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睡了嗎

華燈初上的街道邊, 蘇北北的手機響了好幾次,父母都催促她趕緊回去,她拉着林露白和楊吱往回走。

林露白看了看手表, 意猶未盡道:“現在也才八點多啊。”

蘇北北同樣頗為遺憾:“我也不想這麽早就走啊, 難得聽到Caesar唱流行歌。”

“他很少唱流行歌嗎?”楊吱踩在草坪邊緣水泥橫條上, 保持着身體的平衡。

“不是很少,是從來沒有過。”林露白說道:“他只唱rap, 從不破例。”

蘇北北神秘兮兮道:“突然來這一出, 必有蹊跷。”

林露白問:“有什麽蹊跷?”

蘇北北摸了摸下巴, 思索道:“我記得, 有人最喜歡唱周傑倫的歌。”

楊吱的心突然加速跳躍, 莫名心虛。

林露白瞪大雙眼:“你不會是說我吧!”

蘇北北指着她大叫:“除了你還會有誰!”

楊吱松了一口氣,然後跟着起哄:“對啊,你最喜歡唱周傑倫,我經常聽到噢。”

林露白捂臉, 故作嬌羞:“所以所以,你們說他是為我唱的咯,突然不好意思腫麽辦。”

蘇北北扶了扶厚厚的框架眼鏡:“雖然你除了美貌以外真的是一無所有, 要才華沒有才華,要歌喉也沒有歌喉,不過顏值即正義。”

“哇,你這麽一說, 我他媽真的要自作多情以為寇響對我有意思呢。”

林露白的确很漂亮, 身材又好, 應該說和宋茉不相上下,不過她高挑骨感,而宋茉則更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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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楊吱嘴角噙着微笑,望向湛藍深邃的夜空,輕輕唱着——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就像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她的聲音宛如天籁,在靜寂的夜色中,宛如踩着月光獨自前行的吟游詩人。

這一小段的清唱仿佛帶着某種魔力,蘇北北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無比沉醉。

而林露白卻拿出了手機,打開視頻app,點擊錄制。

攝像鏡頭對準了楊吱的背影,霓虹燈映襯着她的剪影,帶着某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模糊美感。

“小吱兒,我上傳了。”

“別!”楊吱連忙阻止她。

“放心吧,沒露臉,就一個背影。”

楊吱看了她錄的視頻,的的确确只有一個模糊的剪影,分辨不出容貌,這才同意林露白把視頻上傳到網上。

而令三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段視頻居然會迅速走火,僅僅只用了一夜的時間,迅速爬上了視頻網站app熱搜榜第一。

早上林露白看到自己手機裏湧出來的爆炸性評論推送,驚得手裏的面包都掉了。

“啊啊,發現一個聲音超級好聽的小姐姐。”

“可惜沒有正臉。”

“聲音真的很舒服,關注啦。”

“贊贊贊,會一直關注你的!”

“為什麽只有這一個視頻呢?希望小姐姐多錄一點唱歌視頻。”

“很喜歡Jay,粉你了!【愛心】”

......

教室裏,林露白把手機遞到楊吱面前的時候,楊吱正在和一道三角函數題較勁。

“這是什麽?”

“粉絲啊!”林露白激動地說:“你的粉絲!全是被你的歌聲圈粉。”

“咦?”

見楊吱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火了,林露白激動地跟她解釋了一番,說很多人喜歡她的歌聲,成了她的粉絲,她現在可以開直播,可以接廣告,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楊吱擰着眉看着她,倏爾,淡定地搖了搖頭。

不靠譜。

她還是繼續做數學題吧。

“不是吧,這麽平靜?”

“沒有啊。”楊吱說:“我很開心。”

別人喜歡她的聲音,她當然很開心,不過她沒想過要開什麽直播。

蘇北北問:“怎麽你注冊了新的賬號?”

林露白擺擺手:“我以前的號,裏面那麽多黑歷史,幹脆就換新的,從頭開始呗,說不定真的能火起來。”

新賬號的名字是:April。

楊吱不解地問:“怎麽取這個名字?”

“我随便瞎想的呗。”

蘇北北漫不經心說:“你是想和寇響的August樂隊取情侶名字吧,一個八月,一個四月,還都是字母A開頭。”

“抖什麽機靈,乖乖做你的題。”林露白敲了敲蘇北北的腦袋,然後轉向楊吱:“吱兒,要不咱趁熱打鐵,再錄一首歌鞏固鞏固?昨兒一晚上,粉絲漲了七萬了!”

楊吱搖了搖頭:“我數學題還沒做完呢。”

“做什麽題啊!你火了啊!”

“火了就不用寫作業,這理由你跟老師說去。”

林露白洩氣不已:“小吱兒,我真的想不通,你這麽好的歌喉,這麽高的顏值,為什麽不珍惜機會啊,我敢說,只要你放得開,肯定能大火特火!”

楊吱放下筆,擡頭問她:“火了,然後呢?”

