩咐下去的。她的性格你很了解,一向說一不二,這次不是我害了你,而是你的親娘要你死。能活幾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還有,不要妄圖跟人說咱們倆的事情,一個瘋子的話現在誰還會信?若不想更早死,就乖乖呆在這裏耗日子吧。”

“給我找大夫,我答應你,只要醫好這些傷,移魂的事情絕不吐口。這身體也是你的,你就忍心看着它腐爛下去嗎?”寫完字,姚兒擡起頭,炯炯注視着姚青鸾。

手卻慢慢掀開了腰臀處的薄衣,一大片猙獰血肉的傷痕幾乎呈暗紅色。這便是姚兒摔倒後沒得治落下的了,經過幾日的刮蹭,現在傷口已經潰爛,并正在蔓延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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