“然後...”林露白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火了就是火了,就成網紅了啊。”

“可是我現在沒想要當網紅啊。”

林露白還不想放棄:“會有很多人喜歡你,喜歡你的歌聲,微博粉絲也會暴漲。”

楊吱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麽。

她知道自己的前路不在于此。

她來附中學習的機會是母親向繼父苦苦哀求來的,是她遠離那個貧窮落後小鎮的唯一機會,也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她必須牢牢抓住,出不得半分差錯。

林露白見楊吱這樣堅持,終究不好勉強。

**

這幾天寇響真的如他所保證的那樣,每天按時來學校,不遲到也沒早退,堅持上完最後的下鈴聲響起才離開。

都不需要班主任暗中觀察,他穩得一逼。

寇響雖然平日裏性子渾,但有一點好,便是一言九鼎,說到做到。

所以班主任孫老師心裏那叫一個喜滋滋,還給遠在國外的趙女士打了電話,彙報了寇響最新的情況。

寇響既然遵守承諾,他也不會違約,只告訴趙女士,寇響這段時間表現良好,作業也都有按時按質完成。

趙女士當然把功勞全部記在楊吱的頭上,但楊吱卻主動向她提出了辭職。

趙女士勸了她很久,希望她能留下來,可是楊吱依舊堅持。

她何嘗不想留下來,但是寇響說過,只容她在家裏呆兩周的時間,兩周之後她就必須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的輔導在寇響這裏基本上沒什麽用,寇響不配合,她也不好平白拿工資。

所以主動向趙女士請辭,是最好的結果。

趙女士雖然失望,但也不好勉強,索性又多給她打了一周的工資,總共兩萬塊作為獎勵,如果她回心轉意,可以聯系她,随時都能續約。

兩萬塊,已經足夠楊吱在學校附近租房住很久了。

深夜,寇響帶着幾分微醺的醉意回了家,拖沓着步伐上樓,走到楊吱的門口,發現門縫裏透着暖黃的微光。

房間裏卻很安靜,多半是看書到睡着了。

他揉了揉松軟的頭發,走過去,“咔噠”一聲,輕輕關上了她的房間門。

能不能稍微有點防備之心,就這樣開着門睡覺,也不怕他回來做點什麽。

算了,腦子不蠢就不會來當勞什子家教,跟男人單獨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他不禁又想起那天在天臺之上,她哭着說需要這份工作,需要有地方住...

心裏隐隐有些刺痛。

如果不是他,換了別的男人,她也會這樣苦苦哀求嗎。

寇響突然煩躁起來,轉身回了房間。

其實楊吱沒有睡着,她躺在床上聽bbc英語,察覺到門外的動靜,她放下耳機,全身防備。

本來以為寇響會推門進來,卻沒想到他只是輕輕關上了她的房間門。

楊吱心尖泛起一絲暖意,她翻身起來,穿上拖鞋去了寇響的房間。

“你睡了嗎?”

他正坐在書桌邊看美國嘻哈音樂史方面的書籍,聽到她叩門,也沒有作聲理會,指尖銜着書頁,翻動着。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別熬夜,早點休息。”

她聲音柔軟,說完便離開了。

聽着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寇響指尖停住,幾分鐘後回過味來,嘴角若有若無泛起一絲淡笑,克制又含蓄。

**

周末的清晨,寇響穿着長褲睡衣,準備下樓吃早餐,路過楊吱的房間,看到她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愣了一下子。

兩周的時間,這麽快嗎。

寇響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轉身下樓,連早飯都沒心情吃,收拾了一下子便出去了。

生活終于行将步入正軌,家裏終于又只剩他一個人了,自由自在,舒心暢意。

再沒有人會端着小板凳坐到他的書桌邊,要強行給他輔導功課,也沒有人盯着他的mp3發呆,想聽音樂又不敢說,還得他主動把耳機遞過去...

沒有人叨叨逼逼讓你吃早飯,或者跟你說晚安。

晚上寇響回家,果不其然那個小房間已經空了,這個家,依舊冷冷清清。

冰箱裏的樂扣盒裏有酸奶水果,便箋上有一排隽秀規整的小字——

我走了,這些日子謝謝你的配合和幫助,以後如果有不懂的問題,或者不會做的題目,學校裏随時問我。

寇響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嗤。

他上樓,來到楊吱的房間,床上被單枕套已經被她拆換下來,洗得幹幹淨淨晾曬在陽臺。她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搬離,房間回歸了原樣,卻顯得空空蕩蕩許多。

寇響在席夢思墊上躺了會兒,一陣陣困意上湧,他睡着了。

這是他鮮少的幾次夢到女人。

過去夢裏的女人,面容總是模糊,身體也是模糊的。

他就像一個馳騁疆場的君王,在自己的領土之上縱橫,痛快之後,又是一陣空虛,仿佛什麽都握在手中,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這一次,女人的容顏漸漸清晰了。

她乖巧可人,一凝眉一蹙颦,他身體都要爆炸了。

這一次的似乎特別漫長,他不再急促,而是宛如享受盛宴一般,與她周旋沉淪。

寇響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時分。

他大汗淋漓,褲子也濕了,一片黏黏乎乎。

他去浴室沖了個涼水澡,消消火,卻沒想到在浴室裏又犯了一次罪。

低沉的呼吸格外急促。

他腦子裏想的是那個女人,嘴裏喊的是她的名字。

最後他癱坐在地上,任由蓮蓬噴頭裏,冰涼的水花拍打着他的臉。

猛地一拳,突然捶在牆上。

他暗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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